天降噩耗让袁玉涵目瞪口呆,无论他怎么抗议,还是被他哥困在了家里,还给他安排了什么网课,气得袁玉涵天天在家里骂时家人。
这时家人脑子是真的有什么大病吧?
现在一提起时家人,袁玉涵依然满肚子火,便道:“那是你的家人,我怎么会有了解?”
时景歌似乎有些失落,又似乎松了口气。
一时间,袁玉涵心尖一颤。
时景歌对自己的家人,还是有所幻想的吧?
袁玉涵沉默数秒,“我可以跟你说些别的。”
“你打游戏挺厉害的,我给你讲讲游戏里的事吧。”
……就努力挑几件好事说说呗。
……或者,美化一下。
看着时景歌亮晶晶的眼神,袁玉涵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什么美化?那不过是语言的艺术加工!是修辞手法而已!
他袁玉涵,只说真话!
而这个时候,一阵凉风吹过,时景歌耳畔又响起那虚无的呼唤声。
【你在哪?】
时景歌掐了掐自己的指尖,这大白天清醒状态也不安全了是吧?
那个声音伴随着风一起,缥缈得很,却仿佛可以调动人心底最隐秘的情绪,让人禁不住想要回应。
但是在熟睡时,时景歌就掐掉了这个念头,此时清醒中,又怎么可能会回应?
他就当没听见,表情都没有变过一分,看起来依然在十分专注地听袁玉涵讲那过去的事情。
不知道过去多久,那个声音消失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时景歌才又一次听到那个声音,带着些许幽怨。
【我迷路了。】
【我找不到你。】
时景歌:“?”
遥远的深海之中,有一处唯美的宫殿。
高大的男人坐在宫殿上,沉沉地看着自己手里圆滚滚的小毛球。
“他不肯回应我。”
语气冷淡,表情严肃,小毛球缩了缩身子,小声地叫了叫。
——【王后怎么会不愿意回应王上呢?必然是有歹人从中作梗,试图离间王上和王后!】
——【这歹人太过分了!】
——【但是王上和王后天生一对,又哪里是这些歹人可以阻挠的呢?】
男人定定地看着它,看得它感觉自己的毛都要炸起来了,才慢吞吞道:“你说的有道理。”
“那么,该如何把歹人揪出来呢?”
“我要见到的王后。”
“现在,立刻,马上。”
毛球:“……”
你这是在为难我毛球啊!
是王后不肯回应你又不是我毛球不回应你!!
为难一个毛球有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 毛球:我太难了
我们这边下大暴雨,电闪雷鸣,不能开空调,但是真的好热啊呜呜呜,全身都是汗,感觉自己要热死了
今天有点少,明天争取多一点
所有小可爱依然有红包哟~
第164章 坏孩子(六)
王上之所以从漫长的沉睡中睁开眼睛,就是因为感受到了王后的气息,那么想要找到王后、见到王后,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王上和王后是来自于灵魂上的吸引,他们生来就属于彼此,不管是谁先感受到另一方,便会对另一方生出来自灵魂的呼唤,另一方回应之后,双方就会建立起一个短暂的联系,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位置,找到彼此。
可是……可是王后没有回应王上的呼唤啊!
这不仅意味着双方无法建立这短暂的联系,更意味着来自于王后的拒绝。
想到这,毛球又觉得王上有些可怜。
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人,连面都没被见到呢,就被拒绝了。
惨哦。
毛球那黑黝黝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下一秒,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它脑袋上响起。
“很高兴?”
男人的声音有些冷,不等毛球回应,他又慢吞吞道:“看来,你找到了王后的位置。”
“来吧,带我去找王后。”
毛球:“???”
毛球:“!!!”
污蔑都不带这么污蔑的!
他们终于离开了深海的宫殿,来到荒芜安静的大地,“去哪?”
毛球沉默了好一会儿,真诚道:“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王后肯定不在这个星球上。”
这个星球上连生命的气息都非常微弱,一点也不适合人类生存,而且如果王后在这个星球,那么王上肯定能第一时间找到王后。
这可是属于王上的生命之星啊。
毛球觉得自己这完全是在说废话,怕是要挨打。
但是出乎它意料的是,它不仅没挨打,还得到了王上的夸奖!
“确实,”男人点了点头,“你的脑子果然对得起你的名声。”
毛球: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呢.jpg
男人顿了顿,补充道:“带上你,果然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毛球浑身浅棕色的绒毛泛出浅浅的粉。
男人勾起唇角,“所以,继续发挥你的智慧,告诉我,应该选择哪个星球呢?”
被糖衣炮弹轰炸的毛球有些兴奋,“去——”
然后,毛球就卡壳了。
它怎么知道去哪个星球啊?
王上摸了摸毛球的脑袋,鼓励道:“说啊。”
“王后在哪里?”
“你那么聪慧,想必很容易找到王后的吧?”
毛球:“……”
外面星球林立,人海茫茫,它连王后在哪个星球都不知道,哪里那么容易找到王后?
明明王上都找不到王后!
毛球悲愤极了。
下一秒,它突然反应过来了。
——这是赤裸裸地捧杀啊!
本来它和王上都找不到王后,现在锅全被王上扔给它了。
果然,能当上王的心都脏。
毛球痛心疾首。
王上气定神闲,“说啊,去哪个星球?”
毛球:……QAQ!!
自那天起,时景歌就总是可以听到那影影绰绰的呼唤声。
一开始的那几次,时景歌还有些烦躁,并且暗中提高了些警惕,但是次数多了之后,时景歌也就麻了,已经可以镇定自若地忽略了。
这段时间以来,言子诚不知道在干什么,经常看不到人,不知道是不是跟上次那人嘴中的“大戏”有关;而袁玉涵那边,家里看得严,出来一次不容易,还不能暴露,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所以时景歌这边的自由度多了不少,有些事情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时景歌得找个机会跟时家人见一面,时家人不想见他,那搞正面打直球就肯定不行了,只能剑走偏锋,让时家人不得不跟他见面。
“你在干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时景歌耳边响起,时景歌像是这才发现有人来了一样,匆匆抬头看了袁玉涵一眼,打了声招呼,又低头去看光脑手环。
被忽视的袁玉涵自然不满,三步并作两步凑了上来,看着时景歌光脑手环的屏幕,更是困惑,“你这是干什么呢?找虐吗?”
屏幕上,时景歌控制的角色正和一个npc较量,说较量是给时景歌面子,实际上是单方面被虐。
但是那个npc是游戏里顶级npc之一,等级高玩家五十级,全身装备也是玩家所不能比的,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啊。
就在袁玉涵说话的时候,时景歌控制的角色又死了,他也终于停了下来,有机会跟袁玉涵说说话了。
“我想练练技术。”时景歌解释道。
袁玉涵瞠目结舌,“练技术也不是这么练的啊,人家三招就把你秒了,你还练个屁啊。”
好像……只这个道理啊。
时景歌抿了抿唇,“可是他是最厉害的,只要我能在他的手下活下来,不就可以在其他任何人的手下活下来吗?”
袁玉涵沉默片刻,没忍住,给时景歌鼓了鼓掌。
“漂亮,”袁玉涵好笑道,“那按照你这么说,所有玩家都不能从这个npc手下活下来,所有玩家的游戏水平都是一样的?”
“行了,”袁玉涵挥了挥手,“你怎么想起练技术了?还这么急?”
时景歌挠了挠脸颊,“我想参加那个比赛。”
“什么比赛?”袁玉涵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争霸赛?”
“嗯。”时景歌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袁玉涵更震惊了。
游戏最近推出了一个第一届争霸赛,先是在线上举行solo,选出每个职业的前五名,然后在线下举行比赛,前十名都有不同的奖励。
而这也是一个让玩家面基的好机会,所以玩家对此也很感兴趣,热度很高。
袁玉涵本来也挺感兴趣的,但是他玩得职业是人数最多的战士,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战士里前五铁定没戏,前十都悬,又懒得去面基,扭头就把这件事忘了。
但是时景歌……怎么会突然想要去参加这个了?
失忆前的时景歌,说不定还有戏。
失忆后的时景歌,那可是被他虐的存在啊。
袁玉涵目光复杂,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道:“你为什么要去参加这个啊?”
时景歌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据说……我哥哥会去。”
这游戏有时氏的投资,又是第一届线下活动,时氏那边出人再正常不过了。
可问题是这个吗?
“你哥哥?!”袁玉涵的声音猛地拔高,“你怎么知道你哥哥的?!”
时景歌又沉默了,袁玉涵等了好一会儿,刚想开口继续问,就听时景歌闷闷道:“这个,光脑上随便搜搜,就能知道吧。”
“可是,”袁玉涵有些结巴,“姓时的那么多,你怎么能确定,就是这家姓时的?”
时景歌看了袁玉涵一眼,“我可以搜啊,又不是搜不到我的照片。”
“可是,可是……”袁玉涵可是了半天,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
倒是时景歌接了他的话,“可是他们不想见到我,把我逐出家门了,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不是!”袁玉涵急忙否认,他觉得要是点头的话,时景歌可能会接受不了。
果然,听到他的否认之后,时景歌似乎是松了口气。
“我知道我以前挺讨人厌的,”时景歌的声音很轻,“就像一滩烂泥,什么都做不好,坏事倒是做了不少,换谁谁都会讨厌的。”
这要是放在以前,袁玉涵肯定会点头,然后说一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但是现在,袁玉涵这个头根本点不下去,他支支吾吾好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言子诚就不讨厌你!”
时景歌楞了一下,笑了笑,慢慢点了点头。袁玉涵突然觉得言子诚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他们讨厌我,与我断绝关系,是很正常的,我觉得他们没做错。”
“我知道他们不想见到我,但是……”时景歌犹豫了一下,“我想见见他们。”
“就见一面就好。”
时景歌伸出一只手指,“我就是想……”
他咬了咬下唇,慢慢道:“让他们看看,我没有以前那么坏了。”
“当然,他们也可能不想见我,”时景歌的语速陡然变得快了起来,“毕竟这些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冒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很可能还会给他们带来困扰,但是……”
他说不下去了,只愣愣地看着光脑屏幕,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等待审判的小孩子。
袁玉涵突然觉得很难过。
因为他知道,时家人一点都不想看见时景歌。
他们自己远离时景歌还不够,还恨不得全天下人都远离时景歌,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估计都想要让时景歌别出生。
可是这些,他又不能告诉时景歌。
对一个失了忆、满心都是自己家里人的人来说,这些事实,真的太残忍了。
“想去就试试呗。”
时景歌能不能成为前五都是个未知数呢,事实上这个概率真的很小,所以袁玉涵也不想让时景歌知道那些过于残忍的真相。
“就当是为了奖励呗。”
“前几名还有奖金呢。”
“你这是勤工俭学,赚钱养家,值得鼓励。”
袁玉涵硬着头皮对时景歌竖起了大拇指。
时景歌神情一松,终于笑了起来,格外真诚道:“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袁玉涵莫名其妙的。
“我每一次觉得害怕不安的时候,你都会给我鼓励。”时景歌认真道。
袁玉涵:“?”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做过这种好事?
“我其实早就知道他们和我断绝关系了,”时景歌掐了掐自己手心,“我知道我很讨人厌,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们一次。”
“我怕被讨厌。”
时景歌的语速越来越慢,“我知道你以前也很讨厌我。”
“但是那时候,你跟我说,失忆了,就跟新生了一样,你不讨厌我了。”
“我突然就觉得,有了希望。”
“你和我以前关系那么差,现在都不讨厌我了,我的家里人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可能,不讨厌我了呢。”
“我就想试试。”
“我不去,他们还是讨厌我啊,我去了,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他们不讨厌我。”
“万、万一呢?”
时景歌对袁玉涵笑,有些局促,眼底却有一种叫希望的光,让他这个笑容显得格外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