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刚翻过围墙的时候我便知道了,看样子,你们是来找人的?找谁?”说到最后两个字,男子眼神一凛,拇指一顶,长剑出鞘一寸,雪亮的剑光闪过,似乎只要池饮一句话没说对,那利刃就会朝他飞来一样。
虽然男子知道前面这个男子的武功比后面那个高多了,但他此时看着的人却不是谈稚。
池饮没被唬住,赞叹地点点头:“真厉害,居然我们刚进来你就发现了。”
那男子冷声道:“主要是因为你,若他一个人进来,我倒是没这么快发现得了。”
说着,目光扫向谈稚,冰冷的眸中有战意涌现。
池饮一噎,干笑道:“真诚实。好吧,我其实是来找你们主子的,他在家吗?”
“如若是客,为何不走大门?”男子还是问,敌意未消。
池饮叹了口气,摊开手:“这就不怪我了,是你们家主子老这么进我家,我只是学他的而已。”
那男子一愣,上下打量池饮,犹豫道:“你,你是小将军……不……池将军?”
池饮:“……?”什么小将军,为什么要加个小??
看池饮脸色,男子知道自己没认错人了,立刻收剑:“请池将军赎罪,在下卫剑,我们家主子经常将这个称呼挂在嘴边,所以一时失礼,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卫剑很震惊。
其实他原本不知道“小将军”的真实身份,因为陆微酩从来没有说过,但不说是不说,不妨碍他整天把这个“小将军”挂在口中,特别是这些时日,吃饭的时候说两句,练武的时候说两句,处理公务的时候都能嘀咕两句,偶尔还会对着天空发呆。
卫剑认为,那绝对就是在想这个“小将军”。
在他们来南江镇之前,陆微酩的贴身护卫们都在猜测,这个“小将军”究竟是一个别名称谓,还是一个官职,若是官职,能是谁呢?
将军?一个年轻将军?但大虞比较出名有威望的将军都是些老家伙,应该……当不上一个“小”吧……
能让他们无所不能的太子殿下时刻惦记的,应该也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而在他们来到南江之后,听说大燕的池将军就要在此建府,他们就知道了。
居然还真的是位将军,还是别国的将军!
他们太子殿下整天神出鬼没,这下还溜达到别国勾搭上了别人的大将军?
“咳,无碍,卫剑,不知道他在不在?”池饮见他看着自己发呆,便再次开口问道。
“在,在的,主子就在书房。”
卫剑引他们前去,边走边想,没想到大燕的将军还真的如传闻一般,长得一张女人都羡慕的脸。
他们还没到书房,书房门就突然被打开,陆微酩的脸出现在门后,看着池饮一脸惊喜:“我正在想你呢,你就过来了。”
卫剑:“…………”殿下啊!!我们英明神武的殿下!所有人包括整个大虞皇室的人都在追着你跑,你追着别人跑也就算了,别人找上门来,门都没敲你就自己出来,能不能矜持点?
这些天,他们这些护卫也算是见识到了陆微酩的另一面,隐隐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不太敢确定。
现在一见,十有八九了。
有外人在,池饮不好意思太腻歪,就笑了笑:“正好我忙完了就来看看你,你呢,还有多少事情?”
陆微酩立刻说:“没事了,我们……”
“殿下……”陆微酩话未说完,他身后的书房里就传来幽怨的一声,“若不是您这些天时常偷跑出去,也不至于把公务累积起来。”
池饮看过去,是个个子矮小,黑眼圈贼大的中年男子。
看到池饮,中年男子朝他躬身:“见过池将军。”
池饮点点头,看向陆微酩:“工作还是要做的,你以前失踪那么久,确实挺不应该,怎么也得定时回去清一波任务嘛,回去吧,做完再说。”
陆微酩点头:“好吧。”
中年男子热泪盈眶,卫剑则非常吃惊,这个池将军有点东西啊,居然能让他们殿下这么好说话?
“你陪我一起吧,顺便帮我看一些,两个人一起做,快一倍。”
池饮:“行。”
中年男子和卫剑:“…………”
那什么,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不同国家的啊,能拿到太子殿下这里的都是很重要的批文,都不知道稍微避一下嫌的吗?
然而没办法,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了。
谈稚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抱着剑就守在门口。
卫剑看他一眼,觉得是不是应该打探一下他们殿下娘家的情况,但不管怎么说都觉得尴尬,于是只好用男人之间最直接的交流方式——
“这位大哥,我们来比一场吧。”
谈稚看他一眼,又看看关上了门的书房,一言不发地走到前方一片空地上,吐出一个字:“来。”
其实陆微酩剩下要看的奏折不算太多,池饮又是处理惯了的,偶尔问两句情况,就给他处理了,两个时辰后就将比较紧急的处理完了。
池饮伸了个懒腰,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笑着说:“终于搞完了。”
陆微酩拉着他起来:“走,我们去活动活动。”
晚膳他们已经在书房吃过,此时去动一下正正好。
“去干什么?”
“射箭吧,我看看你技术有没有进步。”
“天这么黑射什么箭。”
“这才需要技术嘛,你要是射得好,我把我东宫的那套武器拿到你将军府的武器库里怎么样。”
“又拿东西来,你家东西都要被清空了。”
“只是东宫的而已,又不是宫里的东西,空不了。”
卫剑:“…………”
说是射击场,但就是一片空地,放了个简易的架子摆武器,十米外就是靶子。
四面点了火把,所以也不算太黑。
池饮把弓箭拿在手里试手感的时候,陆微酩转身吩咐其他人:“你们都回去吧。”
卫剑等人“是”了一声,没有多话,退了回去。
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池饮有段时间没练了,找了找感觉,状态还不错。
在他又一次弯弓搭箭的时候,突然感觉陆微酩贴上他的后背,两条胳膊也环上来握住他的手。
“都是练的静止靶,但敌人可不会站着不动等你来射。”
陆微酩右脚轻轻一踹地面,小石子弹了起来落入掌中,接着右手一翻一弹,小石子飞出,打在靶子后面的一颗李子树上。
李子树瞬间掉下一小片果子和叶子。
池饮还没反应过来,陆微酩就已经收回手,带着他再次把弓拉满,放箭。
倏的一下,长箭穿透一颗李子的核和两片叶子插到后面的墙壁上。
陆微酩放下手,改成搂住池饮的腰,将下巴搁在池饮肩膀上,低笑着说:“想学吗?想学叫你相公教你啊。”
刚才的动作太快,池饮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后人宽阔温热的胸膛,弓拉满时紧绷的肌肉,紧贴着的发丝,都让池饮耳朵发热。
他定了定神,心想:不给你看点厉害的,都还以为我只是个只会坐在帐篷里的将军了?
肩膀轻轻一坠,脱离开陆微酩的下巴,转头眯着眼睛看他:“再来一次。”
陆微酩见状,眉梢一挑,松开他笑着说:“还想看?行……”
“不,”池饮重新拿起一支箭,再次拉开弓,突出一口气稳住呼吸,眼睛沉入夜色中,“你再扔个小石子。”
陆微酩看着他沉静的侧脸,每当池饮专注起来的时候,他都格外喜欢,很想抱在怀里,不过……
他忽然一甩手,小石子飞出,树枝被击打,抖得刷拉拉响。
又是几个李子掉下来,那个刹那,池饮的眼睛抓住了其中一个,双手动了个极小的角度,瞬间松开,箭穿越空气插入李子里,堪堪避开了核,还穿透了一片叶子钉在墙上,正好就钉在陆微酩那支箭的旁边。
箭尾轻轻抖动,池饮勾起唇角,看向陆微酩:“还行吗,太子殿下?”
他斜斜看过来的眼中像藏了一片星空,流转间光华闪耀,藏着得意与炫耀,偏偏眉眼五官精致而惊艳,像只掩饰不住的小狐狸,让人无法不喜欢。
陆微酩喉咙一紧,一把将人拉入怀中,低头就亲了下去。
池饮起先还有点懵,但陆微酩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缠着他的舌深吻。
夜色寂静,夏风清凉,陆微酩很快就沉醉了。
池饮一手还拿着那把弓,只能单手拽着他衣服,仰头被迫承受,分开的时候眼里已经沁出一点水光,微微喘息地看着他,嘴角嫣红。
陆微酩眸色暗了暗,低头又吻了上去。
弓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然而两个人都没去管,池饮主动勾住陆微酩脖子,整个人扒在他身上。
空气越发灼热,池饮在错乱的呼吸里哑声说:“回房……”
火把逐渐熄灭,月色明亮起来,李子树随风发出细碎的沙沙响,听不见卧室里压抑而情动的纠缠。
……
第68章
这一晚池饮几乎是昏睡了过去,再顾不得认不认床的事情,整个人窝在薄被里,被勾勒出柔韧略显单薄的线条。
陆微酩搂着他,他本能地挣了挣,眉头稍稍皱起。
“睡吧,不动你了。”低低的声音传来,池饮这才不再挣扎,安心睡过去。
陆微酩轻笑了声,带着餍足和温柔,他看了眼已经发白的天,不再理会,闭眼也睡过去。
第二日,卫剑他们在外面等了许久,但陆微酩以往从来不用叫醒,也不喜欢有人大早上的就进门打扰,因此伺候的人向来只是将洗漱用品备好放在外间,陆微酩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洗漱。
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见过陆微酩睡懒觉,如果一直等不到人出来,那大半是他又悄无声息地溜走。
而今天,卫剑纠结了很久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们家殿下从来没有这么晚不起来,难不成是半夜带着那位大燕的池将军跑了?
但是池将军身边那个护卫谈稚还在呀。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壮着胆子开门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半透明的屏风后,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
卫剑:“…………”
他错了……
虽然他的动静很小,但还是把陆微酩惊醒了,他缓缓坐起身,长长的头发随着动作垂在赤裸的上身,有力的手臂抬起来抵了抵额头,随后从手臂后抬起眼帘,看向门口。
透过屏风,卫剑被这一眼看得整个人一震,饶是他平时为人处世都很冷静,现在都不免觉得脖子燥热。
他不敢去看另一个睡着的人,只低下头说:“殿下,洗漱的东西还有早膳已经备好,您要不要……”
“放那里吧,他估计要赖床,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再吃。”
陆微酩声音里带着早晨刚起的微哑,磁性又性感,卫剑不敢多呆,立刻领命出去,将门小心地带上。
出去后,伺候的下人奇怪的问:“将军在里面?起了没?”
卫剑:“……算是起了吧……也可能还没起。”
下人:“?”
“不用管,把东西准备着就是了。”
“是,不过卫大人,你的脸好红啊,很热吗?”
卫剑:“……”
房间里,池饮似乎被吵醒了,皱着眉似乎被窗外的光晃了眼,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
陆微酩看着他,只觉岁月静好,又重新躺了回去,扣着池饮的腰,把脸埋进他后颈。
两个人的身体十分契合,连这么抱着的姿势都无比自然舒服。
池饮迷糊中觉得身上覆了层热乎乎的东西,却并不难受,也就不再挣扎。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便又过去了两个时辰,一睁眼就看到陆微酩正站在床边穿衣服。
池饮微怔。
陆微酩低下头看他,含笑道:“我就猜你差不多该醒了,饿了吧,起了吃东西。”
池饮目光落在他大张的领口,一个微红的印子消失在衣服底下。
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上来,池饮耳朵一热,低头清了清嗓子:“嗯。”
下床的时候,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
陆微酩给他拿了衣服,他也很自然地穿着,直到穿完之后,正想说话,就被掐了一把腰。
池饮:“……”
他本能地捂着腰瞪着面前的男人:“干什么?”
陆微酩将人捞回来搂在怀里,手在他腰间轻轻地揉着:“见你还睡着我就没打扰你,我现在给你揉揉。”
池饮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红了,撇开脸:“不用,我好得很。”
“在我面前别逞强了,乖,我知道你腰酸。”
池饮想走走不了,只好抬起脸恶狠狠地瞪他:“你以为就只有腰酸啊,别揉了,都什么时辰了。”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这句话,他被陆微酩按在床上,把其他酸的地方都揉了一遍。
……
很快便到了要签署协议的那一天。
大齐距离和平镇不算太远,大齐的陛下亲自前来签署。
北原是韩栩舟韩王,大虞则是由那位神秘的太子殿下。
和平镇不愧于它的名称,整座小镇氛围轻松,热闹繁华,丝毫不亚于几个大国的都城,穿着各色服装的各国护卫偶尔走过,震慑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