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隐炼闻言抿着嘴笑起来,微微偏过身子,伸手过去捏住聂临风的鼻子,说:“那怎么没看你避讳一下?”
“我避什么,反正最后不都是要留给他的。”聂临风说着很轻地拍了拍连隐炼的肚子,“就是不知道小家伙能不能扛起这担子,毕竟不是每个皇帝都像他父皇这么好运,还有人帮忙批折子。”
连隐炼闻言又笑起来,凑过去在他唇边落了个吻,软声道:“说得好像你能甩下这些工作似的,现在还没生呢就操心成这样,我看你到七老八十了,还在帮他批折子。”
然而聂临风却是摇摇头:“我花了十年才找回你,等这担子交出去了,我就带你四处走走,我们补回来,好不好?”
连隐炼闻言心头泛起暖意,同时也带起一点酸涩,他伸手抱住聂临风的脖子,笑道:“你舍得才好。”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聂临风说着把人抱起来,回到床边放下,“今晚这么开心,陛下不准备庆祝一下?”
连隐炼闻言眼睛弯了起来,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心口,说:“你就这种时候会叫我陛下,以下犯上。”
“哪有,做的时候我也……”他话说一半,被连隐炼一横,立刻闭了嘴,弯下腰吻住连隐炼。
不再是嘴上说说,而是用行动给连隐炼表现了一回以下犯上。
两人在床上能用的姿势不多,连隐炼原本体力就不算好,怀了孕更是动不动就喊累,每次都是动一会就闹着没气力,把两人都搞得不上不下的,聂临风只能抱着他换到其他地方。
但连隐炼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每次都要聂临风把烛火熄了,多少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却完全忘了,聂临风在黑暗中的听力比寻常时候要更好。
他能清楚地听见连隐炼的呼吸和心跳,以及那些让连隐炼羞于去听的、暧昧的水声。
做完的时候连隐炼累得都不想说话,脚在聂临风胸口一下又一下地轻踩,眼尾的潮红还未褪去,唇边泛着餍足的笑意,整个人都着一股诱人的慵懒。
聂临风皱了一下眉心,捉住他作乱的脚,朝两边拉开,在他大腿内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被横一眼才笑道:“不想做就别引诱我。”
“哪有。”连隐炼收回脚,朝他伸出手去,“我要洗澡。”
聂临风拿过外衣将人裹严实抱进怀里,唤了人进来准备热水,等人都退出去了才把他放进热水里。
“别洗太久知道吗?”
“知道。”连隐炼点了点头,伸手去拉他的手,“帮我……”
聂临风失笑,过去帮他清理干净,等抱回床上时连隐炼已经睡了过去。
他不是没想过这样会不会把连隐炼宠坏,但每次一看到连隐炼对自己百般依赖的样子,便又压下了心头那点纠结。
宠坏了也没关系,左右是他自己受着。
他乐意。
两人定下了年后出发,但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
比如他们两人丢下国家大事消失那么长时间,大臣们肯定要有意见,连隐炼并不准备瞒着这件事,在衣服盖不住的时候干脆也不遮掩了,挺着肚子就去上朝。
起初很多大臣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奇怪,还有真情实感觉得他胖得特别有福气的,直到有一个大臣觉得奇怪,说:“哪有只胖肚子的,陛下这是病了?”
“没有。”连隐炼微微扬起头,淡淡道,“怀孕了。”
“那难怪了。”众大臣都是一脸恍然,等反应过来连隐炼说的是什么后脸上才逐渐浮出震惊,有瞬间整个崇政殿安静得能听见屋外雪落的声音。
不管这是一件多奇怪的事,没人敢当着皇帝的面说他奇怪,这可是杀头的罪。
但能问的问题,也太多了。
什么时候的事了?谁的孩子?真的能生吗?
诸如此类等等。
连隐炼看众人一脸便秘似的表情,乐得不行,目光往聂临风的方向撇过去,看见他温柔的目光,眉间笑意更浓。
他道:“是朕跟……摄政王的孩子。”
满朝震惊。
但依旧没人敢说话什么。
这位可比皇上还不好惹。
难怪摄政王最近会忽然放权,敢情是无所谓了,两夫夫的事,谁把持朝政,最后不都是要交给皇上肚子里那个的?
众人只是简单地问了两句,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发现好像也不能说什么,便都跪下来,高呼贺喜。
连隐炼听得心情大好,一想到后面要把事情说清楚,心情就更好了。
等到过年那会,连隐炼的肚子已经快八个月了,像揣了个西瓜似的,一点都累不得,原本该由他出席的各种宴席会客都由聂临风出面处理了。
本来这是不符合礼仪的,对着自己国家的人也就罢了,对着其他国家的人,面子工程还是得做做,就算是以前占着连隐炼身子的昏君,在这种时候也是要出来露个脸的。
但连隐炼现在的情况,众大臣便也没说什么,默认了他不出面这件事。
年一过,两人最后一次上朝,便是宣布了离开的事。
两人没说去哪,只说连隐炼身体特殊,生产得去找隐世的大夫,期间由聂松柏暂代监国。
对此大臣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关系着大小两条命,这大易的现在跟未来都赌这了,他们总不能这时候还出来添堵吧?
于是下了朝,连隐炼便带了几个人,跟聂临风一起,上了前往蓬莱岛的船。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这么短,当然是为了赶在零点前跟你们说一声中秋快乐呀~
崽崽下章就来啦 >v<
第49章
连隐炼想过自己上船后会遇到很多问题, 小到天气不好大到碰上海盗,他甚至想过沉船或者永远迷失在海上,最后都安慰过自己只要和聂临风在一起, 死也挺开心的。
但他没想到,最后打败自己的既不是未知的大海,也不是未知的天气,而是晕船。
其实他以前不晕,可能是怀孕的关系,体质起了变化,一上船, 他就吐得天昏暗地的。
聂临风看得心疼,便也不出去了,呆在船舱陪他。
“江先生已经去熬药了,再忍忍。”
“我喝不下。”连隐炼声音懒懒的,看着聂临风的眼睛都是湿的,“我觉得自己回到刚怀孕那会了。”
聂临风听得好笑,柔声哄道:“差不多,都是小家伙折腾你, 等他出来了我揍他。”
“不准。”连隐炼微微皱了一下眉, 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但刚刚能吐的不能吐的基本已经吐完了, 现在什么都吐不出来,就是干呕。
聂临风一边给他拍背顺气, 一边叹气道:“就跟你说让我来就好,偏不听。”
连隐炼一听,委屈了:“你是说我不该来了?”
聂临风:“……”
“是我错,我考虑不够周全。”聂临风叹了口气, 伸出手去想抱住他。
连隐炼却伸手推开了:“别闹,一会吐你身上。”
他话刚说话,又捂着嘴干呕起来,呕了半天又是什么都没呕出来,但脸色却白了一分。
聂临风看得眉心紧皱,只能继续给他拍背顺气。
过了一会,江百胜端着药过来了。
连隐炼还没喝,只是一闻,又开始干呕。
“陛下,吃点蜜饯,把药喝了吧。”福瑞看得也心里难受,端着蜜饯在旁边跟着小声劝,“吃完咱休息会吧,睡醒就好了。”
“我……我努力吧。”连隐炼苦着脸,用目光指挥聂临风喂自己喝药。
聂临风照做,拿过勺子一口药一口蜜饯地喂他喝。
连隐炼喝完,倒是真的睡了,只是睡得不大安稳,期间起了好几次,睁眼看见聂临风,便又睡了过去,期间某一次开始聂临风已经不在了,但实在太困,也没管。
再醒时已经是夜里,连隐炼伸了只手出被子,被冻得一个激灵。
福瑞注意到动静,立刻拿了外衣来。
连隐炼这才起身,批了外衣跟皮裘出去,发现外头下起了雪,他抽抽鼻子,吸了一大口冷气,瞬间感觉嗅觉都冻坏了。
“念念?”聂临风听见动静,走了过来,手上还提着一盏灯笼,在这雪夜里发着温柔的光。
连隐炼应了一声,伸手过去抱他。
聂临风伸手摸了摸连隐炼的肚子,柔声道:“还难受吗?”
“好多了。”连隐炼小声道,“就是有点饿。”
“那吃东西。”聂临风笑起来,拉过连隐炼的手亲了亲,“想吃什么?”
“吃点清淡的。”连隐炼说着抬头看了天空一眼,“这雪什么时候会停?”
“怎么了,很冷?”聂临风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身上的皮裘要给连隐炼披上。
连隐炼抬手阻止了,摇头道:“我想钓鱼!吃自己钓的鱼!”
聂临风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低头亲亲他,说:“等雪停了我叫你,先吃饭。”
他说完吩咐人去弄吃的,然后拉着连隐炼进屋。
船上夜里非常安静,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外,甚至能听见海浪的声音,像是什么小调,有些催眠。
连隐炼睡了一天,倒是不困,只是觉得心里安静,好像脑子里那些纷乱的念头忽然都消失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一片美好的安宁。
“临风。”
“嗯?”
“我想出去吹吹风。”
聂临风闻言皱了一下眉:“外头冷,等明天吧。”
连隐炼撇嘴:“那我自己去。”
“好好,我陪你。”聂临风叹了口气,盛了一碗汤给他,“吃完我们出去。”
“好。”连隐炼弯了弯眼睛,一口气把汤喝掉,起身走了出去。
他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只是忽然想吹吹风。
聂临风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手在他肚子上轻抚,小声跟他说话。
有时候是对将来的想象,有时是对过去的怀念,有时又是一些朝政正事,又或者出声调戏他两句,说得连隐炼脸红心跳的。
“你还记得有一回秋猎,你闹着要一起去,先帝被你闹得没办法,就把你扔给我了。”
连隐炼想了一下,点头道:“记得,你当即就说不去了,陪我玩,你老实交代,你当时是不是嫌我麻烦了?”
“哪有,我当时不知道多高兴。”聂临风笑道,“我是担心自己学艺不精,带你一块去打猎要出点什么事,护不住你。”
连隐炼闻言也抿着嘴笑起来,拉过聂临风的手在手里把玩,说:“那后来怎么又带我去了?”
聂临风叹气道:“还不是你,哭得要断气似的,当时我就想,小殿下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总哭呢?”他说完,就感觉手上一疼,手指被连隐炼狠狠掰了一下,立刻揭过这话,“后来带你去,打猎嘛,要么有信心,只打大的,要么只要是活的,除了人,什么都能打。”
连隐炼点头:“我记得你一般都是打大的。”
“差不多。”聂临风笑道,“但是带着你,我哪敢,就去打点小的,你倒好,看着什么都觉得可爱觉得可怜,不让我打,那年我就拎了只兔子,你还为这事跟我闹了好几天脾气,我当时就想,得亏了我们不靠这个营生,不然得饿死。”
说起这件事,连隐炼也忍不住笑起来:“你就只会这个,还想着以后带我出去走走呢,是要饿死我吗?”
“没事,我还有一点私产,饿不着。”
连隐炼微微挑了一边眉,转头看向聂临风:“就一点?”
聂临风不说话了。
连隐炼见状在心里暗笑,刚想再说点什么,甲板忽然嘈杂起来,他挣开聂临风的怀抱看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领头的侍卫看是他们,立刻跪了下来:“陛下,王爷,请先进船舱,船上有人混了进来。”
聂临风闻言眉头一皱:“你们怎么办事的?有人混进来现在才发现?”
侍卫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没说话。
“算了,让他们找吧。”连隐炼摆摆手,拉过聂临风朝船舱走。
快到门口时,忽然一道黑影冲了过来,连隐炼吓得一僵,但很快借着船舱内透出来的余光看清了来人,刚想叫还没来得及出声,身旁的聂临风已经出手了。
惨叫声跟“丛不弃”三个字几乎是同时响起,聂临风也是一愣:“丛不弃?”
“对,是我。”丛不弃捂着心口,聂临风刚刚那掌疼得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碎了一半,“知道是我还打!”
连隐炼闻言有点哭笑不得,他能怎么说,总不能直说聂临风晚上根本看不见吧?
“刚刚太乱了,临风也是着急。”连隐炼朝丛不弃伸出手去,“没事吧。”
丛不弃看了一眼连隐炼的肚子,还没来得及说不用,聂临风直接伸手过去把他的手拉了回来。
“打的就是你。”聂临风漠着声音道,“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不是,但是我想来。”丛不弃嘟囔着看向连隐炼,眼神哀求,“我没恶意,我就是想跟着他过来,我不想等了,你要觉得不放心,把我关起来,找个人看着我就行。”
丛不弃口中的“他”是谁,连隐炼都不用问,只是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宁长青个祸害,随即摆摆手,算是默许了。
他都同意了,聂临风更不好说什么了,只是问道:“你来,没人知道吧?”
“放心吧,没人知道我来。”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下人穿的粗布衣裳,跟他平时的穿着完全不一样,“我让我侍卫冒充我,在家装病,就是宫里来人也没事,反正你们大易人根本分不清楚我们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