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参议,可以理解为参加凌云宗上层会议,跟宗门有关的重大事务,才会叫来凌云宗所有上层开会。
关键平时宗门没大事,唐乐山上次见各位长老,还是他刚入门时,匆匆一别,已有半年。
既然掌门同意唐乐山参议,上官真人就带唐乐山一起去主殿。可掌门特意提了唐乐山,就说明邢涟还不够格,不能去。
“小漂亮你先回长青峰,”上官真人道,“为师和你师兄很快回去。”
“是。”邢涟恭敬一礼,抬眸看向唐乐山。
唐乐山扯嘴一乐,邢涟才放心地分道离开。
等邢涟走远,上官真人靠近唐乐山,神秘兮兮地笑道:“乐山,今天给你开开眼哦。”
*
唐乐山又不是没去过主殿,本来还不以为意。
直到他跟上官真人落地,见到了各位长老……以及他们的亲传。
“你来了!”宏焰先跟唐乐山打招呼,飘到唐乐山身边。
“嗯,你怎么也来了?”唐乐山反问。
他还琢磨是不是长老们要问他关于魔胎的事。
“魔胎降世,是整个修真界的大事,咱们身为亲传,此时当然要负起责任,”宏焰拽着唐乐山,来到霏瑶仙子面前,“这是我师姐,你跟我一起叫师姐!”
“……”唐乐山跟霏瑶仙子有一面之缘,霏瑶仙子还是冷淡的,对他点点头,以示见过。
“师姐,我是唐乐山。”唐乐山则正经见礼,算是正式认识。
有宏焰的牵引,唐乐山走了一圈,把凌云宗的亲传弟子全部认识了一遍,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师尊的“见识”指的是什么。
他原本当自己异灵根又有气运,已经足够牛逼,今日见了其他人,才发觉人外有人,是他短视了!
凌云宗所有亲传弟子,除了宏焰,全都是天灵根或者异灵根,并且每个人都是金丹以上修为,有自己独树一帜的强项,在修真界声名远播。
这感觉就像,他一路学霸到高考,带着省状元的光环上大学,结果入学了才发现,学校遍地是状元,同学还是各种竞赛冠军。
亚历山大啊。
唐乐山默默记住每个人的脸,一边听着长老们开会,一边下决心回去好好修炼。
“试炼时就出过问题,交流会还出问题,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魔族对修真界垂涎已久,难道说,是谁家镇压的魔族逃走了?”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修真界孕育魔胎,得是什么级别的魔族?”
长老们主要关心的就是凌云宗有没有牵扯其中,会不会影响本门安危。而且魔胎既已消失,魔域必然动荡,他们要未雨绸缪。
唐乐山这个目击者反而无足轻重,成了旁听。
等会议结束,唐乐山只听懂了部分内容。
亲传弟子作为宗门的骨干,要肩负守护宗门的责任,之后不仅监督其他弟子,更要注重自身修行,坚固道心,抵御心魔。
心魔?
唐乐山学到个新名词。
离开主殿后,唐乐山本欲问问上官真人,心魔是什么玩意,可他刚要开口,一把虎虎生风的纯黑古剑就迅捷地追上他,带起的劲风冲击他的面门,吓了他一跳。
“宏师兄你干嘛?!”
唐乐山垂眸看向剑尖,差点变成斗鸡眼。
“让我看看你金丹的本事吧!”宏焰立在不远处的半空,脸上带着癫狂的笑,“唐乐山,拔剑!”
唐乐山:“……有病啊!”
他昏迷的时候还知道关心一下他,他刚醒就找他打架,这人有心吗!
上官真人在旁边浮起一抹坏笑,趁唐乐山不备,突然推了一把:
“去吧乐山!打他!打赢了为师给你申请去秘境!”
唐乐山:“……”
没救了,毁灭吧!
*
另一边,邢涟独自回长青峰。
路上,他终于有心思回忆当年的细枝末节。
如果魔胎不是自然成熟,是被某种力量触发的,那么当年几大宗门里,会是谁做的?
是偶然,还是故意?
是刻意选择的时机,还是无意引发的大乱?
正在他全神贯注地思考时,冷不防一道剑弧追上他,截住了他的路。
剑上站着一人,邢涟下意识后退,冷漠见礼道:“曹长老。”
因为调查魔胎,他跟曹澈也算见过几次面,包括刚刚在日月宗,两人也打了照面。
但是从来没有交流过。
邢涟心生警惕,抬眸直视曹澈。
曹澈还是带着他那温润的笑,平易近人地看着邢涟。
“小友,你不要害怕,”曹澈说道,“长辈们并无窥伺之意,只想快些解开谜团。”
曹澈总是如此,用言语拉近距离,趁人不备,投下陷阱。
邢涟吃过亏,不立即动手杀了曹澈,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
于是他冷冷道:“弟子明白。”
不等曹澈再开口,邢涟先发制人道:“师尊还有要事遣我去办,曹长老,不奉陪了。”
说完,他就兀自绕开曹澈,扬长而去。
曹澈站在原地,目视邢涟远去的背影。如果他看的没错,邢涟瞳仁深处那一抹湛蓝,正是他苦苦找寻的药引。
虽然邢涟修为低,资质也不行,但他还有韩磬,或可二者融合。
贪婪爬上曹澈的眼底,笑容却还挂在脸上,说不出的诡异。
半晌,他转身飞向丹阳谷。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想快点写到阿涟长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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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在没有系统帮助的情况下, 唐乐山勉强跟宏焰打了个平手。
唐乐山自己挺满意的,宏焰却骂了他一顿,让他争点气, 别给金丹修士丢人。
唐乐山心说自己殉职还不到一年,能提剑对打已经很厉害了好吗?
于是他当宏焰的话是耳旁风, 心满意足地回了长青峰。
理论上说, 唐乐山入了金丹期, 就要像其他亲传弟子那样, 去内门讲学了。唐乐山也能趁此机会与其他亲传和内门弟子混熟, 进一步渗透凌云宗。
可上官真人不走寻常路,抱着酒葫芦义薄云天道:“讲什么讲, 你自己还一瓶子不满呢, 让他们自己忙活去, 你就安心修炼吧!”
唐乐山:“……”
一时之间, 竟不知师尊在帮他还是在损他。
不过既然师尊发话,唐乐山就顺水推舟, 在山上修炼了。
*
再次入定, 唐乐山更能体会金丹修士的不同。
他能内视了。
他的神识不仅能往外放, 还能往里看, 像个微型高清摄像机,让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经脉、血管、脏器……
有点震撼, 还有点好玩。
他看到自己的金丹,珠圆玉润的一颗小球,泛着金灿灿的微光,悬在他身体里,缓慢地转动着。
他还去了自己识海,在那里看到了灵台。
原来识海的空间那么大, 灵台就像摆在识海里的一张古朴方桌,他走上前,指尖触碰桌面。
入手光滑温热,轻轻一划,就像划在心尖的嫩|肉上,唐乐山腿一软,差点跪下。
嗯。
这桌子不能碰。
唐乐山收回手,走出几步,就地坐下。
修炼还是要修炼的,他凝神静气,不再到处乱看,用身体感知灵气的运行。
“叔,吃饭了。”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唐乐山皱眉,似乎不太对劲。
“叔,别睡了,太阳都要进你被窝了,叔,叔?叔!”
唐乐山猛地睁开眼睛,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唐乐山心跳如鼓,眼前的景象更让他震惊,什么识海,什么灵台,他明明站在现代的家里,拎着饭勺,在叫闻叔起来吃饭!
可闻叔不会听见了,因为这是闻叔去世的场景!
“叔!”唐乐山害怕地退后了两步,难以置信地愣了两秒,继而赶紧跑出去找手机,颤抖着拨打120.
医护人员来得很快,一番抢救后,告知唐乐山,病人已去世。
“不可能,不可能,”唐乐山听到自己说,“他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身体一向硬朗,引体向上做得比我还多,不……”
“先生,冷静一点。”医护人员柔声企图安慰。
“不可能!”唐乐山却陡然拔高音量,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然而话音落下,他就跑出卧室,翻出烟叼在嘴里,打了好几次火,才终于把烟点燃。
吸了大概半支烟,烟灰直接飘落地板,他才勉力找回平静,回了卧室。
“抱歉,”他跟医护人员说,“我不是故意的,现在要怎么做?”
他还是很乱,脑浆成了一锅粥,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这时,电子音响起:
【宿主,请保持清醒,坚定道心!】
冷清无情的电子音瞬间剥离了唐乐山的思绪,他一个激灵,发现自己竟然沉浸在往事中。
他看着自己按照医护人员的指示通知家属,准备后事,不断告诉自己冷静点,过去了,都过去了。
在他的碎碎念里,画面泛起波纹,逐渐模糊,最终不见。
他又回到了识海。
【叮!积分+10】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出现幻觉?也太真实了,跟过去一模一样。】
唐乐山一边问系统,一边四处查看,他都内视了一圈了,也没看到系统在哪里。
【宿主,那可能是你的心魔。】
唐乐山:?
又是心魔?
之前本想问上官真人,却被宏焰打断,他就忘了这茬了。此时想起,难道心魔,就是心中放不下的事?
唐乐山觉得模模糊糊有了些概念,没等他细想,冷不防听到一句话:
“小山。”
“!”
唐乐山直接蹦了起来,惊魂不定地看向跟他说话的人。
“……叔?”
闻叔怎么在他识海里!
“昂。”闻叔似乎并不意外,自来熟地席地而坐,扭头看着唐乐山问,“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
一句话,唐乐山眼泪差点下来。
他急忙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这也是幻觉,然后笑着回答闻叔:“我挺好的。”
闻叔点点头,咧嘴笑了。
闻叔年轻时壮实,退休后疏于锻炼,看上去胖了不少。人一胖,就显得亲切,笑得也没以前吓人。
他还是看着唐乐山,笑道:“那我就放心了,那天说好吃你做的早饭,可惜没吃上,遗憾呐。”
“别说了叔!”唐乐山这眼泪快绷不住了,闻叔每句话都在他泪点上蹦跶。
他索性直话直说道:“闻叔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知道啊。”闻叔熟稔道,“这是你识海嘛,小山是金丹修士啦,恭喜啊,就是还没对象,你得抓紧……”
“打住!”唐乐山及时制止闻叔,按着太阳穴转身背对闻叔,心里默念:“幻觉,幻觉,幻觉……”
再睁眼,唐乐山回到寝殿,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他悟了。
所谓心魔,并不是“魔”本身,而是一种阻碍人修炼的力量。
他内心最放不下的就是闻叔和闻叔的离世,所以闻叔出现在他识海,成了他的心魔。
但杀千刀的,闻叔都成了心魔了,竟然还催他找对象。
这还让他怎么修炼!
心魔果然名不虚传!
*
邢涟端坐在自己识海中。
上辈子,他的道心是堂堂正正做个人,找到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执念太深,以至于他的心魔不断干扰他,告诉他“做不到”,他也依然走了很远的路。
后来他堕入魔道,道心碎了,心魔没了,他自己就是魔,让人闻风丧胆。
过往在邢涟脑中走马观花地掠过,他注视着灵台山漂浮的剑。
这把“绝千念”,曾经陪他屠戮三界,这辈子还没见过血。
此生他干干净净,还未生道心,也还未有心魔,自然没机会召唤“绝千念”。
或许有机会,只是他没杀念了吧。
邢涟想起曹澈,如果没有唐乐山,他再见曹澈,会是怎样的心境呢?
应该,还是会杀掉对方。
邢涟微微勾起唇角,一想到唐乐山,内心就变得柔软又平静,连“绝千念”都没那么杀气腾腾了。
看来它没有重现天日的机会了。
邢涟闭眼,回到寝殿。刚出定,就跟唐乐山对上视线。
“阿涟。”唐乐山神色复杂,居然有几分欲哭无泪,“我心魔有点奇怪。”
“怎么了?”
邢涟猜测与闻叔有关。
可唐乐山表情扭曲了半天,只是避重就轻道:“没怎么,就是静不下心。来来来,陪我泡澡去,洗一洗我就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