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想了想,努力道:“有蛊虫。”若是南堂主意图不轨,教主即刻可令他身亡。当日十月反叛,教主以取蛊为由,假意不知南堂主叛心,带着他与地图上相反的位置逃去,将魔教反叛者的目光一同吸引去。
然而他们手中的藏宝图是假的,一番算计,终是无果。好在教主之前有所猜测,清月宝藏必不会轻易被发现,此处极有可能为假宝藏。
教主应当不会太失望……,十一垂下眼睛。
旁边女子轻声笑起来,捧起十一的脸,说,“乖孩子,不要伤心,教主不会怪你。”
十一安静的眼睛看着她,按下她的手道:“嗯,我知道。”
女人装作受伤的捧起手,叹气道:“哎呀,小时候明明都是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现在一个比一个会板脸。你说,是不是小十模样可爱无邪,才让其他堂主转投他处,背叛教主的?”
她明明是在开玩笑,然而十一却抬起眼睛,黑色眸子认真地看着她,摇摇头。
“教主最可爱。”十一说。
女子哈哈大笑,十一说一个字她按一根指头,现下他说完,女子抱住十一的头好一阵揉搓,“我们十一最可爱,说话都要按字数的,天底下怎么会有我们十一这么可爱的孩子!”
十一明明是成人身型,在她口中变成了孩子。十一也不反驳,被她搓完脑袋后,从怀里掏出梳子镜子,把镜子放在树杈上,面无表情松开发带。
巴掌大的水银镜倒映着身后幽深树林,天上月光清亮,落在黑漆漆的方阵中。十一手中断了一截的梳子缓缓插进发中,他目光落在银镜中,忽而眼睫微动,拔下脚下指节厚的重剑,转身投出。
重大百斤的重剑带着浑厚内力削断人腰粗的树,也将藏在树上的黑衣人拦腰斩断。林中有人传出惊呼,跪在地上的众人动也不动,仿若未闻。
空气中隐隐传来紧张气氛,藏在树上的人咽下口水,紧紧看着那动手后又回手梳头的青年,手指颤抖。
魔教右护法,重霄教主最信任的人……也是魔教武功最高,令人恐惧的男人——盛十一。
“杀掉他,你就是魔教新任护法啦。”他脑海里想起新教主的话,想起新教主信任的目光,心神微动,只要杀了他,杀了——
“上。”十一说。
月光忽然消失,原是地上飞起的黑甲军遮住目光,他们面容冷凝,是重霄教主手中最尖锐的宝剑。两波人马迅速战在一起,鲜血飞腾,只有一方人尖叫呐喊,而黑甲军的嘴,一直牢牢紧闭,吓得人心动荡,无法与之相斗。
“是……人吗?”为首的男人喃喃道。
树下,扎好头发的十一将镜子梳子收进怀中。
“早去早回。”坐在树下的女子懒洋洋道。
十一点点头,忽而想到什么,扭过头来,吐出两个字,“教主。”
最可爱!
女子微微一愣,忽而爆笑出声,捂着肚子擦掉眼角的泪珠,“好孩子,是我的好孩子!”
十一飞身上树,躲开血雨断枝,捡起插在树上的重剑,目光对上为首的男人。
“因舵主。”十一礼貌地打招呼,手中重剑随后跟上,与男人问好。
“与我来战。”
*
长洲城。
越恒扒拉着头发,目光落在桌上,一副落寞神态。
施施见了,轻声笑起来,娇嗔道:“讨厌,越弟弟,你见了我,就这般不乐意么?”
“是施施哪里不好么?”
“也不是。”越恒说。
施施眼睛随即放光,心道果然如此,此人也没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喜欢她,果然她魅力无人抵挡。
“看来越弟弟觉得施施挺好的,是不是呀?”施施轻笑起来,原地转圈,露出漂亮笑容,她裙摆飞扬,对着越恒眨眼睛。
越恒一直低着头,施施的媚眼白抛给人看。
越恒叹了口气,“小声”说:“你好就好在不出现在我面前,然而你现在在我眼前晃荡,那就是哪哪不好,处处不好。”
施施:“……”
“所以你能走了吗?”越恒问。
施施气急反笑,走到桌边坐下来,故意举起越恒用过的茶杯,看着上面水渍道,“这路明明人人都走得,弟弟怎么要赶我走呢。话说我走路好累,想跟弟弟讨杯水喝。”
越恒倒吸一口气,没想到人能这般无耻,果然小九说的是对的,这个女人好可怕嗷!
“行,你喝吧,不过我忘了说了。”越恒道,“我身上有家传的毒,除了服下解药的人,其他人若是接触我,无论是皮肤体液血液,就连发丝都带着毒。”
“碰到哪哪就烂,流脓长疮。”越恒眨眨眼,笑道,“你想试试,我给你满上?”
他举起手中茶壶。
施施握着茶杯的手瞬间僵硬,下意识的就要放下。但她心机远比越恒深,心头一转便想明白越恒是故意吓她,遂道:“小骗子。”
“这么不想跟姐姐说话呀,姐姐好伤心哦。”施施泫然欲泣,一副看负心人的表情看着越恒,道,“姐姐明明是想与你做朋友呀。”
越恒脸上挂上虚假的笑容,“我谢谢你,下辈子吧。”
施施:“……”
好胆,给脸不要脸!
施施眼中凶光一闪而过,她正欲开口,忽觉有暗器袭来,她心头大惊,连忙跳起来,只听“砰”一声响,面前桌子惨被“五马分尸”,凶器落在地上,砸出一坑来。
越恒看了眼地上的葫芦,惊喜得跳起来,“小九,你回来——嗷呜!”越恒被人提着耳朵拽起来。
盛九月气呼呼地搬着凳子站上去,提着越恒的耳朵骂道:“哪里来的狐狸精,要不要脸啊,也不看看谁的人就敢碰,真是丑人多作怪!”
越恒歪着脑袋,笑嘻嘻跟着道,“嗯嗯嗯,丑八怪!”
街上看热闹的人“啊”了声,方才发现这个漂亮的穿着粉衣的女人原来不是越公子身边的那位,是了,越公子身边那位身上的香气都是帷帽上带的花香,从来不是茶香。
盛九月冷哼一声,带着杀意的目光从施施身上收回,原本假意捏着越恒的耳朵忽然一扭,低声道:“都说了不要理会这个女人,你还跟他有说有笑?”他刚从巷中出来,见到越恒对着施施笑的时候,差点拔出匕首。
越恒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连忙道:“我没有啊!”
他抬手,按住盛九月的手,亮如晨星的眸子抬起。盛九月站在木椅上,低头。这个角度,越恒从轻纱下,看到盛九月精致道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眉眼。
越恒笑起来,抓着盛九月的手微微用力,他道:“小九姐姐不放心,那就看好我啊。”
“紧紧的,无时无刻,都要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忽然脸红。
越恒对施施道:我就是肤浅的人!但是你不够我肤浅的标准!小九就是最好的!嗷呜!!!
十一:等
十一:不会
十一:有蛊虫
十一:嗯我知道
十一:教主最可爱
十一,一个数着数字往外蹦字的男人,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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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咯咯哒
初冬,北方寒冷的风呼啸而过,刮起瓦片上的枯枝黄叶。从秋季苟活下的落叶在空中纷纷扬扬,无奈地落在大地间,青石板路,和浮起雾气的河面。
越恒眼前飘过枯叶,他眨眨眼,耳根渐红,松开手,目光下意识追逐那片打断二人对视的叶子。
站在条椅上的盛九月手指轻颤,捏着越恒耳朵的手指宛若碰到烧的炽热的铁片,慌忙收回。粉色袖口中,他的手指紧紧蜷缩,羞于见人。
就这么被二人忽视的施施心中愈发羞恼,她眯起眼,想起云锦坊内盛九月昳丽的容颜,眼里顿时浮现一层嫉妒,“她是谁,难道是江湖第一美人贺蓝儿?我明明派人刺杀她,她为何在此处出现?”
施施的目光似乎想要穿破帷帽下的青纱,将她的面皮扯下来贴在自己脸上。
“传闻贺蓝儿白衣似仙,高洁若雪,风华绝代,见之忘俗,江湖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对她念念不忘。此女子模样虽好,性情比之传闻中的贺蓝儿却凶了许多,且对我不依不饶,甚为防备。”施施皱起眉,心道难道她认识我?
“怎么可能呢?”施施抬起手,柔荑玉手捏起胸前的发,绕着手指旋转,她看着旁若无人自生暧昧的越恒盛九月,心里哼笑一声,道,“是了,都说女人最了解女人,她许是看出我对姓越的感兴趣,才看得这般紧。”
“有意思。”施施轻笑,眼里闪过一丝疯狂,“这样才有意思。他二人郎有情妾有意,若是我从中作梗让姓越的转投我怀……”似乎是看到那绝美脸上的不敢置信,施施忍不住笑起来,对着他二人甜甜一笑。
“越公子,还有这位姑娘。”施施福礼,娇声道,“施施来是想替云锦坊的姐姐们带句话,姑娘要的衣服做好了,眼下天越来越冷了,姑娘莫要忘记去取衣服呀。”
“姑娘的眼光真的不错,施施见姑娘做出来的衣服甚是漂亮,忍不住请云锦坊的姐姐替施施也做了一身。”施施意有所指,抬起手臂,看着袖口精致绣花,露出甜美笑容,“只是施施觉得,这衣服,还是姑娘穿上最好看,毕竟姑娘那么漂亮。”
“怪不得越公子痴情于你呢。”
越恒猛然扭过头,瞪起眼道:“嘶,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谁痴情于谁你说清楚!”
“嗯?”施施脸上的笑一僵,难道他二人不是有情人?
站在条椅上的盛九月眼里露出一抹得意,心道施施虽又毒又蠢,这一双眼尚未瞎。他低头,看到越恒脸上的震惊,“哼”了声,从条椅上跳下来。
越恒连忙抽出自己的脚,叉着腰看向他,坏哦,往我脚上踩!
盛九月往前走,路过越恒时忽而抬起手,粉纱滑落,皓腕凝霜雪,微凉的指尖墨笔般轻佻而快速地沿着越恒侧脸往下游走,在他下巴处勾了下,挑起越恒的脸。越恒心中一惊,耳边听到一声浅笑。
他只觉下巴处一凉,淡淡的桂花香从鼻尖飘过,被盛九月触摸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热起来,连带他整个人灼烧,热的他仿佛置身三伏夏季,只想扯开衣服嚎一嗓子。
“了不得。”越恒抬起手按住侧脸,以往都是他主动出击叫盛九月哑口无言,想不到今天竟他反客为主,反戈一击。
越恒眼里漾出一抹笑意,怕人看到连忙板起脸摇摇头,跟在盛九月身后。
盛九月走到施施面前,捡起地上的酒葫芦,帷帽下的脸冷漠起来,他挑起轻纱,寒潭般的冷光扫过施施娇嫩的面庞,不用想也知她打什么主意。
“云锦坊不是我开的,给谁做衣服还用跟我禀告?”盛九月挑起眉峰,目露讥讽,看着施施故作颤抖,仿佛自己欺负她般的作态,冷笑一声,他放下轻纱,道,“都道人有自知之明,只是有时候,别人得好处你跟着学,也要先看看自己的资本。”施施皱眉,唇角笑意褪去,心道,“这女的什么意思,说我丑?可笑!”
挂着青纱的斗笠晃动,帷帽下的人转过脸去,问身后人,“有一词可以形容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越恒心道咋还考我,他挠挠头,不多时眼睛一亮,脑门上小灯泡闪闪发光,“我知道,是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盛九月:“……”是东施效颦!
施施:“……”竟然真的说我施观音丑!找死!
盛九月仿佛没看到施施身上迸发的杀气,他垭言片刻,帷帽晃动,跟着主人点了两下头,“嗯,你说得没错。”他迈开腿,从施施身边走过,低声道,“施姑娘这么喜欢跑腿,下次可直接将衣物送来,若我高兴,或许会打赏你几个铜板。”
越恒看到施施的脸瞬间阴寒,目露杀意。他心里“哇哦”一声,从怀里掏出三枚铜板丢在施施脚下,然后大步流星,追上盛九月的脚步。
他二人身后,施施握起拳头,凶狠目光扫过躺在尘土中的三枚铜板。
“好胆!”
“竟敢如此嘲讽我施观音!”施施牙咬得咯咯响,拳头“噼啪”作响,愤怒的内力从她身上迸发,她脚下,三枚铜钱瞬间化作粉末。
一直跟在施施身后的丫鬟跑出来,为她披上斗篷,垂下脑袋道:“舵主,请让我去杀了他们!”
“不。”施施愤怒的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那多没意思,本想玩过后给他个痛快,现下……”
施施磨着牙,拽下一股黑发,“我要当着她的面,狠狠折磨姓越的!我要剥下她的脸皮,割掉她的舌头,挖出她的眼睛,打碎她的牙齿!我要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丫鬟听到她的话,不由颤抖,稳住脸上笑容道:“娘娘人美心善,被娘娘折磨,是他们的荣幸。”
“哼哼哼,走!”
越恒一天赚了不少铜板,一顿饭花去大半,又在客栈要了两间房,最后又是一分不剩。
盛九月把葫芦丢给越恒,皱眉,“那个岳什么熊与你打赌的银子呢?”越恒系葫芦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茫然神色。
他,他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