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生出这种为老不尊大逆不道思想一秒,江宴唾弃起自己来。
怎么可以跟着不懂事的小孩自暴自弃呢!?
好歹弄完,江宴累得要命却又敏感得要死,拍了下还在作乱的那只手的手臂,贺行章见好就收,慢慢抽出了手指。
救命,真的可以有声音的。
江宴心情复杂地刷了条内心弹幕。
短短半天之内洗了两次澡的江宴一屁股坐在贺行章身边,捡起刚刚被迫打消的怒气值,凶巴巴地粗声说道:
“你,你以后要这样也得先告诉我一声!”
贺行章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把人搂过去靠在自己身上。
“哦对,虽然我这里没有多的同心扣了,但是我有你给的那条项链嘞!”江宴从衣领里摸出那条细细的红色水晶链子。
还好之前在康冕山忘了戴上,不然要是全军覆没那也太惨了。
“我记得药塾有教过口诀吧?来,把灵力注入这条项链,这样我也可以知道你是不是有挂念过我。”
有一说一,贺行章回忆着出来之前清碧长老沈怜时给他紧急上的课,师尊果然如他所料,和清碧长老所说的那几种类型都不一样,坦率得可爱。
贺行章像江宴一样掐诀加了个小术法在那链子上,刚收手,这项链就一闪闪亮着蓝光。
啊这。
江宴大脑连续宕机都宕出熟练度了,手指小心捏着那晃晃悠悠、诚实地发着蓝光的红色晶石链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贺行章反倒很快接受了这让人臊得头皮发麻的场面,抬起手露出江宴给他做的手链,让那绿光和蓝光交相辉映。
救命啊这什么鬼场面啊!
江宴终于忍不住,放下项链伸手想去盖住那手链,贺行章却早他一步反应过来,往身后伸着手就是不让江宴碰到。
艹这什么校园青春原耽小说经典桥段啊!江宴被按着挣扎了几下,干脆放弃了,任由那盈盈绿光极为嚣张地彰显著它的存在。
“我明天就要走了……”江宴突然低声说道。
靠,为什么会想到这件破事啊!这样真的很矫揉造作诶!江宴暗自吐槽了一下自己,忙转头想缓和缓和气氛。
刚还和他打闹的乖徒弟显然也有些受到影响,重新恢复了端正的坐姿,低头端详那串手链。
“我,我的意思是!我就不能名正言顺地继续玩了必须得回门派了!我有点舍不得……”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
啧,这话说的,整得像徒弟还没有玩耍重要似的,还是直接说实话好了。
江宴叹了口气,放弃了那点勉强和面子,抓住了贺行章的手。
“好吧,我刚才说的都是屁话,我真正舍不得的不是玩乐,也不是什么民间美食小吃,是你。”
贺行章猛地转过头看向他。
“又不是没和你说过我的想法,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啊!”江宴敲了敲贺行章额头,又缩回手去握住贺行章的手指。
他还是头一次谈恋爱,不会说甜言蜜语,刚那句话还是搜肠刮肚抠出来的,说出来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害,糙人说情话就真的很粗暴直接。
贺行章是他穿到……呃,可能是回到清运长老身上后,真正且唯一和现在的江宴有所牵连的人,尽管当初的关系改变是自己存心引导,但这并不代表这两个月后他真的对贺行章完全没有任何亲密之情。
他很喜欢这个人。
喜欢他的温和有礼,他的体贴入微,他的亲吻拥抱。
真是难得,他能在这个依然很陌生的世界里勾搭上这样一个好孩子,要是以前他能躲被窝里偷笑到凌晨三点半。
江宴低下头,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起来,他重新对上贺行章的双眼,头一次生出难以遮掩的情之欢喜。
“小贺,我等你驾着五彩祥云回门派。”
虽然贺行章并没有听懂他这话里的梗,却能感觉到是在用着玩笑的态度表明真心——师尊的的确确,是把他当做生生世世难以舍开的人了。
贺行章笑着点头,张开手接住江宴靠过来的身体,抚摸着江宴顺滑柔软的乌发,心中的欣喜和释然砸得他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回应师尊这番几乎等于热情大胆求爱的剖白,只能紧紧抱着对方,把他的心意用身体来传达给师尊。
说开了之后两人本就黏黏糊糊的相处状态更是转变成了一举一动皆是情意的道侣般,好在也没什么外人倒大霉被灌狗粮,竟是两人安安静静又亲密温和地过了一天。
第二天贺行章一大早就被唐鸿拉去喂招,江宴也没什么意见,坐在床上抬起头和贺行章交换了一个中规中矩的亲吻就放孩子去考清华了。
等他独自踩上唐剑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时,唐雅泽倒有点不习惯了。
“你徒弟呢?”
考虑到江宴如今毛都不会连御剑都踩不稳,唐雅泽着手开始放出最普通的小白船,抽空问了一嘴。
江宴往嘴里塞了颗药,“丢给你儿子喂招去了。”
白船见风就长,很快就长成一艘真正的小船来,唐雅泽示意江宴先上去,他也就不客气地踩着舷梯上去了,甚至还对比了一下这次的船和以前坐过的有什么差别。
“你真要让他跟着鸿儿修行?鸿儿那法子可不是寻常剑修能跟着用的。”唐雅泽出于交情,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事,我相信我徒弟不是寻常人。”
卧槽,说这种话真的好爽!江宴往嘴里塞了块糕点,看起来波澜不惊云淡风轻胸有成竹运筹帷幄……
皮下却像个一夜暴富的矮矬穷。
“再说了,唐鸿总不能连个人都护不住吧?你儿子很厉害的。”
虽然这话很像在挑衅,但天地可鉴,他只是想表示唐鸿很让人放心。
唐雅泽闻言一怔,随即苦笑了一下。
“你怎么又这么不会说话了?”
江宴差点被糕点呛死。
“什?什么?又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一幅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让唐雅泽对自己的猜测又确定了几分。
“你那神魂受损的伤果然是复发了,但是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不要自言自语不要自言自语大哥!你给我解释解释啊你这样让人很慌张的!
“你还真是全给忘光了啊……”
所以宁倒是告诉我一下呀?
江宴急得差点把糕点砸唐雅泽脸上打断唐雅泽走剧本,好在在他捏紧盘子边缘时唐雅泽终于走完了那一套流程,开始进入正片。
“你其实是个被罚下人界的仙君,封号烟绛。”
哈?这也太突然了叭?
唐雅泽微笑着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示意他打开看看。
“说是仙君,其实也才不过飞升一两年,还是赶在妖界作乱的时候脱离苦海的,时机掐得可真准。但是后来你又出现在妖界大将的宫殿里,听人说你当时可是直接把剑架到那妖将脖子上逼着人退兵了,只是可惜的是那大将言而无信,退兵没有一个月就再次反扑,那场战役也是从那里开始变得愈演愈烈。”
小册子上,果真画了一个身姿绰约的仙君提剑指着面目狰狞的妖族大将。
江宴满脑袋都是问号。
这剧本感觉自带点什么不太妙的buff啊……
“你那时候自然是冲在前线的,但是人界实在敌不过修炼天赋卓绝的妖族,几乎是节节败退。据闻瑶灵山山中存有能克妖族的至宝,虽说大家都半信半疑,但也想去找找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至宝,最后是你说你可以一个人前往那瑶灵山寻宝,没想到……”
江宴翻了几页,看到插画上伤痕累累的男子,有点知道结果了。
“你人魂不知所踪,神魂也遭受重创,差点就消失于六界之间了。”
那,他怎么又活到了现在啊?
要知道,人界妖界那一战,已经过去几千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tedeng~
小贺:师尊他是爱我的呜呜呜呜
江宴:我靠老子这么吊的?
这篇文真没想到能开出这种剧本,希望看得还行。唐雅泽说的不完全是正确的哈!
第32章 仙君!仙君?
但是唐雅泽没法说清楚江宴这个老妖精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因为唐雅泽撑死了最多也只能知道人鬼大战之后的事情。
“那次大战你立下不少大功,既有识破鬼族毒术蛊虫也有研制出修复神魂丹药,那时候我也并没有想到你是传说中的烟绛仙君,还是在我看到你使出一招我从未见过的剑阵后,江巍迫不得已才告诉我的。”
唐雅泽喝了口水,看了眼船外的风景,“还有半天就能到回清阁了,我只能告诉你一些我曾见到过的事而已,更深些的东西,你还是问问江巍吧。”
当年唐剑门经历了与妖族一战,门内弟子死伤无数,本来在修界数一数二的大佬地位一落千丈,差点就要陨落了,虽经过数代掌门努力经营元气日渐恢复,但离真正的名门大派还是差了惊艳修界得弟子——好在出了唐雅泽这么一个天生剑骨资质霸道无匹的剑修料子,把唐剑门重新送回了修界几大修门之列。
唐雅泽虽说修的剑道走的是牛皮哄哄攻击爆满的路子,但实际上本人还是蛮和和气气的,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听描述以往人妖大战的话本,所以对在这场大战里起到颇为重要作用的烟绛仙君很是心有好感。
而且话本上的烟绛仙君很好看。
不过此时虽说唐剑门和江巍关系很好,但唐雅泽是没有见到过江宴本人的,还是到了不久后人族和鬼族开战才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医毒双绝。
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这个顶破了天只是长得好看的医修会是话本上的烟绛仙君。
直到有一次他带着一小队修士要夜袭鬼界泷郦城结果被修界中叛军出卖暗算,差点一整队全军覆没的时候被突然开大的医修给救下来了。
江宴当时使出的剑阵之精妙绝伦让唐雅泽一度以为江宴是不是偷学了哪家剑修大派的秘籍,但江宴输出完了就一甩手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重伤得没法运轻功的唐雅泽只好巴巴地看着江宴的背影渐行渐远。
后来被赶来的修士们救出去之后唐雅泽刚能下床就跑去找江巍问个清楚明白了——主要是想再看看那套剑阵。
江巍被他这个有礼有貌但是死缠烂打的狗皮膏药烦得要命,寻思着唐雅泽也不是会乱说话的人,就干脆指着当时正打盹睡觉的江宴说了句:
“他是烟绛仙君,懂?”
直接把唐雅泽震了个七荤八素,也不再仔细解释,转身就跑去给那些受了伤的修士疗伤了。
唐雅泽在江家兄弟的营帐外蹲了一天,等到日暮西沉的时候江巍终于忙完,见到他还在等,也只好叹口气把人带进了帐里。
“他和我说,你体内供养着烟绛仙君,但左右也可以勉强说成你就是烟绛仙君。”唐雅泽初听这个解释自然觉得不可信,烟绛仙君早在人妖两界大战里就不幸陨落了,隔了这将近五百年跟他这个一顿吃五本修界风云录的史圈史向党说那惊艳了岁月的烟绛仙君其实就是眼前这个站没站相坐没坐样的小医修?
就算是医毒双绝也不行!
江巍也不管他到底信不信,反正都坦白了,爱信不信,把人踢出营帐就再不奉陪了。
唐雅泽有心想多试探一下江宴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烟绛仙君,但战况正在紧要关头,他作为门内最为出色的弟子被当时的掌门安排到了任务最重最险象环生的前线,整天光是打架就快累瘫了,更是没力气再去折腾这些了。
不过巧的是江宴也被派到了前线。
没多久唐雅泽光荣负伤,被一只鬼族大将割伤了神魂,险些就嗝屁了。
当时和他一样被鬼族伤及神魂的修士比比皆是,但医修们却都对这种神魂上的伤害毫无办法,只能做点聊胜于无的身体疗养。
可神魂一旦受损没有及时补救,哪怕身体完好无损也会日渐衰弱直到陨落,无数修士都死在了这件事上。
唐雅泽甚至连给父母师尊的遗书都写好了,却在江宴手下渐渐恢复了过来。
当年年仅十九的医修江宴,炼出了可以修补受损神魂的避神丹。
据说避神二字的意思是让神魂受损之人避过天定的必死之路。这丹药对人族修士的激励作用不可小觑,之后修士士气大涨,逐渐在交战中占据上风,也算是为最后一举击溃鬼族大军奠定了军心基础。
一般医修炼制丹药都是一口鼎一堆草药,蹲在鼎前疯狂输出灵力,但当时唐雅泽在病榻中模糊看江宴炼丹却完全不同。
那人只是站在屋外,一身雪白衣裳在冷淡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冷光,抬手掐了个很古怪的手印,片刻过后便有像是天地灵气的气浪缓慢汇集起来流入他手中,那一刻好像天地间万事万物都为这人所用,虚无缥缈的灵气都突然显露出模样,虚虚地在他周围编出一张晶莹剔透的网,不多时便在他掌心凝出了一颗白皙如玉的丹药。
虽然他从此之后再没见过江宴炼丹,但对其是烟绛仙君的事却信了七七八八。
大概是那天晚上站在当空皓月下的江医师实在是仙气飘飘,唐雅泽都说不出什么反驳的念头来,半推半就地信服了这个解释。
之后江巍创立了回清阁,与唐剑门依旧保持良好关系,已经擢升为掌门的唐雅泽忙得脚不沾地,江宴成天到处乱晃,两人本该再没空能见面了,却被闲得要命的长老师叔揪着耳朵去了回清阁,说是想让江巍考虑考虑江宴的道侣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