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接龙似的每个人都说了一点,江宴大概就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是段珧典去巡视叠鸦封印的时候发现封印松动了很多,再一查探发现叠鸦的鬼气淡了不少,当即给宋唐云传了讯息,两人一合计就启动了封山大阵,阁里头的弟子又都不肯走,就一回清阁的人都在屋子里蹲了快十天。
直到浮参大师紧赶慢赶在昨天抵达回清阁,紧接着转镜带着一大批大佬冲进来支援,一堆人浩浩荡荡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地到了封印的地方,发现叠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幼年状态,鬼力大减,然后烟绛仙君的阵法自行调整适应了眼下的这个叠鸦,就造成了封印松动的假象。
总而言之,虚惊一场,况且眼下江宴回来了,封印的安全性更上一层楼,暂且不用担心叠鸦的问题。
虽说为什么叠鸦会突然变小还需要调查,但这群大佬们总算是松了口气,江宴之前又不在阁内,就只在回清阁歇了一天就打算走了。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这群人兴高采烈地围着段珧典打算再多在回清阁住几天。
好不容易把这群绝对不能怠慢的大修士安顿好,段珧典立马就跑到了藤院。
昨天事情刚安定下来,就又多了件喜事——江巍苏醒了,虽然还很虚弱。
那江宴回来肯定是要去藤院看江巍的,段珧典一路狂赶,还是错过了对出门有一段时日的师弟嘘寒问暖的阶段。
一推门进去,宋唐云坐在江巍床上,两个老哥正在对已经板上钉钉的师弟媳进行视线的考验。
但准确来说也不只是考验,还有些许不为人知的动容。
为了师弟去被人做成灵傀,转世了也要重新找过来,多难得一男的,两哥哥感慨万分。
来迟的段珧典找不到融入的点,只好默不作声地挪到了江巍床边。
坐在一旁吃糕点的江宴注意到他,朝他笑了笑,段珧典一顿,想了想走到江宴对面坐下。
“行章,把小宴交给你,我很放心。”
大病初愈的江巍率先败下阵,不得不承认贺行章真的很够格和江宴结为道侣。
他虽说摆脱了江家家主被鬼附身的人为宿命,也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躯壳,但身体上的虚弱大概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他还挺希望看江宴找到值得的道侣的。
失去盟友的宋唐云也啧了一声,表示老子算是暂时通过对你的考验,走到段珧典身旁坐下,还挤了挤人家。
“哥,往后你大概就不太能使什么打人的招数了,还好你已经是个医修了,不然你得憋死。”江宴擦掉手上的糕点碎屑,坐到江巍身旁。
“你这话我听得怎么高兴不起来。”江巍拿眼刀子戳他。
“日后把阁里头事务都给珧典师兄处理呗,一家人不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江巍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也做不来阁主这么忙的差事了,干脆让珧典名正言顺地做阁主算了。”
段珧典闻言猛站起身,噔噔噔走了过来,像块木板似的站在江巍面前,犹豫着开口:
“但这段时间阁里的事务并不是单凭我一个人处理过来的,师兄他……”
听见他提到师兄二字,宋唐云赶紧出声撇清关系,他可不想当阁主。
“可别,我做的事和之前一样,一点没多,可别捧杀我。”
这三个人在那儿吵吵闹闹地争辩阁主事宜,直接把江宴丢在一边了,好在如今这个完整的江宴对这种情况很是习惯,甚至还能抽出手拉贺行章坐在旁边,给塞了块冰凉可口的绿豆糕。
总之,好事情好像也要紧接着一件件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tedeng~
江宴:等我搞个大事情
虽然难以置信,但回清阁封印的事情在我之前的大纲里就是这么设定的XD,总之他俩需要解开的结都已经解开,本来也没有必要去承担接下来修界的大事,所以还是早点让这两人结婚然后游山玩水叭
第73章 难得的午觉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去看看那个你们说变小了的叠鸦。”
江宴打开蜗居大门,从贺行章胸前衣服叠层里摸出乾坤袋,顺势和宋唐云提了一嘴。
“但是你现在又不是烟绛仙君的宿主,你看了也没有用啊。”他师兄明显不赞同他的这个想法。
烟绛仙君神魂离开江宴体内之后只会留下神力印记,那点量都不够封印大阵塞牙缝的,江宴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纯正医修,都不知道会被会被法阵本身的肃杀之气给影响到,还要跑去看看那只厉鬼。
他都准备好要怎么从客观事实到情感人伦上来劝解师弟这个不成熟的想法,就看见江宴从乾坤袋捧出了一株萦绕着两束灵力的白苍幼苗。
“等一下!”一直以来以铁汉形象展示在众人面前的清丹长老宋唐云语气像是个被儿子背刺的老夫人。
“你怎么背着我就和贺行章种了白苍花?!”
碍于事实真相,从刚开始到现在被江宴叮嘱了少说少错的贺行章心虚地解释:
“这个是我……”
“我和行章都拖了这么久了,也该结白苍珠了啊。”
不等贺行章找到合适的措辞来解释清楚,江宴就一句话把宋唐云说服了。
主要还是他的态度太过自然,搞得宋唐云一时反倒觉得是自己太磨磨唧唧。
不过该婆婆妈妈的地方还是要啰嗦一下:
“但是你们也太草率了,看这白苍的样子,你们是在赶回来的时候抽空注入的灵力吧?要是这半路上有什么伤到了这东西你们两个的命格都会受到影响的,往小了说只是修为些微受损,但万一往大了去那可就两个一块神魂受创欸!到时候两成了苦命鸳鸯那怎么办?以后不能再这么草率了!”
他说到这里,觉得还是得和江巍讨论一下这件事,一转身跑藤院去了。
江宴看着宋唐云一溜烟越来越小的背影,觉得这大汉真的是又幼稚又好笑。
感知到江宴的灵力,蜗居院子里的灵药都变得格外灿烂起来,升到半空中的太阳正巧越过了蜗居屋脊,把院子照得和煦暖和。
江宴把白苍放在贺行章手里的花底座上,很是满意地朝生机勃勃的白苍点了点头,贺行章便凑过去,江宴踮着脚亲了亲他脸颊,“把这小东西放到我房里去吧,待会儿陪我去看看叠鸦的封印。”
“好。”
贺行章进屋后江宴左右看着无事,就躺到院里的藤椅上,眯着眼晃悠了几下。
捡回记忆之后一直都在脚不沾地地忙事情,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放空一下自己,感慨一下自己的际遇如此让人意料不到。
先是以为自己顶了别人的身体,后来发现只是回来得晚了,之后又想起来原来自己曾是烟绛仙君得宿主,前几天还接收了烟绛给他的记忆,不断地刷新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关于烟绛开始抽离他身体而他还维持不了长时间的清醒的那段时间,江宴反倒有点难以介怀。
前面几十年贺行章还没有来到回清阁,江宴一直都以为贺行章死在了请神龛里,整天郁郁寡欢,再加上失了人魂对自己的行为都变得很没数,经常磕完丹药就直接去宋唐云的丹房里偷拿。
虽说后来会被宋唐云按着炼丹,但在丹房的弟子眼里清运长老偷吃丹药的形象已经难以扭转,这就弄得江宴在丹房那边的大众评价很糟糕。
不止如此,因为经常犯困,回清阁的弟子几乎能在任何清运长老可能出现的地方发现一只睡得无知无觉的清运长老,不过好在江宴长得好看,这一点弟子们还挺能接受,有时候还乐呵于可以趁机看看很有名的长老到底长什么样。
之后不只是回清阁,整个修界都知道医毒双绝在自己门派里什么德行,还把原先烟绛打出来的高岭之花的名号给改成了好吃懒做的观赏性美人。
天,真是,愧对烟绛仙君。
江宴仰头去看头顶上青葱堆叠的枝叶,从那段大部分时间都是黑暗的沉眠的记忆里看到了贺行章。
或者说是这一世才五六岁大的贺行章。
贺家才上位不过两三年的新任嫡母面容说不上和善,江宴歪歪扭扭地坐在回清阁相谈门派事务的清风殿上,收回神识,莫名觉得跟在那女人身边的小孩有些眼熟,正好待会要把孩子带到殿上来,他得打起精神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才看见江巍领着人走近殿门前的石阶,就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这次脑袋里的昏沉感变小了很多,大概是自己的魂魄受到的损伤在逐渐愈合,也是麻烦烟绛在这种时候帮着接管他身体,不然他可能再醒过来就是在黄泉路上了。
他的魂魄在请神龛里险些被抽出身体,眼下若是陷入沉眠太久,身体无法留住魂魄让其溢出,黑白无常就该过来干活了。
烟绛和他说过,贺行章还会转世,他得活着,不然贺行章就找不到他了。
那次醒来之后烟绛再也没出现过,他那严重嗜睡的症状也好转了很多,逐渐变得只需要睡上一个时辰左右的午觉。
他开始频繁地思念贺行章,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徒弟,要不是江巍提醒可能都忘了蜗居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清运长老终日都在蜗居里待着,这件事回清阁的很多弟子都知道,若是有事要告知清运长老时直接到蜗居传讯,清运长老的那位弟子就会代为转告。
他在房间里把贺行章送给他的乾坤袋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努力想回忆起与贺行章相处的细节,人魂偏偏带走了太多他对贺行章的回忆,只留下“贺行章是他很重要的人”这个粗略的情感,让他想找些供他消磨时间的陈年往事都难。
后来他发现了一颗白苍的种子,极为兴奋地种下,用着在那个时候很是难得的精神去照看,等到白苍就快长过注入灵力的时候才手忙脚乱地叫停,盖了几层结界裹住这被按下停止键的幼苗。
他极为失落地把堆了屋子满地的各种东西随便塞回乾坤袋,怅然若失地捧着白苍,迷迷糊糊地躺在冰凉的地上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他依旧一个人躺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手里的白苍依旧一副准备好接受灵力浇灌的样子。
算了,等贺行章找到他的时候再用也来得及。
……
周身被包得发热,江宴终于呢喃一声睁开眼睛,发现贺行章把他抱得死紧,还盖了被子!
我的天这孩子也不怕一块热死在被窝里头。
江宴抽出手扶了下额,捏起贺行章脸颊上的肉,“起来了我要热死啦!”
还好贺行章睡得不沉,在江宴把他那张俊脸揉圆搓扁之前就被吵醒了。
但醒过来的第一反应是把江宴抱得更紧了。
“我艹……”江宴被挤得一口气都飘了出去,揪着贺行章耳朵有气无力地骂了句:“你快把你道侣挤死了。”
被扯了下耳朵吃痛而彻底惊醒的贺行章这才看见已经被闷得脸都滚红的江宴,忙把人松开,语气先一步委屈:“对不起……”
刚喘了口气的江宴踹了贺行章一脚,这家伙整得像被他怎么了似的,踹出去的那只脚落在贺行章大腿上,被贺行章握在手里。
“我睡了多久啊?”
江宴坐起身,揉了把散开的头发,发觉贺行章其实还贴心地帮他把外衫都脱掉了,只剩下一件薄薄的松垮白衣,就这,还险些被热晕。
贺行章吸吸鼻子,双手绕过江宴腰部把人抱到怀里,帮着江宴梳头发,“现在是酉时了,你好不容易才休息一次,阁主他们和我说了这两天我们什么也别操心。”
睡完这个夸张的午觉,江宴正是一身的懒骨头,既然江巍这么说他也就先继续摸鱼,往后躺去靠在贺行章肩上仰头眯了眯眼睛,“那敢情好啊。”
贺行章很喜欢他这幅在自己身旁完全放松的样子,顾及江宴不喜欢太正经绷头皮的感觉,就只给江宴额角的那几缕碎发拨到后边拿条红绳系着,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江宴躺得舒服些。
这番温柔体贴熨得江宴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扭头寻到贺行章的嘴巴亲了一口,有些迟疑地问他:“其实我现在想想有点好奇你是看中我哪里了,总不可能是这张脸吧?”
嘛虽说要真是这个理由他也完全可以接受,毕竟他自己当时注意到贺行章的原因里或多或少躲不开脸这个肤浅但说服力强的原因。
他踩在被上的脚被贺行章用脚围住,两个人神魂的岁数也就差了三岁,但剑修和医修的体魄差距甚远,贺行章的脚掌大出他许多,衬得江宴那双没怎么操劳过的脚像个没长开的少年,又嫩又小。
“嗯……认真来说确实是因为外表,但最开始应该说是……心疼?”
贺行章斟酌着用词,握着江宴的手指揉捏着,医修的手指反倒并不娇嫩,除了一层薄茧外还有一些小伤痕,这些伤要治疗祛除起来的确很简单,但对医修而言手上受点皮肉伤是家常便饭,要真介意的话恐怕得隔个没几天就清理一次。
之前没出回清阁时江宴的手倒是一点伤疤没有,漂亮柔软得像山下富庶人家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最近一段日子不像那时整日不用动用灵力,也就存了这些小疤痕。
他念完“心疼”二字,下意识抬起江宴的手亲了亲那圆润小巧的指尖。
那位置说来其实挺亲密的,被贺行章亲吻时江宴的头皮都在发麻。
丢他好他妈的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