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嘛,就是嘛!大家怎么说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相亲相爱不好吗?”
林巨霖皆大欢喜地站起身,朝餐厅走:“我给你们继续刨铅笔。”
许宴坐进沙发,翘起腿目视前方:“让开。”
肖远纹丝不动站在那,刚好挡住小半电视。
许宴没什么好脸,不想和他对上目光,避开他眼睛。
但他就一直站那,不论怎么都不动如山,那股劲儿劲儿的眼神快把某许脸上灼个窟窿。
“操。”许宴咬牙。
刨铅笔的林巨霖虽然回到工作岗位,但依旧注意客厅。
他还在琢磨着要不要再过去劝两句,然后就看见许宴气势汹汹地走向肖远,两膝一矮,竟然搂住肖远大腿,稳稳地将人抱了起来。
“许宴!”肖远措不及防,揪住某人头发。
许宴不管不顾,大步将人送进主卧放下来,再怼到墙壁上。
肖远背靠墙壁,张嘴想要说话,哪知这位像早有所料,一把捂住他的嘴。
“我不想听你讲话。”许宴先发制人,“反省反省吧,就那么喜欢打架?这倔脾气出去社会就是欠揍的!社会专门毒打头铁的人。你要是真想练练手,什么时候比我高再说!”
肖远瞪着眼。
“就这样吧!”
许宴放完狠话,无视男生眼里的愤怒,火速扭头走掉,顺便把卧室门给带上。
他觉得,反正肖远以后都是要长高的,自己捡人家弱的时候过过嘴瘾也是人之常情。
阳台,滚蛋已经自觉回到了笼子里。它见许宴过来,像往常一样绽开翅膀:“滚蛋!”
“生气?”许宴噘嘴,手指伸到笼子里碰了碰它:“对不住。”
滚蛋:“滚蛋!滚蛋!”
许宴:“这波我错了。”
许宴想起上辈子,觉得好委屈,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憋回去:“你主子说话真毒,骂我废物。”
滚蛋:“撒谎!”
许宴:“他就是说了,你别装作没听见。”
滚蛋:“撒谎!撒谎!”
许宴:“你偏心。”
滚蛋欢了:“撒谎!打错了!打错了!撒谎!打错了——”
许宴:“我们没打。”
滚蛋:“打错了!”
许宴一阵无语,感觉自己和它不在一个频道上:“安静,再给你主子叫出来。”
滚蛋:“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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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最后一轮结束,学校方面通知放假两天。
许宴出了校门,一眼就看见马路对面停了辆粉色小电驴。
电驴主人同样穿一身粉,粉色工装牛仔裤,粉色短袖,脸上卡着副豹纹茶色墨镜,香烟别在耳朵上,嘴里咬着支棒棒糖。
如果头发也五颜六色,那就是典型的洗剪吹加非主流。
头顶乌云翻滚,阴雨天都遮不住闷燥,许宴直接略过此人,右转回公寓。
粉色小电驴很快骑到他身边,慢悠悠跟着往前晃。
“帅哥……”电驴主人问,“晚上有空没?我请你吃饭。”
“没有。”许宴果断说。
“帅哥别这样,不看僧面看佛面,我高考分出来多久了,说好考试结束陪我庆祝的呢?”白隽说。
“你把佛请动再说。”许宴道。
“行,我舅呢?”白隽往后看了眼,正好看到他舅,“肖远舅舅我可算等到你出关了!”
小电驴落后,许宴蹲下来假装系鞋带,等听见某人说话声,他才起身继续往前走,同时把脚步放缓,暗暗竖起耳朵。
“四百分刚出线好意思庆祝?”他舅近日嗓音都比较冷淡。
“我不是庆祝分数,我这是庆祝脱离苦海。”白隽理直气壮说。
他舅冷「哼」了一声。
“这已经超出我预期分了。”白隽说,“我高考前的模拟测验总分四百还不到。”
“嗯。”肖远目光兜兜转转,最终追随在前面那人身上,语气倏尔温和许多,“超常发挥,恭喜。”
白隽咕哝说:“舅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害怕。”
肖远瞥他,似乎刚注意到他的粉色小电驴:“谁给你买的?”
“我女朋友的车。”提起她白隽就高兴,“跳流行舞的,我这身跟她是情侣装,Fashion吧?”
白隽的社交圈子不小。
社会上的,学校的,线下游戏圈的,纨绔少爷圈的,杂七杂八的人他都能认识一些。
晚上的饭局比较大,白隽定了个三张大圆桌的包间。
肖远他们也是抵达饭店之后,听白隽某位朋友说才知,今晚是他出国前的告别宴。
等很久时间,就为把大家聚齐,认识不认识的,凑一块儿让白少爷不留遗憾地去背井离乡,顺便跟交往两个月的女朋友和平分手。
白少爷看上去是个纨绔子弟,实则在情义方面比较多愁善感。
肖远耳里听着他外甥在桌上高谈阔论,拿起面前的高脚杯,和旁边林巨霖的碰了一下。
“你不知道他要出国么?”林巨霖问。
“猜到了。”肖远淡道。
前段时间他父亲肖明泽隐隐提过,说他姐姐肖静在公司里询问过关于留学的事宜。
肖明泽目前虽不在公司掌权,但相关职员依旧和肖明泽私下保持联系,上报公司情况。
尽管肖明泽现在记性大不如前,但忘记的也只是平常生活中琐事,涉及公司的倒是半点不忘。
整件事说白了,就是对肖静工作能力的一个考察。
“话说……”林巨霖小声问,“你们家是干什么的?”
包间门开了一下,几分钟前去洗手间的许宴回来了。
肖远目光落在他脚上两秒,收回视线说:“做鞋子,衣服也做。”
许宴坐下,先前喝两口红酒的脸有些红,他笑眯眯凑过去加入两人交谈,问:“说啥呢?”
“你是不是不能喝酒,脸红成猴屁股了。”林巨霖吐槽。
肖远垂睫后的目光落他脸上。
离远看是有些红,离近看是真的红,热度都要透出皮肤了。
“我体质就这样,闻到酒就红脸,没多大事。”许宴拍了拍脸,后面自言自语,“怎么还这么烫。”
他刚刚应该洗过脸试图降温,鬓发和前额的发梢都湿了,下巴能看到些许水渍。
“发烧没?”肖远冷不丁问。
“不知道啊。”许宴满脸无辜,心里却在说爆哭了家人们,肖帅哥终于和我说话了。他按住激动,杏眼睁睁大,“我两年没生过病了。”
然后拿手试了试额头,最后抓起肖远的手又试了一遍。
被他手抓住的那个瞬间,肖远眉头拧了一下,手背碰上他额头,肖远便确定他是发烧了,不是喝酒喝的。
当然和喝酒也有关系。
本就天热体温偏高,病灶潜藏在身体里,他一贯生龙活虎,小毛病估计都没感觉。
碰到酒精,病灶现形了。
“帮我看着点白隽。”肖远和林巨霖说,“我去一下药房。”
“噢好。”
林巨霖茫然不解地目送他出门,心想他挺关心许宴的啊。回过头,发现许病患也站起来了。
许宴绕半张桌子,将白隽一直夹在耳朵上的香烟拿走。
“诶许宴?”白隽鼻音很重,因为刚才流过两滴眼泪。
“我跟你舅先回了。”许宴又去拿桌上打火机,“吃完和林巨霖一起上你舅那。懂?”
少年背影很快消失在包间门口。
同桌的女生感叹了一下,和另一个女生说:“看上去阳光帅气,感觉挺老实,没想到全是表象。”
白隽知道她喜欢姐弟恋:“怎么,看上我兄弟了?”
女生化着精致的妆,衣着成熟,显然是社会人士。她点了根烟:“我喜欢你舅那挂的,介绍一下?”
白隽晃了晃酒杯,笑道:“我舅纯情得很,跟你不合适。”
女生:“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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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着毛毛雨,肖远站路灯下刷着手机地图。
不一会儿,旁边站过来一个人,香烟的味道飘过来。
肖远准备走开。
“我知道哪有。”抽烟的人大概率吹了夜风,嗓子很沙,也可能是之前的红酒导致的,“我带你去。”
那人熟稔地吐出烟雾,蓬松的头发上很快覆盖了层白白雨雾。
肖远:“你还没成年。”
许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其实我的内心已经沧桑了很多年。”
肖远:“……”
许宴看他:“去吗?”
“看你精神好的很,自己能去就不要依赖其他人。”肖远往回走,“我外甥比较重要。”
“诶——”
许宴长臂一伸,揽住他脖子往怀里勾了勾,大手在他胸口揉揉,说:“两个男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啊,帅哥胸量大点,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高抬贵手翻个篇呗?”
肖远没挣,扫了眼胸口的手,被他带着过马路。
心想低声下气没感觉,借机耍无赖倒是真的。
“有一点我搞不明白。”许宴说,“我思来想去,你当时可能知道我在气头上,为什么不理解一下我。”
过完马路,肖远把搭在肩上的手臂拿下去。
他看着许宴,表情很淡:“有人对你、或你的私有物发火,你也要立马对他发火,这叫做礼尚往来,属于「被迫一方」和「自控能力差的一方」沟通时,最基本的礼貌。”
许宴:“……”
臭小子说绕口令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对许宴肖远有争议,就再往下看看叭。
滚蛋:“肖远在撒谎!肖远是骗子!肖远上次是故意打你电话!本大爷拆穿他,他还叫本大爷闭嘴!”
19、照顾
肖远说完,挑了个方向走。
“不是那边。”后面传来许宴有气无力的提醒,“是这边。”
等肖远打个弯折回来,许宴跟上他,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说的那个自控能力差的一方,是我吗?”
肖远:“不是。”
“敢说不敢承认,你就是在说我。”
许宴鼻腔里哼了一下,弹掉烟头,走两步忽然停下来。
肖远回头望,那人捡起烟蒂,摁灭在路边垃圾桶的烟槽里。
晚上的大药房很冷清,阴雨天更是没什么人。
某位爱护环境的病人,乖乖量了体温。
——39.2;
许宴挑了下眉:“哦豁。”
听这语气还挺惊讶,肖远站在旁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白衣大哥给配了些药,说:“药先不要吃,酒精散散再吃。”
许宴付完钱,趁人家走开,小声和肖远咕哝:“我只喝了半杯。”
“还是红酒。”他补充。
“红酒不是酒?”肖远拆了退热贴往他脑门上敷,“该的。”
许宴忍住辩驳,拎上药袋跟上他,心里漫无目的开始想,上辈子白隽也出国留学了,但却不是现在,而是过完暑假之后无声无息远洋的。
自重生以来,有大小好几件事情都提前发生了。
这些事提前发生的先决条件,大概率是他和肖远关系发生改变之后。
那么他父亲呢?
许宴不确定,不太敢确定,不怎么敢抱希望。
但在心里做了最坏打算。
凌晨两点,那两个人还没回,并且电话打了没人接。
肖远翻看朋友圈,发现三个小时前林巨霖更新过动态,没有文案,只有两张KTV包间的照片。
许宴出来时,看见他靠在餐桌旁,低头捏着睛明穴。
深蓝色质感高级的绸缎睡袍穿在他身上,系带不紧,衣襟半敞,精瘦好看的锁骨翘出一片阴影。
“咳咳。”
许宴烧得嗓子难受,咳嗽打断滴滴答答的时钟走针声。
肖远去厨房给他倒杯热水。
“我想喝冷的。”许宴坐下。大夏天喝热茶简直要人命。
“忌生冷。”肖远说。
“行行,随便吧。”许宴生无可恋趴桌上,侧脸枕在臂弯里,盯着他看了会儿,“他们呢?”
“唱歌去了。”肖远转进厨房又洗了个茶杯出来。
坐下,开始给热茶晾凉。
这样坐下来,睡袍的衣襟更敞了。
许宴忍不住心想,这人怎么那么多睡衣,看了几次,每次都不一样,不会有什么睡衣强迫症吧。
隔一天,换一样,男士睡衣的款式穿完了,再试试女士的……
盯着他的人忽然笑出声,肖远停下动作,茶杯推过去,眉眼染上淡淡烦躁:“趁热喝。”
“失礼了啊。”许宴止住笑,指尖碰到茶杯,烫到缩手。
肖远凝视他两秒,又将茶杯拖过来,继续晾凉。
许宴吹吹指尖,嘀咕说:“看着细皮嫩肉,没想到皮糙肉厚。”
在那位不满之前,火速改口道,“我意思皮糙肉厚都是大老爷们,你是,我也是。”
小片刻,门锁传来动静。肖远起身去开门。
许宴杯子里的水喝一半,看那勾肩搭背晃进玄关的两人,惊道:“喝多少酒,你们还是学生!”
白隽反驳:“我成年了!”
林巨霖清醒无比:“我就饭店两杯红酒哈,KTV滴酒没沾。”
白隽脸颊微醺,乖乖巧巧喊了一声舅舅之后,晃去餐厅,搂住许宴压他背上:“许宴!”
许宴门牙差点磕掉,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卧槽,你这醉鬼,赶紧从我身上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