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怔,耳畔的背景音乐骤然跟刮花了的磁带一般变了调。
池敬遥就是在这种离谱的情节中醒了过来?。
他坐在床上半晌都没回过神,越回忆越觉得这个梦简直是中二又不着调。
随后,待他准备起身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昨晚在梦中不小心“尴尬”了。
他素来?在这方面不大有?感觉,哪怕身体成年?后也很少?有?过这种情况。
但昨晚,伴随着那么离谱的一个梦,他竟然……
少?年?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心中隐隐有?点奇怪的别扭。
他起身找了条干净的亵裤换上,这才稍稍冷静了些。
六月一晃而过,很快入了七月。
这段时间,新收的药材已经全部处理完成,其中一部分已经被用来?炼了药。
而经过这段时间不眠不休的忙碌,池敬遥他们将第二批药也炼制的差不多了。
“老吴叔,过几日我带着这批药去大营,这段时间前线重伤的士兵很多都送回了大营,我过去总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池敬遥朝老吴叔道:“庄子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池敬遥早已将老吴叔当成了自己人。
只因对方这段日子没少?出力,一直将庄子里?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一般忙活。
老吴叔虽然算是半个商人,但骨子里?却有?一腔热忱,如今边城正值存亡之?际,他自然是丝毫不敢懈怠。
“你此番去大营,会?带走多少?人?”老吴叔问道。
“懂点医术的全都带走。”池敬遥道。
老吴拧了拧眉道:“这么一来?庄子里?的人手?肯定就不够了,这样吧,我从?其他的药田里?借一些人过来?,不管怎么说先保住药田里?这两茬药。”
“行,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办吧。”池敬遥道。
老吴叔办事很利索,次日便离开了一趟庄子,当日黄昏前就带了一批人过来?。
池敬遥约莫着数了一下,来?的得有?二十多个人,正好能把他带走的那些人的缺都顶上。
“这些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吗?”池敬遥朝老吴叔问道。
“二十三口人,二十个都是跟着我干过好几年?活的,平日里?多半在我的药田里?帮工。”老吴叔朝池敬遥道:“另外三个是从?旁人那边借过来?的,干活我亲自看过,都是好手?。”
池敬遥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药田里?的事情多半都是直活,倒也不必太挑剔。
而且老吴叔办事素来?稳妥,否则他也不会?贸然将庄子交给对方打理。
池敬遥趁着这几日的工夫,将庄子里?剩下的药材都整理了一下。
本着以防万一的原则,他将储备的大部分药材都放进了储物空间里?。
这些年?,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凡是重要的东西,一律放在储物空间,因为只有?那里?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像药材这种会?过期的东西,放在里?头不仅安全,还?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
“池大夫,咱们哪天走啊?”杨跃一边帮大佬梳毛,一边问道。
“再过几日吧,等?我将最后这几炉药炼完。”池敬遥道。
他最后炼制的这几炉药是祛暑的药。
边城的夏天虽然不算太热,但若是活动量大了也够受的。
他觉得这东西应该能用得上。
否则若是将来?有?士兵因为中暑耽误了战事,那可太冤枉了。
“我太热了,去洗个澡。”杨跃开口道。
这药房里?本就和蒸笼差不多,任谁待上一会?儿?都得出一身汗。
“我跟你一块。”阮包子起身道。
池敬遥闻言忙道:“你们带着大佬一起吧,它这一身猴毛也够热的,给它凉快凉快。”
“你不去?”杨跃问道。
“我看着一会?儿?火候,怕出岔子。”池敬遥道:“而且这会?儿?他们刚下了工,人多,浴房里?未必有?地方。”
杨跃道:“没事,我俩去看看,再不洗个澡我都馊了。”
他说罢便抱着大佬和阮包子一起去了浴房。
池敬遥待在炼药的药房里?,热得将外衣都脱了,只穿了一层薄薄的中衣。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他听到外头有?动静,以为是杨跃和阮包子他们回来?了,便随口问道:“这么快啊,是不是没地方给你们洗?”
他话音一落,便闻“吱吱”两声,竟是大佬回来?了。
大佬身上的毛都是湿的,显然刚从?浴房里?回来?。
“杨跃怎么让你自己回来?了?”池敬遥伸手?将它招到跟前,摸了摸它的脑袋。
“吱吱”大佬看起来?有?些兴奋,他将自己的爪子递到池敬遥跟前,池敬遥这才发觉它手?里?攥着个东西呢。
“这是谁的荷包吧?你怎么……”池敬遥从?他手?里?接过那东西一看,顿时愣住了。
大佬手?里?拿着的,确实是个荷包,不过不是别人的,而是他上元节那日丢的那个。
这个荷包当时应该是被人偷走了,怎么会?出现在庄子里??
池敬遥百思不得其解,心道难道是当时那个小偷混进了庄子里??
可小偷偷东西都是为了财,他这荷包用了好几年?,早就旧了,对方为何?要一直带在身上?
池敬遥打开荷包一看,里?头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这就更不合理了,若是小偷将他的荷包据为己用,也该在里?头放一些东西才对啊。
没多会?儿?工夫,阮包子和杨跃也回来?了。
两人洗过了澡,浑身舒爽了不少?。
池敬遥从?炼药房里?出来?,到了较为凉快一些的偏厅,朝他们问道:“方才大佬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它没跟你们一起?”
“我正要朝你告状呢!”杨跃道:“先前都挺好的,浴房里?人本就多,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空着的位置,结果大佬不知怎么地,洗着澡呢突然没影了,从?窗户里?就跑出去了。”
池敬遥想了想,朝他们问道:“当时浴房里?,和你们一起洗澡的有?几个人?”
“八九个吧,至少?八九个。”阮包子道:“或许得有?十来?个。”
“你们都认识吗?”池敬遥问道。
“有?几个是咱们庄子里?的长?工,还?有?几个好像是新来?的药农。”阮包子道。
池敬遥想了想,将手?里?的荷包拿给他们看。
两人一怔,阮包子当即道:“这不是你之?前一直带着的那个荷包吗?我记得你后来?换了一个,怎么又用上了?”
“这个荷包上元节的时候丢了。”池敬遥道。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上元节你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块,后来?跟章大夫走了?”杨跃疑惑道,“难道是路上丢的?”
池敬遥这才想起来?,上元节他是和裴野偷偷跑出去的。
“这不重要,关键是我当时被人偷走的荷包,为什么会?时隔半年?,出现在庄子里??”池敬遥问道:“方才是大佬将他拿给我的。”
两人闻言顿时一脸惊讶。
暗道怪不得大佬自己跑了,原来?是发现了荷包。
“咱们庄子里?的伙计里?,有?手?脚不干净的?”阮包子问道。
“不好说。”池敬遥想了想,道:“杨跃,你去将老吴叔找过来?,避着点人,表现地自然一些,就说我新炼制的药出炉了,让他过来?看看。”
杨跃闻言忙去了,没一会?儿?便将老吴叔带了回来?。
老吴叔听闻此事后,一脸难以置信。
“不应该啊,我找来?的人各个都是跟了我很久的,唯一的几个生面孔也是干活的老手?。”老吴叔道:“若他们真有?偷鸡摸狗的习惯,大热天何?苦来?这里?受这个苦。说句不好听的,在药田里?晒上个大半月,都未必有?他们在街上摸一个荷包拿的多。”
“确实不合理。”池敬遥道:“除非……”
“除非他们来?这里?有?别的目的。”杨跃道。
他说罢与池敬遥对看了一眼,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对方不像是小偷了。”池敬遥道。
“总不会?是……细作吧?”阮包子有?些紧张地道。
“不管是什么,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池敬遥道。
“要不要将他们三个都绑起来?,审问一番?”老吴叔问道。
池敬遥想了想,道:“别急,让我想想。”
如今这局势,他们在明,对方在暗,池敬遥甚至都不确定来?者是何?人,来?此是何?目的。若是将人拿了审问,倒也不是不行,但他们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可疑之?人就是那几个新来?的。
万一拿错了人,必将打草惊蛇。
他们又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抓起来?问一遍。
最重要的是如今庄子里?没有?祁州营的士兵,万一真遇到亡命之?徒狗急跳墙,他们也不好应付。所以池敬遥觉得此事还?是要慎重一些,不可贸然行事。
“杨跃,你和包子你俩好好回忆一下,方才在浴房里?的人都有?谁,将他们列出来?给我。”池敬遥道:“不确定的不必写上,只写确定在场的便可。”
两人合计一番,当即列了一个名单出来?,上头有?八个人,其中几个他们不知道名字,便只写了样貌特征。
池敬遥看了一眼那张纸,又朝杨跃和阮包子问道:“大佬拿走荷包的时候,会?有?人注意到吗?”
“不会?的,当时大伙儿?都在里?头洗澡,衣服怕被水汽弄湿,都放在屏风外的木架上。”阮包子道:“大佬走的时候是从?窗户里?爬出去的,压根没人留意。”
“这就好。”池敬遥说着将手?里?的名单递给了老吴叔,问道:“老吴叔,你看这八个人里?,有?没有?哪个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除了这两个新来?的,其他的都跟了我好几年?。”老吴叔说着又指了两个名字,道:“这两个算是我带出来?的人,打小就跟着我了,绝对不会?有?坏心思。”
池敬遥这才稍稍放心了些,朝老吴叔道:“那就要请老吴叔,帮我个忙了。”
他说着低声朝老吴叔说了一番自己的打算,老吴叔连连点头应下了。
最后,池敬遥将大佬拿回来?的那个荷包给了老吴叔。
当晚,庄子里?风平浪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然而就在晚饭的时候,突然有?两个药农起了冲突。
“你这偷鸡摸狗的本性?就不能改改?”其中一人朝另一人指责道:“我洗个澡的工夫荷包就不见了,若非我知道你有?这毛病偷偷去你房里?搜了一下,我还?不知道你这老毛病没改呢!”
被他指责的那个人是个瘦高个,长?得不大周正,眼睛吊着,小眼珠子心虚地一转倒真有?几分“贼眉鼠眼”的面相。
他被这人当着众人的面戳穿,当即急了,怒道:“你凭什么翻我的屋子?”
“我凭什么,就凭你偷了老子的荷包!”他说罢拿着一个布袋一倒,从?里?头掉出来?不少?东西。
围观的众人一看纷纷傻眼,因为不止一人从?里?头发现了自己的东西。
“这不是我媳妇儿?给我绣的新鞋垫吗?”
“我的烟袋锅子怎么也在这儿??”
“老子的荷包!”
“我说我袜子少?了一双呢!”
众人纷纷去捡自己的东西,并顺便朝那“贼眉鼠眼”的人指责了几句。
与此同时,混在里?头的那个属于池敬遥的荷包,也被一个白白净净的汉子捡走了。
“从?前我咋没发现你还?有?这毛病?”
“我上回丢的那锭银子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我给我媳妇儿?买的银手?镯还?没来?得及送呢,就不见了,肯定也是你干的吧?”
一旁看热闹的阮包子一边跟着凑热闹,一边将捡走池敬遥那个荷包的人偷偷记下了。
“那个人一开始有?些慌,后来?趁乱捡走了荷包,还?顺口骂了几句。”阮包子回去之?后朝池敬遥道:“我和杨跃都盯着呢,没看到旁人有?异样,也没见他与另外的人有?任何?眼神的接触。”
池敬遥长?出了口气道:“看来?他确实是单独行动,可能没有?同伴。”
“若是人多了未免惹人怀疑。”老吴叔道:“此事怪我,太大意了,竟让此人混了进来?。”
池敬遥道:“上元节那日我戴着面具,他都能认出我来?,说明他盯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此番他借着这个机会?混进来?,倒是更好一些,否则也没这么巧能发现他。”
“我这就带人去将他拿了。”老吴叔道。
“不急。”池敬遥道:“让我再想想。”
这人能冒着被识破的风险,带着当初从?池敬遥这里?拿走的荷包,这举动实在令人捉摸不透。但他来?了庄子里?数日,一直没有?动手?,说明他的目地并非只是杀人那么简单,又或者说……他很有?可能在等?什么机会?。
“前线如何??”池敬遥朝杨跃问道。
“我没打听,不知道。”杨跃道。
池敬遥拧了拧眉,开口道:“我只是个大夫,杀了我对战事也没什么影响,他是……冲着我二哥来?的?”
“这就说得通了。”杨跃道:“陈国人就爱干这种事儿?,掀人家的老窝。”
当年?他们就用屠村的法子,害了祁州营一次了。
“不管他是不是打算故技重施,我们都得有?个应对的法子。”池敬遥道。
“直接将人拿了审问完杀了不就行了吗?”杨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