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敬遥看向他,问道:“你怎知他们没有?后手??”
“对,若此番行不通,明日说不定又换个人来?。”阮包子道:“今日是冲着阿遥,明日也有?可能是冲着杨跃……咱们根本就防不胜防。”
“除非咱们让他们如愿。”池敬遥道:“否则躲过这一次,也还?会?有?下一次。”
“你疯了?”杨跃道:“如愿不就是你死?吗?”
池敬遥深吸了口气道:“搏一搏吧,富贵险中求,我可不想将来?一直活在战战兢兢之?中。”
“你想怎么做?”杨跃问道。
“包子……”池敬遥看向阮包子,问道:“还?记得当初咱们是怎么从?人牙子手?里?逃走的吗?”
阮包子想了想,点头道:“记得。”
“他们会?故技重施,咱们也学一学他们。”池敬遥伸手?在阮包子肩膀上一拍,道:“记住,若是我被刺客杀了,你一定要大张旗鼓地去祁州营,求我二哥替我报仇。”
杨跃在一旁急得够呛,问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你只管帮我照顾好大佬,别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池敬遥道。
“那咱们接下来?就等?着他动手?吗?”阮包子问道。
“不,咱们得化被动为主动。”池敬遥道。
“怎么化被动为主动?”杨跃问道。
“这就得老吴叔帮忙了。”池敬遥看向老吴叔道。
对方不是在等?待时机对他动手?吗?
那他就将对方的时机提前安排好,打乱对方的节奏。
次日一早,老吴便在早饭后寻机朝帮着池敬遥炼药的众人说,对方明日要提前去大营,让他们今日将对方安排的事情都做妥当,免得耽误了池敬遥的事情。
他这话虽然是朝炼药的人说的,但饭堂里?的人却都能听见。
这天,池敬遥一整日都待在炼药房里?,直到入夜后才回房休息。
而先前拿走他荷包的那个人,和所有?药农一起在药田里?忙到入夜,才收工。
入夜后,庄子里?的烛火渐渐都熄了。
长?工和药农都累了一天,各自早早歇息了。
不多时,池敬遥房里?的烛光也熄了。
黑暗中,一个人影潜在廊下的阴影中,像个不着踪迹的鬼魅一般。
那人影颇有?耐心,一直等?了近一个多时辰,才起身从?阴影里?走出来?。
等?了这么久,估摸着房中的人早该睡熟了。
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房中没有?任何?异样,这说明对方没有?防备。
不过那人起身之?后,并未直接进入池敬遥的房中,而是离开了一小会?儿?。
片刻后他才重新回来?,悄无声息地到了池敬遥窗外,而后身体一缩,灵活地如同一只猫一般,轻而易举便通过半开着的窗子进到了房中。
他脚下轻得毫无声息,径直走到榻边,抬手?便将一柄短刀刺了下去。
然而那短刀刺下去时,那触感却不大对劲,显然他刺中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别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更高明的法子呢,原来?这么土啊?”少?年?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侧传来?。
黑影骤然转身,便见少?年?晃亮了火折子,点燃了一旁的烛台。
那人很快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不慌,只笑道:“你有?点脑子,不错。”
“彼此彼此,你也不错。”少?年?笑道。
“你不怕我?”那人问道。
“怕,怕死?了。”少?年?道:“好怕。”
“还?有?心思说笑。”那人挑了挑眉,道:“你不该点蜡烛,否则这会?儿?就能看到外头发生了什么。”
池敬遥一怔,下意识看向窗外,这才发觉外头隐隐有?火光跃动。
“你为了阻止别人来?救我,在庄子里?放了火?”池敬遥问道。
“不是为了阻止他们救你,没人救得了你。”那人道:“火光是一个信号,让人知道你今晚死?了。”
池敬遥摆出了一个很害怕的表情,道:“万一我没死?呢?”
“那你就再做一会?儿?美梦吧。”那人道:“等?裴野收到你的死?讯时,他自会?判断。”
池敬遥听到裴野的名字,面色不由一变,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你能帮我解解惑吗?”池敬遥问道。
“不妨说来?听听,火着起来?还?得有?一会?儿?。”那人道。
“你为什么要带着我的荷包?若是不带,这会?儿?我说不定真的已经死?了。”池敬遥道。
那人“啧”了一声,道:“原本是想着杀了你之?后,将你的十个手?指头装在荷包里?送给裴将军。我太自信了,自信到有?点得意,所以那日出了点岔子。”
说到此处他也意识到那日的所谓荷包被偷事件,是池敬遥的手?笔。
念及此,他不由对少?年?又投去了一个赞许地目光。
“你这么聪明,要是我们的人就好了。”那人道。
池敬遥心里?一毛,暗道原书里?,他还?真是陈国的细作。
“我身上有?新的荷包。”池敬遥说:“装手?指头也够了,你真是多此一举。”
“无妨,你身上那个可以装你的眼珠子。”那人笑道:“裴将军一定很喜欢。”
池敬遥听到此处已经懂了,这人不是大意,也不是傻,带着那个会?暴露身份的荷包,纯粹就是一种自我满足和炫耀。就像有?的变态杀手?,会?用死?者的东西去杀下一个人,或者反复使用同样的方法杀人,丝毫不介意暴露自己。
这种变态心理用常理是解释不通的,正常人也无法理解。
“你想怎么杀我?”池敬遥问道。
“火快烧过来?了,你选个死?法吧,我看你挺顺眼,疼你一回。”那人道:“旁人可没有?自己选怎么死?的机会?。”
池敬遥淡淡一笑,伸手?朝他扔了一把飞刀,没想到对方闪身便避过了。
“不行啊少?年?,身手?比不过脑子。”那人笑道:“你这刀法可比裴将军差多了,他接到你死?讯的时候,一定会?后悔没好好教教你。”
池敬遥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当即又将另一把飞刀扔了出去,对方依旧轻巧躲过了。
“还?有?吗?”那人问道。
少?年?这回是真的慌了,面上强装出来?的从?容丝毫没了踪影,这会?儿?面色苍白如纸。
“你不选,那我替你选了。”那人说罢手?里?持着短刀朝少?年?冲了过来?。
他那速度极快,眼看顷刻间便会?将人捅个对穿。
然而待他到了少?年?身边,利利索索出刀刺去之?时,却刺了空。
原本好好待在此处的少?年?,凭空消失了。
那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刺客,显然从?未遇到过这么离奇的事情,一时间所有?的应变能力都像是短暂地失控了一般。
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觉后心一疼,一柄飞刀刺入了他的后背。
那人一怔,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看向身后,与此同时,另一把飞刀刺入了他胸口。
“裴将军当年?可没少?教我,只是我疏于练习罢了。”少?年?开口道:“回头等?见到他,我会?给他带个话,让他再努努力,可惜了……等?我飞刀练好的那一天,你是见不到了。”
“怎么……可能?”那人倒下的时候,都还?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
他自诩是陈国数一数二的刺客,身手?哪怕是对上裴野,也定然不会?落了下风,怎么可能败在这乳臭未干的少?年?手?里??这不可能!
少?年?冷冷看着他,道:“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猖狂,否则容易倒大霉。”
这人到死?也不会?知道,池敬遥的储物空间在他的行医指数突破50000点时,开启了新的功能,可以藏人。也就是说,池敬遥可以短暂地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人放到储物空间里?,虽然时间限制很短,但这在关键时刻却是能够保命的技能。
若非如此,池敬遥今晚也不会?冒险一试。
“我不服……”那人垂死?之?际,还?不忘开口道。
“你爱服不服,不服拉倒。”少?年?道。
他说着朝那人扔过去一包药粉,防止对方临死?之?际还?耍花样,待将人毒晕之?后,才上前拔出了自己的飞刀。
“若你只是想杀我,我还?能考虑一下要不要饶你一命,但你想利用我要我二哥的命……”少?年?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冷声道:“那我就只能要你的命了。”
第86章
夜半, 庄子里?一片忙乱。
由于老吴叔等人早有防备并?未入睡,所以火刚烧起来?的时候便被发觉了。
老吴叔带着人先?是一阵“敲锣打鼓”的动静,将庄子里?的长工和药农都喊醒了。
众人衣服都顾不上穿便纷纷出来?打水灭火,不多时便将火灭了。
所幸那刺客烧的是存放药材的药房和仓库, 所以并?未伤到人。
当然这?并?非因?为他心怀仁慈, 而是因?为烧药房和仓库可以一并?毁掉庄子里?的药材。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扑灭了药房和仓库里?的火势之?后,却有人发觉庄子里?的另一处也冒出了火光。他们?顾不上其他, 纷纷朝着着火的方向奔去, 这?才发觉着火的地方竟是池敬遥的住处。
“糟了, 池大?夫还在里?头。”杨跃开口道。
“这?么大?的动静, 他怎么没出来??”有人不解道。
但这?会儿没人顾得上回答他, 众人纷纷上前查看, 这?才发觉房门和窗户都被反锁了,外头根本就打不开。
“池大?夫?”
“池大?夫快醒醒啊!”
众人有的忙着去打水救火, 有的则着急忙慌想去撞门。
然而因?为他们?先?前光顾着在药房那边救火, 压根没留意到这?边, 等这?会儿发现的时候, 里?头的火势已经烧起来?了, 很难控制, 不多时火甚至将门窗都烧着了,任谁也无法再靠近。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杨跃和阮包子急得都快冒烟了。
但这?会儿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也无法和火势对抗, 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将眼前的屋子吞没。
直到临近黎明,火势才渐渐减缓。
等到众人终于将火扑灭之?后, 屋子也烧得透透的了,连屋顶都烧出了窟窿。
“这?里?有一具尸体!”一个药农进了屋查看, 在烧得不成样子的废墟里?,找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不会是池大?夫吧?”另一个长工颤声道。
众人一阵沉默,都不敢做声。
在庄子里?待了这?么久,众人都很喜欢池敬遥,对他颇有感情。
如今得知这?具焦黑的尸体很可能是池敬遥,他们?心中又是惋惜又是难过。
这?时阮包子主动走上前去,蹲在了那具尸体旁边。
他将那具尸体依着池敬遥教他的方法检查了一遍,在尸体周围发现了几片被熏得黑乎乎的碎瓷片,那是池敬遥和他提前约定好?的暗号。他看着那些碎瓷片,当即松了口气,知道池敬遥并?无大?碍。
不过很快他就掩藏起了情绪,转而哭丧着脸开始嚎啕大?哭。
“阿遥,你走得好?惨啊!”阮包子扯开了嗓子便开始痛哭,他那架势看着十分投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简直是闻者动容见者伤心。
杨跃很快也抱着大?佬加入了阮包子,两人一猴对着那具焦尸哭了一早晨。
伙计和长工们?也纷纷抹眼泪,对“池敬遥”的遭遇惋惜不已。
很快,老吴叔就发现了庄子里?少了个人,随即有人出来?指认那失踪之?人此前“鬼鬼祟祟”在池敬遥房间周围转悠。
于是众人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人八成害了池敬遥后跑了,老吴叔甚至还派人去报了官,打算把?戏做足。
“天?热尸体放不住,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将池大?夫的后事办了?”老吴叔朝阮包子问道。
虽然这?庄子里?如今是他做主,可阮包子是这?里?与池敬遥最亲近的人,他自然要征求对方的意见。
阮包子哭得眼睛红肿,抱着大?佬立在临时搭的灵堂里?。
大?佬头上戴了白,呆呆趴在阮包子怀里?,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此事必须得知会裴将军,他是阿遥的兄长。”阮包子道。
“可裴将军在前线。”老吴叔道。
“你们?不去,我去。”阮包子说罢便朝一旁的杨跃道:“你给我备马,我要去祁州营。”
杨跃闻言忙应了声,老吴叔象征性地劝阻了几句,便由着他去了。
阮包子走了之?后,老吴叔还得带人继续准备“池敬遥”的后事。
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假的也得当成真的办,否则那房子就白烧了。
另一边,阮包子和杨跃骑着马到了祁州营。
如今祁州营的将士们?都去了前线,大?营只有少数留守的士兵和伤兵。
众人一见这?两人一猴,都颇为惊讶。
尤其那猴脑袋还带着白,看着像是给人披麻戴孝似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士兵上前问道。
“劳烦兄弟找个人送我们?去前线。”阮包子道。
士兵问明了他的来?意,自然是不会由着他胡闹。
这?会儿前线正是紧要的时候,若是任由他们?这?么闹,贻误了战机可就麻烦了。
虽然最终也没人答应送阮包子过去,但他们?这?么一闹,祁州营所有留守的人都知道了此事。好?些受过池敬遥医治的士兵,甚至还好?生难过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