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真有缘。”傅延乐说,“能选中异国他乡的同一所学校,还被分到一个课题小组。”
虞京臣捏了捏傅延乐的后颈,说:“后来我进入集团,向父亲推荐了他,但是没想到父亲说许朔已经来集团面试过了,而且在众多年轻人才中,父亲最中意的就是许朔,还将他提到身边做助理。”
“所以爸爸就是想先锻炼许特助,然后把他留给你吧?”傅延乐将空杯子放下,“毕竟你还那么年轻,要彻底接受一个集团,需要克服的困难太多,身边必须要有得力干将才行。许特助是新人,年轻优秀,但在集团内部没有根基,也不和任何一方有牵扯,是最适合跟着你的人。”
“没错。”虞京臣揉了揉傅延乐的脑袋,像夸小孩子似的,“乐乐真聪明。”
傅延乐不领情,说:“不要随意的夸我聪明,那样显得我很笨。”
“好。”虞京臣说,“我记住了。”
傅延乐轻轻一哼,说:“我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以前的你,我知道的只是一些形容词,而且很多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这没关系。”虞京臣说。
“但是,你好像真的很了解以前的我。”傅延乐偏头看向他,“我特意翻了老爷子的相册,也没有见到微博上的那几张童年照,所以臣哥,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它们的?”
虞京臣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出生没多久,我就见过你了。当时母亲带我去医院看望伯母,你就睡在旁边的婴儿床上,脸蛋肉肉的,很安静。当时我就在想,真小一团,看起来软乎乎的,像是一碰就会碎掉似的。但是临走时,我还是偷偷地戳了戳你的脸,我保证,我的动作很轻。”
“……我还那么小,你就戳我。”傅延乐伸手在虞京臣脸上戳了两下,“加倍还给你!”
虞京臣捏了捏他的手指,“后来再见到你时,是在伯母葬礼当天。大家都在外面,我偷偷溜了进去,找到了你。你坐在床边哭,保姆在哄你,可你还是哭,一直哭。我支开了保姆,把一只小狗玩偶拿给你看,你很快就没哭了。我用玩偶蹭你的脸,你还笑了。你一定不知道……”
他顿了顿,说:“乐乐,当时你不怕我,愿意亲近我。
可是,为什么傅延乐长大之后,就变得怕他了呢?这个问题犹如魔障,曾经困扰了虞京臣很多年。
“……”傅延乐哑然失声。
虞京臣说:“你不是问过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傅延乐在这一瞬间竟然开始惧怕,他怕虞京臣会说出一个“可怕”的答案,而答案背后是他无法补偿的亏欠。
虞京臣低头吻在他的指尖。
“我想,在我第一次知道‘喜欢’的含义时,我就喜欢你了。”
第62章 温柔疼痛
傅延乐的妈妈去世不久, 燕朝情忙于事业,四处奔波,因此虞京臣没能再见到傅延乐,直到陆家搬家。
“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虞京臣伸出手, 傅延乐指尖微蜷, 搭着他的手起身。这次虞京臣没有放手, 他一直让两只手保持着紧密契合的状态, 在走出虞家宅院时都没有放开。
虞家和陆家处在同一条线上,两人顺着大道往陆家的方向走。除了这边的住户和他们的客人,其他人没有办法通过外面的通行许可,所以这边很安静,平时来往的人也非常少。
虞京臣走在外侧,“在你三岁之后, 我再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条道上。当时你和陆明鹤在道路边上跑, 陆老爷子提着棍在后面追,我就坐在车上, 和你们擦身而过,匆匆一眼。”
傅延乐看向道路边侧。陆老爷子主张‘锻炼’身体从小时候抓起, 所以自从他们搬到这里,他和陆明鹤每天都会在这条道上蹿。有时候的确会有车辆经过,可他从来没有偏头看过。
虞京臣说:“其实那时候我不常回虞家, 因为学校离得远, 但是自从你们搬过来之后, 我每周放假都会回来, 可是总见不到你们。”
“每到周末, 我和陆明鹤都会出去浪。我们俩很贪玩, 平时要上学,上兴趣课,所以每到周末,我们总是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想玩的东西,而且每次一出去就不想回家。”傅延乐顿了顿,玩笑似的说,“以前,我们好像是有缘无分。”
虞京臣没有接这话,说:“我每周都回来,但总是碰不见你。后来母亲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了,她到学校接你去吃晚饭。当时你读六年级,从学校出来的时候,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青春洋溢。”
“在我的记忆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也是第一次跟你说话。”傅延乐想起来了,那段久远模糊的记忆。
他说:“我叫你哥哥。”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称谓,对你而言并没有任何特殊意味。”虞京臣突然停下,伸手指了指路边的一排梧桐,“那时虞家的一个门卫说,你和陆明鹤还爬过那里的树。”
傅延乐握紧了他的手,没有说话。
“后来母亲出国,我忙于学业,连周末都很少回虞家。你和母亲中间见了几次面,我都没有赶上。直到你大一的时候,母亲请你去看画展,我再一次见到你,那次我们加了微信。”虞京臣说。
傅延乐心脏一缩。
可是,他当时已经认识苏风遥了,或者说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否则他也不会疏远虞夫人,更不会在很久之后还删掉了虞京臣的微信,这种没有任何脑子和理由的行为只有【傅延乐】会做。
微信……微信!
傅延乐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虞京臣的微信头像很眼熟了。那个画风诡异的粉色娃娃……是那天看画展时,他送给燕朝情的。
他总是忘记和虞京臣有关的一切,总是。
傅延乐头晕目眩,突然挣开虞京臣的手,他像是想说什么,嘴巴急切地张开,被冷风灌了一嘴,立刻就捂嘴咳嗽了起来。
第一声咳得太厉害,喉咙处一片刺痒,他又咳了一声,越咳越凶,止不住似的。虞京臣伸手扶住他,他逃避般地往后退了两步,弯腰撑住双膝,在咳嗽声中窒息,干呕,泪流满面。
帽子落在地上,在傅延乐的视线中变成模糊的白。
“哥……”他抓着胸前的衣服,“我难受……”
虞京臣伸手拽起他,力道有些重。傅延乐喉间溢出哽咽,眼泪不停地闹,虞京臣吻在他的脸上,吻到了眼睛。
眼泪咸湿,沾到嘴里,呼吸都又苦又麻。
虞京臣没有去吻傅延乐的唇,怕傅延乐会喘不上气,因为傅延乐还在哭。虞京臣垂眼看着傅延乐哭得一塌糊涂,语气涩然,“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不、不要不告诉我……”傅延乐哽咽着说,“不要放过我。”
虞京臣捧着傅延乐泪痕斑驳的脸,“应该是请你不要放过我。”
傅延乐打了个哭嗝,胡乱地点头。
“……小花猫。”虞京臣叹了口气,“回去吧。”
“我、你背我。”傅延乐张开双臂,湿润泛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虞京臣。虞京臣立刻转身蹲下,傅延乐颠颠地趴上去。
虞京臣背着傅延乐起身,被傅延乐用下巴压住了半边肩膀。他步伐稳健缓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又坚定,因为他不会摔,也不怕,但是傅延乐在背上,所以他什么都怕。
傅延乐还是会时不时地发出吸气声,长长的一下,身体也要轻轻颤抖。他盯着虞京臣的侧脸,突然说:“我要流鼻涕了。”
“那怎么办?”虞京臣取笑他,“会不会又憋出一个鼻涕泡泡?”
“哇!”傅延乐又恼羞成怒,“我要流在你的衣服上,恶心死你!”
虞京臣笑了笑,说:“我也没有带卫生纸和帕子,只能随你了。”
直觉鼻涕就要飞流直下,傅延乐连忙半仰起头,瓮声瓮气地说:“你快点背我回去,我不要糊着满脸鼻涕见人!驾,你快点驾嘛!”
“嫁?我也想快点嫁。”虞京臣问,“但是你什么时候娶我?”
“……哇!你神经病啊!”傅延乐用流星拳将虞京臣的肩膀招呼了一通,一想到自己满脸眼泪鼻涕的尊容,忍不住气急败坏,“你再不快点,我就把鼻涕蹭到你脸上!我就算是自损两万,我也要伤你这八百!”
他说完就将脸凑了过去,以表威胁。
“你可以这么做。但是如果被别人看见我脸上的蹊跷,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供出来。”虞京臣冷静面对危险,并试图感化这个小凶手,“但是如果你乖乖的,我会帮你掩护,保证谁都不会知道。”
傅延乐大怒:“你不是人吗!”
“我可以不是。”虞京臣突然将傅延乐往上掂了掂,吓得傅延乐再度仰头。
两人你来我往的争论了几分钟,终于回了虞家宅院。傅延乐立刻彻底安静,将额头抵在虞京臣的肩膀上,一只手悄悄地捂住鼻子。
两位老爷子正在院里下棋,见虞京臣背着傅延乐回来,不禁乐了。
陆老爷子说:“哟,京臣这是负重散步去了?”
虞老爷子说:“倒是从哪儿背回来个小鹌鹑?”
远处的燕知淮从游戏界面分神,偏头看了一眼,说:“真恩爱。”
陆明鹤头也不抬地发了个大招,说:“小情侣嘛,就这样。”
虞京臣背着傅延乐回到卧室,将人放在沙发上,然后递过纸巾。
傅延乐纹丝不动,一双眼瞪得溜圆,千般怨恨万般愤怒都藏在其中,鼻子下还挂着半条顽强的鼻涕。
“……我给你擦。”虞京臣忍住笑意,伸手替傅延乐擦鼻涕,动作轻柔仔细,丝毫不给任何小鼻涕逃生的机会。擦完后,他又拿出湿巾,再次清扫小鼻涕的余威。
傅延乐目光幽幽,一动不动。
虞京臣强行将傅延乐按平在沙发上,然后进浴室拿出一条过了热水的帕子,轻轻地搭在傅延乐的脸上。“又哭又流鼻涕,得热敷一下,免得冻脸。”
傅延乐不说话,宛如死尸。
虞京臣在沙发边坐下,轻轻戳了戳傅延乐大衣口袋上的棕熊挂件,“见家长第一天,乐乐就和我冷战了。”
“首先,现在说话的不是我本人,而是我的灵魂,其次这不是冷战。”傅延乐不悦,“我这种行为有专业名称叫气急败坏。”
虞京臣挠了挠傅延乐的手背,“那你准备气急败坏多久?”
傅延乐的灵魂认真地说:“不多于三分钟。”
“好。”虞京臣看了眼腕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十一,三分钟后,乐乐本尊要记得理我。”
虞京臣说完起身,离开了沙发。
傅延乐连忙开始默默地数数,他不能对虞京臣心软,说三分钟就三分钟,少一秒都是夫纲不振。
人要是不想一败涂地,心软就是大忌!
57、58、59——
三分钟一到,傅延乐准时拿下热水帕,坐起身来。
虞京臣说:“张嘴。”
傅延乐下意识地张开嘴,被投喂了一颗糖果,虞京臣合上他的嘴,手指滑过他的脸颊。傅延乐睫毛轻颤,含着糖尝了尝,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但是一点都不苦。
“是润喉的,刚才咳得那么厉害,不润润,明天指不定要哑成什么样子。”虞京臣想起傅延乐咳嗽到干呕的样子,忍不住蹙了蹙眉,但教训的、怜惜的……各种话语在喉咙口打了个转,又自己咽了回去。
“三分钟过了。”傅延乐半边脸鼓起,“我不气急败坏了。”
虞京臣笑了笑,坐在沙发边上看着他。
“……看我干嘛,要收费。”傅延乐转了转眼珠子,“你看我一眼,就得交费用。”
虞京臣说:“要交多少?如果太贵,我要去投诉你。”
“我才不是贪财的人,我收费很公道的。”傅延乐不悦地皱了皱鼻尖,在虞京臣含笑的注视中将脑袋凑了过去,轻轻地吻上虞京臣的唇。
虞京怔住,被傅延乐不满地咬了咬,还被凶了一眼。他轻笑了一声,伸手按住傅延乐的后颈,反客为主,去尝润喉糖的味道。
润喉糖被翻来覆去地品尝,逐渐变小,在傅延乐嘴里化了一片。虞京臣舔了舔/他的齿间,退了出来。
傅延乐红着脸唾弃,“抢我糖吃。”
虞京臣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玻璃瓶,说:“小气鬼,再赔你一颗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老传统,下午晚上更。
第63章 神秘来信
林青瞳回到南城后就被禾易老总何亦其叫去了公司, 他猜测是因为热搜的事情,早就备好了一套说辞,但是没想到何亦其的态度却出乎意料的坚决。
“以后不要再去碰傅延乐,公司也不会再在这方面出钱出力。”何亦其看着林青瞳脸色骤变, 敲了敲桌子, “这是公司的决定。”
林青瞳沉默了片刻, 像是在竭力组织语言。他拉开椅子坐下, 大拇指反复地摩挲手机边缘,说:“何总,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很简单,四个字:得不偿失。两次热搜事件都闹得很大,从热搜的阅读量和各大网络媒体平台的讨论度就可以看出来,但是你想要抹黑傅延乐的目标并没有达到, 而且根据数据来看,他在两次黑热搜事件之后的24小时内, 甚至还涨了接近五百万的粉丝量。这说明什么?”
林青瞳吸了口气,没有接话。
“说明我们出钱出力, 不仅涨了他的热度,还在很大的程度上澄清了他的那些黑料。”何亦其摊手, “我是哪个星球的大冤种?两次教训还不收手,继续赔钱做慈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