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心照不宣的松开交错的手,几乎同时别过了头。向佐心慌慌的放了一会儿空,按捺不住心中的欲`望,装作不动声色的低头偷瞄,却又刚好和好友飘过来的眼神撞个正着,只好懊恼的迅速收回视线。
目不斜视。他不断在心里悄悄的念,每念一句都感觉就像一句咒语让他变成天上飞的气球正着不断的膨胀膨胀,连在唱什么他都不知道了。
就在他晃神期间,台上的歌手突然大喊一句芬兰语,身边的人群都像沸腾了一样激动起来。虽然现在天色暗沉得让人根本看不清楚什么实质,在一片深蓝色的夜光朦胧下,从轮廓都能看出有不少男男女女都在做一些非常亲昵的举动,例如一些很过火的爱`抚。
湖边燃起了干树枝点燃的篝火,有人在跳着舞欢呼,广场四周开起了一连串的小星星灯似有似无的闪烁,音乐还在继续,男主唱的声音变得性`感的沙哑,耳鸣又开始重复着起止于扰人的嗡嗡声,眼前的一切都看上去那么不真切又旖旎至极。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气球也在此刻一下子飞向外太空啪叽一声就爆掉了。
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了。
方才还在害羞的友人张开双臂将他锁进怀中,两顶帽子撞在一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后背捏住他的后颈捧住他的后脑勺,下一秒凉凉的嘴唇就覆了上来。甜是啤酒里大麦的甘甜,软是友人棉花糖一样的嘴唇,他将他的疑惑与不安堵住,带来青苹果的清香。
他们接吻仿佛是世界上最理所应当的事。温柔的辗转轻吮,友人的舌尖在他的嘴唇上描绘着湿润的水光,唇瓣被温热的含住,下一秒又放开,偏过头凑近,重新找另一个角度轻碰着他鲜少有人触碰的禁忌的位置。
短短两个月后又被同一个人亲吻了。可他一点一点也讨厌不起来,近乎是有些暗暗期待,默默欢喜着看着友人翕上眼时长长扑闪的睫毛下闪动的光亮,英挺的鼻梁下圆润的鼻头触碰着自己柔软脸颊的触感。
暖暖的呼吸,潮红的面颊,都是他,他的名字叫梁洛哲。
他灵活的舌轻松拗开他的牙齿,猫咪探食一般试探性的拨弄着他,引诱着他与他深入的缠绵。口腔里被触及的地方都像过了电,让他止不住发抖,他笨拙的张着嘴任君采撷,梁洛哲的吻势不可挡根本让他未战先败,逃无可逃。
好舒服,双手放在他的壮实胸膛上,指尖微微扣紧他的棉质柔软的T恤领,如果不是他抱着自己,他一定会不争气的腿软的倒下去,一定会。
到底怎样才算一个安全距离,小向已经糊涂了。明明知道万万不可,反而放纵自己去接近这个人。自私的想着就这样就可以了吧,当个普通朋友,发发短信,聊聊电话就会满足。还不够,想要再见面,见面吃顿饭看场电影什么都好。比起最开始熟络时候的勾肩搭背,在什么地方都像连体婴儿一样搂抱在一起,到后来见面后碰个手都心惊肉跳胡思乱想,从大大咧咧到小心翼翼,开始抗拒他过分亲密的举动,以为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瞒天过海。
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对梁洛哲有的只是记忆的美化加成,因为成名早因此万分珍惜这个朋友所以即使工作再忙也会想着对方,可事实证明只要他们在一起,自己就会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喜欢,这份压抑的感情只会更加汹涌。
就像在巴黎的午夜,只要梁洛哲一撩拨他都无法抑制。
只是喜欢一个男人又算什么呢,再怎么喜欢也都只是玩玩而已吧。
即使有多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只要回了国他们置身于漩涡中心很快就会现出原形,到时候只会徒增难堪而已,这个道理他明白,梁洛哲未尝不懂。他们都心知肚明的,可是他真的玩不起。
终于向佐还是推开了梁洛哲。
梁洛哲迷离半睁眼,望着他眼神一滞,突然捧住他的脸追着又亲了过来,这次不同于上一次的温存而是急功近利的恼恨的掠夺,惩罚意味的下唇被重重咬了一口,在听到男人的呜咽之后更加激动的深入下去。
为什么要拒绝,他不明白。
梁洛哲无视他的反抗,变着法子为所欲为的实施着自己脑内的各种下流的想象,他捏捏男人饱满得像红苹果一样丰盈的面颊,敏感通红的耳垂修长洁白得待人啃咬的脖子,手指间极度暧昧的摩挲着男人被自己抬起腰间后暴露的光裸的肌肤。梁洛哲可不是伪君子,享乐主义至上又是急性子的他对着喜欢的人可冷静不下来,亲够,摸够了才能满足。
架子鼓的鼓手正在独奏,每一声鼓点都蛊惑人心的打出旋律激起波澜。发出微弱光芒的星星灯都被震得微微摇晃起来,正如落入凡间的星光。
而后梁洛哲说的话都被乐器的嗡鸣声击得破碎,向佐还是从他上下翕动的唇形上看懂了几个字。
那正是他最期待最逃避的答案。
第 12 章
(十二)
湖边是树,树边是人。
时间停滞在半山腰,最深的月色,最浅的阳光,静谧的小湖泛出深海鱼类幽深苍蓝的光泽,远方烟雾寥寥正如诗人忧郁的梦。
音乐会进行到很晚,散场之后已经没有停泊的渔船供他们乘坐回小居。他们商量着在附近的商店租了一个防水帐篷一张绒毯和两只睡袋,选择了一个离篝火比较近的地方简单组装好外宿的临时住所。
在这些都忙完后便是属于向佐与梁洛哲两人的独处时间。向佐采用了他一贯的装傻技巧故作轻松的插科打诨和友人说有的没的,只是他自己根本没发现他说话的模样有多不自然,眼神儿不是望向天就是看着地,连缓解气氛的哈哈笑声都十足干瘪。
梁洛哲烦得没心情去揭穿他,那局促的模样就像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偷吃了糖果明明嘴角旁都是糖渍却仍然执拗的说不知道不知道,这条傻鱼真的快把他给气死了。
※
半夜时分向佐独自从睡袋里醒过来,实质上他根本没有睡着,半个小时前梁洛哲走出帐篷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不会一个人走掉了吧?向佐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给自己找了个出于朋友关心的由头裹上毛毯就出去了。
昨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做足出行的准备,没想过会在外过夜只穿了件长袖薄牛仔和打底的白背心,一出帐篷夜风袭来吹在他没有毛毯护体的部分,沁得人直打冷颤。他以为还会在外面晃一会儿才找得见梁洛哲,没想到那个男人就在不远处湖畔旁的榕树下坐着正弹着吉他。
湖泊漾起细微的波光,就像是人鱼的泪珠化作了无数的深蓝宝石,美丽得让人想起莫奈笔下似真似幻的画卷。男人穿着白色的棉质短T恤,他的肤色也很白皙,此刻的他被郁蓝的风景融为一体,徒生出一种孤独,他身边的岩石块怎么看都实在空旷,仿佛这幅画上真真缺失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