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只道梨花薄》[病弱受] ——作者:真真酱

作者:真真酱  录入:05-12

鹿大夫坐在床边,伸手掰开凌落的嘴,给他塞了一颗不大的药丸,“这是回神丸,能助人顷刻恢复神智。”果然不一会儿,凌落□□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落儿?落儿?”凌落觉得很累,非常累,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连动动手指头都费劲,他根本听不清众人的说话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想睡过去,他知道,这么一睡,也许永远不会醒来了,可是,好累啊。。。
“落儿!”这声呼唤,又唤回了他游离的神智。随后,他感觉到嘴巴里又被塞了两片什么东西,瞬间灵台清明了许多。他急促喘了一口气,又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吉时——已到!新郎来接新娘咯!”
“吉时到了,快,快点。”话音刚落,就有人推了木质的轮椅过来,凌肃亲自把凌落抱到轮椅上。可凌落此时身体虚弱不堪,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就软了下来,眼看就要滑落下去了。凌肃连忙捞起凌落的身子,扶他靠在椅背上,命人拿来软枕,塞在他周围的缝隙,确定他固定好之后,便推着他慢慢转出门去。
薛则瑞身穿同样的大红喜服立在门前,身后是一辆马车。考虑到凌落的身体乘不了花轿,临时替换成马车。凌肃抱着凌落上了马车,他让凌落靠在他的怀里,眼见凌落眼睛又要闭上了,连忙拍拍凌落的脸颊,“落儿,坚持一下,落儿。”他掰开凌落的嘴,把那两片参片拿出来,先喂了他几口水,又塞了片新的,然后拿出一瓶药油,在凌落的两边太阳穴上慢慢涂抹,又拿着凑到他鼻下让他闻。做完这些之后,马车也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凌箫钻了进来,他在凌落面前背对着他蹲下,凌肃把凌落小心地扶到他的背上。凌箫背着凌落下了马车,跨过火盆走进大厅。薛则瑞早已在那边等候,凌肃上座,一边是先王妃秦氏的牌位。凌箫半蹲着身体,慢慢地把凌落放下来,可凌落哪里站得住,就要往后倒,侯在一旁的小厮立刻上前接住,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帮他维持住站姿。凌落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小厮的身上,头无力地低垂下来,眉头紧蹙,大汗淋漓,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牵线木偶,正在被人操纵。
“一拜——天地。”小厮用手撑在凌落的腋下,想引着他转个方向,可是凌落又哪里迈得动步子,稍微一动,立刻向一旁倾倒,差点三人齐齐摔倒在地。薛则瑞见状把他拉到自己的怀里,可是凌落本就头晕目眩,受不得大动作,这么一来,直接一口气上不来,软倒在薛则瑞臂弯昏厥过去。这下子大家都慌了,一下子竟都围了上来。
“散开!散开!公子需要新鲜空气!快把扣子解开!”
“凌落,凌落。”薛则瑞一面掐他人中,一面轻声唤他。好在没多久,凌落就被人中传来的疼痛刺激得清醒了过来。薛则瑞这些再也不敢做大幅度的动作,他扶凌落站直,抬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搂着他的腰稍微转了一个半弧,鞠躬,权当拜了天地,再如法炮制拜了高堂。
“夫妻——交拜。”
“行了。行了,礼成吧。”薛则瑞不耐烦地说着,直接抱起凌落转入内室。
薛则瑞把凌落放在榻上,这才发现凌落不知何时又晕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重口味的看过来~~~

☆、试探

熬不住。。。一直吐血。。。试试。。。
是谁在说话,又是谁在摆弄自己的身体,好累。。。父亲,你来找落儿了吗?真好,一家人团聚,真好。
“凌落!你丫给老子起来!不准死!遇到什么事就自暴自弃,我果然还是不喜欢你,你要是今天死了,你他娘的就是懦夫,活该一个个都离开你,他们压根就不想要你!你听见了没有,他们不要你!别想着过去找他们!”
“凌落!你怎么了!别吓老子!”
“大概是心疾发作,气都喘不上来了,将军,你把公子抱起来,给他揉揉胸口。”
男子,不薛则瑞把手从凌落的脖颈下伸过,慢慢地把他托起来,自己向后坐了坐,让凌落能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然后伸手去按摩他心口周边的穴位,过了一会,看他喘息渐渐平息了,就端过早已准备好的温水,慢慢地喂他喝。
凌落其实在那一阵令人窒息的疼痛后就彻底清醒了,只是他动不了,也无法睁开眼睛,其实,在他昏迷的三个月里,一直断断续续地做梦,有时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就是这些纷杂的声音多少次把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让他知道自己是不被放弃的。还有薛则瑞,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每一次相见,似乎我都是这么狼狈,你害我、救我,你是第一个拿我当正常人的人,但我这副残躯,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
这样想着,凌落又不由自主地滑入黑沉的梦境中,到底是勉强了。。。
“他是不是醒过?”
“醒过?未曾。”
“将军,奴婢一直想说,上午,就是公子发病的时候,奴婢看到公子的手指动了一下的,当时奴婢还以为是错觉。”
“原来真的清醒过,难怪啊,难怪啊。。。”
“难怪什么?”
“老夫方才观公子之脉,虽脉象绵软无力,平缓似七十老翁,却是已无性命之忧。”
“这便好,宋太医可还需要注意什么?”
“相近事项老夫均已誊于这本小册之中,将军拿去便是。”
“多谢。”
“听说你不吃饭。“
“将军,是吃不下。”
“本将军没有跟你说话。”
“吃不了就不吃了吗?好不容易捡回这条命又让你拿来作践吗?你就这么想死!”
“将军,少爷有吃的,实在是。。。”
“闭嘴!”
“去热一热,我来喂。”
“呵呵。。。”
“你笑什么?”
“你很关心我。”
“是啊,我关心你别死在我家,晦气。”
“。。。这是你家?”
“不然你以为在哪里,呵,你不是睡在我的床上那么久,都没想起来问吧?”
。。。。。。
“喂,你别误会,是我爹。。。他让我好好对你,他说我们有夫妻之名,我本来想说我爹定会觉得荒唐,没想到他竟毫不在意,还说什么,娶个男妻是有福气的,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你放心,如果是你想结束,他也勉强不了你。”
“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像你这样的人,该有个娇妻在身边,我会去跟薛相说。”
“好了,歇口气,是我不好,不该逗你说话,要不是薛某耳力好,真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薛则瑞,谢谢你。”
“什么?”
“替我父亲发丧,凌落无能,连最后一次在他跟前尽孝都做不到。”
“。。。应该的。你也别太伤心了,身体要紧。”
“将军,粥来了。”
“吃点东西。”说着,薛则瑞把凌落小心翼翼地扶抱起来,让站在一旁的小侍女塞入两床棉被,再把凌落扶靠在上面,凌落体虚无力,根本坐不住,堪堪向一旁滑去。薛则瑞在一旁连忙抱住他,把他整个人圈进怀里,把手伸到前面,艰难地舀了一勺喂进他嘴里。
温热的汤汁一入口,凌落就觉得有一股咸腥气直冲脑部,勉强压下,薛则瑞一看没反应,很是满意,紧接着又喂了一口。这些凌落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薛则瑞,扑到床边就呕了起来。
薛则瑞忙吩咐去取痰盂,一只手撑着凌落,免得他摔下床去,另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替他顺气。
“呕。。。”其实凌落根本吐不出什么,他这几日,根本吃不下东西,无论婢女们喂下多少,不多时,便会如数吐出,每每呕到支撑不住晕迷过去才作罢。薛则瑞看着这样的凌落,不知为何有些心疼。他不禁又想起那晚父亲的嘱托,其实对于父亲的所思所想,薛则瑞向来不敢苟同,可谁让他是父亲呢。面具,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死物,还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薛则瑞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战栗,对不起,他在心里说。
这边凌落似乎比往常更严重些,他的脸色已经发紫了,原本扒着床沿的手紧紧按住胸口,他张大嘴,喉咙发出赫赫的响声,似乎已经呼吸不了了。薛则瑞唬了一跳,一叠声地命人去请太医,自己则连忙把他捞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再用手抵住他的后心,缓缓地输入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不多时,凌落的症状缓解了很多,脸上不再是骇人的紫,而是迅速恢复到以往的苍白,他把头倚在薛则瑞德肩膀上,轻轻地喘息着。但是他的精神却是有些不好,经此折腾,人就不免有些迷糊,他的眼睛半睁着,眼神却飘忽着落不到实处。
“凌落?”薛则瑞把凌落扶到软垫上,凌落没过多久就闭上眼睛,不知是晕了还是睡了。
“哈哈哈,老夫近来国事繁忙,连小王爷清醒这件大事都没顾得上,该死该死。小王爷,如今可大好了?”
“薛相莫不是拿小可寻开心,凌某父亲新丧,如今并无爵位加身,这小王爷却是从何而来?”
“怎么,瑞儿却是没说?哈哈哈,是老夫糊涂了,是这样的,陛下怜惜小王爷无所依靠,又身不好,故诏小王爷承袭王位。所以小王爷。。。小王爷?”
“。。。天恩浩荡。”
“是啊小王爷,皇恩如此,小王爷当勤思以报国才是。”
“相爷有话不妨直说,凌落驽钝,并不懂里头的弯弯绕绕。”
“小王爷言重了,老夫——并没有什么话说。既然小王爷并不欢迎老夫,那老夫就不在此自讨无趣了。”薛相顿了顿,又自顾自地说道,“小儿这几日,可是一心扑在小王爷身上。”


☆、花朝

人说少年吐血,精气殆尽。
凌落此番病后,明显精神不同以往,时常神思倦怠,经常看着书、说着话便突然睡去,倒把旁人唬了一跳。不知不觉,连正月也过了,仍记去年正月,元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哪似今日一片凄凉景象。凌落倚在榻上,思绪不觉飘远,其实从一开始凌落便知道,自己家这是遭受了池鱼之殃,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且不说这位陛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怕是这京城不日将有一番血雨腥风。。。如今父亲已经走了,朝堂如何也与己无关了,只是孑然一身当如何自保,可恨我这副残躯拖了后腿,不,或许它对我是有利的。
这日,恰逢二月二,花朝节。
外面喧闹一片,里头却清冷寂静,凌落翻看了一会札记,又有些困倦。两名侍女见状,忙服侍他躺下。两名侍女名曰碧瑶赤桐,一文静一跳脱,正是十二三年纪,平日里最会逗笑,虽是爱玩,但平日里服侍得最为熨帖。
“凌落!凌落!”
“这边凌落正要阖眼安睡,被这大嗓门唬了一跳,立刻觉得心跳动得不似自己的,碧瑶揉了半天胸口才缓过来。
“这是怎么了?走水了吗?”
“今日是花朝,窝在屋里有何用处,走,随我去北坡赏花。”
“将军,少爷他方才。。。”
“碧瑶。”
“左右无事,如此甚好。”
“那我先去了,你随后到。一言为定!”
“这将军怎如此霸道,一点都不会体谅公子。公子还是他的。。。”
“赤桐。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
“。。。是,公子。”
“公子,实不必如此委屈。”
“碧瑶,连你也这么觉得。罢了,去取件衣服来吧。”
于是,众人收拾妥当那,便乘车往北坡而去。
碧瑶和赤桐仔细将凌落扶上马车,马车内被褥、火炉一应俱全,碧瑶扶着凌落靠坐在车厢一侧,让他背抵着车厢内壁,将他的腿小心地抬上座位,一旁的赤桐连忙将棉被给凌落盖上,以免他受凉。
凌落在一旁看得好笑,“你们两个小姑娘,哪里学得的本事,未免太大惊小怪,哪就有这么娇弱。”
“小心为上,少爷。你说这将军也真是,少爷明明身体还没好。这不是。。。”
“赤桐,少说几句罢!”
凌落一开始还能强打精神与她们说笑,渐渐地便觉得有些坐不住了,神情也恹恹的,碧瑶一看凌落脸色不对,便同赤桐一起小心地扶凌落躺了下来,除了鞋袜,将棉被盖至肩部。凌落心道这身子果真不中用了,便放软身子任她们作为,一开始他还能保持清明,渐渐地在熏香的作用下昏昏欲睡,不久便沉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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