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王狠狠地松了口气,“有什么需要,仙长但说无妨。”
丹修道:“这解药有一味药清江的药铺没有,需派一人去毓秀峰取来,要耽误几日时间。”
“是什么?我宫中也许会有。”清江王立即问。
“王上,那并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只是时令不许,所以清江才没有,宫中也不见得会储存。只是一味特殊炮制过的‘红娘叶’,毓秀峰库房便有。”
“既如此,孤这就命人……”
“父王,”金铃公主突然上前,提着素裙重重一跪,“父王,鸾都云里馆便有此药,金铃原回鸾都为世子取药。”
“我的儿,可念你这份痴情。”清江王很受感动,将金铃公主扶起,“只是世子用药颇为急切,还是令人快马去毓秀峰。”
“父王,云里馆比毓秀峰近三日路程,父王何必舍近求远?”金铃公主殷勤切切,“若父王不放心,不妨派出两支人马,一支往毓秀峰去,另一支随儿媳去云里馆,哪一边快些回来,就用谁的,互不耽搁。”
“这……”清江王没想到金铃公主如此坚持,又一想,这个儿媳虽然贵为公主,但是如今嫁来了清江,世子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怨不得她着急。
“好,金铃啊,那就辛苦你了。”
“只要世子无恙,金铃无怨无尤,父王,金铃告退。”
等到众人皆退下,自屏风之后,阮青梅与令荀走了出来。
想到王妃之前的失礼,清江王面上尴尬。
“二位,这……”
世子在驿馆中毒,多亏了令荀替他稳住毒性,又送到宫中来给太医诊治。如今虽然昏迷不醒,但是毒性受到压制,他们也有时间去取解药回来。
人家二位仙长一而再地救世子性命,王妃却无凭无据无端揣测人家,清江王反复暗示,王妃视而不见。熟不知他二人此刻就在屏风之后为世子诊治。
清江王已经多少年没觉得这么丢脸了。
“内子爱子成痴,失礼了,还请见谅。”
阮青梅看了一眼令荀,见他面色如常,并没有被风吟月影响,松了口气。
看来令荀是真的放下了,那个女人再做什么也伤不了他。
“不过孤有一事不明,”清江王问道,“既然鸣儿的毒已经解了,我们为何还要瞒着她们?我看金铃也是真的很担心。”
阮青梅道:“给世子下毒的人还没有查出来,现在放出消息,解药还缺一味红娘叶,那么只要看看是谁会阻碍我们去取药,自然就知道了。”
清江王颔首,沉吟半晌,道:“只是这样一来,金铃公主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王上实在不放心,多派人保护就是,我见公主有如此‘勇气’,也不会轻易放弃的。”阮青梅话里有话。
清江王并未多想,道:“说的是,孤这就再加派人手。”
他又看向眼前这一对璧人,道:“二位于清江民众有义,又于我儿有恩,真乃我清江之福星,孤本该极尽所能答谢,只是二位乃是尘外之人,又不愿意接受高官厚禄,孤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令荀道:“天灾当前,百姓无辜,如今粮草虽然供给上了,可尚有大量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王上若真想要谢,不如就善待百姓,减免税赋,帮他们重建家园。”
令荀目光清澈,胸怀朗月,清江王对这年轻人更为赞赏,也更为扼腕。短短半个月,令荀就将赈灾物资的乱账缕清,又一一整理妥当,可叹这样的人才却无心仕途。他甚至想,若是他能在这孩子踏入仙门之前发现,必能培养成国之栋梁,可惜啊。
阮青梅突然道:“王上,令荀哥哥心系天下,感怀苍生,我却没有他高尚,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清江王看着这笑颜如花的小姑娘,眉头莫名一跳。
阮青梅与令荀不同,她虽然修为不低,可身上世俗气重,一点也不像个修士,看起来就是个性格活泼的娇俏姑娘。如今清江王也明白了,这一对,表面令荀做主,实则是阮青梅当家。
这姑娘开口,才是真正的讨要“人情”,他有预感,这姑娘要说的,恐怕不是小事。
阮青梅看了令荀一眼,后者一怔,目露疑惑;
阮青梅回以甜美的笑容。
……
等到离开王宫,阮青梅道:“二狗哥哥,你先回驿所,我还有些事。”
阮青梅下了马车,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去,边走边问系统:“怎么样,积分到了吗?”
“到了,早就到啦!”系统满意地道,“亲呐,救人是对的,咱们选对了。”
报仇什么时候都可以,可若是拿别人的命去报复自己的仇人,那与拿别人性命去报恩的某个狗贼又有何区别呢?不过……
“当时我可没想那么多。”阮青梅哼了一声,“我只是不想二狗子难过。”
那救人的选项后,有一颗浅浅的,几乎透明的“心”——说明令荀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报复风吟月。
他不想雷鸣死。
他的童年在不断的失去中度过,他的过去在鸾都城曾毁灭性的颠覆又崩塌……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沉沦在仇恨里自怨自艾,只是想办法过好自己的人生,甚至一心一意去帮助那些苦难中的灾民。
阮青梅尊重他的选择。
不过,她不是那样的人,以德报怨什么的,不是她的作风。
积分她要,仇也要报!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先更。
第95章 揭露
王妃宫中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不行,我要去见世子。”王妃再度向门口走去,蕊姑紧跟着劝阻。
“王妃,王妃您冷静一下,王上已经命人去毓秀峰取药了,世子不会有事了。”
“那些修士的话怎么能信,他们都是和令荀一伙的!”王妃彻底失去了理智,“都怪我当年不够狠心,当年就该送他和他的死鬼爹团聚,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段孽缘。”
蕊姑听得心中发寒。
王妃一直是如此,只要那孩子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就百般思念自苦,可是一旦自己的地位受到半点动摇,就把所有的错都怪在那个孩子身上,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王妃,我看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会不会是别人……”
“还能有谁?他来清江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他现在直接对他的亲兄弟下手了,这个孽障!”
“王妃,您好好想一想,若是没有令荀公子,您会最先怀疑谁?”
王妃心中一沉,她缓缓地坐下:“……许侧妃?”
如果令荀没有来到清江成,那她最先怀疑的,必然是刚生了那个小孽种的许侧妃,只是小孽种才一岁多,许侧妃就这么沉不住气,急着出手吗?
“还有呢?”
王妃思索片刻,有些难以接受地道:“还有……金铃?可是她为什么?”
出嫁从夫,世子是她后半生的倚仗,若世子有了闪失,金铃公主作为世子妃能捞到什么好处?
蕊姑低声道:“王妃,奴婢刚打听到,金铃公主以取药为名,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清江了。”
王妃猛然起身,目光凝冰,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简单。她之前罚金铃站规矩,她分明是怀恨在心,没过多久世子就病了,又中了毒……可是,这件事难道真与令荀无关?
王妃依旧不愿相信:“即便如你所说,此事与他无关,他更没有理由去救世子。王上居然将鸣儿的生死交给九大宗,真是老糊涂了。”
她好几次要置他于死地,那个孩子那么狠她,怎么会救雷鸣?说不定此刻正在哪儿幸灾乐祸。
不过蕊姑说得也有道理,金铃公主突然要回鸾都,这件事十分蹊跷。王妃眼神逐渐暗沉,是令荀也好、许侧妃也好、金铃公主也好,这些人都有嫌疑,一个也不能放过。
“来人!”她对外吩咐道,“传我的令,取药可以,让人拿着世子妃的手令去。世子妃必须留在清江,就说我请她去祠堂为世子祈福,世子的毒一天不解,不许她离开半步。”
她虽然在禁足中,可依旧是王妃,是清江城最尊贵的女人。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宫人来通报:“王妃,王上有请小厅一叙。”
王妃一喜:“王上?莫不是鸣儿醒了?”
蕊姑却道:“王妃,王上刚刚才斥责了您,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又要见您?小心为上。”
王妃不耐:“难不成这王宫中还有人敢假传王旨不成?”
“奴婢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事太奇怪,王妃待会儿要格外小心,王上问话,也要谨慎对答,不可再如刚才那般感情用事。”
王妃这几日精神紧绷,时刻提防着令荀,乍一听闻世子中毒,第一反应就是令荀要报复她,实在太过此地无银。
王妃自知刚才失态,却也不愿被一再提醒,只随意点了点头。
“带路。”
……
宫人引着王妃来到一间小厅,王妃担心儿子,正要进内室,却被宫人一拦。
“王妃,世子尚未苏醒,太医叮嘱世子不能见风,王妃请在此等候。”
王妃听到是太医叮嘱,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平和地道:“本宫是世子的母妃,孩儿受苦,母亲怎能不在身边?”
“世子今日着实情况不佳,不过太医也说了,明日即可探视,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小人。”
说话的虽然是个下人,却是宫里的老人,在清江王面前颇有几分薄面。
王妃沉吟片刻,问道:“王上呢?不是有事要见本宫吗?”怎么不见人影?
“王妃稍候。”
那宫人退下,王妃这才发现,屋内竟然只剩自己一人,连个服侍的侍女都没有。按理说清江王召见,应该在正堂,不应该在这里。她心中提起戒备,到底向屏风之后走去。她只要看一眼,确定世子在这里……
“世子刚刚睡下,王妃还是不要进去了。”
熟悉的女声自身后传来,王妃一怔,回过头,对上阮青梅那张青春靓丽,看着就让人嫉妒不已的嫩脸。
“见过王妃。”
又是这个小村姑!
想起上次受到的羞辱,王妃脸色一沉。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世子是我和令荀哥哥救下的,我在这里自然是为了方便为世子医治。”
王妃突来怀疑的视线:“你?”
眼前的少女俏丽动人,一双美眸流转,自信灵动,而且她还那么年轻,那种肆意张扬的青春气息让王妃越发反感。她最讨厌不听话的年轻人,这个少女不但不接受她的拉拢,还反过来羞辱她,她很不喜欢。
“说得好听,”王妃冷笑,“如今我儿倒下了,你们很得意?天网恢恢,王上不会一直被你们蒙蔽。”
阮青梅一偏头:“王妃好生敏锐,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心思。”
王妃一怔,提起戒备:“你承认了?世子的毒真的是你们下的!”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的直觉没错。令荀千里迢迢而来,跨过了二十年的迷障来到她面前,为的就是报复她,而报复她最好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当着她的面除掉雷鸣,除掉她后半生的希望。
她毁了他的一生,所以他也要毁了她。
“你们好狠毒的心,雷鸣也是……也是他的弟弟。”王妃咬牙,低声斥诉。
“那你就错怪令荀哥哥了,他不知道这件事,这次的事是我一手策划的。”阮青梅笑嘻嘻地靠在椅子上,翘着脚,像个没良心的小魔头,“令荀哥哥是真心来赈灾的,他人善良,受了苦也不说。如果不是我聪明,还猜不出你和他的关系,有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美人,清江王妃在宫外还有一个儿子呢?而这个儿子更是被一路追杀,非要斩草除根不可。”
“很难相信,世上居然有这样的母亲。”
阮青梅的话仿佛生生扯掉了风吟月一层脸皮,她努力维持淡定,下颚线却绷紧:“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劝你还是尽快交出解药,否则清江城不会放过你。你和令荀,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想诈她?没那么容易。
这里是王宫,她生存了二十年,最知道何为隔墙有耳,她绝不会承认自己和令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