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游戏——轻云淡

　　云昕一脸无辜，提醒她，“老板娘，我才刚来一个礼拜……对工厂购买的货物不太熟悉，需要时间适应。”
　　老板娘仍不满意，塞过来一张货单，“中午吃饭前，把这张货单录入，然后做成报表、打印出来交给我。”
　　这话的意思是，不做完不许吃饭？
　　云昕一愣神，老板娘就把货单拍在桌上，人往外面走。
　　工厂外，货车送来了新一批布料，主任正安排人手把东西搬进仓库。
　　“动作麻利点！”
　　“怎么这么磨蹭？”
　　“干点力气活，费劲的不得了。没吃饱饭吗？”
　　云昕怀疑，老板娘现在是看见路边的狗都要上去踢两脚的状态。
　　看什么都不顺眼。
　　觉得别人做什么都做的稀烂。
　　“四维属性是加了多少，为什么表现的特别有优越感？”
　　云昕难以理解。
　　拿起货单瞧了瞧，差不多一个小时可以搞定。
　　扫了眼时钟，以正常速度工作，大概会晚十五到二十分钟吃饭。
　　“算了，先把报表做出来再说。”
　　云昕集中精力，开始干活。
 
　　中午，员工餐厅。
　　“今天有爆炒章鱼，还有碳烤墨鱼丸！！真好，都是我爱吃的。”
　　午间休息时分大概是工人们一天当中最开心的时刻。
　　免费的午餐，充足的分量，美味的菜肴，每一个因素都能让人开心起来。
　　有女工盛了爆炒章鱼，拌上米饭，美美地吃起来。
　　过了饭点许久，小陈才出现在餐厅。她的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见好多人偷偷打量，她强打起精神解释，“我跟老板娘好好谈了谈，之后没把握，不会随便开口。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工作了……”
　　“没事没事。”
　　见小陈真心诚意地道歉，工人们也不再揪着不放。毕竟预测对的时候，小陈也算救过他们。
　　饭吃着吃着，一人昏迷倒地。
　　工人们大惊，“这是怎么了？？”
　　还有人去看小陈，急切中带着一丝责备，“该预警的时候，你怎么成哑巴了？！”
　　小陈惊呆，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啊！”
　　话音刚落，有人恶心呕吐，有人捂着头说头痛。
　　云昕恰在这时进餐厅吃饭。
　　看到餐厅里的惨叫，她登时一惊。视线快速逡巡，周围看了一圈立即大喊，“爆炒章鱼有问题，不要吃！”
　　“说什么呢？”有人不满，“我也点了爆炒章鱼，吃完好好的，一点事没有。”
　　“没有本事也敢冒头……小陈不行，你以为你上就能行？”
　　“我点了爆炒章鱼，吃完没事。”
　　“我也点了，我也吃了，我也没事。”
　　陆续有人反应，她们吃了爆炒章鱼，并未出事。
　　有人建议喊救护车，有人建议云昕不要再胡说，赶紧催吐救援比较实际。
　　一瞬间，云昕福至心灵。她沉重道，“爆炒章鱼里混有蓝环章鱼。吃到普通章鱼没事，吃到蓝环章鱼的都被毒倒了。”
　　“如果有人点了爆炒章鱼，别吃，全部倒掉。”
　　“蓝环章鱼有剧毒。吃下去十多分钟，可能就救不回来。刚吃下去的快催吐，说不定还有救。”
　　“胡说什么呢……”有人不相信。可是一转头，吃过爆炒章鱼的都在催吐。
　　扣喉咙的扣喉咙，压舌根的压舌根。
　　还没来得及吃爆炒章鱼的，则把菜推得远远的。
　　忽然，一人肌肉痉挛，呼吸困难。紧接着两脚一蹬，没了呼吸。
　　“死了，真的死了！”
　　有男性员工大着胆子上前，摸了下当事人颈间脉搏，却发现什么都摸不出来，不由惊呼着退开。
　　霎时间，倒地亡者身边特别空旷，所有人都只敢站在远处围观。
　　“警察呢？救护车呢？”主任心急如焚，偏偏谁都没来。
　　“路上呢。”一人悄声回道，“咱们工厂在偏远郊区，不管是警察局还是医院都离得远。就算接到通知后即刻出发，到我们这也得好一会儿。”
　　主任哑然。
　　问答间，又一人倒下。
　　主任忍不住询问云昕，“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她们？”
　　“我不是专业人士。”云昕坦言，“我只知道蓝环章鱼有剧毒，毒性是□□的1000倍，一只蓝环章鱼能毒死二十多名成年人，其他我也不了解。”
　　闻言，主任惊出一身冷汗。
　　他有心帮助受害者，可听说蓝环章鱼吃下后无解，又有点犹豫——都是业余的，不懂怎么专业救人。要是过程中出了纰漏，到时候人死了，算在自己头上可怎么办？
　　因此，他只敢焦急地等待救护车，别的什么都不敢做。
　　同一时间，云昕心中暗叹。其实除了毒性大，还有一点很可怕——蓝环章鱼的毒只对周围神经起作用，却无法进入大脑。
　　换言之，中了蓝环章鱼毒的人身体会瘫痪，全身会失去控制，没有办法呼救。但这个时候，中毒的人本身是清醒的。
　　他们就像被困在肉体里，清醒地迎接死亡。
　　中毒后，快的话十几分钟就会死亡，慢的话最长能活六小时。
　　只是在这六小时里，大脑是清醒的，痛觉神经没有被抑制，能感受到全部痛苦。
　　呼吸逐渐困难，人逐渐缺氧。然而足足历经六小时，人才能彻底死去。
　　对于当事人来说，可谓是非常残酷的刑罚。
　　而且蓝环章鱼的毒素属于生物碱，并不会因为煮熟而失去活性。
　　所以误食了蓝环章鱼的工人们，真的非常非常倒霉。
 
 
第65章 
　　就在围观的和中毒的都快疯掉时，警察和救护车终于赶到。
　　在厨余垃圾里，警察发现了被清理过的蓝环章鱼残骸。
　　“谁处理的食材？”警察问。
　　“是、是我。”帮工一脸惊慌，“可我只负责把所有章鱼清理、去杂质、切块，根本不知道什么蓝环章鱼！”
　　“食材在哪买的？”警察又问。
　　“超市。”帮工报出超市名字。
　　这时有人低声说，“今天收到好几起报案，都是蓝环章鱼中毒，应该是同一批。打捞的时候，不小心把蓝环章鱼混进普通章鱼里，也没挑出来。”
　　这是正常的，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因为蓝环章鱼除了身上鲜艳的蓝环，跟其他无毒章鱼并无太大不同。
　　稍不留神，就会把它当做普通章鱼误食。
　　然而事实上，这种章鱼是已知的最毒的海洋生物之一，而且没有解毒剂。
　　“把厨余垃圾和菜带走，受害者赶紧送医院。”队长下令。
　　事实上，哪怕他不说，医护人员也打算把受害者带去医院急救室抢救。
　　警察和救护车匆忙来了，又匆忙走了。
　　侥幸活下来的工人们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饭后，云昕被工人们团团围住。
　　“你是新来的文员，叫云昕是吧？真厉害，居然知道章鱼有毒！”
　　“幸好你阻止及时，要不然我也会把章鱼吃下去。”
　　“以前餐厅还做鸡腿菇给我们吃。那个菇吃起来跟嫩豆腐一样，味道特别鲜！可惜老板娘说这菇老了有毒，怕出事，后来餐厅再也不准做这道菜。不仅是这样，其他菇类也一律不准再吃，就怕出意外。”
　　“谁能想到，不止菇类容易出问题，超市买回来的章鱼还能有毒呢！”
　　云昕笑着颔首，“现在外面太危险了。”
　　“对啊！几天前回家，我竟然遇见大型事故！一辆卡车开得好好的，车上绑好的钢筋忽然掉下来！那个惨的哟，好多血，好多人受伤。还有……”
　　女工刚想描述下她的危险经历，却被老板娘打断，“云昕，过来下，有话跟你说。”
　　“这就来。”
　　云昕歉意地说，“老板娘找，我先过去一趟。”
　　工人阿姨们非常理解，纷纷放行。
　　办公室里。
　　老板娘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和蔼，“云昕，听说刚才在员工餐厅，你发现章鱼有毒，阻止大家吃？”
　　云昕老实点头，并道，“我的第六感比一般人敏锐，总能先大家一步发现不妥。当时感觉特别不好，又看见已经有人倒下，才会阻止。”
　　“哎呀，有这种本事，你怎么不早说？”老板娘说起话来亲热极了，“要是早知道，我也不能给你安排那种累活，空的时候感应一下，帮大家示警多好？”
　　“第六感时灵时不灵的，我就没好意思往外说。”云昕捂着额头，半真半假地说，“而且事后特别容易累……我怕影响工作。”
　　“这有什么难办的！”老板娘殷勤道，“你救了大家，我给你放三天带薪假。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精力充足了，再回来上班！”
　　“这不太好吧？”云昕犹犹豫豫。
　　“有什么不好的！”老板娘眼一瞪，“谁要是不满意，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要不是你阻止，还会有更多的人遇害。为工厂做出这么大贡献，享受三天带薪假怎么了？不管上哪说理，都是应该的！”
　　“放心休假，有事我担着！”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云昕笑道，“谢谢老板娘。”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过了片刻，云昕走出办公室，脸上笑意尽数退去。
　　初见时，恨不得往死里剥削，确保员工上班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忙碌着。
　　后来成功营救工人，四维属性得到强化，看普通人员工开始哪哪都不顺眼，仿佛有一种高等生命俯视劣等生命的傲慢。
　　而现在，发现她拥有超能力，态度亲切、和蔼，甚至莫名殷勤，就像是在向更强者谄媚。
　　什么人用什么态度，计算的清清楚楚，区分的明明白白，一切现实到让人感觉可怕。
　　“如果是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难道就活该被践踏？”
　　云昕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只是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没劲透了。
 
　　说是说三天带薪休假，但加上双休的周末，其实总共可以休息五天。
　　那么长的假期云昕也不知道做什么，思忖片刻，她找人询问小胡的住址。
　　“他那么坏，做错事也不肯承认，你找他干什么？”女工们奇怪问。
　　云昕无奈地笑了笑，“之前看见小胡，发现他乌云盖顶，这几天可能会倒霉，有点放心不下。没遇见就算了，遇见了要是不救，会过意不去。”
　　“真是个好人啊！”
　　女工们一边感慨，一边把小胡租房信息说了出来。
　　并不会卜算运势、救不到人也不会过意不去的云昕愉快收下详细地址。
　　隔天中午。
　　小胡出门取外卖，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外边的云昕。
　　“我是工厂新进职员，有事问你。能聊聊吗？”
　　小胡嗤了一声，“没什么好说的。”
　　云昕取出一叠厚厚的现钞，“付费聊。”
　　服装加工厂的情况过于复杂，哪怕想要调查也无处着手。
　　她选择走捷径，花钱从离职员工嘴里问。
　　小胡停住脚步，可耻地心动了。
　　取了外卖，小胡让云昕进门。刚坐下，他就说，“就算我把实话说出来，你也不会信。我也没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云昕不在意，“说不说是你的事，判断对不对是我的工作。”
　　小胡这才接过钞票揣兜里，“行，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说仓库附近的烟头是栽赃，为什么会被栽赃？你知道什么？”
　　小胡暗叹钱难赚，屎难吃，第一个问题就很犀利。
　　“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又良心作祟，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小胡也不藏着掖着，有话直接说。
　　“老板娘办的服装加工厂是个小作坊，自己创立的品牌又没什么名气，销售一直不太好。”
　　“为了提高效益，老板娘想了个主意——仿制名牌服装爆款。”
　　“对于设计师来说，拿到样品，就能通过将这件衣服切割，仿制出一模一样的。这种行为甚至不犯法。”
　　“只要在细微处略改一下设计，换一下布料，就能厚着脸皮声称，这是自己品牌旗下设计师设计的。两件衣服之所以长得像，是因为撞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