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满脑子都只有账目。
面对堆积如山的卷轴,周围的师兄们没算多久便开始头昏脑涨、纷纷叫苦不迭;
唯独他一个人越算越快、灵台也越来越清明,阿拉伯数字与珠心算搭配,简直如有神助!
其他人看不出任何端倪,只会觉得他可能是掌握了什么特殊方法、算得比较快,但谢岳却一眼就瞧了出来:
这小子,分明是在算账时动用了灵力。
但有意思的是,他自己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化作水幕的墙壁这头,弟子们忙得热火朝天。墙壁那头,一众管理层陪着谢岳沉默罚站。
谢岳不开口,他们也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地站在那儿当监工。
直到片刻后,谢岳冷不丁地扔出一记响雷:“此次核算结束后,把那个叫孔方的男娃提到乙组来。”
提到乙组?
孔方?
几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先前一直回话的中年人皱眉道:“谢老,我并非故意和您唱反调,可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另外几个先前一直没吭声的长老这会儿也站了出来:“对啊谢老,这事估计不太妥。”
有人说:“这位小弟子今年才刚从丁组升上来,再继续升的话恐怕不符规矩,而且乙组今年也没位置了……”
谢岳:“什么位置?”
那人一愣:“根据内务堂规定,甲乙两组的弟子人数需人别控制在六名和十二名……”
谢岳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内务堂里的啊,我看你们那么紧张,还以为说的是哪家祖传的宝座呢。”
“……”
这下几个人都不敢吭声了。
谢岳这才慢慢收起笑意,冷声道:“灵脉账目出错可不是什么小事,谁负责,谁担责,具体怎么担,这种小事还要老夫来教你们吗?”
“或者各位觉得,还是从执事长老的位置开始挪比较好?”
“我是老了,但不是死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四周的空气突然沉静下来,强大的威压瞬间扑开,几个长老俱是一震,修为最弱的周管事甚至直接跪倒在地!
“谢老息怒!”
“息怒?”谢岳冷笑,“放心,我可不敢动怒,万一哪天一不小心被你们给气死了,岂不正随人意?”
“……”
这话没法接啊!
好在谢岳这会儿也只是打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懒得和他们多计较。
眼见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便收了威压,懒洋洋地说:“行了,都起来吧。我这岁数可受不得人拜。”
他状似无意地提醒道:“身在主峰内务堂,少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把眼前的账算清楚了才是正事。”
几人连忙点头称是。
“谢老教训的是,是晚辈们表述不当,但绝无偏袒任何人的意思。晚辈这就叫人去调查处理!”
中年人说着回头瞪了眼身后还在瑟瑟发抖的周管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周管事:“……”
他不明白啊!
他在这儿给人点头哈腰地当孙子,结果还吃力不讨好,反倒是那个小小的外门弟子竟然靠摸鱼摸升了级?!
不就是边写边抽抽嘛!
他也会啊!
对于主峰上发生这些的事,明黛起初并不知情。
直到第二天上午,孔方托人过来传了个口信,她这才知道,自己新收的学生又被抓进了小黑屋。
明黛:“……”
虽然这次不是“闭关”,但她还是很想吐槽!
这修仙界和她之间是有什么不可抗力定律吗?
自从她穿过来,她一共才带过五个学生,结果除了小豆丁以外,剩下四个几乎全是学了一天就不得不“停课”。
这让她辛辛苦苦制作出来的《天天练》很没有面子的好吗!
除了小豆丁,都没人有空做!
《周周测》小朋友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见到这个多彩的世界呢!
明黛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甚至还有点怀念开学第一天,几个徒弟都在的时候。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了那个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来得及见过面的二徒弟,也是他们这一届除了阿阮之外的另一个女弟子。
李盼儿。
光是一个名字就足够让人揣测。
听说那小姑娘是在她醒来前几天的时候,刚好收到了家里来的信,然后便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下了山,结果一去大半个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明黛问:“阿阮,你知道你二师姐老家在哪儿吗,她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小豆丁:“知道,在很远的地方!”
明黛:“……”
说了等于没说。
她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等云时出关了问问他吧。”这个家果然不能没有班长啊!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念叨了两句:“都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你那几个师兄究竟什么时候才出——”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仿佛是高压锅炸了似的,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一大一小下意识地回过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紧接着便看见茫茫烟雾中,一个小煤球咧着嘴冲她们飞奔过来——
“师叔!阿阮!我想死你们啦!”
第41章 ◎水火打蒸发!◎
“徐岷玉?”明黛不确定地喊道。
“是我哇!”那煤球一张口,嘴里就不住地往外冒烟。但偏偏他自己还浑然不觉,一个劲儿地在那傻笑。
随着他的飞奔靠近,周围更是卷起一股热浪!
明黛大惊。
“你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
“等等,你先别过来——”
晚了。
就在她伸手婉拒的同时,徐岷玉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个熊抱!
徐岷玉:“师叔!我想死你了!”
明黛:……谢谢,我现在也很想死。
好在徐岷玉很快就松开了她,四下张望一番,一脸兴奋地问:“阿阮呢?刚会儿我好像还听见他和你说话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就站在边上的小豆丁:?
她不由分说地挤进两人中间,鼓起腮帮子喊:“师兄!我在这里!”
“你?”
这下吃惊的人换成了徐岷玉。
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你不是他,我家阿阮明明是个师弟。”
说罢,他还好奇地问:“你是我师叔新收的徒弟吗?你看起来好小啊。”
“我是你四师兄徐岷玉,你叫我徐大侠就好啦!”
他拍拍小豆丁的肩膀,十分仗义地说:“从今以后你就是咱们峰的老六了,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和师兄说,师兄帮你教训回去!”
小豆丁:……
小姑娘嘴一撇,一双葡萄似的眼睛里水光隐隐打转,越累越多,最后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你才是老六!我讨厌师兄!”
“诶??”
……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明黛已经开始后悔了。但显而易见,神兽已经出笼,她就是再后悔也没办法。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明黛总算是将小豆丁给安抚了下来。
徐岷玉也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家伙就是他刚会儿一直在念叨的阿阮。
但不是小师弟,而是小师妹。
简直晴天霹雳!
他那~么大一个师弟,怎么说没就没了?
但眼瞅着自家师叔的眼刀子都快凝聚成剑气了,一向不怎么着调的徐岷玉竟然破天荒地读懂了她的眼神。
【再把人弄哭就自己来哄】
“……”
徐岷玉忍不住叹了口带着烟儿的气,心想:算了,小师妹就小师妹吧,反正只要他不是最小的那个就行。
一想到这点,他顿时又支棱起来了。
左右他还是师兄,不是么?
“对不起嘛,我真没认出来。”
徐岷玉腆着脸凑到小豆丁面前,一脸笑嘻嘻的,企图求得对方的原谅,“不然师兄给你表演个杂技?”
“金鸡独立怎么样?”
“或者你想看胸口碎大石?”
明黛:“……”
小豆丁躲在明黛身后,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最后被烦得不行了,十分嫌弃地将人推开。
“不要!师兄脏脏,走开。”
“脏吗?”徐岷玉低头瞅瞅自己,“我觉得不脏啊,多好玩啊,而且你之前流鼻涕尿床我都没嫌弃过你。”
“师兄!!!”
“我的杂技超酷的!你真的不看看吗?”
“不看!你别过来。”
“那你别跑呀。看看嘛,就看一个,相信师兄,你肯定会喜欢的……”
……
俩小家伙一个躲一个追,就跟秦王绕柱似的,来来回回围着明黛跑了好几圈也不歇气。
“行了行了都消停会儿。”
最后明黛实在看不下去了(头晕),一把将人给提溜了过来,顺便给他丢了个清洁术。
只可惜清洁术只能将污渍弄干净,没办法将损坏的事物复原如初,没了那些碳灰的遮挡,徐岷玉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顶着个卷毛鸡窝头,更像乞丐了。
然而,八岁的小男孩正是皮实的时候,形象外表什么的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想的是耍杂技的事。
徐岷玉一点儿也不觉得他缠着小师妹安利杂技有什么问题,甚至还十分想当然地以为明黛拦住他,是因为她也对杂技感兴趣。
毕竟杂技那么酷,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他跃跃欲试地问:“师叔也想看杂技吗?我以前跟我爹行走江湖的时候学过不少,还会表演吞剑呢!”
明黛:“……谢谢,但大可不必。”
剑修表演吞剑,这话听了,也不知道是人比较无语,还是剑比较无语。
还有,他爹当年离开世家闯荡江湖,不是去惩恶除奸行侠仗义的么?怎么他个毛小孩净学些这些东西?
明黛:“你要这么想表演的话,不如把你这几天闭关的成果给我演示一遍,看看你究竟是进步还是退步。”
“当然是进步了!”
徐岷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转移了话题,听完反而更兴奋了,“等我,我去拿剑!”
“不必,你用这个就行。”
明黛说着,直接将她那把断剑唤了出来,抛给徐岷玉。
一般的灵剑对这些小徒弟们来说还有些大,普通的铁剑估计又经不住徐岷玉那炸锅似的折腾,这把断了一半的灵剑给他试试手倒是刚好。
(断剑:?)
徐岷玉倒也没多想,伸手就接了。
灵剑入手的那一瞬间,一股温和的力量从剑身涌入他的手臂,以一种守护的姿态温柔包裹着他的经脉。
他以为这是自家小师叔的手笔,略微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师叔,你这剑好厉害呀。”
明黛:是吗?
这些天来,她用剑的时候并不多。
除去每天早上小豆丁打坐的时候,她会练一下剑招之外,其余大部分时候都用于劈柴。
一剑下去,灵气化形,木柴四分五裂。既劈了柴,又练了剑,简直完美。至于剑好不好用,她倒是没注意过。
反正还挺顺手就是了。
徐岷玉:“是剑冢里的剑吗?它为什么是断的?如果我筑基了,是不是也能拥有一把这样的剑?”
这小子一问起来总是没完没了的,明黛懒得继续和他废话:“你到底要不要展示?”
徐岷玉:“嘿嘿,我就是好奇嘛……”
说完这话,徐岷玉也慢慢收敛了脸上笑意,开始认真起来,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灵力。
只见他动作熟练地握剑起势,空气中的水火灵气慢慢震荡起来,丹田内的灵力也顺着他的手臂慢慢往剑上汇去,很快便将灵剑“唤醒”。
由于修为还差些火候,金丹期以下的修士们在使用灵器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灵力外泄的情况。
通过这些外泄的灵力,经验老道的修士基本能判断出来对方此时运用的是何种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