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江?”明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能有哪个江?当然是凌云峰的江淮声,江大师兄呀!”包打听忍不住将她上下打量一眼,满脸‘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的诧异。
要不是一眼就能明黛瞧出来是个剑修,他还以为她是蓬莱阁的人呢——不,不对,哪怕是蓬莱阁的人,应该也不会没江师兄的名号才对!
“哦,他啊。”
明黛想起来了,当时掌门师叔好像确实和她提过,那会儿江淮声正好在北月境,于是他便将追查的事交给江淮声去办了。
包打听:“……”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这语气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怪。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八卦道:“听说江师兄是为了给他小师妹找药才下的山,估计也是听了这灵宝的消息才去的北月境。”
“那些组织的人估计也没想到那幌子能把咱们剑宗的人给招过去,这一波,属实是自作自受了。”一提起这事,他顿时有种扬眉吐气、有荣与焉的感觉。
但片刻后他又话锋一转,嘀咕道:“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没琢磨明白。”
“这宋师妹伤的也不是灵根经脉之类的,江师兄怎么会追到北月境去呢?”
明黛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连药材都能一药多用,更何况天材地宝。”
包打听:“……好像也是。”
他顿了顿,又说:“言归正传,这个任务应该是江师兄那边托人发布的,他这会儿估计正忙着找药呢,没工夫将那些孩子挨个送回家。”
“前面已经去了一批人了,师姐要是想接的话,我这边也有几个师兄弟有动身的意愿,很快就能凑齐一个小队。”
他轻咳一声,话锋一转:“不过出于职业素养,有句话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师姐——”
“什么话?”
“江师兄委托的任务……通常酬劳都不会太高。”
“为什么?”
“因为他抠门啊!”
“……这不是很正常么?”
在明黛的认知里,就没有一个剑修是不抠门的,包括她自己。
毕竟穷嘛,可不得一个灵石拆成两半花。
包打听:“不,师姐你有所不知——”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忽然跑来一个弟子,气喘吁吁地喊:“唐长老,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谢长老下午刚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要不您改日再来吧——”
明黛皱眉:“谢长老也出去了?可知道是去哪儿了?”
弟子有些为难:“并未提及。”
明黛:“好吧,我知道了。”
不用猜,多半是和掌门在一起。
弟子:“那……”
明黛:“没事,你去忙吧,我改日再来。晚上上课别迟到。”
弟子:“好、好的!长老再见!”
接连吃了两个闭门羹,明黛也有些无奈。她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在。
一回头,包打听目光愣愣地看着她,俨然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不、不是师姐?”
明黛莞尔:“没关系,也可以叫我师姐。”
包打听:“……”
明黛原本就只是想问一下北月境相关的后续,后面的闲聊纯粹是意外,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这会儿见谢老不在,她便颔首告别:“今日多谢解答。”
明黛:“我也不知道你们这行如何定价,所以就不自作主张了。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青山峰找我。”
包打听沉默片刻,问:“是我想的那个青山峰吗?”
明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应该是吧,毕竟剑宗只有一个青山峰。”
包打听:……
明黛:“怎么了?”
包打听:“没事,就是突然觉得今天好像挺凉快的,呵呵……”
连带着他的后背也在发凉!
第68章 ◎打擂台◎
回到青山峰之后,明黛一连等了两三天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反倒是青容突然找上了门来。
“唐长老,外面有位师姐找您。”最后一天休沐,明黛正在检查月考的试题,冷不丁被人敲响了房门。
“哪位师姐?”
“我没见过,但对方自称是蓬莱阁的。”
蓬莱阁的人找她做什么?
她心里疑惑着,跟着那弟子起身往外走,结果刚一出房门就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发火。
“唐明黛,你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来找我就算了,怎么还让人来砸场子?”竟然是青容。
明黛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砸场子?”
青容瞪她:“少装蒜,我都打听清楚了,那小子就是你们青山峰上的人。除了你,我就没见过还有谁能想出那种破招,肯定是你教的!”
“……”明黛冤枉。
前半句冤枉,后半句更冤枉。
这是原主当年又做了什么事,给算到了她头上?
“抱歉,我真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她这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蓬莱阁的人最近在做什么都不清楚,怎么会让人去砸什么场子?
估计是因为她脸上的茫然太过真实,青容顿了顿,怒焰微收,狐疑地问:“你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黛无奈:“真不知道。”
青容眯起眼睛:“那你也不认识徐珉玉?”
明黛噎住。
沉默片刻后,她问:“……他干什么了?”
青容:“果然是你徒弟!”
约莫一刻钟之后,明黛总算是搞清楚了情况。
原来,以前每次蓬莱阁出海交流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几乎都会有擂台赛的环节,但今年由于行程变动,蓬莱阁来得晚了,双方之间便取消了正式比试交流。
这样一来,行程倒是如期赶得上了,但弟子们心里却不怎么乐意,毕竟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奔着“交流”而来的。
蓬莱阁弟子以阵法著称,擅长以守为攻,剑宗弟子则大多都是些好战分子,擅长以攻为守。
对于双方而言,彼此都是最好的练习对象,好不容易才盼来了门派交流,结果却被告知比试取消,他们怎么可能甘心?
于是这些弟子们便联合起来在私底下悄悄组了个局。而青容身为这批蓬莱阁弟子中的“师姐”,便是组局者之一。
修为高的,直接打擂台战,胜负立见分晓;修为低的,由蓬莱阁弟子提前设阵,剑宗弟子自行闯阵,最终以一刻钟内能否破阵来判定成败。
按照这个逻辑,只要双方都不下杀招,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除非,有人直接将整个场子都“炸”了。
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到底是什么情况?”
高空之上,两只机关鸟并列疾行,背上二人正是青容和明黛,长风中,衣袍飘飘如仙。
“什么情况?我还想问你呢。”青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不大真切。
她冷着脸,语气生硬地说:“一般人闯阵,都是循序渐进,你那徒弟倒好,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直接一口气给人全毁了。”
“毁一个也就算了,竟然接连摧毁了十多处阵眼,最后引得周围阵法混乱,一顿乱炸,闯祸能力跟你简直一脉相承!”
明黛:“……”
怎么又扯到她身上来了?
明黛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那如今情况如何?可有受伤的人?”
青容:“暂时控制住了。”
那爆炸虽然声势浩大,但无论是设阵的弟子还是徐岷玉本人的修为都不算高,再加上场地周围本来就设有应急保护,所以并未出现任何伤亡。
青容:“除了你那小徒弟本人。”
明黛:?
她还欲再说什么,青容却突然加速俯冲,明黛没辙,只好连忙催动机关鸟跟上。
临近地面,明黛才知道刚会儿青容的脸色为什么会那么难看。
原因无他,为了躲人耳目,他们竟然是将擂台在了灵舟之下,如今地面上爆炸,灵舟也免不得受到波及,他们偷偷打擂台的事顿时就暴露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这会儿地面上只剩下一片焦黑,别说是阵法和擂台了,连根草都看不见。这会儿剑宗执法队的弟子正在旁边和人问话,估计是在调查情况。
徐岷玉作为参赛者,顶多算是在参赛过程中偶然引发了事故,但青容本人作为主催者之一,估计得倒霉了。
赔钱是小事,挨骂才是大事。
哪怕她是为了师弟师妹们才揽的这活,最后出了问题,责任还是得由她自己来扛。
不冒火就怪了。
“人就在灵舟上,你可以先上去看看他,不过爆炸原因还没查明,他暂时还不能离开。”青容随便拉了个弟子,让他带明黛去找徐珉玉,自己则上前去和执法队交涉。
明黛跟在那弟子身后登上了灵舟,最后在客舱里见到了徐珉玉。
坦白讲,要不是先前徐珉玉在家也炸过一回,此时此刻明黛还真不一定认得出他来。
浑身衣物被炸得又破又烂就不说了,好不容易长长了一些的柔顺黑发也再度变成了带着糊味的羊毛卷,活像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小难民。
这会儿他正哼哼唧唧地趴在床上任人上药,一听见明黛来了,顿时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立马挣扎着朝她伸出手——
“师叔!”
“别乱动。”
话音落下的同时,药粉洒在徐珉玉背上,在灵药地作用下,那些狰狞的伤口慢慢开始愈合,小家伙却发出一阵鬼哭狼嚎,活像是要被刀了剐了似的!
“师叔救我!啊——”
明黛站在旁边没吭声。
刚才听青容那话,她还以为对方是要留着徐珉玉算账呢,所以才急忙上来查看,现在一瞧这情形,顿时放心了许多。
要真是想算账的话,估计不会给他用这么好的灵药。
多半是有其他的事。
不过这话她可没现在说。
她先前还琢磨着最近怎么没见徐珉玉弄出什么动静,还以为他变得成熟稳重了呢,没想到果然是应了那句话——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出息了,偷偷摸摸跑来打擂台就算了,还能反手把台子都给人炸了。穿越过来这么久,明黛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家长”。
该让他多痛一会儿,长长教训。
估计是意识到他就算再怎么嚎,明黛也不会帮忙叫停,于是徐珉玉渐渐地也不吆喝了,就趴在那哼哼唧唧,跟个小猪仔似的。
等到医师离开以后,明黛才坐到床边,开门见山地问:“什么时候开始下山闯阵的?”
徐珉玉:“就今天……”
明黛:“说实话。”
徐珉玉:“……好吧昨天。”
他顿了顿,又吞吞吐吐地说:“之前来看过,但是一直没敢下场,直到昨天放学以后才来试了一次。”
明黛点点头,心想怪不得他最近一放学就跑得不见人影,连云时都不知道他人在哪儿,原来是跑这儿来了。
明黛:“谁带你来的?”
徐岷玉想也不想地回答:“我自己——”
明黛照着他屁股拍了一巴掌:“你考虑清楚再说话。”
徐岷玉哎哟一声,果然犹豫了一下,片刻后才扭扭捏捏地问:“师叔,我说出来的话,你会怪罪他们吗?”
明黛:?
臭小子还挺仗义。
不过——
她平静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她又不瞎,平时和徐岷玉走得近的内务堂弟子就那么几个,稍微一想就能猜出来是谁带他过来的了。
徐岷玉心里顿时一紧,连忙央求道:“师叔你别怪他们,是我缠着师兄们带我来的——”
明黛好笑道:“我又没有说要怪谁,你那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分青红皂白?”
闯个阵而已,又不是带着他吃喝玩乐干坏事,她犯得着怪罪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