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
他还以为师叔说的“知道”和他说的“知道”是同一个意思呢,没想到搞了半天还是没认出来。
云时:“不是这个江,是那个江!”
明黛皱眉:“那还有哪个江?姜?蒋?”
云时急了:“不是姜也不是蒋,是凌云峰的那个江呀!您忘了吗?”
“他是凌云峰的那个江师兄呀!”
第104章 ◎闷葫芦里的药。◎
那一瞬间,明黛的脑子就像是崩掉的晋江似的,反复加载了好半天才听懂云时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凌云峰的江师兄……那岂不就是江淮声?
那个青年竟然是江淮声?!
她忍不住问:“你怎么认出来的?”
明黛虽然同江淮声不熟,但好歹穿过来这么久了,对宗门内的情况也算是有所了解。
像江淮声这样的年纪与修为,虽然仍旧顶着“弟子”的名头,但却与一般的弟子大不相同。他们既不用上课也不用当值,取而代之的则是闭关或者历练。
就像之前的原主一样,感觉时机到了就下山晃悠闯荡,两三年不回宗都是常有的事,同一个峰的普通弟子很难与其有所交集,更别提这还是还跨了峰的。
若是年长一些的弟子认出了他,倒也说得过去,但云时怎么会认识对方?这差得也太远了吧?云时入门的时候,江淮声怕是早就已经金丹了。
明黛:“你之前同他见过?”
云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第一年宗门大比举办的时候,他来过青山峰。”
明黛:“他来青山峰做什么?”
云时:“……来打听您。”
明黛又听懵了:“啊?”
云时连忙改口道:“呃,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先容我捋一捋……”
事实上,云时其实也不太清楚那位江师兄当时来青山峰究竟有何目的。毕竟那时候他师父徐清川还在,江淮声来找的也是徐清川。
他作为弟子,只是同对方打了个照面而已,连话都没说上两句。
云时也不知道那日江师兄究竟同师父谈了什么,只记得自那以后自家师父阴沉了好多天,以及最后江师兄离开之前,问了他一句话——
【你师叔还好么?】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师叔……是指哪位仙长?】
明黛:“……咳咳。”
云时尴尬道:“这不能怪我,当时我还没见过您呢。”
明黛若无其事地掩饰:“没事,我就是突然嗓子有点痒,你继续。”
云时:“……没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也就见过那位江师兄那么一次,同明黛的交集更是算不上多,所以他后来也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要不是明黛今天突然问到,他或许还想不起来。
他忍不住好奇地问:“师叔,您和江师兄不是有婚约么?为什么您好像一点儿也不认识他?”
而且江师兄对此似乎也并不惊讶。
奇安闻言也同样好奇地扬起脑袋看向明黛。
明黛闻言有些心虚,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说:“许多年没见了,认不出来很正常,你想想,一开始我不也没认出你们么?”
两个小弟子:“……”
好像有点道理,但似乎又不怎么多的样子。
但既然明黛本人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这么听着。
可话又说回来,之前传言里不是都说江师兄下山是为宋师姐才下山寻药的么?怎么那药又到了自家师叔手中?
总不会是一人送了一份吧?
明黛心中也同样觉得疑惑,但这些事情却不方便同弟子们说太多。
一来她也不清楚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光从原主的记忆来看,两人虽然顶着未婚夫妻的名头,但实际关系却和普通的点头之交差不多,不像是有什么男女之情。
二来,她其实也不是很在乎江淮声究竟送出去了几份药。
毕竟即便是把药送到了她手上,那也是看在原主的面子上才送的,而不是真的为了“她”,所以那药对于她来说也就是药而已,并没有太贵重的意义。
相比之下,此时此刻她更在意的是——
江淮声究竟为什么要来送药?并且还是以那样一种掩人耳目的方式,仿佛他不是来送东西而是来偷东西似的。要不是当时她正好撞见,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送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很重要。
既然江淮声之前都想尽办法地躲着她了,现在为什么又要假装成普通弟子,主动来找她补习?
玩呢?
明黛直觉这当中应该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索性也懒得想了。
他江淮声既然都能想方设法地给她送药,想来情况就算再差应该也不至于害她,还是静观其变吧。
“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时候不早了,你们该回去洗漱睡觉了——对了,这事你们暂时先别和其他人说。”
云时:“拾月也不能说吗?”
明黛:“嗯,暂时先别提。就当咱们今晚没聊过这事儿、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说完,明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江淮声既然想演,那她就陪他演着玩玩。
她倒要看看这闷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
翌日,弟子们照常晨跑、习剑、上早课。
明黛担心宗子逸适应不了,难得起了个大早去盯早操,没想到竟破天荒地看见一向刹不住脚的徐珉玉落在了队伍最后。
当然,并不是他独自一人。
在他身边,宗子逸跑得气喘吁吁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和一旁堪称游刃有余的徐珉玉几乎形成了鲜明对比。
其他人手长脚长的,已经慢慢跑到前面去了,只有徐珉玉还留在他身边,边跑似乎还边说着什么,看起来十分亢奋,像是在给他加油打气似的。
乍一看似乎是什么好同学友爱互助的场面。
于是明黛十分欣慰地凑过去——
“哈哈哈宗少爷你的体能也太差了吧!”
“昨天打人的时候感觉你还挺有劲儿的啊,怎么今天这么容易就累了?”
“行啦,如果实在坚持不下来就算啦,阿阮也只跑半圈,一会儿你可以和她一起慢慢走回去。或者让师叔捎你回去也行。”
“……闭嘴!吵死了!”
徐珉玉嘿嘿地笑:“别急啊,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要是跑不了的话不用勉强自己!师叔说了,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咱们得循序渐进才行!”
宗子逸跑得双腿发软,汗水大颗大颗地往地上砸,嘴上却逞强道:“谁、谁说跑不了了?!少……少瞧不起人了!我肯定、肯定能跑完!”
徐珉玉:“那你可得加把劲儿啦!”
明黛:“……”
果然,她不该对这臭小子抱有太多期望。
不过有了徐珉玉的不断刺激之后,原本中途就想放弃的宗子逸最终还是成功坚持了下来,并赶在早饭结束之前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终点,领到了明黛特意为他留的白粥窝头和咸菜鸡蛋。
一开始他还担心自己跑得太慢,会不会被人嘲笑,后来已经完全顾不得思考这些了,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被饭香味给勾着魂飘上来的。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应该是宗子逸出生以来吃过的最简陋的一餐了。可当他切切实实捧上碗的那一瞬间,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真奇怪,明明以前他在家吃山珍海味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怎么这碗普普通通的白粥反倒如此香甜?!
宗子逸一边想着,一边风卷残云似的将早餐全部塞进了肚子里,直到再也塞不下了,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打了个嗝。
他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明黛:“你还好吗?”
宗子逸面露尴尬:“呃,没事……”
明黛猜他估计是接受不了自己当众打嗝的事,点点头没戳穿:“行,既然没事了的话,那现在开始准备上课吧。”
宗子逸:“啊?”
小家伙傻眼了。
折腾了一早上,原来课程还没开始?
第105章 ◎单独授课◎
接下来的几日,没有经历过应试教育毒打的宗子逸小朋友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被作业与考试支配的恐惧。
早间晨练就不提了,一说起来都是心理阴影。每天跑得满头大汗不说,还要被徐珉玉打击。
他活了整整六年!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除此之外,课堂上有随堂练,课堂下还有课后作业。每天放学后有天天练,每周学完以后还有周考,中间几天还穿插几堂突击测试。
虽然测试的题都不难,也没有什么必须考到多少分、否则就怎么怎么样的硬性要求,就算不小心考差了,唐长老也不会发火,顶多说一句“下次注意”。
可就算唐长老再怎么温柔,也改变不了考试带给幼小心灵的冲击!天知道他第一次得知剑法也能考试的时候有多紧张吗!
然而令宗子逸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情况下,整整四十多人的弟子里非但没有一个人喊累,反而越学越起劲,就像是中了什么蛊似的。
对此宗子逸并不是很能理解。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学习比较刻苦的那一类了,就连家中聘请过的那些老师也时常夸他比他们曾经教过的其他世家公子都要努力。
当然,这话当中不乏阿谀奉承的成分,但也并非完全是假的。若非勤学苦练,他宗子逸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就有了现在的修为。
只不过到了青山峰以后他才发现:世上努力的人不止他一个,比他努力数倍的人更是比比皆是,就连最最年幼、最最无害的小豆丁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卷王。
除此之外,青山峰上没有所谓的仆从和帮工,吃饭洗衣打扫什么的,一切都要自己动手,既辛苦又费时,不像他在家里好吃好喝的有人照顾、每天只需要练剑读书就行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宗子逸头一次意识到:和山上这些师兄师姐们相比,他那点自以为是的努力或许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心想:或许这就是大哥所说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吧。
可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的是——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并不是宗子逸瞧不起人,而是在他从小到大接受到的观念当中,灵根的好坏便已经决定了修炼能够达到的高度。
来青山峰学习的弟子们大多都是四五灵根,日后最多也就能修炼到金丹,极少数人或许有机会能够冲击元婴,但也只是有机会而已,真正成功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灵根越杂,往后精进就越难。
但即便这样,他们仍然没有一丝懈怠。
他们每天这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钱财?地位?名誉?
“当然是为了自己啊。”就在宗子逸心中疑惑不解的时候,旁边突然插进来徐珉玉的声音。
宗子逸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怎么哪儿都有你?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徐珉玉拖长了声音:“这还用问?你都写在脸上啦!大少爷~”
宗子逸茫然:“我脸上?我脸上能有什么?”
他说着便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脸,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摸到——等等,不对,为什么感觉有点黏糊糊?
宗子逸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放下手一看,五个手指头都是黑的。
“徐珉玉?!”
“干嘛,又不是我一个人干的——”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果然是你干的!”
糟糕,暴露了!
徐珉玉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表面却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嘴硬道:“谁叫你上课打瞌睡了!这是来自今日流动纪律委员给你的小小惩罚!”
宗子逸听完更生气了,眼睛瞪得溜圆:“我承认,上课打瞌睡是我对不,可那还不是因为你睡相太差,晚上老踹我,害得我这几天根本没睡着!”
一听他说这个,徐珉玉可就不依了。
他矢口否认道:“胡说,分明是大少爷你睡不惯硬板床才失眠的,你自己之前都承认了!真要论起来,你半夜里想家偷哭才吵得人睡不着呢!”
宗子逸:???
周围其他人:这是我们能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