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哥哥,你早几年怎么过年的呀?需要我在家先准备些什么?】
后面随了一个很可爱的拥抱小熊表情包。
言月微信头像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许映白看着,觉得和她很像。
他回复:【在家自己做饭,自己过。】
许映白厨艺不错,比她好很多。言月以前吃过几次他亲手做的饭菜,当时还很惊讶。看来,是留学那几年练出来的。
那到底要买什么呢?言月这下犯了愁。
许映白说:【实在不知道买什么,就等我回来】
【和你一起挑。】
收到许映白这样的回复,言月揣着手机,唇角微微上扬。
看到一旁一对年轻小情侣,正在生鲜区挑选牛肉。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和许映白肩并肩走在商超里的场景。
像是一家人。
也确实,现在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时间过得很快。
又开始下雪了,寒潮南下,栎城很少有这么大雪的时候。
许映白还没回来。
他说二十四前会回来,和她一起过小年。
言月站在二楼,看着外头飞扬而下的雪。
许映白这趟出差居然会这么久,是他们都没想到的事情。
*
祝青雯踩着雪,从医院回来。
秦闻渡最近对她很是冷淡,祝青雯进来时,秦闻渡在看一场篮球赛,茶几上摆着一罐啤酒,眼神没从电视屏幕上挪开。
祝青雯推开门,放了伞。
她肩膀被雪水打湿了,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子,里面满满装着食物,很沉,手指都被勒红。
秦闻渡从不进厨房,家里做饭都是她,偶尔,秦闻渡还是嫌弃她做饭口味太淡。
祝青雯轻声说,“阿渡,假设我怀孕了怎么办。”
秦闻渡刚才视线一直在电视屏幕上,眼下,皱眉看了她一眼,“不可能怀。”
他都有做措施。
祝青雯手指轻轻抚上自己腹部,“那假设怀了呢。”
“那就去打掉。”秦闻渡说,“我爸妈不可能允许你生。”
他说的理所当然,轻描淡写。
自然是如此,秦闻渡以后不可能和她结婚。
对于秦家父母,长相英俊、出身名校的儿子,也是他们手里的一张筹码。
未来,就算秦闻渡娶不到言月,也不可能向下兼容。只可能找有门第和家底的女孩子。
祝青雯没做声。
“你都买了什么?”秦闻渡翻了一下她的购物袋,“我最近在健身,需要补充蛋白质,给你钱了,多买点牛肉不行?”
祝青雯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
目光很沉静,但是透着一种有点诡异的古怪来。
秦闻渡皱眉。
以前高中的时候,他觉得祝青雯身上有种特别的文艺范儿,而且文静秀丽,不好追,吃到嘴是酸酸甜甜的,别有趣味,对比起来,言月像是一块过于甜腻的蛋糕。
可是,现在他看着祝青雯,只觉得清汤寡水,身材和脸都远不如言月。
他自己也后悔,后悔当年自己瞎了眼。
秦闻渡忽然觉得没胃口,扔了遥控,“我出去吃。”
祝青雯盯着秦闻渡背影,看了很久,什么也没说。
……
言月直播完,下楼转了几圈。
最近她感觉自己坐的有点儿多,需要运动一下活动身体。
她体能不好。
而且傍晚时分,别墅区会有很多业主遛狗。
言月认识了其中几条,一条可爱的边牧和她关系最好,每次言月下楼遇到了,都会和它玩一玩。
言月和边牧可乐玩了约莫二十分钟,这才恋恋不舍告别。
许映白和她说过,新婚搬家后,可以买一条宠物狗。
言月很是期待。
她站起身,恍然发现对面有人在看着她。
郑雯雯?
她认了出来,这是那天图书馆之后,她第一次见到郑雯雯。
她穿着一条很宽松的裙子,带着毛线帽,裹着厚厚的围巾,脸色格外苍白。
言月微微皱眉,想直接回家。
她不知道郑雯雯是怎么进来的,进小区明明需要刷卡。
“言月。”言月走过她时,郑雯雯忽然说话了,“我确实骗了你,我不叫郑雯雯,我叫祝青雯。郑是我妈妈的姓。”
言月顿住了脚步。
“还记得这个名字吗?”她淡淡笑,“抢了你未婚夫的。”
言月抿着唇,她性格平和,却也实在受不了这种压到头上的挑衅。
“喜欢你就拿走。”她说,“我早不需要了。”
见她完全不生气。
祝青雯脸上表情波动了一瞬,随即,她说,“你不紧张?”
“上一个被我抢走了,这一个呢?”
“言月,我发现,这一个我也很喜欢。”
“我就喜欢你男人。”她癫狂地笑道,“我不喜欢秦闻渡了。”
“你好可怜。”言月轻轻说。
她回身看祝青雯,夕阳下,女孩子鹿眼极为剔透,她说,“你的人生,需要靠这种事情来找成就感么?”
可怜?
祝青雯气得浑身发抖。
言月可以骂她,那她会和她对骂。可是言月没有,甚至,她那双漂亮的眼里,真真正正,透出对她的怜悯。
极度愤怒之下,祝青雯骤然笑了起来,“你说我可怜。”
“言月,你自己难道就不可怜?”
“被青梅竹马的初恋毫不犹豫抛弃。现在,你老公真的爱你吗?”
“你不知道吗,他只是需要一个人结婚而已,来防止家里逼婚。”祝青雯说,“换谁都可以。”
“他那样的男人,事业比你重要的多,只是见你乖,不吵不闹,可以满足他的生理需求,才和你结婚了。”
言月神情没变,也没像她想的那么动摇,“你可以多关心一下你自己。”
“我们夫妻的感情生活,不需要外人来指点。”
祝青雯被夫妻一词气得浑身发颤。
随即,言月再也没有理会祝青雯,回了家。
家里很冷清。
许映白说好了二十四前回家,陪她过小年。
眼下,转眼已经是二十三了。
*
这天,河州也下着大雪,停了好几运航班。
许映白下楼时,遇到了言高咏。言高咏是来河州拉投资的。
温睿随在许映白背后,言高咏一眼看到他们。
他客客气气,“许总好。”
许映白是他此行需要拉拢的人物。
言高咏一向分得清楚利害关系。
许映白性子冷,看着不好接近,但是对于言高咏,他依旧保持了晚辈礼节。即使后者不敢真的把他当做晚辈对待。
“月月在家呢?”言高咏没谈投资的事情。
“在家。”许映白说。
“其实,许总,说句实话,我原本是不愿意月月嫁给你的。”言高咏面上浮现出苦笑。
“许总,我不是喜欢高攀的人。”言高咏说,“我女儿长得漂亮,很多人来说过亲,我都没有告诉过她,都是由着她自己喜欢挑。”
“她一直喜欢秦家小子,当时,其实我看不太上的。但是也就了她,没想到后面出这种事情。”
许映白没说话。
一旁温睿皱起了眉,当着女儿丈夫的面,谈女儿以前的情史,可不是什么好父亲应该做的事情。
许映白出于教养,不说什么,不代表他不在意。
“不过她小时候,还是和你关系最好。”言高咏似乎在回忆。
言高咏说,“当年,月月在疗养院时。其实也一直闹着要见你。”
那段时间,许映白在京州。
得知言月出事后,他第一时间回了栎城,可是,那会儿,言月已经不记得他了。
许映白眸色沉了下去。
当年,离开栎城回京州后,他每隔三天,都会给言月写一封信,说说自己近况,问问她学习如何。
虽然言月不喜欢写字也不会寄信,不会回复,但是她喜欢看他的字,说过他的字很漂亮。许映白甚至给她亲手写过一本字帖,内容是言月那时候最喜欢的童话书。
言月以前还喜欢缠着他,哥哥长哥哥短,叫他给她读童话,许映白以前从不看这种书,因为言月,他把那些小女孩读的书都看了个遍,甚至记得比她还清楚。
许映白在京州时,一切似乎都如常,直到他听到传言,说起栎城一个画家和情人相约自杀的奇闻轶事。
他立马回了栎城。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言月被言高咏送去过疗养院,甚至,在疗养院时还找过他。
“月月当时情绪太激动了,我们也没办法,她后面就都不记得了。”言高咏委婉地说,“许总,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再来,月月像她妈妈。”谈珊琳就是个爱情疯子。
言高咏离开了。
温睿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他对言高咏印象一直不好,觉得心思不纯,他不信许映白看不出来这点。可是,还是因为他是言小姐的父亲,对他态度一直很好,也有多加提点。
嘴上说着不愿意女儿攀高枝,可是,就温睿知道的,虽然还没公开办婚礼,言家那位小姐不愿意公开。
这位父亲,却没少在生意场上,打着许家亲家,许映白岳父的名头,为自己牟利过。
好多人来求证过,温睿知道许映白意思,便都给了肯定答复。
许映白上大学时,研究生毕业的温睿就开始担任他的助理。
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他,见他走过这些风风雨雨。
现在,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婚了,原本温睿以为,他应该可以开心一点,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温睿知道,言小姐小时候的事情,一直是许映白的一个心结。
早几年,许映白年龄尚还不大的时候,曾找人多方调查过以前的事情,也想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让言月记起他来。见到秦闻渡一点点将他的位置取而代之,不是多愉快的事情。
后来,他放弃了,因为不愿意有损言月的身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决定了,即使言月不爱他,她也得在他身边。
后来,他果然也做到了。
对于言月当年的事情,许映白一直以来都觉得,是他的错。
这些年,和她的疏离,也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当时没有在栎城,陪在言月身边,这是他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温睿一直觉得许映白活得很累。
当年他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到谈珊琳会自杀的事情呢?况且,他当时自己岁数也不大。
许映白对自己要求实在太苛刻,而且从不对别人倾诉自己的情绪。他往自己肩上担了太多责任。
这些话,温睿也不可能对他提起了。
他问,“许总,剩下的行程怎么安排?”
许映白说,“回栎城。”
“明天活动不去了么?”温睿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许映白淡淡说,“不去了,你去联系一下,撤销。”
他要赶回栎城,因为恶劣的天气,交通不便,很多人都没走。
大家命可都金贵着,这里谁不是身家几个亿起步的。这么恶劣的天气,怕路上有什么意外,不如多留留,多谈几个单子。
瞧着外头越发呼啸的风雪,温睿有点担心。
许映白决定的事情不可能更改,他也没法说什么。
今晚栎城在下雨,不是雷暴雨,只是小雨,点点滴滴的。雪开始化掉了,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水坑。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小雨转成了暴雨,带起一阵阵狂风。
偌大的客厅,收拾得极为干净整齐,可以见到庭院里树荫微微摇晃着。
言月独自坐在客厅,在沙发上,把自己微微蜷缩起来,偌大的客厅里,挂钟依旧在走。
她木木呆呆的,灯也没开。
言月看了眼手机。
【23:30】
还没到二十四,没到小年。
迷迷糊糊间,言月听到一阵开门声,抬头看往门口。
男人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下了车,直接从院门走了过来,甚至没打伞。
许映白确实如约回来了。
他脱下淋湿的大衣,随即往室内走去。
可是,言月还是很难受,已经好几天了,她没什么食欲,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只觉得郁郁寡欢。
许映白一眼看到了沙发上的她。
他打开了灯,朝她走来。
室内重新变得一片明亮,女孩子甚至没穿鞋袜,光着雪白的脚丫,只穿着单薄的睡裙,长发披散在单薄的肩头。
“回来迟了。”他垂着睫,看向她。
许映白在向她道歉。
他见她穿那么单薄,把她抱起朝着卧室走去。将她放在床上,用被子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