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容与低头摆弄着她的大马车:“小叔你要出去啊?”
“嗯,”卫景平抚了下她软软的头发:“囡囡乖,小叔出去一下就回来。”
这种机械营造方面的,是不是工部比较擅长?
他去找一趟顾世安商量个事儿。
秋天到,天凉了,是时候给工部找个基建的大工程干一干了。
第178章 核算
◎“卫老将军要坐镇龙城郡,看着他俩成亲圆房后才回京呢。”◎
本朝的道路、车马、舟船之类交通方面的事情都归工部管理, 不过据卫景平所知,自从谢回在户部当家时抢了粮食漕运的活儿后, 他们在这方面已经很多年没活儿干了。
要不每三年翰林院的庶吉士们选官时都避开工部, 嫌他们又闲又穷呢。
顾世安今日没去翰林坊卖咸菜,他正在家里领着阮惊秋和顾小安、邻居家的小子打叶子牌,老婆孩子热炕头,安逸得不行。
听见卫景平来找他, 顾世安很不情愿地放下手里的牌:“家里还没开饭呢, 卫四你来这么早做什么?”
眼瞧着他就要把昨个儿输给阮惊秋的两吊钱给赢回来了。
卫景平面瘫:“那我过会儿再来。”
他说完真的扭头要走。
阮惊秋笑着从屋里头出来:“卫大人快别理他, 他输了钱正耍癞子脾气呢。”
这声“卫大人”把他吓了一跳, 赶紧对着阮惊秋作揖行礼道:“师娘折煞我了。”
顾世安换了身衣裳出来, 不耐烦地问他:“有事啊?”
卫景平故意恶心他,嘻嘻哈哈地道:“学生想夫子你了。”
顾世安嘴角抽了抽:“有话快说。”
有屁快放。
卫景平说道:“夫子知道记里鼓车吗?”
大约是问的有些偏了, 顾世安想了想,一时没印象:“来我书房说。”
到了书房, 卫景平大概说了说记里鼓车是个什么东西, 顾世安提笔画了一个轮廓来:“是这样的吗?”
卫景平看了看:“嗯, 不错, 外观就是这样的。”
“机械构造什么的我不懂,”顾世安说道:“你问这个准备做什么?”
“要是夫子哪一日想从城东家里去城西樊楼买臭豆腐, ”卫景平问他:“怎么过去?”
顾世安想都没想:“走着去。”
家里没养马,更没有马车、车夫,这三五里地的路不腿儿着去还能怎样。
京城里有专门租马车或者马的,不过得办租赁手续,像这种从城东到城西三五里地, 不值得费那个事, 所以一般来说家中没有养马或者有马车的, 全靠走路。
卫景平又问他:“要是出了这个巷子就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给钱就能拉你去城西,坐不坐?”
“嗯,遇到急事有辆随时可以用的马车求之不得,”顾世安眯眼想了片刻:“你小子想让工部在车马上动点儿脑筋,在京城投放类似汉代的这种记里鼓车?”
卫景平说道:“夫子,工部这么多人闲着也是闲着,就不想给自己创造点收入嘛?”就不想开个公交或者出租车公司吗?
不过在没有做市场调查和估算运营成本之前,卫景平不晓得到底是仿照后世的公交运营模式,固定站点来回收费能挣钱还是套用出租车模式,根据个人乘坐的里数来收费划算。
这得满京城转悠个十天半月做市场调查,还得一样一样做费用估算,其实是个慢活儿,没三五个月启动不了。
顾世安:呵呵。
卫四这小子这么快打上工部的主意了,心不小哇。
“要办这件事,”他手指点在书桌上敲了敲:“得先给陛下上本奏疏。”
调集马车投放到京城里头运营是新鲜事,不会触及高门世家各方权贵的利益,又不牵扯大斧劈这项那项的,奏疏拿到皇帝面前有戏。
但前提是这本奏疏怎么写,少说也要写大几千字吧,顾世安的脑子里完全没东西,扯不出来。
卫景平说道:“夫子,给陛下上奏疏,首先得有一幅京城精确的道路网络图。”
奏疏他懂,就是后世的策划书。
自从秦朝实施“车同轨”的法令后,历朝历代沿袭车同轨,不断整修、联结,构建全国的车马驰道,这些活儿都是工部来干的,所以京城里的道路网,工部手里一定有最为详细、完整的地图。
前期的估算,后期的运营,都要靠这幅精准的道路交通图呢。
“这个容易,”顾世安直视着他问:“但是造车的费用,一日出车的费用,还有怎么预估的盈利情况我算不来,还得你帮着我细细算一算。”
前期造这种马车要投入的费用,开始运营之后比如每日载客多少,给车夫多少抽成,还有养护马车和喂马的草料花费……等等,都要先估算个大概的。
心里得有个数。
卫景平说道:“估算造车费用,得等模型拿到手。”
“正好趁着这几日我弄个京城的道路图来,”顾世安说道:“最好再多在京城里转悠转悠,踩踩点,好知道哪个路段人最多……”
“巧了,”卫景平发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卫四啊,”顾世安居心不良地看着他:“你啊年轻腿脚好,踩点儿这事你来干?”
卫景平:“……”
行吧。
几日后。
顾世安在工部原来的存图上重新绘制了一幅新的京城街道、官道、小道的图,拿给卫景平看的时候,郑木匠铺的记里鼓车的模型也做好了。
师生二人拿着马车模型,在地图上演示起来,顾世安扒拉着木制计里鼓车,动口不动手地吩咐卫景平:“你把这个拆开来。”
一一拆开,按照每个部件估算造一辆这样的马车大约需要花多少银子。
估算出制作一辆记里车要花多少银子,再加上马匹的成本,雇佣马车夫的费用……马车一日载客能行多少里地,这一项一项都算完之后,才能得出行一里地约摸的成本。
一连数日,师生俩一放衙就每人端一个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账,终于在第八日统计出来个表单,密密麻麻的从头到尾有七八页数据,顾世安划拉着说道:“哎呀,真不如辞官自己去做这个买卖。”
绝对的有赚头,能赚大钱。
一辆记里马车一天只要行100里地,也就是说来20-30个顾客,一里地路收3文钱,就能赚出这一日的成本,对外只要一里地收6文钱,一辆马车一日就能赚出300文钱来,一个月则赚9两左右的银子,比他们拿的月俸要高多了。
减去雨雪天或者马车夫休沐不能出车的状况,一个月一辆马车按照8两银子的赚头算,要是工部出30两马车,这一个月就有240两银子的进账,一年就2-3千两的银子盈余,一旦运营起来,这可是个长久的,越滚越大财源,不羡煞别的衙门才算。
顾世安激动得想辞官自己干。
卫景平也下意识地想了想这条路。
先不说上奏之后云骁帝会不会批,单说这么好的事,要是拿给工部尚书陈家川看了,他必是头一个要干的。
毕竟他执掌工部二十多年了,穷得叮当响,一点儿家底都没积攒下来,只怕日后致仕也不甘心落个平庸无作为的名声吧。
顾世安:“你还得等我三两天。”
他得琢磨琢磨这个关于记里马车的奏疏怎么写,用什么词句写出来呈上去,云骁帝才能看得很明白。
卫景平心里有了数据打底儿,放松地道:“夫子慢慢写,慢工才好出细活,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必要写出一份让云骁帝看了拍案而起,连夜召见顾世安,恨不得第二天就能看见京城的大街上记里马车到处跑……就得叫他看了奏疏后这么迫切。
从顾家出来,卫景平才发觉一眨眼就到了深秋,大街上秋风萧瑟,草木摇落。
街上的行人都穿起了夹袄,秋风一吹,卫景平忍不住收了收肩膀。
“卫四。”有人在身后叫他。
卫景平扭头一看:“周公子?”
周美彦在卫景平身前从马背上跳下来,站没站相地道:“我是不是该跟你道贺一声?”
年初周元礼去东南省份疏浚河道,整顿水利,周美彦没人管束,就出门四处游逛去了,足足玩了大半年前几日才回京,回来就听说件大事卫四,他表妹夫中状元了。
还跳过喝翰林院的清闲茶,到户部挂正六品的主事去了,上任不久又推了什么榷酒曲令……总之卫四这孩子可太出息了。
要不就说他爹娘天天看他不顺眼呢,这么跟人家一比,周美彦觉得自己真的该扔了。
想着一连两次都考不中乡试,二十多岁了还是个微末秀才,他心里有点小愧疚。
转念又一想吕栋那家伙连个秀才还没考上呢,心里平衡不少,瞬息把那些有的没的全抛脑后去了。
“谢了,”卫景平问他:“周公子这是去哪儿?”
周美彦一拍脑门:“我要去你家啊。”
卫景平:“……”
那结伴回吧。
等等,周美彦去他家做什么?给他道贺?可他身上也没带贺礼啊。
等走到卫宅门外,周美彦总算想起来他去卫家做什么了:“那个卫四,我半个月前在龙城郡游玩来着,遇到卫老将军了……”
卫长海啊有话让他捎带回来。
卫景平把他请进客厅坐了:“你见着我爹了?”
“嗯,”周美彦:“卫老将军得在那边停留一些时日呢。”
卫景平心中一绷:“我爹遇着事儿了?”
周美彦用“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笑出来的神情”说道:“卫老将军去关家给卫三哥提亲的头一天,卫三哥和关姑娘结拜了……”
卫景平尬得冷汗都要滴下来了:“结拜了?”
周美彦憋着笑:“对,卫老将军又挑了个日子让他们割袍了。”
卫景平:“……”
还能这样。
他忍不住问:“后续呢?”
“老将军就是老将军,”周美彦有点佩服卫长海地说道:“等卫三哥跟关姑娘割完袍,就带着聘礼去关家下聘了。”
卫景平:“……”
这算不算强娶?
“我回京的时候他说卫三哥娶亲的日子选定了,在十一月初,”周美彦道:“卫老将军要坐镇龙城郡,看着他俩成亲圆房后才回京呢。”
直接给卫景川加塞到他二哥前头,先把关红芹娶进门再说。
“等等,”卫景平问了句:“关家就这么同意这么亲事了?”
“嘿嘿,”周美彦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关家总算把关红芹那祸害送出门了,关老将军那天在城墙上耍了一天大刀庆贺呢。”
他女儿总算找着婆家了。
第179章 造势
◎他在心里不禁叹气:这朝代汇个款真难。◎
卫景平又是一个狂汗大无语:“……”
关家这是在多年为关红芹愁嫁中愁变态了吗。
他大受震撼。
周美彦笑得差不多了, 捂着肚子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他俩挺……般配。”
虎得般配。
他心道:哎呀呀,还是要多出去走走, 京城里就没有这么妙的人和事儿。
卫景平脑补了一下他三哥的事情, 后知后觉地一个没忍住也发出魔性的笑声来,差点把金灿灿一家三口都给招来看看需不需要暴打周美彦这个陌生人一顿,好一会儿他才敛去嘴角的笑意问道:“我爹只说他等我三哥娶了亲再回来?没别的了?”
等到十一月份卫景川娶亲的时候,他和他二哥还有他娘孟氏要不要过去。
要是不过去的话会不会显得卫、关两家这门亲事结的不够隆重。
周美彦想了想, 果然有一处被他遗漏了没完整传达给卫景平:“卫老将军说有他和卫大哥在那边就行了, 不叫你们过去。”
卫景平:“……哦。”
想来是跟关家商量好的, 知道他和卫景英根本走不开。
片刻无话, 周美彦想了想有些担忧地问:“卫四, 你说卫三哥跟关姑娘,成亲之后不会把夫妻给过成姐弟吧?”
毕竟人家结拜在先要是习惯了怎么办。
被他这么一问, 卫景平眼角眉梢都僵了,被周公子带歪的他脑子里也爬上个疑问号, 想大吼对方:你赶紧给我闭嘴吧。
还能不能盼着卫三好点儿了。
卫长海托付的话带到了, 周美彦看起来是个大忙人:“那个卫四, 我去吕家看看吕栋, 也不知他媳妇儿怀上没啊?”
成亲这么久了。
卫景平脑子转过弯来:吕栋他媳妇儿,不就是他二姐卫贞贞吗。
前几天还看见卫贞贞跑回来蹭了顿饭又一阵风回去了, 那轻巧的模样可不像怀崽儿了,许是还没音信。
“没听说。”
周美彦贱兮兮地说道:“我这就催老吕去。”
卫景平:“……快去。”
省得孟氏私下里唠叨卫贞贞了。
送周美彦出去,卫景平在心里想:嘿这周公子是个操心的命啊,他怎么啥心都操。
“平哥儿,”孟氏从二进门里出来, 瞧了一眼卫景平说道:“你……怎么发呆不进屋啊?”
卫景平回了回神:“阿娘, 我跟你说件大好事。”
他笑着把卫三和关红芹的事跟孟氏叙述了一遍。
孟氏乍然得知卫景川要娶亲, 她岁数大了有点受不了这天大喜事的刺激,当时就不会说话了:“……你三哥跟关姑娘……成了?”
“听我爹捎回来那话的意思,”卫景平说道:“他给逼成了。”
“你爹这人真是,”卫景川娶亲,当爹的就让人捎回家一句话来,这让孟氏很是不满,她皱眉埋怨道:“也不同家里人商量商量,着急忙慌的……”
“我爹估计也是怕这二人再出什么幺蛾子吧,”卫景平说道:“关家武将世家,瞧着不像礼数多的,随他们去吧。”
孟氏蹙眉:“你爹过去的时候只带了200多两银子,够干什么用的啊……委屈关家闺女了……”
“阿娘,我方才也在琢磨这件事,”卫景平说道:“我倒是能凑一二百两银子,可是怎么送过去呢?”
京城里的信誉好的钱庄在龙城郡没有分号,换成银票邮寄过去显然不现实,再就是找镖局了……撇开押运的费用高、风险大不说,还得等镖趟,也就说人家单送这一趟押二三百两银子嫌货少是不跑的,要等几趟同方向的镖一块儿押走,路途上走走停停,送到的时间可就没办法保证了。
孟氏算着日子,眼下都九月下旬了,离卫景川娶关红芹过门也就个把月多几天,找镖局往卫长海手里送银子办事说不定赶不上了:“你说说你爹糊涂的……”
把婚期订这么紧做什么。
“阿娘,”卫景平宽她的心:“我明日问问京城里头哪个镖局能最快接这个活儿吧。”
大不了多给人家一些银子托他们尽快送过去。
他在心里不禁叹气:这朝代汇个款真难。
“也好。”孟氏又在心里数落了卫长海几句:“你爹和你三哥最不省心……”
卫景平深深吸了口气:“阿娘我回屋看会儿书。”
赶紧溜了。
夜里卫景英回来,跟卫景平兄弟二人关起门来又合计了一回卫三娶亲的事,他道:“我手头还有百来两银子。”
卫景平说道:“二哥明年开春也要迎娶二嫂,手头还是留着点钱用吧。”
“我不就等着接亲了吗?”卫景英笑着说道:“没什么大的花销了,横竖中间还有个春节呢,月俸加上大皇子殿下的赏赐,攒下来的银子够办婚宴了。”
卫景平不说什么了。
最后翻箱倒柜搜刮了一遍手头积攒的银子,他俩一共拿出320两,打算全部送到龙城郡给卫三娶亲用。
孟氏从中拿出些银子给关红芹买了一套京城里最新样式的头面,上回在京城跟关红芹打了个照面,见她通身佩戴的珠宝首饰不多,看来未必喜欢这些东西,但孟氏想着女孩子该有的还是要有的,说不定日后就转性喜欢上了呢。
只等卫景平问好了路子,就托人送去龙城郡。
跟他二哥说了大半夜话,卫景平晚上没睡多久,次日去户部点卯时脚步都有点飘。
好在户部这两日没什么事,也就是修缮银子批下来了,都在上报要采买的东西,这些琐事由张永昌和段凤洲管着,由着卫景平心不在焉混日子。
放了衙顾世安胡子拉碴地来找他,把写好的奏疏草稿拿给卫景平过目把关:“你瞧瞧我有没有把那些数据罗列清楚。”
卫景平掂着厚厚的关于记里马车的草稿,心道这也不知是老顾熬了几个通宵写成的,于是埋头细细地看起来,自己启蒙夫子的文章辞藻没得挑,只是有几处计算不明的,他指出来之后顾世安一一圈出来更正,定稿了。
在下笔写这份奏疏之前,卫景平和顾世安一致首选后世的出租车模式,就是史书中记载的汉代的记里鼓车的运营办法,按照里数收费,他们的想法是先投放记里马车看看京城市场的需求,运营一阵子再搞大事,思量能不能把公交系统逐步建立起来。
因此这份奏疏这种写的就是记里马车。
定稿后,顾世安连夜誊写,次日拿给工部尚书陈家川后,老大人花了一天的功夫,直到深夜时分才看完,他一会儿拍案一会儿抹眼泪,好路子啊,工部时来运转要翻身了,当夜就去找了工部擅长机械机关的员外郎董柯,参照着郑木匠老爹的记里鼓车的模型,另外改进、制作了一辆记里马车的出来。
拿到模型的那天,陈家川差点连夜进宫面圣。
好在陈夫人提醒他说这会儿进宫,等看见传话的太监也该上朝了,他这才作罢。
陈家川坐在书房里熬到四更天末,急急套马车往皇宫门口等着上朝,看见其他陆续到来的同僚,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这老家伙昨晚吃药了?”左丞相邹永和礼部尚书温弥最先发现陈家川的不一样,二人低声嘀咕。
平日工部尚书陈家川都尽量避免自己的存在感的,怎么感觉今日哪儿哪儿都有他啊。
难道说工部要来捞什么大工程了。
比如云骁帝要修个宫殿,或者要建他的皇陵了?
户部尚书梅清敏瑟瑟发抖,工部一开工,户部就得出钱呀。好不容易才从榷酒曲令里头收了几十万两银子,还没捂热呢,难道被工部惦记上了?
梅清敏不高兴。
几人打定主意,待会儿不管工部尚书陈家川在朝堂上说什么,他们一律跟他唱反调,绝不能让他得逞,拿到大工程花银子如流水。
捧了那么厚一本奏疏,不是撺掇皇帝大兴土木修建宫殿享乐就是提醒该建寝陵了,哼,谄媚。
六部之中余下五个衙门的老头子很气愤,也很紧张。
等大门一开,太监鸡叫般的嗓子来喊他们上朝的时候,陈家川雄赳赳地上了台阶,步履不再是以往的老态龙钟了。
众公卿:“……阿嚏。”
今日还来得及告病假在家不上早朝吗。
连御史台的御史们瞥着陈家川手上拿的那么厚的奏疏有些犯难,骂人的草稿没打,谁擅长临时发挥骂功的,赶紧来个人。
云骁帝前几日才批了户部来要的修缮银子,一上朝低头一瞥瞧见工部尚书陈家川怀里抱了那么厚一个奏折,心道:坏了,工部也来要修缮银子了。
工部好多都是做工程的出身,算得仔细,你看这一笔一笔都给朕算好了呀,朕根本没有不批的理由,于是提了提身上玄色的龙袍,想着一会儿提前退朝,绝对不给陈家川逮住上奏的理由,能拖几日是几日,谁不想多捂一捂手里的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