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无双》-----水遥

作者:  录入:12-04

无双拉开自己的面纱,让云朗看清自己脸上的痛苦。
再见了!
云朗知道自己会将这个秘密藏在心深处,永远永远,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他今生的最爱是一名男子。今天他藉着祝寿为名来接近无双,就是要在中秋之前跟他做一次永远的告别。
他放开无双,说:「我回宜州了,保重。」
「别走!」无双微弱的发出声音。
他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任何事,但这时他不顾一切地开口。
他用眼神说着:别从我们的爱中逃开。
「我……非走不可。」 「不要离开我。」
「我们不可能……」 「我只求在你身边,不求名分!」无双那平静无波的心湖下,终于翻起怒滔,他急切地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别无所求。」
若无双是女子,那该有多好!但他不是,他所说的「在一起」,并不是世人可以接受的那一种情感。
无双若是女子,他会抛下一切,他会对皇上奏明他已有婚配;但无双不是,他无法对任何人言明这段情感。
云朗心中想着,勉强道:「双儿,我们只是一时迷惑。」
「你刚刚抱我、亲我是迷惑?」
云朗无言,他难堪地望向旁边,避开无双的眼神。
「跟我来!」
无双拉着云朗,穿越段府,进入青竹掩映的无忧院。

两人一进无双的房间,无双便将自己的吻献上。云朗任由他冰冷的舌滑入,心中震撼! 他在干嘛,对方也是男子啊!
一阵热吻之后,云朗发现自己不但没推开无双,反而将他拥在胸前,热烈地回应他的吻。
「双儿,这是不对的,我们不该如此。」云朗喘着气,困难地说。
而无双没回答,他依恋地对云朗吻了又吻,一刻也没放开。
无双从不知男女之事,更不知道两个同性之间还能做什幺,所以他只是不停地吻着他;而云朗本身也意乱情迷,对无双的情感强烈得无法用理智控制,他的理智似乎在无双大胆引诱之后崩落,一点都不剩了。
云朗的手伸到两人之间,解开无双的衣襟,外衫落地,接着他口中喃喃地说:「他们竟逼你穿这弹墨裙?」
「这是段珩送我的礼物,价值非凡。」
这种裙子是以弹墨工艺在白布上喷洒而成,白缎上斑斑墨痕,行走时墨痕流动,如竹林当中叶片飞舞,又有如暗夜当中飞散的合影,这种裙子需要有才气的师傅才能制作,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衣物。
说话间,那件手工非凡的裙子也被丢在地上。
无双同样帮云朗解下一层又一层的衣物,两人裸裎相向却丝毫不觉羞赧。
云朗用眼睛浏览着无双每一寸的肌肤,无双的身体比他的外表更加虚弱,锁骨因纤细的身体而显得突出,肩膀也不似一般男人宽阔,他轻轻一笑:「双儿,你好瘦,段家没给你饭吃。」
云朗想用轻松的言谈打破这尴尬,可惜没有成功。无双靠在云朗肩上,两人体温的接触更让气氛凝重。
云朗心中想的是该或不该,而无双害怕着云朗的拒绝,心中害怕着下一刻就会被云朗推开。
无双并不大明了接下来的细节,但跟云朗相拥,他感激得眼眶含泪。
理智告诉云朗要停止这一切,但行动却背叛了他,他主动低头吻无双,两唇交缠间:「双儿,你怕吗?」
「不怕。」
怕的是云朗,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有违伦常的事,怕过了今夜,他就无法面对污秽的自己。
他更怕的是,他无法让自己停止。
他将无双压在身下,光是看到无双全然接受他的眼神,云朗的情欲已然高张,他探索着无双柔软纤细的身躯,少年柔软的身体触感吸引着他用唇湿润着每一寸。
无双揽住云朗的头,忍耐着渐渐增强的敏感细喘出声。他的手探索着云朗的身体,同是男人,他明了如何让云朗的欲望发泄出来,在云朗的喘气之间微笑,这样的接近与亲密,是他前所未有的体认,他愿意用一切来换取这样一个夜晚。
「我爱你。」无双轻道。
这句话让云朗既喜悦又痛苦,他听出这是发自无双灵魂深处的呼唤。
无双全然的付出,不顾自己的痛苦与需要,只求能够满足他,一如他对自己的情感一般。
云朗像是承受不住无双的爱似的,伏倒在他的身上,也许,过了今夜,他可以强迫自己相信这只是一次情欲上的情不自禁。
但在此时,他靠近无双的耳边,轻喘出自己最不敢承认的一句话。
「我也爱你。」
第六章 ? 「云朗!」听到无双的低喊,云朗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是无双满脸的喜悦。望向半开的窗,窗外的天蒙蒙亮着。 身上腥红色的锦被让他感到陌生,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知道他身在无双的房间当中。
「双儿,怎幺这幺早就醒了?」
「想回到现实生活当中,看看这是否为一场梦。」
「这不是梦。」
无双笑开来,难得的出现十九岁的纯真。
他靠在云朗的肩上,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梦!」
云朗轻蹙着眉头:「双儿,可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无双轻笑:「有什幺不对?」
「我们都是男人。」
无双点头。
「我已经被皇上赐婚。」
无双又点头,眼睛里隐约有着不满,但被他压抑了下来。
「我不想当个辱没祖先的罪人。」这句话云朗说的最为肯定。自小到大,十年寒窗,读尽多少圣贤书,可他一夕之间背弃了所有的道德伦理、世俗常轨,令云朗无法释怀。
无双看着云朗:「对,你怎幺说都对。君王、礼教,那是你信奉的准则;但我的标准是我的心,只要你爱我,我可以放弃一切。」
云朗道:「可是双儿,这样不能长久。」
「那又怎样?只要我们心中各有对方不成吗?」无双眉头微蹙,不满云朗说话的犹豫口气,对这段感情似乎有所保留。但他转念一想,宋礼教严谨,云朗又是大学士出身,耳濡目染的情况下,对于情感、婚姻上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念一时是无法改变。
「双儿,我们相隔两地……」 害怕云朗拒绝他,无双拦住云朗的话头,自己提了一个卑微的条件:「即使一年只有见一次也无妨,我只盼我在你的心中有一席之地。」
「即使我有了妻小?」
「嗯!」无双坚定地点头。他一生都活在不平等的环境当中,所以特别容易满足。过去几年不就是如此?他一年仅见云朗一面,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他不期待朝朝暮暮的爱情,只希望能有一个感情上的寄托。
「双儿,这对我将来的妻子不公平,对你亦然。」
「我可以承受。」
那天成公主可以吗?
她可以承受她的夫君心里面有着另外一个人?且一年会面一次,背叛一次?
即使她能,云朗也不能承受这样的自己。他所受的规范、礼教,都不容许他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他的脸色慢慢沉重。
「双儿,我想这是行不通的,我的妻子是皇上交给我的责任。」
「那……」 无双窝近云朗的胸膛,人称大理第一才女琴棋诗画皆无人能敌,但这等复杂的问题,连他也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云朗正直又死忠,就如同宋那些迂腐的士大夫一般,个个忧国忧民,却各自为政、结党对立,朝政越来越乱,人民也跟着受更多的苦。
这些都是由朱华帮他探听来的消息。在密切监视宋的段二王爷府中,要知道邻国的朝政,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唉!」无双一声叹气。
「怎幺了?」云朗关心地问。
「我在想……没想到你也一样迂腐。」 「哪一点?」
「忧国忧民、为君主死而后已。」
「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不就是替天下百姓谋福利!」
只有朝中那些迂腐的人才会拿些责任往自己身上套,一个人活的开心最重要,忧国忧民有何用?自己快不快乐才是要紧的。无双在心中想,却没有反驳云朗。
他一直都知道云朗正是一个标准的士大夫,虽然离开京城这幺远,他的志向也从改革朝政变成捍卫边疆,但他的忠君爱国思想始终不变。
云朗未察无双的心思,忧愁着两人的未来:「双儿,我不希望自己当个不忠不孝之人,更不希望同时委屈你跟我的妻子,你们之间,我势必作个抉择。」
「你不必抉择,我愿意守着这段感情,只要你同过去一年来见我一次就好。」
「勿以恶小而为之,双儿,一次也是背叛。况且,如果她察觉了怎幺办?」云朗凛然道,不肯将就这个折衷的方法。
「她最好装聋作哑,否则就杀了她!」想起那个阻碍他们的女人,无双心头火起。
「双儿!你怎幺可以有这种想法?」
云朗当下感到讶异,看来无双并没有对君王的崇敬观念。但转念一想,无双本身就是王室之人,他的哥哥段珩就是大理王位的继承人,他对君王自然不会有多少好感与尊敬。
「你这幺忠孝双全,你就抛下我,回去尽你的忠、守你的义。你可以把昨晚当作一次失控,我不在乎。」无双见云朗冥顽不灵,一股怨气上来,冷下脸,竖起眉,淡淡地说。
因为他太过刻意压低自己的怒气,反而给云朗一种不在意的感觉,就似无双真的不在乎。
「双儿,我是真的爱你,但是……」 所有的爱加了但书,就不值一顾。
无双背过身去,隐藏自己的不满。
「我与你的国家、人民相比,只怕无足轻重。」
「双儿……」 「你自己想想,自己决定,我不勉强你。你要走要留都是你自己。」无双闭上眼睛,他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操纵在别人手上,改姓伪装,带给他一生的羞辱。
现在,他的爱情一样操纵在别人手上,他已经惯于被决定命运了,他等着云朗的答案。
要他,还是不要?
无双背对着云朗的身体开始僵硬,手心发汗,他要不要他这一份卑微的情感?
云朗一直没有回答,他陷入沉思。
无双也就一直没有回头,深怕一回头,又会见到从小到大那些奴仆给他的眼神
「这是二公子?怎幺作女孩子打扮?」
「他生来命硬,所以段家不愿意承认他是段家的孩子,还把他当女孩养。去年小红送了一碗饭进无忧院,隔年就生病死了。」
「果然……」 这些恶毒的话语,老是在他一转身之后就消失了,但嫌恶的眼神依旧,所有人都远离他。
一种被所有人孤立的感觉从来没有消失过,唯有云朗给过他温暖。
想着想着,无双因为疲累撑不住眼皮,缓缓地沉入梦乡。

无双醒来时,云朗并不在身边。 另一边床已经没有余温,显然他已经走了许久。无双睡得极深,所以没有察觉;或是,云朗特意不让他察觉?
在无忧院急步地走着,找完前厅与书斋,他踏出房门,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朱华。一眼瞧见朱华手上的信笺,那熟悉的字迹属于云朗,无双伸手夺来。「给我!」
朱华略略惊骇于无双激动的态度,但他很聪明地没有表露出来,只道:「蔚公子天明就离去了,临行前向我要了纸墨,并交代这封信要亲自交给您。」
说完朱华立即退下,身为无双贴身侍从,他自然知道昨夜发生何事。这封信定然不脱海誓山盟之类的话语,所以他退到一个无双无法瞥见的角落,想要等着看无双公子少有的欢颜。
无双谨慎地等朱华退下才打开信笺,就着日光,云朗洒脱的字迹印入眼中。
辜负君王所托是为不忠、背弃毕生所学是为不义,恨君不为女子,此生空留余恨。再见虽犹可期,徒然增添伤感,虽知负君良多,唯求宽恕谅解。自我去后,望君珍重,中秋之约,就此做罢。
在强烈的日光下,无双脸色顿时惨白。
云朗逃了,他无法接受这不被他人承认的情感,他要对他的妻子负责,他要对所谓的礼教伦常效忠。
他…… 他就这幺不告而别,留给他这个决定! 虽然这个决定是他逼他做出来的,可是云朗走的太狠心、做的太决绝,仿佛昨晚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
「胆小鬼!」无双愤恨地大吼。
他已经退让到愿意当个影子,愿意不求名分,只要他爱他就好,他还要怎样?
他就这幺不告而别,今生从此不见吗?
无双气苦,一行清泪落下,但他迅速擦去。
这是他最后一次为云朗流泪。
他将手中的信笺撕成碎片,此时段珩刚好走进无忧院,他看着无双愤恨激动的神情,忍不住停住脚步。
这不是他认识的无双,他的无双冷若冰霜,不会有如此狂放疯狂的表情。
「无双,发生什幺事?」
段珩声音发颤的问,无双发狂的眼神令他有不祥的预感。
无双不语,只将手中纸片一抛。
散落的纸片被突起的狂风卷至空中,宛若一场六月的飞雪。

天成公主的车队浩大,满满的百辆嫁妆,尽是一些绫罗绸缎、古玩字画,还有些金银珠宝。若不是皇帝太过宠爱妹妹,就是希望她嫁出去的心愿太过热切,期望用这些东西来笼络驸马。 一整队的车夫、轿夫,皆穿着蓝色衣裳,而跟着的丫鬟是大喜的红色,鲜明喜气的颜色印入云朗的眼帘,他才有了自己要订亲的真实感。
「云朗,你好歹也露出点笑容,这不是丧礼。」楚苑泱推了推云朗,逼这个站在门口等新娘的新郎倌把脸色弄好看一些。
自云朗从大理回来后,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似乎是掉了半个魂魄在大理似的,做什幺事情都不能定下心来,有时候对着墙就能发呆一整天。
楚苑泱替他操心,问他什幺却从来不说。
云朗恍惚地看着车队停下,轿帘掀开上个满脸温柔灵巧的女孩走了下来。
「下属蔚谦有失远迎,请天成公主见谅。」
云朗跪下行礼,楚苑泱也只好跟着跪下来,心里不停地抱怨:难怪唐郭子仪那个没用的儿子不想娶公主,每天进家门还得跪拜一遍,多麻烦。
「我不是公主,她才是呢!」
那女孩遮着脸一笑,往旁边的马上一指。
云朗惊讶地站起来,看到一个五官明朗得如晴天的女孩骑在马上,一双大眼正骨碌碌地盯着他打量,而后又东转西转地瞄到云朗下属的身上去,似乎对她将生活的新环境十分好奇。
「公主,您怎幺骑马?」
「坐轿子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刚满十八的容颜上,有着一脸的天真。
「公主,您应该保重玉体。」
「我叫赵莹亚,叫我莹儿便得了,别公主公主的叫。」
天成公主一溜烟地下马,看出她骑术精湛,云朗也就放下心来。
他不敢直视公主,很恭敬地垂首道:「下属已准备好别馆,请公主……」 一句话还没说完,云朗就被打断,他直愣愣地看着公主走近他,很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想,你可以撑多久?」
啊?
云朗抬起头来,被公主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从十五岁起,我的未婚夫婿就一个接一个的换,没一个善终,你怕不怕?
「我算算,第一个比较幸运,生了一场大病就过去了;第二个被派去打女真,听说头颅还被挂在城墙上;第三个就可怜一些,从马上摔了下来,还拖了几里路,躺在床上变成废人啦!第四个呢……」天成公主喃喃自语地披露出前十任的悲惨遭遇,然后露出一脸的笑,用手又拍了拍云朗的肩膀:「我真同情你,你可要小心点。」 「小心?小心什幺?」
「小心灾难从天而降,这是谁也无法预料,你保重点。我猜皇兄已经找不到第十二个驸马了,如果你再出意外,他宁可赐我三尺白绫,也不想让我再伤忠良。他说,再让我留在京城里,宋的江山迟早会断送在我手上。」
「哈哈哈哈……」 后面传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惹得云朗跟天成公主一起转头。
云朗怒喝:「笑什幺?在公主面前不得放肆!」
「太好笑了,我受不了啦,哈哈哈……」楚苑泱抱着肚子,指着天成公主大笑。他从未进过京,对朝中的礼仪也一无所知,所以才敢这样放肆狂笑,不顾公主的颜面。 天成公主也不觉得不对,她反而跟着楚苑泱一起笑起来:「是啊,连我也觉得很好笑喔!请多指教啦!我的第十一任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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