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多攻)上——祝小九

作者:祝小九  录入:09-25

说起来极轻巧,事实是中了四行散的,撑得过第一关的少之又少,一来起初根本分不清是中了毒还是染了风寒,以风寒来治的话,会增加其毒性,导致中毒人速死。就算知道是中了毒,此毒无药可解,中毒人均是抱了必死的心态,认为就算撑过了这一关,后面还有几关,总是会死,就失了毅力,不抵抗,活活等死,甚至很多人,都自残了了事。少数过了第一关的,都是些武功很强又有某种心愿尚未达成有强烈求生欲望的。

白慕之要鼓励秦恕,一定要过了这一关。人生无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前面等待你的,是风是雨是阴是晴不是么?活着,便有了希望。

“一直陪着?”两人现在是赤着身子坦诚相见,秦恕本来是想抓白慕之的衣服,现下是不可能抓到了,便紧紧抓住了白慕之的手,满目期待的问。

“嗯,一直一直。”白慕之反握住秦恕的手,很用力。

方才这种‘房事策略’的确是有用的,因为看样子的确是拖延了一些毒发时间。四行散厉害之处,江湖上遍有传闻,间隔发作,层层递进,间隔时间会越来越短,却不可能会比毒发时间还长的。

现在算算,秦恕冷了一个时辰,泡澡,做那种事,谈话,好像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秦恕却还没冷。

刚刚一直都有事做,身体各个部位都没闲着,这一不说话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不想还好,一想,完了,毒又发了。

秦恕又开始冷,唇角变得青白,哆嗦着身子,接着马上就要蜷成一团,白慕之急得不得了,怎么办?要不,再做一场?

咬了咬唇,他说:“小恕,我知道你难受,但刚刚的事肯定有效果,我们再继续做吧。我尽量轻些,绝不伤到你,等你好了,想打想骂都随你,就算你真的去拆了我七星寨,也都随着你。”

唇刚刚要印上唇,秦恕头偏了过去,忍着痛苦,断断续续的说,“不……这毒……冷三天……三天……我自己……挺……”

这话一出口,白慕之立刻就明白了,抽了抽唇角,脸也跟着青了,比秦恕的还青。

是,他能做,做一次,做两次,他能连续做多少次?再怎么样精力充沛的男人,可以三天之内,连续不断的做么?而且一点都不能停?

虽然很掉面子,但是他白慕之,还真做不到。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做得到,秦恕能受得了?那个地方会掉几层皮流多少血?本来他现在身子就弱着,背上伤没全好,不敢用力碰,加上这毒发,如果再那么来个三天三夜,是人都会折磨死吧……

想明白了,白慕之恨不得抽自己几下,个没脑子,那样会让秦恕死得更快!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白慕之把秦恕用被子裹好,急忙下床找了件衣服穿,慌慌张张的继续用一些心里觉得可以让秦恕暖起来的方法折腾着,好半天后,他额上滴着汗,抱着像冰块一样的人儿,巴巴的守着,心里一个劲的念,你千万要挺住千万要挺住……

时间慢慢流逝,寂静夜里一声声的滴漏的声音敲着白慕之的心,等着怀里人儿的再一次醒来,他从没如此觉得,如果三天一下子过去该多好……

秦恕一共醒来过两次,最后一次,是在子时。他再次醒来时变得很虚弱,可却很开心,眼里的神采依旧,尤其当看到白慕之时,唇角甚至挂起了一抹笑。

白慕之小声的跟他说这话。跟他说他小时候娘亲怎么管教他这个比猴子还泼的孩子,说他都见过什么什么样的美人儿,说他们四年前在何时何处见面,见面时都说了什么话,说四年间每一次的见面和想念,说后来是如何如何的缠着他想跟他亲热,怎奈郎心似铁,直到今日才得偿所愿。这一路的情如何如何的来之不易,如果他敢死,碧落黄泉,他誓死不放手……

子时过后,秦恕意识再也没恢复。就只是蜷着身子闭着眼睛发抖,似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无意识的喊着冷。白慕之心如油煎,因为秦恕的样子很让人担心,不再醒来,浑身冷的像冰块,唯独额上如火般的烫。

若按常理,定然是会觉得人是染了风寒,身子才冷。额上会烫,证明是发热了。这四行散毒发时的第一关,本就与染风寒无异,任何对此毒的了解,都来自于江湖传闻,他并未亲自见过,所以现在的情况,人身子冷,额头烫,到底是毒发还是染了风寒?

依秦恕所说,他挨了鞭子,又被冷水浸过几次,现下寒毒发作,这情况到底复杂了些,再说江湖上只传说中了四行散,会全身发冷发寒,并未提过会额头会烫热……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危险信号。如果任其发展下去,秦恕就是不被冷死,估计也会被发热不得解决而死。

白慕之一下咬咬指甲,一下用力的抱着秦恕,一下子忍不住下地走几圈,一下子又跳上床试试秦恕的鼻息。唉声叹气,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白慕之此生,还从未遇到这样的麻烦,从没觉得如此无力过。

怎么办怎么办?本来觉得依秦恕的武功肯定能过了这一关,可现下看情况分明不对,如果不采取什么办法,秦恕真的会死了也不一定。他不要他死啊……

他急的团团转,早就想到了司徒傲,但秦恕的态度很坚决,他不能随便下这个决定。可如果不让司徒傲帮忙,秦恕如果真的死了……

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最后,白慕之试了试秦恕额上身上的温度,长叹一口气,紧握了拳,如果……如果天亮之前,秦恕还不醒……他便必须做一个抉择了……

所以,小恕,请你一定挺住,天亮之前,醒一次吧……

四十三

天亮之前,秦恕没有醒。

问题很严重。

对着一室灿烂的阳光,白慕之的心情史无前例的灰暗。秦恕现在的情况,是个人都知道不大好,伤病毒一起来,这下挺得过挺不过,谁心里都没底。一夜跟着白慕之没睡走来走去红绸黄莹做事情都尽量不出声,以免惹到了这个一脸心事沉重的主子。

若说这世上最不想秦恕出事的,就是白慕之了。他想让他好起来,想让他活着,所以他想让那个司徒傲帮得他。但这世上最了解秦恕的,也是白慕之。他知道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做了这样的决定,到时候他肯定不会得什么好下场。感情经营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心心念念的人儿有了松动的迹象,这个节骨眼上他整什么幺蛾子出来,那不是功亏一篑么?

秦恕那点小心思他早就懂,现在是病着,打心里头出现了对他的依赖性,才让他顺风顺水把事给成了,接下来他好了,不定怎么折腾他呢,他要是真把他交到司徒那儿,完了,再见了面,那就是一个死字。

再说,那司徒傲是什么人?无声无息的一个人,无声无息的黑鹰教,江湖上谁都没注意过,放在眼里的人。突然一夜之间以枭雄的状态出现在大家眼前,家世靠山以前混哪怎么起来的,一概查不出来、

堡主司徒傲为人孤高冷傲,桀骜不驯,阴晴不定,不喜与人为伍。开始时多少帮人去挑过他黑鹰堡,不管是武林高手还是江湖豪杰,白道还是黑道,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殴,没人占得了半分便宜,甚至在山下就给人家舵主副帮主收拾了,连司徒傲的面儿都见不着。

黑鹰堡就是这么着,慢慢发展成现今的势头,谁都摸不准这水有多深,但谁都不敢随便试,拉出去在江湖上,谁都得卖个面子。白道中自家有小辈行走江湖时,耳提面命不能惹的人,他司徒傲占头一个。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省油的灯!以前传的再神,那都是虚的,白慕之向来一笑置之不怎么理会。可那天在茶楼,他跟他是亲自交过手的,武功的话,比自己不低,或者说,有可能比自己高……怎么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打得太凶不像话,下手间有分寸,着实隐了些功力,说起来是不分胜负,但此人绝不可轻视!

再想想那日晨间他找上门来说的话,很明显,他明摆着笃定了他白慕之定然会把秦恕交给他,说是不在乎白慕之不守约定,但那一句你七星寨欠我一个情份量多重!如果他真应了,那以后他司徒傲要天上的星得月亮,他也得给他摘去?

还有那人脸上的那种独一份的表情,真让人看不顺眼。表面上看是面无表情,可仔细一看那双眼睛,傲得不成样子,像是天下的事都得听他的,别人都是个屁!还有那种笃定的表情,得意的翘起的唇角,根本就是欠揍!

可即便是这样,即便知道这是两头不是人的差使,即便知道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他白慕之还是必须得做,因为,他想秦恕活着。

轻轻抱起缩成一团的人儿,唇贴在他耳边,“我知道你定会怪我,但我已无他法,你一定要活着。日后你醒来,要怎么罚都是,只要你活着……”

结果红绸拿来的披风,对上她们疲惫又关切的眼神,白慕之抿了下唇,“都散了吧,各自回去休息,不用跟着我了。秦恕他,会没事。”

白慕之根本不敢去想依司徒傲的心思,秦恕落在他手上会有什么事,但这次应该不会被打断腿了。至于自己这边……白慕之轻哼一声,冷冷一笑,有什么是司徒傲图的呢?无非就是怀里的人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他抱着秦恕一路施轻功飞跃,挣扎半天,还是想早些到司徒那里,秦恕也能早些好起来。脚下生风,很快就到了。

到了黑鹰堡分舵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人,直接给他领到了大厅。白慕之脸下子拉得很长,和着人家早料到他要来,正跟这等着呢……

要说这人也是讨厌,你装的时候吧,他不装,表现的比谁都耿直正经似的,你着急的时候吧,他又装成是什么都不知道,非得等你出口相求的高人了。白慕之抱着秦恕在大厅站了一会儿,司徒傲才出来,慢悠悠的坐下,慢悠悠的说,“不知白寨主驾到,所谓何事”

白慕之眉毛一挑,“司徒堡主不是在等白某吗?”

司徒傲唇角轻扬,“白寨主是在表扬我黑鹰堡的待客之道吗?”

白慕之很想抄家伙跟这人再打一通,没看到他怀里抱着个人么?是谁找上门说只有他能救秦恕的?这下人送来了,居然不说话了!白慕之眸内闪过一道寒光,好,很好!

“司徒堡主,今儿个白某来,就是想请你帮个忙,目前咱们的约定,你不会不记得吧。”既然人不想说,那就由他来吧,谁叫现在最着急的是他呢?

“日前我说过的话,白寨主也没有忘记吧。”司徒傲凉凉喝着茶,“秦恕放在我这儿,五天之内,你不能靠近半步。事成之后,不管秦恕在哪,只要他活着,你七星寨,欠我一个情。”

白慕之抖了抖嘴角,“自然。只要我白慕之做得到的,必会尽力。”

根本不用司徒傲的眼色,就有几个下人过来,小心的抬了秦恕,走了。白慕之不仅心疼肝儿疼头疼,手疼脚疼浑身都疼,他一心想护着的人,就这么着,被人抢走了……显然他忘记了,这人,是他亲自送上门的……

司徒傲倒是干脆,一句话没说,茶杯一端,那边站着的小厮就有眼色的叫了声,“送客——”

白慕之就没脸再待着了,得,走吧……

“你要是治不好秦恕,让他受半点委屈,我白慕之,必不会饶你!”走到门槛时,心里还是堵得慌,忍不住回头放了句狠话,然后飞也似的,离开了黑鹰堡的地盘,恁的没面子。

“堡主,那人——”张峰看着神色没什么变化站在原处半天不动的司徒傲,搞不清头儿的心思,就出声问了一句。

“走,去看看。”

青帐锦被,硕大的床。秦恕蜷着身子缩在大床上,盖着根本无济于事的被子,一个劲的哆嗦。看在众人眼里,那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脆弱有多脆弱,像是随时可以消失一样。

司徒傲看着那个人,被被子裹得严密,不停的发抖,只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脖子,有些不认识了,这个人,真的是秦恕么?那个总是一脸得意,挑逗他的秦恕?那个被他打断腿也满不在乎的人?

好像,床也太大了……

“都下去。”司徒傲不喜欢一屋子的人,摒退了众人后,掀开被子,仔细地看着床上的人。长的还跟以前一样,挺顺眼的,不丑,算个清秀。只是现在小脸煞白,唇角青白,皱着眉咬着唇,似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很难受的样子。眉眼间哪里还有当初半点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样子?那双眼睛……

抚上秦恕的眼睛,司徒傲力度放得很柔,他知道这双眼睛睁开时,是怎样的风情。他其实并不在乎秦恕的死活,可在他的目的没达到之前,他不准死。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弄明白,秦恕对他的影响是怎么回事。

在自己妹妹房里见到秦恕,而且还是在做那等龌龊事,虽然他不喜欢那个妹妹,但怎么说也算个耻辱,他是真的想杀了他的。

那时秦恕像只小狐狸,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勾引他。

他产生了兴趣,因为从没有人这么快的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没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

他最喜欢看人无助哭泣磕头求饶的样子,觉得这个人变成那种样子时一定很好看,就先留了他的性命。

后来,尝到了那人唇里的滋味,居然是甜的……

再后来,打断了他的腿,丢出庄去,那人还是没有求饶,连服个软都没有,他就更感兴趣了。

他想搞清楚,他的唇,为什么是甜的?打断了他的腿,为何自己心里没有预想中的快感,反倒有些失落?

人这种东西,越是没得到过的,越想着去要,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得到了,就再也不是宝贝了。他把秦恕弄到自己身边,就是想看看,如果他得到了,他的唇还甜不甜?如果他得到了,他还会不会接着想要?

四十四

都说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磨。如果有某种时候,你拥有一个可以降某人的机会,很好,那是上天给你的。但用得好用不好,就另一说了。用的好了,好,皆大欢喜,用不好,你就等着被恶人磨。

很明白的一个道理,可司徒傲这会儿不懂。

司徒傲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很傲,很冷,觉得这世上他最强,没什么可怕的,也没有得不到的,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高兴了就高兴了,不高兴就整点事儿,随心所欲的很。

其实他这么想也没什么大错,按实力,黑鹰堡的确是无人出其右,只要他继续保持着目前这种即低调又稳步前进的步子,不主动挑事,基本上还真不会有人来上门挑他。他武功智力也着实不错,最起码中原一带,是没什么敌手。司徒又不傻,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话他懂,但只要让自己变强,他根本不用怕任何人。

但是这没什么得不到的,就不好说了。

世间最难,莫过于人心。司徒前面的路苦了点,乱世造英雄,逆境出人才,他练成这身武功,走到今天也不容易,看多了世态炎凉人心冷暖自此寡情薄意桀骜不驯也没什么不对,但他偏生,遇到了秦恕。

也注定了他前半生不平,后半生同样不同的艰难路。

只是他现在,还不明白,等他明白时,晚了。再想得到,花的心思力气,自然跟现在不一样。

当然,再怎么后悔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他就做着他现在认为很对,以后后悔万分的事。

“怎么样,可好些了?”司徒抓住秦恕的头发向后扯着,挑逗的舔着秦恕的耳垂。

推书 20234-09-24 :罗马乱日 第一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