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田接过嘴箍,战战兢兢地为老家伙戴上。
还受到些许药剂影响的老家伙几乎毫无抵抗地被戴上嘴箍,套上项圈。
“把他的手绑起来。”
勇平被绑了起来,而若菜的行动电话也被拿走。
“可以走了吧?”
佐藤他们似乎打算逃走。看他们充满了自信,一定有什么计划,可能跟美国那边的组织联络好了。现在之所以没有处
理勇平跟老家伙,无非是想赚取一点时间。他们怕警方循线追来时,看到血迹和弹痕就麻烦了。
可是,这并不表示勇平跟老家伙能保住一条命。他们可能会被带往一个警察找不到的地方处理掉。
(还好把若菜支开了,外面可能没有他们的同党。如果若菜好好地躲着,至少可以保住一条命。)
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就算他们被带走,若菜也一定会求救。虽然他身上没有行动电话,不过只要在附近打公用电话就
可以了。顺利的话,也许还来得及救人。最坏的情况是勇平跟老家伙丧命,但这些人还是会国若菜的情报而被捕,而
且若菜会好好地照顾船长。
摇摇晃晃的老家伙和被绑着的勇平被佐藤和柴田带到外面。佐藤拿枪对着勇平,柴田则拉着老家伙。
“另外,还有那只艾比西尼亚的饲主。是牙医本庄吗?他绝对不会不来救自己的猫的,他也是爱猫成痴的人。”
勇平一听大吃一惊,但仍佯装平静。
“若菜去找警察了,各方马上会抵达,你们逃不了的。”
“我们得赶快把他们处理掉,逃命要紧。”
柴田一听,有点动摇了。
“不要被他骗了,他在说谎。这么漂亮的脸,还有这么聪明的头脑。”
佐藤露出令人不悦的笑容。
“我要你的时候你说没这种兴趣而拒绝了我,没想到竟然跟别的男人勾搭上了,而且还是个爱猫的软骨头。看到他在
待诊室里等着给猫打疫苗时害怕的样子,我都快笑死了。难道你觉得那种牙医会比兽医来得好吗?其实,我赚钱的来
源很广,应该可以给你比牙医更好的享受啊!”
勇平不在乎自己被说得这么不堪,但是听到佐藤批评若菜,他不由得气得顶了回去。
“如果动物医院有钱赚,你为什么还不满足?根本就不需要再搞毒品了。”
“说的也是,那只能怪我交了坏朋友。高中时代我只交他那么一个朋友,在偶然的机会下又在美国见到了他,没想到
他竟然是黑手党的干部。我好惊讶,虽然他一向就是个大胆的人。”
佐藤的朋友……一定是同类型的人吧?
这时佐藤把枪抵在勇平的头上,喀的一声打开了保险。
“本庄先生,如果你不想爱人被杀,就乖乖出来吧!”
佐藤大声地吆喝,但是四周一片寂寂。
“真是过分哪!他竟然丢下你自己逃命了。遇到这种男人真是不幸;不,或者应该说你没眼光吧?”
佐藤嘲讽地说,勇平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对,若菜,不要出来。)
勇平在心里祈祷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菜不是懦夫,也不是卑怯。
“走!”
被枪一顶,勇平只好往前走。柴田家的院子后面有后门,外面的路上停了一辆车。
柴田抓艾比时使用的车就停在玄关旁边,现在他们打算使用另一部车。
佐藤打开后门,就在这时候——
“放开勇平!”
“哇!”
若菜用高尔夫球杆扫过走在后面的柴田的脚。柴日倒了下来,同时松开了老家伙的绳子。若菜拿着球杆作势要攻击柴
田的头。
“放开勇平!否则我打烂他的脑袋!”
若菜颤抖着声音说。
“请便,我本想让柴田去找你的,现在你倒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佐藤嘲讽地说道。
“真是的,老是碍事。这家伙老是办不成事,就算死也不足惜。”
佐藤大概真的不在乎柴田的死活吧?他只要在事后将若菜跟勇平处理掉就好了。
若菜可能也知道,无奈地丢下高尔夫球杆。
“都到这里来了,竟然不敢杀人?真是个胆小鬼。”
柴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要打若菜。勇平跑过来挡在两人中间,于是柴田的拳头命中勇平的脸。柴田那不能向佐藤
发泄的怒气打的得勇平鼻血直流。嘴里面好像也破了,有铁锈的血腥味道。
“勇平!”
若菜脸色大变,企图空手对抗殴打勇平的柴田。
“若菜,不行!”
勇平挡在前面,阻止了若菜。就算佐藤没有拿枪,若菜要空手对付他们两人也绝对没有胜算。虽然一样被抓,但是他
不要若菜端整的脸孔和美好的身体受到伤害。
“柴田,你可以住手了吧?我说过我不喜欢看到无谓的流血,而且人家的脸孔这么漂亮,犯罪也是要有美学观的。”
佐藤出言阻止,柴田也就不再施暴了。
“勇平。”
若菜几乎要哭了。
“笨蛋!你干嘛出来?如果你躲起来,至少还可以保住一条命。”
“只保我的命有什么意义?”
若菜拿出他常带在身边的手帕帮勇平擦掉鼻血。那正是若菜片刻也不出手的妈妈留下来的手帕。若菜总是准备另外一
条手帕用,妈妈的手帕只是用来做为护身符,然而他却毫不犹疑地拿来帮勇平擦鼻血。
“一定很痛吧?”
他用纤细而灵巧的手抚摸着男平被打伤的脸颊,顿时让勇平舒服了不少。
“早知道我早一点出来就好了。”
若菜的话让勇平非常地感动。要不是情况如此危急,要不是他被绑着,他真想用力地抱住苦菜。
佐藤很感兴趣地看着他们。
“那只狗怎么办?”
柴田不太高兴地问道。
老家伙当场划圆似地绕着圈子。因为受限于嘴箍,它没办法大声叫,却不时地呜呜叫着。这时候的它就出现了职业病
。麻醉剂在它身上似乎起了跟毒品同样的作用。
“它已经老了,而且又疾呆。”
勇平说,佐藤一听,吃吃地笑了。
“原来你只带了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跟一只笨狗就闯了进来?而且,是为了救一点忠诚度都没有的猫,爱动物到这种
地步也真厉害。”
佐藤收起笑脸对柴田说:
“松开狗绳,绑住这个男人。”
“那狗呢?”
“笨狗就不用管了,看它连饲主都忘了,老是在打圈子。”
柴田依言松开了老家伙,将若菜绑起来。他将若菜手上的手帕粗暴地丢在地上。
然后将两人赶上停在路上的车。
“赶快上车!”
勇平被柴田推上车的时候,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在地上。红色的唾液落在车底下。
柴田坐到驾驶座,佐藤也上了车,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拿着枪监视着他们两人。
配偶
柴田开着车来到一栋三楼建筑的大楼前。
“这里是?”
勇平大吃一惊。那栋大楼正是勇平就读的大学后面。
“这里很方便焚烧死猫。我只要告诉解剖的牧野教授说,是为了研究学会论文,他都会很爽快地答应让我使用。”
解剖大楼的后面有一座大型焚化炉,用来烧毁实习时使用的动物尸体。这个男人便用这些设施来处理那些走私毒品之
后杀掉的猫尸。
“牧野教授还称赞我毕业之后还这么热心研究。”
“可恶!”
一想到这种人竟然是自己的学长,勇平不禁又恨又气。
“别再说了,进去吧!”
佐藤催促两人进入大楼。
下了楼梯之后有一道门,打开门就是一间相当宽敞、有着水泥地的房间。
(若菜说他看到像地下室的房间,就是这里吗?)
勇平口头无言地看着若菜,若菜点点头。绿鬣蜥让若菜看到的果然就是这里。
房间中央有一张手术台,角落还有几个用来关猫狗的笼子。现在虽然没有猫,但是一看就知道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
佐藤命令柴田用地下室里的绳子将两人绑得更紧,然后他们作势要离开。之后,却发生了令人惊讶的事情。
佐藤用手上的枪从后面用力地敲打走在前面,正要开门的柴田的头。柴田应声倒地。
佐藤将柴田绑起来,就像绑勇平跟若菜一样。
“我不需要碍手碍脚的人.就让他跟你们一起走吧!”
好冷酷的家伙。他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之前一直合作的同伴。
“如果你是我的爱人,我或许会救你。我喜欢你这张脸,因为我那个美国朋友长得就像你这样子。”
佐藤绑好柴田后抓着勇平的下巴说。
“我拒绝!谁要跟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在一起?”
“真好玩,你竟然不是说披着人皮的禽兽。”
“野兽中没有像你这样的恶魔。如果拿来跟你做比较,野兽会不高兴。”
“大美人脾气还是这么强。调教你这种人一定很好玩,我的美国朋友一定也会喜欢你这个礼物。他喜欢在美丽的脸孔
和身体上动刀。”
佐藤摸着勇平的脸颊说。
“不要用你的脏手摸勇平。”
原本不发一语的若菜忿忿地说。
“你在伸张所有权吗?你的资助者不但笨而且无知。”
勇平一听,怒气整个爆发开来。
“若菜不是资助者,他是我的配偶。”
佐藤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很快乐地笑了。
“配偶?真好玩,我真的想带你一起走了。”
若菜一听,赶快靠过来,一副不容佐藤乱来的态势。
“放心,我是个体贴的人,不会带走他的,我要逃时也比较轻松。”
“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你说呢?”
“警方发现我们不见会立刻找人的,再加上又发现海洛因,再笨的人也知道跟我们失踪有关。”
“啊,是吗?警方大概会认为卷进毒品事件中的你们被犯人柴田绑架了吧?可是,他们怎么会想到跟我有关呢?就算
找上我,我也早就离开曰本了。”
佐藤说的没错。虽然告诉轰柴田的名字,但是并没有提到佐藤,而且差一点被拔掉牙齿的平田并没有招出佐藤的名字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相当怕佐藤。
勇平无言以对,佐藤很满意地走向门口。
“哦,我差点忘了。你们三个人很快就会冻死了。”
然后打开门边的空调开关。
勇平提高了警戒心。佐藤绝非出于好意,他不是那种会对人慈悲的人,果然——
“牧野教授不是说过吗?要让牛安乐死来做解剖时,冻死跟失血过多而死是最舒服的一种死法,最痛苦的死法是饿死
或渴死。那个教授以每年在解剖实习前讲同样的话而出名。我也用动物做过实验,渴死好像是最痛苦的。三天下来,
皮肤会失去弹力,眼睛凹陷,出现严重的脱水症状,然后死去。真是有趣。”
佐藤确实很愉快的样子。
“啊,对了,这栋大楼的所有人不是我,也不是柴田或平田。警方是不会查到这里来的。而且,这个地下室是从猫身
体里取出海洛因专用的,所以有很好的隔音设备,外面完全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响。”
说完,佐藤就出去了,还从外面牢牢地上了锁。
勇平跟若菜完全无计可施。
隔了好一阵子,勇平一直保持沉默。
躺在门旁一动也不动的柴田不知是死是活。
若菜终于受不了沉默,正要开口说话时,勇平倒先开口了。
“你为什么不乖乖躲着?”
语气听起来很生气。要是若菜躲着,事后再报警不就好了?家里只剩下两只猫、一只狗及绿鬣蜥,不管它们多聪明,
终归是不会说话的,怎么说出饲主被绑架、犯人是谁呢?勇平似乎在责怪若菜太冲动。
“我不要再被孤独地留下来。妈妈死了,如果再失去勇平我也活不下去了。”
失去妈妈之后,若菜是靠着艾比才重新站起来的。但是,如果再失去勇平,艾比也救不了他了。
一开始,若菜听勇平的话,乖乖地等在外面。不是如佐藤所说,丢下勇平,自行逃命去了。因为,他知道这栋房子不
会是他们最后要找的目标。
若菜早就知道有这个地下室,因为绿鬣蜥两次让他看到的画面都是这间地下室。
可是,他不知道地下室在哪里。到柴田家时,他发现那边好像没有地下室,因此推断犯人一定会到别的地方去。
若菜认为透过绿鬣蜥看到的画面是静止的,因为不知道是未来、现在还是过去,老人才会那么容易被袭击。但是他知
道这一次是显示着未来,所以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然而,他把行动电话给了勇平,因此无法报警。他也想过去借电话,又怕在那期间勇平被带走。当时若菜手边只有一
支高尔夫球杆。摸摸口袋,又找到一条手帕。
若菜看到那条手帕,突然灵光一闪、他抱着一丝希望在停在玄关旁的车上动了一些手脚。
之后,他又看了看柴田房子的内外四周,确认有没有其他车子。旁边路上还停了两辆车。
若菜也在那些车上动了手脚。他没了手帕只好脱下袜子放在两辆车上。
这时他又发现后巷里有一辆休旅车,于是他又在长裤的口袋里代到另一条手帕。
可是,那条手帕不是拿来用的,是他片刻不离身的妈妈的遗物。
若菜拿出那条手帕,定定地看着,随即下定决心。他撕下手帕的蕾丝,在休旅车上动了手脚。
当他做完这些事,再进入柴田家的腹地时,勇平他们出来了。勇平就如绿鬣蜥让他看到的画面一样被绑着。若菜赶紧
躲起来。
佐藤呼叫他,可是若菜没有立刻现身,尽管是绿鬣蜥让他看到的画面,但是他希望等到好机会救回勇平。对方有枪,
他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当佐藤他们正要搭上停在后巷里的休旅车时,若菜已经不能再等了。
他心想,佐藤不用停在前面的车子,故意绕上半天使用后面的车子,可能就是想引出他。他明知如此,却又不愿独自
留下来。既然他们要把勇平带到绿鬣蜥显示给他看的地方,他也想一起去。
其实,应该继续躲着等待救援比较好吧?可是,若菜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小伎俩能不能奏效。就算因此找到勇平他们的
去处,如果勇平在这之前就杀了,那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所以,他出面了。
“我不是要责怪你。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不过看到你出来,我真的很高兴。”
“你认为我很笨对不对?我应该等救兵来才对。”
“是啊!可是,我真的很高兴,真是我最好的配偶。”
“你也这样对他说过。”
“不喜欢吗?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不单是朋友,而是相依相守到死的人。”
“你真的……毕业之后也不会离开我家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会这样,不过,就算我离开,也会带着你走。我到大学去取猫的尸体交给警方前,不是跟你说过要
带你回老家的吗?我是说真的,当然艾比、船长还有老家伙也一起。我们是一个生命共同体。”
“生命共同体?”
“总之,就是一个家庭。”
“是吗……”
“我这样说很奇怪吗?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最适合我的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