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 上——口水嘀嗒

怀疑，他几乎都要确定，但对方没说出那个‘爱’，他就必须装著一切都不知道。

“我要去摆摊”

“在哪摆？”

“地铁站口那”

无能为力25

摊子摆出来了，董昭宇才发现，让钱峰跟著确实好。凌志车往那一停，能多占人家四五个摊位，城管来了也不担心，

把包袱一兜往後备箱里一塞，就蹲车里跟城管大眼瞪小眼，和其他飞跑N米远的摊主们比起来实在轻松太多了。

钱峰形象不错，温文尔雅的，站在车边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男人看车，女人看人，奇怪地是，没一个人上前搭

话的，连平时跟董昭宇关系比较好的女摊主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朝这边打量著，却并不上前。

“你是蚊香吗？把蚊子都熏跑了”董昭宇话里有话，正好那些人他也不喜欢，只是不知道今天这麽一嚣张，明儿晚上

会不会再挨整。奇怪，明明都是男人，怎麽比女人还小心眼。

钱峰笑笑，帮董昭宇整理被客人弄乱的首饰，“没有蚊虫骚扰，多好”

“谁说没呢，还有一只特大号苍蝇，哈哈”

董昭宇自认幽默，还干笑两声，没想到钱峰一听他把自己比做苍蝇，顿时脸就拉了下来，一声不吭地扯著摊上的项链

玩。

董昭宇暗叫声不好，惹著人生气了。许是这几年看人眼色看多了，他变得很敏感，凡是别人不高兴了，马上就能察觉

到。他挠了挠头，又抠了抠脚，虚汗慢慢地从毛孔里渗出来。

“哎，我说”他往钱峰身边蹭了蹭，“你生气啦”

钱峰不理他，抬起脸来看向来来往往的人。董昭宇见他光盯著女的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便又扯了扯他袖子，“真

生气啦你？”

“别碰我”钱峰一拧，轻甩开他，“你那手刚抠过脚，脏”

“操，你这人──！”董昭宇怪叫一声，瞅著钱峰淡淡勾起的唇角，噗通乱跳的心才慢慢平静下去。“我说你这人，

还真好生气，以前咋都没看出来呢”

“我是苍蝇，小心眼呗”

“谁说的，苍蝇眼可大了，马眼，马眼才小，嘿嘿”见惯了下流事，董昭宇的脑子很容易就想到一些色情的地方去，

胡言乱语的。

钱峰不比他经验丰富，愣了愣，脸腾的红了起来，干脆把身子侧过去，再不搭理董昭宇了。

董昭宇又紧张起来，这次估计是真的生气了。他晃了晃脑袋，拿出哄女人的本事，勾著钱峰的脖子往自己怀里一带，

贴者他的耳朵亲热地说，“别生气啦，我给你买好吃的去，怎麽样？麻辣烫好不？”

“走开”

“别气了，给大爷笑一个，嗯？大爷再给你带杯奶茶回来”

“滚”

钱峰红著脸，胳膊肘一弯就朝董昭宇脸上捣去。董昭宇嘿嘿笑著跳开，又摸了把钱峰的脸，才扭著屁股朝前头的小吃

摊奔去。

虽然闹了点别扭，可董昭宇心里很快活，是这麽多年来少有的、真的快活。他点了一堆菜，哼著小曲朝奶茶摊走去。

“狗子”

三个女人嬉笑著後头赶上来，贴著董昭宇，“哟，今天怎麽带新朋友来啦，帅哥啊”

董昭宇得意一笑，回头看了眼摊子。钱峰周围围了四五个客人，都是小女孩，一边挑首饰一边抬头跟他说话。钱峰淡

淡地笑著，摇头又摆手的，估计是不肯讲价。

“那当然，我这麽帅，朋友肯定也帅啦”

“少来”女人们挤眉弄眼地戳戳他，“有女朋友吗？你那朋友”

“女朋友？”董昭宇的笑容立刻褪去。他还真没想过这事，钱峰有女朋友吗？

“有，有，怎麽可能没有”勉强挂上抹笑容，董昭宇敷衍著那几个女人，“我还见过呢，又瘦又高，头发长长的，可

清纯漂亮了”

说完，他才意识到，不对啊，这是刘立强的女朋友吧。顿时，就跟那在路上捡了包百元大钞却发现张张都是一个号，

失望、沮丧、愤怒、种种的负面情绪都上来了。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快乐烟消云散。

“放辣！多放辣！”他需要吃辣让血液变得汹涌，掩盖自己沸腾的情绪。但钱峰就受不了了，没吃几串麻辣烫，就把

一杯奶茶全数灌进肚子里，还是遮不住舌头上的辣。

“你恩将仇报，我今晚帮你挣了120呢”钱峰辣的要疯，脸都快憋红了，不断用手扇著舌头。

董昭宇刷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来，抽出一张50的往钱峰跟前一拍，“拿去，你小子还敢自己添钱，以为我傻的看

不出少了多少货吗”

钱峰讪讪地接过，嘴巴里不知道嘟嘟囔囔些什麽，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

“你去哪？”

“买水”

董昭宇不知道钱峰为什麽要偷偷塞给自己50块钱。要说因为可怜自己吧，这数目实在有些寒酸，可若不是因为可怜，

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难道真是因为多这50块钱能让他更有面子？突然，董昭宇後悔把那50块钱还给钱峰了，应该

维护他的面子，顺便自己再多捞50块的。

奶茶摊子前人多，钱峰等在那，一会低头拿脚划地，一会抬头四处张望。董昭宇远远张望著，觉得他这样挺孩子气的

，以前怎麽都没看出来，还觉得他老成。那时，孩子气的是自己吧，记忆中更多的是与刘立强的点点滴滴，钱峰不过

是一个模糊的影像和一个清晰的代号。

正胡思乱想著，钱峰手执两杯奶茶回来了，往他眼前一递，“喏，发什麽呆呢，自己的摊子自己不好好看著，我一走

就没客人来”

董昭宇低头微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失态。要命，一个人孤独的过久，竟丧失了对於温情的抵抗力，不过短短的几天

，他就开始在背後想著一个人，而那个人，还不是刘立强。

无能为力26

“我看到刘立强了”

钱峰说的模模糊糊，董昭宇却听得清晰。他吓得一呛，一嘴的奶茶全漏出来，淋湿了胸口的衣服。

“你说什麽？！”

“我、看、到、刘、立、强、了”钱峰盯著他，一字一字说的清楚。

董昭宇犹豫了一下，道，“他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一个人”说完，钱峰挑了挑眉，“你怎麽以为是两个人？你已经见过了？”

“没有”

“那你怎麽以为他会跟别人在一起？”钱峰突然一拍手，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呀，他以前是有女朋友的，你以

为他现在又有女朋友了是麽”

不是我以为，是他已经有了。董昭宇默不作声。

“可是，今年春节同学聚会的时候，我听说他现在没女朋友呢”钱峰停了一下，当时的酒桌上，八卦者说完了这句话

後又加了句，别真是被董昭宇那小子带成同性恋了吧。钱峰的嘴角微微翘起，董昭宇低著头没有看见。

“你还想著他麽？”

“钱峰”董昭宇深深吸了口气，“你别再说他了成吗”

“行，只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钱峰定定地看著他，“你现在还想著他吗？”

董昭宇一怔。想、不想，不过是一个字的差别，却让他选择艰难。他想他，他不想自己再想他。

“不想”

钱峰突然笑起来，十分开怀的样子，嘴角咧的大大的。笑容灿烂地过了头，竟然透出丝丝狰狞的神态。董昭宇吓得眨

了下眼，一切便恢复了原状，钱峰还是如以前一样，温柔和煦。

“喂”钱峰捣捣董昭宇，眼睛直直看著前方，“要不要进车里躲躲，刘立强过来了”

董昭宇下意识地朝他眼看的方向望去，却被下一句话吓到呆滞，“好像还真是两个人一起，旁边那个是他女朋友吧”

话音刚落，董昭宇没有多一秒的停顿、犹豫，连滚带爬地蹿进车里，瘫在後座把头埋进怀里努力缩成一团。钱峰默默

地看著他把自己伪造成一个黑色的影子，眼色微沈。

前方，刘立强揽著一个高个子女孩儿走过来。钱峰轻吸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慢慢踱到车窗前，把车里的人挡住。

刘立强自然是不认识钱峰的，但钱峰认识刘立强，如果不是因为董昭宇的话。现在，这样一个男人从眼前走过，钱峰

也不会多瞧他一眼。实在是太普通了。钱峰在心里暗嗤了一声，不错眼珠地盯著刘立强带著女孩儿从他跟前走过。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明显、甚至带著些挑衅的意味。刘立强警惕地上下打量著他，揽著女孩的胳膊也做了个夸张的收紧

动作。

钱峰低下头，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转身在车窗上敲了下，“喂，人走了，出来吧”

等了数秒，车里的黑影动都未动。

钱峰打开车门，伸手就去扯董昭宇，竟还遭到抵抗。

“你怎麽了？那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钱峰有些奇怪，直接就把手塞进董昭宇的胳膊间，去扳他的脸，却摸到一手

的潮湿。

钱峰一惊，毫不客气地扯著董昭宇衣领往自己身边一拽。透过车外缤纷的霓虹，他清楚地看到董昭宇木然的脸上一片

闪烁的水色，带著不稳的气息。

“真是没出息”钱峰勉强扯了扯嘴角，放软声调，“不过就是个男人，至於嘛你？”

董昭宇的眼珠转了转，停在钱峰脸上，带著满腔难言的苦涩、委屈。

“我──我以为──我曾经──我”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全是“我”怎麽样。钱峰眯起眼，有些恍惚。他和他、是一样的人，也拥有同样的感情。爱上一个

人，那个人的一切包括行为、言语，哪怕是个随意的呵欠在自己的眼里也都带上特殊的意味，却不知道，这样的自己

在旁观者的眼里便是──自作多情。

有些心痛，钱峰想把董昭宇搂进怀里，就像他曾经想做但没有机会做的那样。但董昭宇不要他给予的温暖，抬起胳膊

在脸上蹭了两把，便露出笑容，“走吧，出去吧”

为什麽不给他机会，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他？

钱峰也笑了笑，却抢先一步迈出车门，把摊在地上的劣质首饰用布一兜，回头道，“别摆了，回家吧”

“回──？”

“回家”钱峰加大语气，“我送你回家”

无能为力27

摆摊的地方离董昭宇的住地不远，但路上人很多，来往的车杂。钱峰驶著车，慢悠悠却精准流畅地在人流、车流中来

回的穿梭。

不过四百米的距离，两人就看到前方的路边，站著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与旁边的女孩亲密地交谈。

钱峰迅速地瞟了眼董昭宇，见他面上毫无表情，便不动声色地贴著两人滑过去。

“那还要继续在医院里住下去吗？”

“做完这个疗程就不住了，先回家养著，等下一个疗程开始”

“唉，阿姨什麽时候回来？我正好去看看她”

两人之间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医院’、‘阿姨’两个词打破了董昭宇脸上的平静。

“哎”下意识地发出一声低呼，董昭宇立即回过头寻找那两个人。

“你干嘛呢”钱峰道，“还舍不得啊”

“不是，我刚才听到他们说医院。是不是刘立强他妈住院了？”

钱峰奇怪地瞅了他一眼，“他妈住院关你什麽事？谁老了没个病没个灾的，又不是你妈，你激动什麽？”

董昭宇被说得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的确，他不是刘立强什麽人，顶多就是一个老同学再加上丑闻对象，和他妈打

不著半点关系。但是，那个女人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长得是慈眉善目，说话也不温不火，但句句在理，每一个

字都戳到他的心上，让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耻。所以，虽然整个事情里看起来最倒霉的是他，失去最多的也是他

，但他没有理由去埋怨任何人，甚至，到现在，董昭宇还认为自己亏欠了刘立强。他不该爱他的。

“到了吧”

钱峰看著前面黑乎乎的居民楼，“你住几楼？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董昭宇讪笑，隐瞒自己根本就是住在地下室里的事实。

“那个什麽──”钱峰不自然地搔搔头发，“你不请我上去喝一杯麽？”

董昭宇愣了片刻，“噗”的笑出声来，“你以为你在演电影啊，太俗了吧”

钱峰狼狈地咳了两声，大力地耙了两下头发，“我说，老同学见面，又帮了你忙，请我进家里坐坐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所以董昭宇找不出完美的借口，只能敷衍道，“家里乱，过两天吧”

“这借口太假了吧”钱峰哼笑著，沈默下来。董昭宇见他似乎又有了恼意，心里惴惴，竟一时不敢动弹，和钱峰一起

沈默。

钱峰抬头望了望楼上各色的灯光，不知道哪个窗户是属於身边这人的，“你──是不是家里有人在等你？”

这话的意思有些暧昧，但董昭宇立即就明白了。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有，我一个人住”

钱峰迅速地回过头，定定地看著董昭宇，“你一个人？这麽些年？”

“是”

“那有没有考虑过找个人？”

怎麽会没有？董昭宇苦笑了下，还是答著，“没有，不想找”

钱峰再次沈默。

这回，董昭宇不想再顺著他了。这样也好，如果钱峰有念头，顺便就可以断了。要是再也不来找他更好，省的自己又

自作多情。

“我走了啊，谢谢你了这几天”董昭宇探身到後座想把自己的包裹拿著，准备下车。

‘咯’得一声，门锁落下。

董昭宇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一重，粗重的喘息就已经贴到耳边。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接受我吗？”

董昭宇有些懵，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突然要面对了，又不知作何反应比较好。接受？还是不接受？也许他需

要更多的时间来考虑。

钱峰被他的静默刺激地焦躁起来，呼吸愈加不稳，试探性地在董昭宇脸上四处游移。他想寻找他的眼神，看清楚他的

反应，但可能是贴的太近，钱峰的眼前有些模糊，只触到对方细小急促的气息，温温的，像一把细长的软毛刷轻拂他

的脸，搔出一阵难耐的痒意，直冲到耳朵根，再顺著後脖颈顺进脊背，顿时，整个人都麻痹了。

钱峰的脑子一下就失去了控制，低吟著“董昭──”，人就扑了上去，也不知道逮著董昭宇的鼻子还是嘴巴，急切地

舔吻开来。

董昭宇反应挺快，在钱峰贴上来的一刹那，头就偏开，只留了半个脸颊给他。濡湿温暖的舌头带著唇齿贴合间发出的

咂吮声，在静寂的车厢里显得异常清晰、情色。

“钱峰”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推拒挣扎，“你别这样”

可钱峰就跟失去了理智一般，紧紧靠著他，舌头吸贴在他的脸上，从脸颊滑至耳朵。顿时，董昭宇的大半只耳朵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