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抖地靠近它们,心想小绿也到了遗精的年龄,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心中那杆天平早已失去了平衡。许多画面在我眼前回放:小绿憔悴的面容、晒洗的床单、血泪、主卧室和镜子里的
小绿、可岩的戒指……所有的所有正逐步推翻前面的想法,告诉我他们是有关的。
“不!”我大声尖叫。接着鬼使神差地刮下床沿上干涸的精斑。
※ ※ ※ ※ ※ ※ ※ ※ ※ ※
“喂!林蓝,你给我的两份精液样本已经有结果了,马上就会传真过来 。大家同学一场,3天就帮你搞定了,行里的
规矩,你付钱,我不问出处。”
电话另一头是大学生舞会上认识的化学系的校友,现在自己经营着一家化验所。
“是么?这么快!结果怎么样?是一个人的么?”我问得有些心虚,甚至希望这个结果永远不要出来。
发现了戒指的事后,我强行自持着整理好东西。当天晚上硬是把自己给了可岩。
凌晨的时候,拖着沉重的身子走进浴室,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针筒抽出他遗留在我身体里的精液。
我知道这么做很卑鄙,有辱了可岩对我的感情。但只有证明了我所想的都是无稽之谈,我才能继续正常地活下去。
“你自己看呗!对了,和可岩过得怎么样?”
“嘟”传真机的灯亮了,我马上挂断了电话,等着取出传真。
一排排英文看得我眼花缭乱,虽然是做报关的,但我还是不习惯看这些大写的英文。干脆直接跳到页脚,比对两分报
告的DNA生理数据。
纸片散落到地上,胸口如同万箭齐插般的巨痛。
我“砰”地跌倒在地,眼里只有无尽的迷茫,整个房子开始排山倒海地天悬地转起来——两组数据一字不差地吻合。
第五章
“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呢?忙了一天累不累?”一听到钥匙的转动声,我便急匆匆地从厨房跑到门口,取来拖鞋放
到可岩脚边。
“咦?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乖?捡到皮夹了么?”
对于我今天的格外热情,可岩觉得纳闷。
平时他下班回家,我不是用沙发上的抱枕扔他嫌回来得晚。就是干脆独个儿跑进卧室,重重地关上房门做出不理他的
样子。
“哪有?你别把说得这么视利,见钱眼开好不好?”
“我怎么敢说你?”可岩微笑道,“都6点半了,我再洗菜做饭会把你饿晕的。要不我们出去吃晚餐好不好?”
我接过可岩的公事包,牵着他的手来到餐桌旁:“坐着不要动,今天不用出去吃。我已经烧了两个小菜,你来尝尝好
不好吃?”
“烧菜?”可岩狐疑道,“你不会发烧生病了吧?”
他急忙对比着抚摸我们俩的额头。
“呸呸呸!大过年的,谁生病啊?咒我是不是?”我甩开他的手,“我林蓝是这么娇弱的人么?是那种只会吃不会做
,眷养起来的金丝雀么?”
可岩一脸肯定地看着我,这到让我更加下不了台,指着他的鼻子道:“就算是。也都是你魏可岩宠出来的!”
“好好好!是我宠出来的,我承认总行了吧!”可岩笑了。
他还是习惯我原来的说话方式,对我精心设置的改变显得无动于衷。
没浪漫细胞的家伙!
我气得把他推到坐椅上,径自跑进厨房端出菜来。
“喏!这都是我家乡的菜。尝尝这个糟毛豆。大学的时候你也吃过,是正宗的,跟粤菜系的做出来的不一样!”我把
去了首尾叶壳、浸过糟卤的毛豆夹到可岩嘴里。
这是上海一道很有名的冷盆菜。为了它我还特地跑到大卖场购了些反季节的蔬菜。修剪豆壳时被剪刀压迫的勒痕仍留
在右手的拇指背上隐隐作痛。
“好像淡了点,是不是浸的时间不够长?”可岩吐出嘴里的豆壳。
“怎么会呢?都浸了一天了。我妈以前就是这么浸的呀!”我也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发觉味道跟水煮的真没什么差别
。
“算了算了,不管它了。再尝尝这个,干煎臭豆腐。”
“啊呀!臭豆腐啊!我不吃,我不吃!”可岩连连摇头。
“干什么?我还没嫌你们广东的苦瓜塞肉有多难吃呢!你这是什么表情?闻起来是不太好,吃起来很香的。来来来,
一定要吃。”我把整个盘子塞到了他面前。
“让我看你的手!”可岩忽然执起我被锅油淋沾到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吹。“这道豆腐免了吧!我还是对你的豆腐
更感兴趣。”
“贫嘴!”我抽出手,见第二道菜也没了希望,想起还斑门弄斧地煲了一锅汤。“等等,还有噢!”
可岩把我拉了回来,让我反跨坐在他的腿上:“手烫成这样还要做事?以后我不在家,不准开火下厨了,等我回来再
煮给你吃!”
身体瞬间被一股暖流包围,我依偎到可岩的胸前。
“可岩!”我解开他西装的扣子,让我可以更加无阻地贴近他。“你把我惯成这样,脾气又坏,自理能力还这么差,
什么事都是三脚猫做不好。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叫我怎么该?”
“那我就答应你永远都不会不在,永远都陪着蓝喽!”他亲吻着我柔顺的额发。
“我也希望是这样,可这又怎么可能?”我暗然地眨动了下眼睛,用轻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你在说什么?”可岩托起我的脸。
“没有啊!”我冲他笑笑,自信掩饰得很好。心却从此刻开始一片一片地碎裂开。
不用太久,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你就会懂我在说什么,你就会尝到和我一样的心碎感觉。
我重新把头靠向他的胸膛,体会着这最后的温柔。
可岩也没有吵我,只是默默地抱着我,我知道他也喜欢这种感觉。
“我有什么好?又刁蛮又不讲道理,而且还很凶。为什么你会爱我?”许久我开口。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么?”可岩回答得很快。
“不需要么?”我模仿他的样子顶回去。
“需要么?”他回复。
“去你的!当是在拍电影啊!好好说,不说不放你。”我仍然不依不饶。
“好吧!”可岩靠近我的额头,“就像你所说的,你有时候是有一点点凶悍不讲道理,但我明白你的心眼一直很好,
只是性子有点急。而且你刁蛮起来的样子一点也不讨厌,反到蛮可爱。 非要我具体说出一个理由,我也讲不清。反正
就是喜欢蓝就对了!”
两行热泪迅速从眼眶里滚落。
我捧住可岩的脸,主动吻上他的双唇,舌尖揭启开它们,与这对双唇主人的舌头紧紧纠结。
可岩先是一愣,不明白今天的我为什么会这么主动,但很快便投入了进来。
这是一个长得令人窒息的吻,我们吻了好久,我仍不肯放开,他口中的一寸一厘我也不愿放过。我知道下一次的相拥
相吻可能已经遥遥无期了。
好久好久,我们终于停了下来,我抿着发白的嘴唇,喘息道:“抱我上床!”
“蓝?你……”可岩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抱我上去,好不好?”我甚至有些乞求地对他说。
可岩忽地抱起我,我在他的怀里永远是这么渺小。我感觉到他的双臂开始兴奋地颤动,即使已经交合了无数次,我们
还是能像初夜般挑掀起对方的欲望。
我也微微地颤动起来,因为做爱前的兴奋,亦或是因为即将离别的伤感。
在还没有到达卧室前,我就迫不及待地解开他衬衣的钮扣。这个举动让可岩愈发不可收拾,又低首覆上我的嘴。
“把房门带上。”被翻压在床上的我,想起了出院那天的情景。
小绿的事,马上就会有分晓。但此时此刻,我不想见到他,不想被人打挠,就连他也不可以。
关上门的可岩很快回到床上,我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透明的一面完全展显在他面前。
快点!快点!快点收了我吧!没有时间了……
心底的声音在无声地呐喊。
不满意可岩只顾着盯着我的身体发愣,迅速地将舌头探进去,邀请他的品尝。
“快一点!求你抱我好不好。”
可岩身上的欲火早就被我燃起,立即搂上我的腰,把我横卧在他的身下。像要夺回所有的主动权的双手游走在我胸前
的每一寸肌肤。
“蓝……….蓝……………”
略带呻吟的性感声音回荡在我的耳畔。我很快地张开双腿缠绕到他的腰际。
“可岩…………可岩…………呜………….”
私处的洞口像了解过我的心情一样地配合着一张一开,期盼着进一步地交合。
“不行,前戏还没有做,不够润滑,你会痛的。”
即便再怎么欲火难收,可岩还是处处为我着想。
“我不要前戏,不要润滑,你快点进来,快点抱我,好不好?”我在床上扭动起来,几乎是哭着喊道。身体向后呈现
出一弯足以让他心动不已的曲线。
剎时,可岩所有的理智彻底失控,抬高我不断索求的白皙双腿。疾速地顶进我燃烧的身体。
“嗯………嗯……………”
内壁好像原本就是一体一样紧紧吸合着。可岩炙热的呼吸喷酒在我迷醉的脸庞。
我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太大的叫声,以免他又担心我疼而停下动作。
空气中迷漫着结合的律动,视线下方是可岩修长起伏的脊梁。
我把嘴靠上他的肩头,尽情吮吸,尽情啄吻。
下一次?这个熟悉的肩膀?下一次将会在何时?
“啊!” 可岩抬起皱着眉头的脸,“蓝,你好狠。居然咬我?”
一滴鲜红的液体从他的肩头淌落,可在我看来,它更像从我的心脏渗漏下来的。
“对不起,我……”
语未终,泪先流。我竟然在这种时候落下了眼泪。
“怎么哭了?只是小伤口,没事的。”可岩用唇抹去我脸上的泪水。
“可岩?你有多爱我?”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他越是抹泪水越是泛滥。
“和你一样多!”可岩自信地把问题重新推给我。
是啊!我惚然大悟,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我们的爱当然也是均等的。
“那你愿不愿意对我说一百遍‘我爱你’?”
“一百遍?”
交合的地方仍然进行着冲刺和磨擦。心仿佛也在这一时间缓缓交融。
“对!只要一百遍,就这一次。”眼泪回旋在我的眼眶。
一声声“我爱你”陆续萦绕在我的耳际,我闭上眼睛倾听。好厉害的一句话,一句一句,一点一点地剥开我早就碎开
的心。
“好了!”也不知道到了第几百遍几千遍,我打断了他,双手勾上他的脖子。“我也很爱你!可是老天就是不肯成全
我们。你为什么要害死我最疼爱的弟弟?他才只有18岁!”
“什么?”可岩猛地把我抱正,惊讶地看着我。
我不要看他装得毫不知情的眼神,这只会毁了他在我心中原有的形像,让我觉得厌恶,斜过头抽噎道:“如果你真的
对小绿有感情,也许我会试着让出你。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爱你已经爱到这么没有尊严地步。可你为什么不放过他?为
什么要杀了他?你知不知道这不但失去了他,想再和我在一起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你在说什么?谁杀了小绿?你怀疑是我?你怎么能这么想?”可岩难已置信地摇晃着我。
我冷笑一声,跨离他的怀抱。走下床,穿上散落一地的衣服。
结束了,结束了。所有的柔情温存都在这一刻结束了。
何必要撕破脸呢?我拿来传真单扔在他面前:“上面标的英文看起来不很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份是三天前的精子
,另一份是半个多月前的。都来源你,后面那份是我从小绿的床上刮下来。这几个月,你都没有因为和我吵架睡在书
房。这些东西算来应该是小绿来的第一个晚上留下的,怪不得他要洗床单,哈哈……”
我含着泪笑出声,身体却好像被硬撕成两半。
我无法接受小绿的死,更没办法接受的是可岩的不忠。他的表情已经开始扭曲。
“他念中学的时候你们就见过面,两地相思也有5、6年了吧。你们一个是我的爱人,一个是我的弟弟,其实只要跟说
出来……”我的声音沙哑得像从喉咙里一路搓出来的,“我……会成全你们的。”
“没有!我没有杀他更没有爱他。我爱的只有你啊!我只是……只是……”可岩站起来怒吼道,却又忽然没了底气失
魂落魄地跌回到床上。“我只是……把他看成了你。”
他趴在床上呜咽起来,我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把小绿看成了我?小绿不是因为可岩想摆脱纠葛而杀的么?
难道说他想杀的不是小绿而是我?
所有沾边的可能性同时涌进,我痛苦地捧住刹那间胀开的脑袋。
“其实每天晚上我也会做噩梦,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自杀。”他大力地捶着床板,“那天我确实喝得很多,可半夜还是
硬着头皮回来了。我一进门你就回了书房。我当时脑子很乱,真的不知道那个不是你,是小绿啊!我在门口等了很久
,你也没开门。用钥匙进去后,你躺在床上,他的样子真的和你好像,我还以为是你……”
可岩痛苦地撑起上身,他的话也乱得有些语无伦次。
但我听懂了,我全部都听懂了。原来是我,原来全是因为我。因为他把小绿看成了我。因为我才害得死去的人尚不安
宁,活着的人痛不欲生。
我突然觉得无地自容,可岩始终是这么全心全意地爱着我。而我刚才还这样地揣测怀疑、不信任他。
“对不起,蓝!”他跌下床抱住呆若木鸡的我,“我发誓我没有杀他。他有叫有拒绝的。可是……可是当时我满耳朵
都是你的声音。小绿吞了我的那枚戒指,不断地又咳又喘才让我清醒过来。我有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的,但他只是哭
,只是说对不起你。”
“另外再定做一个,已经是另一个了,怎么凑成一对……”
我呆滞地重复着这句话,可岩懂我的话里含藏了多少伤心欲绝,他跌倒在我的脚边,抱住我的双腿:“蓝,我的心里
只有你。这么对小绿也全是因为你啊!”
多么讽刺的一句话,却几乎让我完全崩溃。
“你打我吧!是我间接害死了他,我真的没想到这件事会对他的打击有这么大,让他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
“不!不是因为你,他是觉得对不起我!他是觉得欠我太多!”我傻傻地吐出几个字,抬起腿迈步到小绿的骨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