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安生。所以,你不能死。”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却又心疼起来,握住了安平的手,给她输送些内
力过去,安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清香,渐渐昏睡过去。
一行人进了兴州城,见街市繁华,屋宇鳞次,来来往往的行人衣饰与中原人大相径庭,却也艳丽多姿。
待来到国宾馆,稍事休息,便有银夏王宫的人过来相请,言道银夏王已在王宫外等候了。
赵樱拖起了半死不活的安平,着人给她整理仪容,安平依旧哼哼唧唧,赵樱道:“你打起精神来,你瞧
那街上的男男女女,多威武剽悍!想来是银夏国的风俗,今日你若做出娇娇弱弱的样子让人看轻了去,
以后在王宫中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这里有药可提精神,你吃一颗。”往她的嘴里塞了一颗药,安平做
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状:“睿王爷,你小瞧我了!既然这一辈子注定我要和他葬在一起,那么就是死,我
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赵樱骑马,安平坐车,偕同随从随着银夏国使者行到银夏王宫外,银夏王宫均用大块的银白色大理石建
成,高大雄伟,气势逼人。宫门早已大开,门内门外一队队银白色铠甲的侍卫,一群群衣饰华丽的大臣
,众星捧月般地拥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白色的长袍,衣袍隐隐有繁复的花纹,银白色的王冠尺许高,镶嵌了五彩宝石,在阳光下发出
璀璨炫目的光华。王冠下的一张脸,仿佛也是用大理石雕就的,一双细长的眼,如鹰一般,远远地看过
来,淡漠、无情、冷鸷,还有……不屑。
那是银夏王李翾宇,银夏国至尊无上的马上皇帝。
赵樱缓缓扫了一眼皇宫,还有那个似乎目空一切的银夏王,微微一笑,下马,转身,从车上小心翼翼地
扶下了安平公主,携了她的纤纤玉手,穿过一重重的枪林戟幕,往王宫走去。
李翾宇远远地看着这二人,先看到那个要做自己王后的女子,一身红色的衣衫,雍容高贵,秀雅端丽,
不免惊艳。再看到送亲的睿亲王,玉带紫衣金冠,眉目清明俊雅,神态闲适自如,不免意外。
两人走近了,赵樱低声道:“你看他怎么样?”
天色瓦蓝,阳光耀眼,安平眯着眼细看,片刻后哼了一声道:“不就那样!凑合着过吧。”
两人自小一般儿教养,如今一起与银夏王见礼,动作落拓优雅,相得益彰,银夏王唇角噙着一丝不明意
味的笑,问道:“听说我的公主一路行来,玉体违和,莫不是不习惯这关外的恶寒和风沙么?”
第四章 西夏囯主(下)
安平仰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他,微笑,咬着牙恶狠狠地道:“尊贵的银夏王,你看本宫像是玉体违和
的模样吗?就算有些不习惯,本宫看到这里万里无云的青天,还有站在青天下睥睨万物的银夏王,也什
么病都好了。”
李翾宇在心里哼了一声,暗道:“倔强的丫头,倒真不像个中原的公主,没那么多娇滴滴的花样。”
赵樱转头,对着安平一笑,意甚赞赏。
李翾宇的眼光一直在不经意地扫着他,见他一笑间眼波流转,光彩照人,心中竟是一跳,暗道:“这个
睿亲王的容貌,倒比女子还要招人,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只是我这国度不兴男风,给那帮大臣知
道,又要罗里啰嗦。倒真可惜了。”
他脸上一派尊贵威严,心中打着龌龊念头,好比一只皇家御用的银夜壶,外面光鲜里边臭,虚情假意地
把一干人等让进了戒备森严王宫,接风的酒席早已铺排好,大家伙儿分宾主坐下,把酒言欢。李翾宇给
予宋国人敬酒,眼神若有若无地在赵樱身上飘过,徘徊不去。
赵樱已觉出不对,先是低头躲开他的眼光,后来实在躲不开,慢慢抬起头来,举杯向着他微微一笑,缓
缓将酒饮尽, 这一笑风华绝代,饶是李翾宇征战无数,却也几乎把持不住, 心神动荡之下,差点把酒
杯扔了。
一顿接风宴吃得云山雾罩,暧昧无比,连向来光明磊落的安平公主都瞧出了不对,待回到国宾馆,她尾
随到赵樱房中,道:“睿王爷,今日酒席上,那李翾宇做什么老看着你?你们是不是曾经认识?还是有
别的见不得光的勾当?”
她自从和赵樱记了莫言的帐,天天睿王爷睿王爷地叫,赵樱也拿她无可奈何,当下答道:“银夏六年前
出使过我朝,来的臣子中有李翾宇,他当时扮成了个官职较低的人混在人群里。但那气势却掩盖不住,
那时我心中奇怪,一直看他。大约他嫌亏了,今天想要看回来。”
安平颦眉,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赵樱温言道:“你还病着,别操这些闲心,快去好好休息,过几天就是成婚大典,够折腾的。”把她给
打发了。
待银夏囯主的成婚大典过去,赵樱便打点行装,准备回国。
那李翾宇却三五不时地带着安平来找他,出言挽留。今日设宴,明日狩猎,拖拖拉拉,不放他离去,赵
樱也就耐心与他周旋,正玩得不亦乐乎,那边予宋送来急报,召他速回。缘于金律国大军压境,直逼中
原而来。
这下子赵樱彻底和李翾宇周旋不下去了,立时便要回去。
李翾宇见事关重大,也不好再挽留,听到金律要与予宋开战,心中大喜,面上做气愤填膺状,道:“这
淳于铖好大的野心!我今晚在宫中设宴,为睿王践行。回国后若有用得到银夏的地方,不必客气,尽管
言明。”
是晚赵樱按时赴约,待进了王宫,却发现不是日常饮宴的地方,换到了一座银月殿中,待入内,见李翾
宇端坐主席,安平坐在他身边,身后侍女数人。
赵樱在客位坐下,李翾宇微一沉吟,道:“今日为睿王殿下送行,我们宾主尽欢,不醉不归。”举金樽
相约,赵樱也不和他客气,跟着举杯,一饮而尽。
安平斟了一杯酒,走了过来,道:“睿王爷,你素来是最疼妹妹的,不管做下什么事,都是为妹妹打算
,妹妹心领了。妹妹以后不管做什么事,也会为哥哥多打算打算。今日一别,关山万里,以后你我兄妹
想再见一面,恐也很难。妹妹身子还未大好,奉上这杯酒,这就告退,由皇上陪着您饮宴。”
赵樱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眼光莫名悲戚,伸手接了酒过来,又是一饮而尽,安平微微一笑,道:“妹妹
走了。”言罢出殿而去,竟是头也不回,绝情无比。
李翾宇笑吟吟地看着他:“睿王殿下,你我今日最后一次会晤,本王想和睿王殿下单独谈谈。牵涉到一
些军国大事,女子不宜多听,公主走了也好。”
赵樱淡然道:”陛下请讲。”
李翾宇目不转睛看着他,道:“这次淳于铖大肆进攻贵国,敢问睿王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赵樱淡淡地道:“小王愚钝,又生性懒散,从来不管朝中的事。不过作为臣子,为国尽忠是本份。小王
回国后打算随军,也去杀他几个金律国的官兵,为我予宋朝廷出一份力。”
李翾宇嘴角微翘,可惜只翘了一只,那情形,倒似有几分嘲讽,道:“我看睿王英明内敛,不像是愚钝
懒惰的人,还是信不过本王,不愿说实话?”
赵樱道:“陛下莫非认为赵樱心怀不轨?赵樱若有野心,就不会在自己的封地一呆数年,谁不知晓近水
楼台先得月的道理!”
他顿住,脸色越来越红,身上越来越燥热,知道是刚才酒中的药效发作。赵樱一直在猜测安平会给自己
下什么药,如今看来,果然是春药了。心中道:“好你个安平,就算怀恨在心,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
亲哥哥,真是个傻丫头!”
殿中侍从不知何时已退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两人,李翾宇笑吟吟地看着他,道:“想当皇帝也不是什么
坏事。本王当年若不出手抢夺王位,现下早已不知埋骨何方。生在皇家,若不坐拥天下,就只能任人宰
割。躲在封地,又岂能躲得过去?”
赵樱垂头,似乎在暗自运功控制心神,李翾宇站起,踱步走到他身前,看他一缕发丝遮住了长长的睫毛
,他伸出手去拂了开,赵樱倒也没躲,李翾宇在他身侧坐下,道:“贵国的军队,敌挡不住淳于铖的大
军, 要不要我借兵给你?”
赵樱道:“我不想引狼入室。”
李翾宇轻笑:“不错,我是狼,你们中原不是有一个俗语吗?叫狼狈为奸,你那父皇和太子哥哥都是废
物,你回国后,若能掌控兵权……”
赵樱截断他道:“赵樱从无此心!”
李翾宇道:“不急,慢慢会有的,若你良心未泯,待看到你的百姓在金律国的铁蹄下哀鸣,也许你就…
…那时,记得本王今日的话就好。”
赵樱道:“陛下如此用心为我予宋着想,未免不让人怀疑。我观陛下不是古道热肠,两肋插刀的人,陛
下可是瞧上了淳于铖在河套地区的粮草基地,预备去打个抽风?”
李翾宇大笑,伸手揽住他的肩,道:“你我果然是知己啊!那时只需你看住你的谢文韬,别让他窜出边
关和我捣乱就成!”
他听到赵樱的气息越来越是紊乱,美人在怀,心中也越来越是受用,笑道:“只是本王这帐算来算去,
总觉得还是亏了些什么,本王把心里话都和睿王说了,睿王却从头到尾言不由衷,教本王心里惴惴不安
,睿王可否表些诚意出来?”
赵樱虽极力控制药效,但瞧着已是浑身瘫软,神智渐昏,微声道:“陛下可是要我以身相许?可我是个
男子……”
李翾宇道:“男子如你这般,胜过女子数倍,对了,你们中原还有一句俗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他见赵樱一头的汗,伸出袖子替他擦了擦,在他脸上吻了下去。赵樱挣扎,李翾宇在他耳边柔声
道:“那药性烈,你不与我欢好,便活不过今晚。我若不在你身上留些印迹,你回国后如何记得我?赵
樱,我要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伸手解他衣带,一层层华衣纷纷落下,仿佛落英缤纷,赵樱眼神茫然,恍惚中双手搭上了他宽阔的肩膀
,穿过他披散的黑发,突然按住他后心穴道,点了下去,接着一招“手挥五弦”,连封了他身上十三处
大穴。李翾宇情热之中,突被他制住,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雪水,又惊又怒,道:“你……你……那酒
……那酒你喝了没……”
赵樱笑道:“喝了,你对我了解得这么透彻,却拿这点加了料的小酒,就想制得住我?”伸手提过案上
酒壶,道:“你也尝尝。”自己喝了一大口,接着俯身上去,嘴对嘴灌到他口中,李翾宇回过神来,哈
哈一笑,道:“睿王殿下,本王倒是小瞧你了,如今你待如何?”
赵樱眼光闪动,笑盈盈地看着他:“陛下,你们两口儿合了伙来算计我,这亏我却吃不得!你要引火烧
身,赵樱也只好由得你!陛下雄姿英发,不知婉转承欢是如何模样,赵樱想见识见识。”一边说,一边
动手脱他衣服,李翾宇道:“玩笑……玩笑……开不得……安平知道了,可不饶你……”
赵樱笑道:“安平?这一场风花雪月,难道不是她一力敦成?陛下,良宵苦短,还是不要废话了!”放
他在地毯上,直奔主题。
一夜风月无边,天微明时,赵樱起来穿衣服,推推半死的李翾宇,见他没反应,便道:“我要走了,劳
烦你替我和安平道个别。”
李翾宇“哼”一声,说不出话来,赵樱微笑,道:“昨晚陛下那幅对联做得不错。”
李翾宇道:“ 什么对联?”
赵樱笑道:“那酒,那酒,喝了没?玩笑,玩笑,开不得。我再给你加个横批:‘哎呀哎呀’。”伸手
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正欲起身,李翾宇突然腾起,掐住了他的脖子,将赵樱按在地毯上,道:“从来没
有人敢戏弄我!”
赵樱惊讶道:“戏弄陛下?难道陛下昨晚未曾觉察到小王的真心?”伸手慢慢搬开他的手,郑重其事地
道:“而且昨夜的春风一度可是陛下的提议!”他凑近李翾宇的耳边:“以后有事了,要记得找我,我
会为你负责的。我有事,也会找你的。”说罢起身扬长而去。
第五章 夺命追杀
虽然安平无情,赵樱却不能无义,很大方地把云侍卫给安平留了六个,也方便将来传讯。带着余下的六
个侍卫和五百禁军出了兴州城,沿途未受半点阻拦,直到边关,谢文韬迎了出来,道:“殿下怎耽搁了
这些时日?大事不好了,淳于铨势不可挡,已快到黄河边了!咱们收拾兵马,去截住俞非儿可好?”
赵樱道:“安平苦苦挽留,我脱身不得。谢将军,我尽快入关,助我朝迎敌,你在这边关,可千万务要
轻举妄动,那李翾宇决非善类,你若带兵开走,他必定乘虚而入,届时我朝被两面夹攻,局面更难收拾
,事关紧急,我这就走,待平定夷虏,再来和将军把酒言欢。”
二人相别,赵樱带着人马昼夜不分往回赶,随来的礼部的大臣是文官,哪吃得了这苦,但国难当头,却
不敢露出怨怼之色,赵樱急于回洛阳召集兵马,看他们拖拖拉拉实在走不快,便嘱托带兵的将军沿途保
护好两个大臣,他自己带着云侍卫先走。
七个人风驰电闪般往回赶,待踏入山西境内,已有陆陆续续逃难的百姓,一问都是从北方躲避战乱而来
。赵樱看着仓皇流离的百姓,伸手按住胸口,暗自道:“那李翾宇说的不错,我看到百姓受苦,必有力
不从心之叹,只是这天下之势,却非我一人所能挽回,待赶到洛阳,再做别论。”
当晚众人歇息于山脚之下,夜半时分,却突遭偷袭。
先是数百枚暗器挟着劲风呜呜地打了过来,到得跟前,劈啪炸开,有的变幻成一阵烟雾,有的炸出几点
诡异的火光,有的成了一蓬细碎的银针,针上蓝光闪过,有的却又绕了回去,打个转接着从后面攻来。
好一场华丽的盛宴!
云侍卫饶是训练有素,也闹得措手不及,云四七和云四八同时跃起,挡在赵樱身前,余人或用剑挡,或
闪身躲避,或发力击打,转眼间已有数人受了伤。
接着数百条黑影从林中涌了出来,浓重的杀气直袭而来,目标明确,直逼赵樱。
赵樱挺剑,剑出如虹,剑光如练,把攻到身前的两人杀开喝道:“来者何人?”
却无一人作答,待要再问,见这干人出手迅捷狠辣,杀气冲天,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
手。
他不再多言,振剑迎敌,一时间林中血雨腥风,狼藉一片。
云侍卫武功为赵樱亲授,六个人虽然遭受暗器在先,仍是毫不畏惧,极力迎敌。赵樱身形在场中游走,
想早些解决了这些人,未料到这些绝命的杀手越战越勇,有的明明已是身负重伤,奄奄待毙,临死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