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超的一刻应莲用力抱紧了他的腰,灼热的黏液不加阻隔地射在窄小的洞穴内。以利亚几乎被他这力道勒得背气,好
容易挣脱开,不顾自己的欲火还没得到纾解,坚决地转过头去:“分手吧。我无法和一个杀了人之後能这麽理直气壮
的人共同生活。”
应莲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他闭了闭眼,反问:“我确实杀死了你的一生挚爱,是吗?”
“是的。”以利亚心痛地点头。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爱的根本是个不存在的人。”
说完,应莲掀被子下床,捡起刚才扔了一地的衣服重新穿戴:“不杀人的我,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说完头也不回
地朝门外走去。
以利亚瞥见他的帽子仍放在床头,於是冲门外喊:“帽子!”
“那是还给你的。”
29.
想象之中的分手後,应该比现状要痛苦,应该无时不刻不在思念,应该十万分不习惯,白天吃不下,夜里睡不著,还
总想打电话说我们和好吧。
但事实却是,最近食物中毒的人激增,清闲的科室不得不调派人手过去帮忙,每天累得像头牛一样除了想吃想睡想上
厕所还真就没什麽功夫难过,一转眼一个礼拜过去了,以利亚形容憔悴地终於休息了,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分手的感
觉了。
以为吃惯了应莲做的中餐,结果发现换换胃口吃法国菜味道比以前还好,以为习惯了伸手就揩油,结果发现一个人的
床伸懒腰都比较畅快。种种意料之外的没神经,让以利亚十分愁苦,难道说不懂感情的人,其实是自己?
唯一还能自己控制的,就是经常想念他们父子俩,没事儿就想,想他们的各种。
在试图找到失恋的感觉却屡屡了失败过後,以利亚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过去作孽太深,现在没心没肺。”
分手过去了一个月,应莲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就算以利亚厚著脸皮去儿童用品店打听他,店员无一例外回答他
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人。但丁的特工没有命令是不能随意离开所在城市的,即使有任务,也不会一走就是一个月,难
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这天下班回到家,手机响起了独特的铃声,以利亚立刻钻进书房:“您真会挑时间来电话,对我刚回到家。派我去?
哦……嗯,明白了。”
组织决定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明晚十二点十五分接应完成任务的了另一名特工离开现场并做好善後工作。以利
亚打开邮箱,详细的时间表已经密送到了他的邮箱里,他所要做的只是接过对方获取的资料,确认是否有人跟踪,有
的话灭口,没有的话就可以返回了。
任务是很简单,和他以前辅助过的任务大同小异,不过当他看到接头人的代号时著实是愣了一下──死神。
由於任务执行地点在M州最北,以利亚只来得及出门找家快餐店吃了顿晚饭,就赶坐高快列车到了距离X市几百公里远
的一个温泉度假村。时值寒冬,这里人非常多,要不是任务估计都抢不到客房,以利亚担心还有负责监视自己的人在
,於是不敢泡温泉,直接回房间睡觉待命。
第二天黄昏时候以利亚裹上大衣和厚围巾出门,如果不出意外他需要在寒风里等五个小时,因此他捎上了一小瓶伏特
加,虽说酒量好,但伏特加毕竟是出了名的烈酒,喝太多倒在雪地里就糟糕了。
太阳完全沈到了山背後,天空由黄变紫,最後变黑,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又开始下雪,以利亚基本还算娇生惯养,这时
候已经恨不得骂娘了。数著秒针,时间迈过了十二点,然後一分一秒逼近十二点十五分,可是放眼望去,这荒郊野外
别说人,连个鬼都没有。
“怎麽回事……”分针慢吞吞地离开3向著4靠近,周围还是一片寂静,以利亚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只觉得发慌,
应莲为什麽还没有到。
十二点二十分,十二点二十五分……以利亚等得全身发冷,都忘了自己带著烈酒,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捕捉著雪夜里
的每一点响动。
十二点三十五分,以利亚终於受不了了,睁大了眼睛盯著地面一圈一圈地找,希望那怕是发现人倒在了什麽地方也好
。可是搜索了大片范围,除了让身体因运动而发热外毫无收效。
难道任务失败了?那不就意味著,特工已经自杀……
想到这种可能性,以利亚的心像被揪了一把似的,有那麽一两秒好像停止了跳动。死神失败了,应莲为了保守秘密已
经自杀?恐惧和茫然夹在风雪里袭来,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嘎吱!嘎吱!”
身後终於传来了沈重的脚步声,以利亚立刻回过头去,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有个黑色的影子步履蹒跚地朝指定接头点
走过去。“还活著。”心落回肚子里,以利亚赶紧朝他奔过去。
来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色之中,黑色的呢子大衣黑色的毛线帽黑色的手套,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透露出本人的虚弱
不堪。以利亚怎麽也没想到一场资料窃取任务能让他变成这样,出口的不是接头暗号,而是“你怎麽了”。
对方原本微曲的腰一下直起来,眼神也变得防备,好像只要他不是接头人,下一秒就会送命。
“酒不错。”不想被误杀,以利亚只好把担忧收起,说暗号。
“酒量也不错。”中气不足,但那确实是应莲的嗓音,他再熟悉不过。
资料到手,以利亚小心地将芯片握在手心里,看他像是稍微放松了些,转身就要走,还是忍不住问:“你受伤了?”
伛偻的背影停滞了一下,没有回答又继续前进,迫於任务,以利亚不能离开,於是只能眼睁睁看著他东歪西倒地消失
在视线里。
并没有人追上来,说明任务非常完美,可是为什麽应莲会迟了近半个小时才到达指定地点,以利亚始终不明白。回X市
的途中又有特工接头将芯片拿走,等他到家时,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一切都好,没有人跟踪。是的,我看著他离开。谢谢。”
聆听完一堆今後不要自作主张之类的训话後,以利亚正要挂断,就听到那头叹了一声,心又提了起来:“还有什麽问
题吗?”
“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这次算他命大。”後面那句因为话筒的远离而模糊不清,但他又确实听见了。
算他命大?什麽意思。
难道说死神殉职才是这次任务的真正目的?
30.
任务结束後很长一段时间,应莲都没能走出房间,要不是他一向坚韧,又有常年锻炼的身体底子,恐怕是连下床都成
问题。
明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去做那种飞檐走壁的任务,明知道一不留神就会连命一起丢了,还是默默地接受了组织的委派。
连夜赶回住所後,看到歪在床边呼呼大睡的小洛克平安无事,一瞬间身体就失去了所有力气,一头栽倒在儿子身旁,
彻底昏了过去。
天快亮的时候应莲又被痛醒,其实疼痛一直断断续续,只是身体太疲倦,几个小时後才恢复知觉,恢复知觉後,疼痛
就变得难以忍受了。为了不吵醒儿子,应莲动作缓慢地脱了鞋子和大衣,蜷缩进了棉被里。
肚子痛到不行,但他毕竟有过该有的经历,知道还不到时候,於是只能用手不断安抚,心里默念著道歉的话,希望肚
子里的孩子能够原谅他的逞强,不要再闹腾。
身体的变化开始明显後,应莲就一直不愿意照镜子,尤其是以利亚绝情地说出分手二字後,他更加不愿意面对自己种
下的苦果。一厢情愿地去理解对方,等发现对方并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样一个人时,又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还把所
有的责任都推卸得一干二净,比起分手,以利亚的不负责任更让他痛心。
可是现在说什麽都晚了,这个孩子除了生下来别无他法,若不然,难道要他到医院去做人流?那绝对会成为轰动一时
的新闻,今後都别想过安稳日子了。
被子里,手隔著衣服也能感觉到一阵阵蠕动,摸上去十分微小的动作,带给他的痛楚却是难以忍受的,应莲甚至连气
息都无法控制,痛极了呻吟也从牙缝间溢出来,尽管没有惊醒小洛克,他还是感到十分难堪。
自己一手造成的,不可挽回的局面啊。
在床上躺了两天,除了上厕所,应莲几乎没有抬起过身体,小洛克已经能很好地走路,也学会乖乖吃饭,虽然爸爸不
能起来给他做好吃的八宝粥,但他不挑食,能填饱肚子的什麽都吃。应莲没有胃口,几天下来只吃了一小碗剩饭,但
在看到儿子吃著已经受潮的饼干满脸糖粒,喝水时衣襟湿了一次又一次时,心里的难过远大於身体的痛苦。
他们过著这样卑微的生活同时,以利亚想必正坐在自家豪华的起居室里,为一些高贵的问题烦恼吧?应莲苦笑著揣测
。
等到身体终於有力气下床活动,应莲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浴室,小洛克这几天无人照看,吃东西吃得全身都脏,理所当
然地也跟著泡进了大浴缸。
过去住在贫民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相反的其实身为特工,应莲的收入相当可观,至少买一栋经济适用房是绰绰有余
的,所以租一套小公寓并不是难事,离开米诺斯後他就带著小洛克搬进了这栋公寓。
热水淹没到胸口,应莲舒舒服服地靠在浴缸边缘享受,一边任小洛克把自己的腿当滑梯滑,一边揉著酸痛的腰。不知
道是因为睡太久还是那晚上太勉强自己,腰酸背痛的感觉比熬夜三天还要明显,真是有够受的。
小洛克爬上爬下玩了一阵,看爸爸不陪自己,於是自己凑过去,腻在应莲身上哦哦地叫。应莲不适地皱起眉,把儿子
重新放回脚边的橡皮垫子上:“乖,自己玩。”小洛克被他抱开反倒更坚定了要在他身边蹭的决心,两脚蹬水飘过去
,挥著两只小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由於应莲自己也不大爱说话,小洛克虽然看起来是三五岁孩童的大小,其实还没有开始学说话,在爸爸身上摸索一阵
,突然对那个圆圆的肚子充满了好奇,小巴掌拍拍,小指头戳戳,发出探知的哦哦声,好像在问这里面藏了什麽。
想起当初小洛克还不及现在一半大就因为自己的无知早产,应莲满心愧疚,但他并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只是
默默把儿子抱起来,亲了亲他肉嘟嘟的小脸蛋。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永远也没有机会见到另外一位父亲,相比之下,小
洛克曾经备受以利亚的疼爱,算不算是有失有得呢?
“是我错了吧……”如果那时候不抱有憧憬,不去接近他,也就不会有这麽多烦恼。
把儿子拾掇干净後,应莲自己也穿上大衣准备出门买晚饭,望著镜子里走形得诡异,就快要连大衣都遮掩不住的身材
,忍不住又是摇头叹气。还能藏得了多久,天气越来越温暖不说,接下来再接到任务,都没有把握能够活著完成了,
如果连累两个孩子一死一孤,他说什麽不能原谅自己。
担心的事总是来得特别快,勉强休养了一个礼拜後,新的邮件带来了更加残酷的消息。应莲对著电脑许久说不出话来
,以这次任务的难度上来看,他已经猜到了组织的用意。
默默地收拾好公寓里不多的家当,应莲敲开邻居的门,主妇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望他:“有什麽事吗?”不怪人家担
心,就他现在那副打扮,实在很难让人不以为他准备入室抢劫,要不是从猫眼里看到他还抱著个孩子,估计没人敢给
他开门。
“抱歉打扰了,”应莲尽量语气柔和,不经吓到对方,“我有事要出一趟远门,想把孩子摆脱给您照顾一天,不知道
方不方便?”
主妇怀疑的看了看小洛克,勉强挤出个微笑:“是你儿子吧,长得真可爱。”
应莲也回了个说不上自然的微笑:“谢谢!这里是一份地址,如果我明天中午之前还没有回来,麻烦您将他送到这个
人身边去。”连同小洛克递过去的还有一个信封,信封上写著以利亚在米诺斯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主妇迷惑了:“这个人是……”
“他才是孩子的父亲。”
主妇更加迷惑:“那你为什麽不直接把孩子交给他?你……你是孩子的什麽人?”再次警惕起来。
应莲苦笑了一下,不自然地拢了拢大衣:“如果他愿意,他会告诉你我是谁的。”说完鞠了一躬,又亲了亲小洛克的
脸,埋下头朝电梯走去。
“哎,那人要是不在呢?”主妇托了托臂弯里的孩子,还想再打听点什麽,应莲已经走进了电梯,关上了门。
31.
以利亚被内线吵醒的时候睡得并不沈,迷迷糊糊接过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保安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他什麽都没听懂,於是皱著眉头又问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头一晚先失眠後噩梦的
结果,脑子一直不清不楚,对方都快说到不耐烦了他才勉强听懂,有个女人说是要找他。
不管是什麽事,以利亚套上衣裤,简单洗漱後赶到小区会所。
迎面走来的女人绝对是个没见过的陌生人,怀里还抱著个孩子……“洛克?”一看到小洛克他的瞌睡就醒了,伸出手
把他接过来,小洛克也非常高兴见到他,在他怀里不停地扑腾。
“您在家我就放心了,”陌生女人抱歉地朝他鞠了一躬,“这是住我对门的一位先生托我照看的孩子,他说今天中午
还不回来就把孩子送到您这儿来。”
以利亚怀抱著小洛克,皱起眉头:“他去哪儿了?”
陌生女人摇摇头,以利亚又问:“那他走前有没有说别的?”这回女人点头:“他说您才是孩子的父亲。”
这话不啻一道闪电劈下来,把以利亚打得差点腿软坐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直直望向眼前的陌生人:“他这麽告诉你
?”女人点点头:“我开始还以为该不会是什麽绑架事件,心里害怕不敢过来,那位先生看起来不太友善,不过脸色
也不太好。”说著说著就有点不知所云,抬头看以利亚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立刻闭上了嘴。
应莲为什麽说孩子是他的。以利亚抿著嘴看怀里的小洛克,脑子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却无法抓住正确的那个,直到那
陌生女人向他道别,才如梦初醒地道了谢,将她送走。
小洛克不是应莲捡回来的孩子吗,怎麽成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虽说性生活混乱,但是每次都记得用套子,这麽多年了
也没出过什麽事,圈子里的人谁都不会想惹麻烦故意做手脚,所以孩子不可能是自己的才对。更何况要是自己的,又
怎麽会跑到应莲那儿去了。
以利亚使劲儿地想了想自己是不是真有疏漏,可是脑袋偏偏不听使唤,没一会儿就感到疲倦不堪,把小洛克放在床头
,自己也一头栽倒下去。
还不等他睡著,手机又响了,铃声特别,以利亚带著三分严肃七分不耐烦地抓过来接通:“什麽事啊?”
“马上回B市来,不要多问。”对方飞快地说完就挂了线。
“……搞什麽啊。”抱怨归抱怨,以利亚还是翻身下床,正准备换上正装,就听到背後小洛克哦哦叫,这才想起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