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生在世,无处不可取乐啊。
就不知道如果这些倒霉蛋知道被他们用来当作过墙梯的那棵大槐树上晾着的那些破纸就是被他们拆成了一张张的洗髓录,会作何感想呢?
啊,还被个愣头青碰掉了两张,回头叫人去捡回来吧。
苏晓魂摸了摸下巴,希望……能晾干吧,毕竟也好几万字呢,默起来太累。
“庄主庄主!”舒轲非从后院跑了过来。
“来来,过来一起看杂技!”苏晓魂心情非常好的让他在自己对面坐下,推过去一杯茶。
舒轲非抿了口茶,“庄主,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苏晓魂毫不犹豫。
“好消息就是青阳子道长最起码有一年不会再来拜访了!”
“那坏消息呢?”苏晓魂咬了一口豌豆黄,决定要把坏消息一并听完再决定要不要摆宴庆祝。
“坏消息是……青阳子道长他目前正在幽州大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晓魂放声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伸出手,拍了拍舒轲非的肩膀,“我说阿非啊,今天我心情已经很好了,你不用再编这种消息来逗我开心。”
舒轲非半句话不说,拿出一张海捕文书,摊在桌上。
苏晓魂扫了一眼,“日前有一伙流寇欲打劫朝廷钦犯,幸李侍卫大智大勇,与他们周旋半日,最后将以匪盗青阳子为首的一并贼人擒获。然主犯司徒苍及一名贼子侥幸脱逃,形貌如下。若由提供行踪者,赏银一千。”
下面盖着鲜红的知府大章。
苏晓魂一口茶喷了出来,“匪盗,哇哈哈哈哈,青阳子你居然也有这么一天,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庄主,那你打算?”
“管我什么事,依青阳子的本事,居然会被那群饭桶官兵抓到,想必是为了掩护那个不长脑子的司徒大少爷吧,既然他那么想做好人,就让司徒大少爷去救他啊!本庄主才没兴趣再揽一个麻烦上身!”苏晓魂轻笑,继续喝茶看戏。
舒轲非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来到马厩,吩咐马夫说,“庄主马上要出门,快点把他的马备好。”
“可是庄主他没说啊?”马夫有些莫名。
“放心,他马上就会说了!”
幽州大牢
“道长,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劫囚可是死罪啊。”与司徒苍素来交好的青城派大弟子莫阳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头脑一是发热了。
虽说是提头走江湖,但没人会想死在官府的铡刀之下啊……
“唔,这个嘛,我还没想过。”青阳子用拂尘柄在地面上画了个九宫格,招呼洛阳温家的温暖过来陪他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青阳子原本就显得有些过于白皙的面庞更加的苍白了。
而血还在从他腰腹间的伤口一滴滴滴下。
“道长,你的伤口不要包扎一下吗?这里阴冷潮湿,恐怕会化脓哎。”温暖忍不住开口提醒。
“无妨。你专心点哦,否则我就要赢了。”
“道长,我看你这么成竹在胸,莫非……”莫阳用被镣铐铐住的四肢艰难地爬过了过来。
大牢里所有的人眼中都燃起一丝希望,很显然他们都想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道友,红叶山庄的苏大庄主,同时也想到了他与朝廷之间牵丝盘藤的关系。
“唔,莫非什么?”青阳子抓了抓头,用很疑惑的目光回望那些希望的目光。
突然,阴沉昏暗的大牢里仿佛亮起了数十盏宫灯一般,一个华丽丽的身影缓步走了下来。
一直走到栅栏边,苏大庄主一只手抓住铁杆,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青阳子,露出一个十分捉狭的笑容,“好友,数日不见,别来无恙否?”
青阳子抬起头,很迷惘的眼神,“尚可,劳道友你操烦了。只是,道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此言一出,先别说苏大庄主的反应如何,就算是与他同陷牢狱的几名侠少都免不了目瞪口呆。
青阳子这算是根本没想到苏晓魂会来呢还是不想苏晓魂来呢?
无论是哪一种,都很令人莫名嗄……
不过苏大庄主应变非常有速度,“我不过是听说好友你近来居然恋上了大牢这阴冷不见天日的所在,实在是大吃一惊,于是过来看个究竟。不知道好友你精通易理八卦,可曾算到自己有今日的牢狱之灾否?”
怎么看他脸上的那个笑容都是不折不扣的幸灾乐祸啊。
“若道友你对奇门八卦八卦之术有兴趣,贫道很乐意为道友你传道授业解惑。”青阳子避重就轻,太极纯熟。
“好说好说,只是我不知好友你原来如此见不得阳光,若早知道,定必不与好友在秋叶辞树相约,或可换在红叶山庄的地窖也未尝不可,之前真是辛苦好友你了。”苏晓魂一脸恍然大悟,后悔不及。
“无妨,贫道自是比不得道友你对于光明的执著追求,”青阳子一面说,一面若有所思的扫了苏大庄主全身上下闪闪发亮的行头一眼,“就算没有光明,也要自己创造光明!”
地板上或躺或卧的几位侠少非常给苏大庄主面子,纷纷捂住了嘴巴。
苏晓魂脸色不变,“看起来好友你在此处如鱼得水,连幽默感也有所提升,重见天日想必也并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么苏某告辞了。”
说完,举步向外。
立时,青阳子就被各式各样的目光给扎穿了,有期待的,有焦虑的,也有埋怨不解的。
也亏的是青阳子,只见他安稳如山,丝毫不为所动,低低说了一声,“道友……”
苏晓魂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中是不可错辨的得意,“怎讲?”
“贫道不便远送,还望道友自行珍重。想这两日红叶山庄必定高朋满座,宾客临门,青阳子不能恰逢其会,实在遗憾!”
这次苏大庄主是真的有些咬牙切齿,虽说白天看看那些家伙的笨手笨脚还可以全党是人生调剂,可三更半夜还有人不断爬你家墙,摔你家池塘,那可就是噪音污染扰人青梦了。
再加上少林寺那群人大概一直‘光明正大”久了,再加上练的都是刚猛的外家功夫,连做贼都不知道轻手轻脚,害的红叶山庄的外墙数天之内翻修了无数次,又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而这一切,都是青阳子给他带来的麻烦!
“的确,近来红叶山庄好戏连台,只可惜好友你既然爱上了在大牢里和人玩九宫格的日子,我也只能尊重你的兴趣。且等红叶山庄下戏,我再来与好友一叙!但不知天朝律法劫囚者该作何发落,希望到时候我还可以与好友你对饮秋风辞树,而非洒酒祭祀。”
看了眼地上的九宫格,以及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温暖,苏晓魂冷哼一声甩手走人。
随着那道华丽丽的身影的消失,大牢中又恢复了阴暗无光。
青阳子遮挡住腹部的拂尘已经被染的血红。
“道长你……”
大都是第一次见到苏晓魂和青阳子如此交谈的侠少们,都开始觉得武林传言不可尽信。
“咳咳,”青阳子轻咳两声,“我没事!”
在前日的劫囚中,为了掩护心急救父的司徒苍,青阳子被大内侍卫连砍两刀,虽然都没有伤到要害,但一直这么持续出血,谁都知道后果为何……
那青阳子为什么还要在苏晓魂面前掩饰呢?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却又没有人敢问。
于是放任难耐的沉默在在大牢里蔓延开来。
吱哑哑,大牢的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皂衣的官差,“刑部特派钦差来提审劫囚一案,主犯青阳子,你先跟我出去。”
一惊,这么快,而且居然不是幽州知府先审,而是京里直接来人。
看起来,此案的确关联重大,再想想至今还不见踪影的司徒苍,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侠少们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别怕,”青阳子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好像冬日的暖阳,“且让贫道先去探探风声。”
虽然只有一句话,却奇迹似的安抚了大家躁动的情绪。
“道长,你要小心啊!”温暖不是很放心的说道。
青阳子摆了摆手,站起身。
“还请官爷带路!”
走过一段不短的路途,青阳子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抬起头,坐在桌案后面带微笑的男人除了苏晓魂还有谁?
忍不住心下叹息,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走人的。
“大胆青阳子,见了钦差大人还不下跪?”左右的差役威言恐吓。
坐在公堂之上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正等着看好戏。
青阳子傲然昂头,看进苏晓魂的眼中。
我从来不知道道友你也会仗势欺人?
对你,我从来就是特别的……
呵,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的特别啊。
好说好说。
“呔,蔑视官威,罪加一等。”站在一边的幽州知府忍不住要擦汗了。
对待这个传说中的刑部钦差,他的确是十分畏惧的。
听说他拿着皇上的御赐金牌行走天下,又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刑部尚书的嫡系门生,有权先斩后奏……
一旁的差役赶紧拿着水火杀威棒走了过来,朝着青阳子的双膝就是重重一击,青阳子不防之下,但觉骨痛若断,直直地跪了下来。
又牵动了腹部的旧伤,一口鲜血立时涌出。
“住手!”原本冷眼旁观的苏晓魂心神一震,急急喝止咳还想继续再打的衙役。
“是。”衙役们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退到两旁。
看到地上的鲜血,苏晓魂再无心演戏,草草盘问了两句,转身对幽州知府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官需将他提回大理寺三堂会审,审出其幕后真正的主事之人。”
“这……”
“莫非知府大人你有什么意见?”苏晓魂双眉一蹙。
“下官不敢。不知道钦差大人要多少人马护送?”
“免了,本官自己有带人手来。”
“是,下关恭送钦差大人。”幽州知府诚惶诚恐。
十几个官差模样的人簇拥着苏晓魂二人离了幽州府。
已知道幽州府外十几里一处僻静的小林子里,苏晓魂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是,庄主大人!”十几个人纷纷散去。
苏晓魂随之盘膝而坐,让青阳子靠在一棵大树上,一手搭上了他的百汇穴。
苏晓魂承认自己在公堂上为难青阳子是因为在大牢里被他嘲地不爽,原本以为是十成十的上风,被青阳子几句话就弄得好像身陷囫囵的人是自己一般心浮气躁。
可他没想到那两个不长眼睛的官差居然真的当众行凶,更没想到的是在大牢里看起来游刃有余的青阳子居然有伤在身。
谁叫他平常脸就那么白!苏大庄主暗里嘀咕道。
看着眼前面如白纸的青阳子,苏大庄主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心疼不是假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小还丹,塞进青阳子嘴里。
“你以为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也知道我肯定不会就那些小鬼,你怕你走了之后,那些家伙群龙无首,慌乱无措,更兼之会责怪司徒苍,才拖着这种身体强留在那里!”
“耶,原来你真的全都知道!”青阳子绽开一个苍白的笑容。
“不要说废话,就没见你对我这么体贴过!”说到最后苏大庄主还是免不了有些犯酸。
“谁叫你是我道友嘛!”一句话,青阳子总是这么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吃定了天下闻名的红叶山庄庄主苏晓魂。
苏晓魂默然,功行三十六周天,真气急转,帮着催化小还丹的药性。
青阳子也随之不言,小树林里霎时间寂静无声。
之道青阳子苍白的脸色略略透出几缕红晕,一张口,猩红的淤血喷出,苏晓魂才施施然收了手。
“你那两道外伤还不打紧,倒是这内伤,要是再在那里面呆个几天,我看你经脉都要出问题了!”
苏大庄主这就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这身武功真的保不住,青阳子也无话可说。”青阳子淡然一笑。
是是是,早知道还不如把你关到武功全失,直接抱回红叶山庄去,看你还怎么给我惹麻烦!
“耶,道友,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这种话,即便是苏大庄主,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
“那好,我们走吧。”青阳子便要起身。
“走,你伤还没好,想去哪里?”用力一拽,原本因该是一个相当便于吃豆腐的倒卧入怀的经典姿势,却因为青阳子在半途身形急转,变成了苏大庄主被扑倒在地。
两个人贴得如此之近,近的让那张早已看的熟透的脸庞变得好象有些不一样起来。
青阳子直直望进苏晓魂带着笑意的双眸,“对不起了,道友。青阳子伤势未愈,一时身体虚软,连累道友了。”
“无妨,”被压在下面的苏晓魂半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就不知道好友接下来意若何为?”
“耶,难道不应该是贫道问道友你意若如何吗?既然不让贫道走……”青阳子眉梢一挑,一双狭长的凤眼似有若无的顺着苏大庄主敞开的衣襟口望了进去。
“我嘛……”苏晓魂脸上的微笑暧昧至极,手却比青阳子的目光更加不安分地直接探进了他的衣襟。
一只手解开青阳子道袍的盘扣,一只手环住他的腰。
微一用力,两个人身形陡转,“你认为我要干什么呢?”
“贫道不知!”青阳子回答的干干脆脆,索性闭上了眼睛。
“唉,真没情调!”苏晓魂长叹一声,刷,把青阳子的道袍给撕了。
守在林口的舒轲非打了个冷颤,不会吧,苏大庄主忍地太久,终于要爆发了吗?
“贫道的衣服!”青阳子伸手欲抓捞回自己的衣服,被苏晓魂一把抓了回来。
“你还有余裕惦记你的衣服,这真是我的失败啊……”
只见他双手轻轻抚过青阳子腹间伤痕,冷风吹过,青阳子的身体有些僵硬。
“莫怕……”苏晓魂的声音极端之温柔,整个人缓缓俯了下去。
……
……
……
寒鸦惊起。
温柔旖旎的相拥瞬间变成恶狠狠地医者父母心。
苏晓魂一只手把青阳子拖了起来,“除了帮你治伤,我还能干吗?”
青阳子乖乖坐好,“你不是说外伤不要紧的吗?”他非常清楚什么时候的道友不可以欺负。
“我说不要紧就不要紧啦?我说叫你少给我找点麻烦你怎么从来都不记得?”苏晓魂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子。
“贫道自己来。”青阳子想抢过那玉瓶。
“行,你要自己上是吧?那你上完这两道伤口,让我再划一道!”苏大庄主的声音寒意森森。
青阳子收回手,“道友你请。”
通常在他受伤时的苏晓魂是软硬不吃,这个时候跟他对着干倒霉的绝对是自己,这一点他很早以前就领受过了。
不过,这笔帐贫道记下了,我们回头慢慢算!
苏晓魂从白玉瓶里挖出一块透明而带有奇香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抹上了青阳子腹部的伤口。
一点点,一点点缓缓的摩挲,指腹的热力随着凉凉的药液渗了进去。
在看到苏晓魂陶醉也似的神色,青阳子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色,“道友,能不能拜托你动作稍微快一点,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曾经师从蜗牛?”
“别多话,难道药力不要催化吧?”这次轮到苏晓魂轻易地堵上了青阳子的嘴。
他的手游走在青阳子赤裸的上身上,感受着略有些粗糙的触感。
这句身体的主人从来都不知道顾惜自己,也因此留下了深深浅浅无数道伤痕。
“道,道友,我那里没受伤啊……”难得,天下无双的青阳子居然有些结巴。
“闭嘴!我不碰怎么知道?”这完全就是恶霸道理了啊,苏大庄主。
终于吃够了豆腐,苏晓魂满足的收手,把自家的外袍褪了下来,罩在青阳子身上。
“你那身衣服在牢里呆了这么多天,哪里还能穿?”
贫道就觉得还能穿啊!青阳子小声嘀咕。
“青、阳、子!”苏晓魂一字一顿,“未来三个月,你再敢给我受伤试试看?”
“那道友你是要陪我上京咯?”青阳子终于可以甩他的浮尘了。
“嗄?”苏晓魂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成了这样。
“现下的局面,贫道是非得走一趟京师了,只是依贫道现在的伤势,想要再不受伤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了。那只有劳驾道友你陪贫道走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