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星野沉默。孟贞看看他,欲言又止,见其突然起身,勉强一笑,“三姐与四哥远道而来,应该累了,今天先休息吧。陈锐可以安排,我先回房间了。”
“好~”离炎见他转身而去,怎么有点不太喜悦的感觉~!与雷面面相觑。看向陈锐,示意他跟过去。陈锐进房,见他已然睡下,轻呼两声,竟不见回应。难道真~~被吹感冒了!不会吧~。看看面容,倒不像是。便悄悄侧倚同卧,不敢造次。
(127)
“做什么?!”陈锐伸手抱住轻吻自己的人,笑:“这好像是我才会做的事吧!”
“你没睡着?”星野微敛目光,静静的看着他。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醒,已经不是迟钝那么简单的问题了。”八成翘掉了~
“不喜欢?”
“才怪。”抱过亲亲,笑:“虽然投降无数次了,但不介意你重新证明。”
“还记得李旗么?”
“这个时候提他,好像不妥吧!”
“也许。我只想问你对他那句[不若不遇]作何看法。”
“不认可。对其它人,遇与不遇皆没有印象。对你,我没有后悔过。”言至此,心中蓦地一紧,借微光盯着他,“难道你后悔了?”
“没有。”星野轻摇头,俯首吻过他的肩颈,“我们皆是自作自受--无论什么结果,对不对?”
“嗯~~星野~?”气氛越来越沉重,陈锐试图拉开深俯于自己颈肩的人,但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根本不能办到。
“陈锐。”
“嗯。”放弃了,看他作何举动。
“陈锐。”
“嗯?”
“陈锐。”
“嗯!~”震撼于其声音中越来越浓的涩感,伸手隔着睡衣轻抚其背,“怎么了?”
“突然觉得这名字无比悦耳。”
“你以前也说过,这名听着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不能看~”先不管什么事,情绪恢复正常才是首要的~
“明天之后,天天太阳都从西出可好?”
“~不行。我已经英名尽毁一次,好歹也还要留你十指无痕。”但~~“偶而还是可以的。”只要你愿意~
“明天之后,我们天天去楼顶上吹冷风?”
“我现在已经对自己的意志失去信心了~”不过,“你实在要去也行~”反正我不怕~
“我想与你一起回云南。”
“春节后把房退给叶玲就可以动身了,想来沈玫应该还在那吧。”
“我不想你离开我~”
“~我尽量~”知道自己当初的七年之语太任性了,肯定让你很难受。但已经改正过了,不走了~。轻拍其背,“我在考虑如何尽量保持年青了,雷原来教的一些静心存念的基本归心方法好像应该有用。”
“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星野、星野、星野。”这有何难!
“嘿~”涩感的声音瞬间消失,恢复如常,“你也很不对劲哦,百依百顺的。”
“……你耍我!!”爆了~!敢情刚才让自己难受而忍不住想为之释怀的气氛是故意制造出来的!
“你说呢?”重启因其醒转而停止的动作。
“~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很担心知不知道!”虽然只是轻覆的细吻,但~没有心情去生气了。
“那些都是我真实的愿望。”
“……”完了,涩音重现,一次还不够么!虽然知道是玩笑,但仍然忍不住会心紧啊!
“想与你一直在一起,至少十年、二十年~~”
“……”自己也想,也会努力,但就是此时不再告诉你了。
“喜欢苏芮的[牵手],可有人说这是一个最俱悲凉的词,~牵手之后,必然放手。”
“……”是,但来生肯定还会一起走的。
“喜欢你与佐为下棋,我们抵背而坐,旁侧清茶两盏。书声、棋声,交相错落。”
“……”
“你是唯一我不会记起的人,因从未曾有过忘记~”
“星野~,玩笑开过分了~~”一句一句,合着细碎的浅吻,莫名的令自己心神慌乱,越过情迷的慌乱。你到底想说什么?!
“……”轻俯于那万分熟悉的颈侧,静音而默。
“星~!”颈间感到了微显的点滴之意!!时间一下回溯到山东骆氏旅店,称呼噎回一半。那次是因为彼此并非相同之人与爅等的原因,这次呢?
应该怎样问才好?问他为什么?但为什么却开不了口!把刚才的话一句一句想过,如果~~不是玩笑,那意味着什么?!分别吗?!你不是脆弱的人,生生相寻不是早就了解的么!不应该这样~~难道!~~
天~!怎么会忘记、忽略这么严重的一个问题!
“炎说时间提前,是不是~~是不是~”还差一个没有找到,时间提前不就等于催命符么!会消散?了无痕迹!怎么可以!倏地收紧手臂,不留一丝其可以离身的空隙,“你不是可以感召他们的么!?我不准你消失,你答应要生生相寻的,怎么可以失信?一贯守信的你怎么可以失约?!”
“我无法掌握,如同与你从相遇至现在,皆不是我能掌控的,这就是顺其自然的结果~”伸手掩住其双眼,合着微咸的味道,将昔日的倾听轻语之处、耳鬓斯磨之处、生生相印之处一一辗转周遍~“没有日后再相聚了,我要听你此刻言语皆是我~”
“我不相信,明日爅不是会来么!他如果敢说出同样的结论,我要让他连两年前让你伤心的帐一起清算。”这就是你最近为何异常的原因?!早就感觉到时限的变更么?但~“一切都还没有成为定局不是吗!也许最后一位会突然出现,像孟贞一样!”
“也许吧~先体验不行么~免得若真是那样,彼此承受不了~”
“~你搞错没有!!”陈锐腾地坐起,抓起某没心没肺的人,真的是目露凶光了,“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赵星野!你当我神经大条到刀砍不断是不是?!!”因其侧低着头而看不清表情,磨牙:“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很好看么?还是~~我很好看?”侧回头,抬目泛笑的看着抓住自己肩臂的人。
“你~~”那浅微泛红的笑眼~愕然,那是什么笑容?那是什么眼神?
“你什么你?为区区一个笑容就失魂落魄至此,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应付才好?”勾住其肩颈倒回原位,手指掠过衣扣,“有没有告诉过你,扣式的睡衣解起来很麻烦~”
“有些事天生就是需要复杂一点的~”刚才是错视么?那隐然而深刻的是留恋抑或绝望?此时是什么也顾不及了,只有待明日再细问雷与炎~~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
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
怎么只有这首歌,会让你轻声合
醉清风
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
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
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
蝴蝶去向无影踪,举杯消愁意正浓
无人宠
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
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
曲终人散,谁无过错
? ? ?
[醉清风.弦子]
醉生梦死也空
(128)
“星野呢?”离炎看见陈锐独自走出房门,问道。
“还没醒。”轻轻关上门,走到厅内三个惯于早起的人面前坐下,抬头看看雷,“你们昨晚说的那个日期提前是怎么回事?”
“爅说平衡境现可维持的时间底线计算有一点偏差。那里偏差一点,这里就是几年了。”
“可还未找齐,能回去吗?”
“怎么!担心了?是担心我们还是那个某人?”孟贞看看他,笑。
“……”看看她,陈锐未作声,想想昨晚的某些状况,确实没心情再开玩笑了。
“我们七个也可以回去,但阻止不了失衡。”雷顿了一顿,“初步是需要八人的特性齐至并竭力方可通过,其后虽只需保持即可,但也是松懈不得的~”
“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改变了?”
“没有。”
“……”只能坐看结局么!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小锐别担心,”离炎看见他冰炎交替的神情,连忙出声安慰,“我们也问过爅,他说没关系,最后一位会及时找到的。”
“哦!”倏地抬头,“可信吗?”能那样,那就没会问题了~~虚惊?
“可信。”孟贞点点头,“我也感觉事实确实如此。”位次越在前,证明存在时间越长,相应的灵明感应也同位提高。因为有这个感觉,所以一直没有担心过。
“那就好,我这就去告诉他~”陈锐起身向房间走去。心中一舒一叹,他为什么昨晚不问清楚呢,也免得~。那种气氛,多感触几次真会要命的~正心思至此,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停步转身一看,厅内多了四个人,只见爅、风霖、水真与另一位看着很眼熟的女子一起出现在厅里。怎么进来的~
“大家都在!那准备回去吧。时间紧迫,必须在今日之内。”爅一顿,准备打开界引。
“等一等,”离炎出声疑问,“老七不是还没来吗!”
“一直都在,他就是。”爅右手一挥,陈锐的左衣袖灰飞而尽,臂上一个九纹图案由隐而显,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陈锐骇然看着自己的手臂。除了爅与风霖,其余的人都呆了。
“九弟应该知道吧!虽然上一次我有意没让你们见到八妹,但至少在二妹出现之后他应该发觉,要找的人或路引者都与他有过颇深的交集,包括六妹。你身世符合、能力殊胜于常人且又与他纠缠如此之深,怎么可能毫无前缘!而在这个世界里,与他深有前缘的就只有那些玉棋与你们四位了。八妹也是你们在云南时的邻居,不记得了么?”爅看着默然失神的人,切定而言。
“……”抬头看看那位眼熟的女子,是博茂!?这几月及昨夜的情情景景、字字句句一一闪过,原来~你早就猜到了么!
“陈锐~”
转身,看见仍着睡衣的人轻倚在房门处看着自己。脸上~就是昨夜那个令自己失神的笑容~~
微挑眉,轻伸手,“忙着来偷听你们讲话,我衣服也未来得及加,这里就你我能抱抱。”
“为什么不告诉我!?”趋身抱住那个片刻之前已转为悠然神态的人,你就是这样隐藏了的么!直至昨日~
“就算在前一刻,我也在祈祷自己的猜测是不实的,又怎么会告诉你!这次连佐为都没告诉的,不信你问他。”看看一旁惊愕于眼前情况的魂,笑~
“星野~”将面临什么结局,两年前就已了解的那个么!可不可以就这样不放手?说好要在一起的啊!哪怕是面临不断的相聚与别离。虽然也感到苦涩,但已经渐渐认可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如果不去,等待的也是即刻的消散,不再有想念、记忆,声、形俱无!那样会不会更好?可是不想忘记啊!不想如未曾发生过一样泯灭于时空之中。要记得的代价就是永远的人各一方么!?“我们一起去~”
“不~”摇头苦笑,“我不能回去了,我选择的存在方式导致我越不过两界之间的间障,强迫而为,只会顷刻化为灰烟的。”回头看看一旁的爅,“他应该是第二个觉晓的是不是?是你抑制了印纹的显现!”
“能看见佐为的能力!~”离炎回过神来,惊诧的看着爅与陈锐。
“那是他自己的能力,爅施加的是制止其完全显现的措施,而不是赋予~”风霖合目一叹,有些情景,永远不想看见~,却注定必然会看见。
“是怕我当时知道后会万念俱灰以不可能再感召出最后两位吧!”随言勾唇一笑,依旧看着那个深思远虑的人,“虽然这份留恋被加以利用,但还是要多谢你这样看重我与他之间的情份。”
“爅!”风霖愕然的看向他,“你不是说是为了让他们心无羁绊而安稳的过几年么!”
“二者兼有。”爅看看星野,“看来是我多虑了,你意志非常坚毅,不是那种动辄就崩溃的人。”
忽略过爅的话,回头看看陈锐,微愕,倾身轻吻其眼睑,“别这样好不好?男儿有泪不轻弹。”
“你倒忘得快,昨晚上你又怎么了!”
“怎么!知道不需要再理我,所以对曾经最没抵抗力的话也可以做到充耳不闻了么?”
“偶而违反一次,也不是不可以。”抱紧身前衣薄而寒之人,“当初为什么不听我话,坚持念[纵有千种~~],以后你怎么办?”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从来都没念过~”深呼吸以抑住翻腾的心绪,双手紧扣于熟悉得每一个触感皆深深留恋的腰际,俯首肩颈,轻合双目。以为可以、希望可以能这样就好,终究还是~~“现在都忘不了,短时间也死不了了,我们还是彼此彼此吧,可以吗?”
“可以。”轻抚其肩背,两年多前第一次抱住他之时,即如此刻般不着痕迹的轻抚过,顺着那道微呈淡色的伤痕。昔日诸般情景一一闪过,一直是那样的清颜浅笑,悠然自得,今后,还可以那样么?颌下的肩部,虽有衣物相隔,但仍可以知道那念痕的所在,念痕、念痕~~“现在再说什么不舍得是不是太不懂得体贴了?”
“嗯~,那样的话不能说了。”双目虽合,轻泛一笑,“要说相见不如怀念。”
“……”
“要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
“要说~~”
“够了!”终于知道他那次让自己闭嘴时是什么心情了。抓住其双肩推离些许距离,想掩上那以字正腔圆的音调吐露着字字如刀般语句的唇,瞬间愣住,只见其双目依旧轻合,唇泛轻笑,两行清泪却依顺眼角而不见止息的滑落。昨晚与那夜,也是如此么!第一次完全出自于心动而轻触他是什么时候!是他告诉自己要离开云南之时。曾经手指拂过其眼睑、触及睫毛的悸动感觉于此刻蓦地泛起。双唇掠过其眼睑。他说初见之时,之前自己醒过,自己心中却只对那一侧头时看见的处于门边之人抬头启帘一笑留有印象。如今想来,竟也是那样清晰。俯耳轻声:“睁开眼睛,我不喜欢它闭着。”
斯情斯景,除孟贞之外的三位女子皆不禁掩声而泣,深知此别是永远。离炎欲言又止,转身借雷之胸怀以掩没其情。孟贞轻长一叹,转头安抚由惊愕转为黯默的佐为。风霖依陈锐之目视而将椅侧的笛子递给他,退侧寂静而立。刹那笛音穿透笛腔而出,直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