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风落——韩枫

然后，东方然毫不意外地看到司徒清翔那一线一闪而过的带着愤意和杀意的眼光。
杀意？没错，司徒，只要有杀意，你就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因为这是你杀我的唯一机会；不过，我既然敢留你在身边

，自然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我至少还有这个自负，别忘了，我是胜者，你是败者。
你，只是我的一个游戏，一个复仇的游戏。

第二天，司徒清翔换上东方家下人的衣服，站在众下人中间，接受东方然的审阅。
「很好，司徒，」东方然看着站在下人中间的那个人，点着头，一脸的满意笑容，「你真是一个天生的奴才，看你现在

这个样子，有谁看起出你司徒清翔也曾是司徒当家，岳城的城主？」
当然，事实正好完全相反，现在的司徒清翔，虽然一身下人装扮，然而他所散发出的高贵气质和不凡英气，是怎么也掩

饰不了的。这个东方然自然知道，他既不是瞎子，品味也没有问题，不过，他就是喜欢这样说，因为这样说会令他感到

快意。
司徒清翔自然听得出东方然对他的嘲弄，但却并没有开口。不过，他向来说到做到，既然已经亲口做出了承诺，那么，

他便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东方然要他做他的下人，他也必定会尽力做好，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必须对东方然的任何一

句话做出回应，他没有这个兴趣，也不想费这种无谓的力气。
「你还真是傲气啊，司徒，作为一个下人，这样的态度实在很不称职，」东方然看着司徒清翔淡然冷漠的神情，不禁微

微一笑，然后他好心提醒道，「我想你也该好好学习怎么讨主人的喜欢，不然的话，说不定会吃苦头的哦。」
司徒清翔看了东方然一眼，依然没有开口。
东方然现在心情甚好，并不介意，他笑了笑，说道：「你现在确实很不称职，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很有

耐心地，好好调教你......」他又是笑了笑，唤了一声，「陈伯......」
「在，少爷有何吩咐。」老管家连忙走上一步，应道，他是自年轻时就跟着东方老爷的，算起来在东方家已有几十年了

，所以现在仍然习惯性地保持着以前对东方然的称呼，东方然没有反对。
「厨房里挑水劈柴烧火的活，你先安排司徒做几天，顺便教教他在东方府里做事的规矩，可别让他太闲了，免得他老是

记着自己以前的身份。」东方然吩咐道。
「是。」老管家点头弯腰。
东方然看了司徒清翔一眼，只是，司徒清翔却仍是面无表情，他不禁淡淡一笑。
司徒，这便是开始，也只是开始，我定会好好款待你的，你可要耐心等候了。

第二章
这天，东方然正坐在花园里休息，一个下人恭恭敬敬走了过来，向东方然呈上一个帖子，东方然并没有接过来，对于这

种东西，他根本没有兴趣看，于是他只是懒懒地开了口：
「什么事？」
「回城主，是城里富贵银庄的张老板来拜访城主了。」下人弯着腰应道。
烦，东方然不禁皱了一下眉，自己向来最讨厌就是这种虚伪而充满铜臭味的往来关系，实在令人反感得很，他几乎就想

脱口而出说不见，就在这时，他想到了这两天老管家对他说过的话，他总说少爷你跟这些人要多少打些交道，就当是为

了东方家。
老管家在东方家这么多年，对东方家向来忠心耿耿，对东方然也确实真的关心，所以已经失去至亲的东方然自然不会完

全不把老管家的话当一回事，而且，那一句为了东方家，也实在令东方然无法拒绝。
所以，东方然终于还是强压着心中的反感，说了一声：「请。」
「是。」下人退了下去。
前来拜访的是一个肥头大耳几乎令东方然作呕的男人，他一脸献媚相地朝东方然抱拳作揖，一边献上他所谓的「小小心

意」，请城主以后多多关照。
然后，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灵芝人参之类陆续抬进了大厅，摆在了东方然的面前。
东方然看了看这张老板送来的东西，看来这人出手倒是挺大方的，不过，想必是因为一城之主能够让他以后获得很多方

便，得到更多回报的吧。也难怪那么多人想当城主，单单一个张老板已是这样，以后类似的情形，可想而知，自然不少

。
不过，东方然对这些东西却丝毫没有兴趣，再多的钱财，死后又不能带去，堆在家里又有何用，而且现在还要他来对着

这样令人厌恶的人物，实在令他十分不快，所以，他打一开始就不想做什么城主。是的，都怪那个司徒清翔，如果不是

他，自己又怎么会来趟这一滩浑水，实在可恶。
收下了东西，敷衍了几句，东方然就将那个本来还想多跟新城主说几句好话的肥男人打发走了，与其在这里做这样假惺

惺的戏码，他觉得还是他的新游戏要好玩很多。
这样一想，东方然微笑了起来。
是的，还是那个人好玩一些，看来留下他果然是个好主意，若是以后还要面对这样形形色色前来奉承献媚的人，肯定会

无聊得要死，还好有他来给自己解解闷。
东方然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他命令下人把东西搬走，然后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司徒清翔正在柴房门前劈柴，以习武人而言，这样的活儿，自然不算有多辛苦。
东方然看着这个穿着朴质的衣服，正低着头专心做他的事情的男人，他走了过去，走到男人的面前，停了下来。
司徒清翔没有抬头，他能以眼角余光看到来人的脚部，从那鞋子衣物，已能知道这人是谁，因而，他并不给予任何反应

。
「司徒，这几天，过得可好？」东方然倒也并不介意，只是微微一笑，开口道。
说实话，若司徒清翔对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那样才是不好玩，他留下司徒，就是想看他怒目相向的样子，那才痛快

。
司徒清翔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东方然，然后，也是微微一笑：
「多谢关心，司徒在这里有吃在喝的，怎会不好？」
「是么，看来，你倒是挺自在的嘛。」
「知足常乐啊，这个道理，东方你不会不懂吧。」
「那是，不过司徒你可知，你叫我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东方然笑了笑，好心地提醒道。
「那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可能司徒愚笨了些，实在只懂得这一个称呼了，东方你，不会介意吧。」
「可是，如果我介意呢？司徒你现在虎落平阳，也该懂得必要的存生之道才是，若你确实不懂，我可以教你。」
「这个不必劳烦你了，司徒自知学不会。」
「你真固执。」
「谢谢夸奖。」
「我并非在赞你。」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这样误解。」
「可我介意。」
「对此我深表歉意，不过建议东方你有空也要好好学习一下，学会如何去适应新的状况，免得被不幸影响了心情。」
「我还以为该是我提醒你，该学会去适应新的身份，免得一时不慎，丢了小命，那样可就可惜了。」东方然冷笑道。
司徒清翔却也是淡淡一笑。
「这倒也是，司徒这条命现在就握在你的手里，是死是活，还得看你的心情了，只不知东方近来的心情是好是坏，不妨

说来听听，也好让司徒猜猜自己还有几天活命。不过......」司徒清翔摸摸下巴，想了想，然后又是一笑，「据说有些

人心情不好时喜欢杀人，但有些人却是心情大好时喜欢杀人，只不知你的兴致，又是如何？」
「这个么，你慢慢就会知道。」
「是么，那么，我会十分期待。」
「很好，我会尽量不让你失望的。」东方然应道，然后，转身离开。
这次的谈话并没令东方然的心情变好多少，因为他还没见到他想看到的，这实在令他颇为不快。
次日，又有烦人来访，这次是个瘦得像只猴子的男人，一副典型的鼠眼猴腮的模样，一边鞠躬一边作揖地又是送上一大

堆的东西。
光是这男人的样子，已令东方然很是反胃，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得来受这样的罪，早知道做城主就意味着要和这些虫蚊鸟

兽之类的家伙打交道，那么，他就宁愿做一回不孝子。
于是东方然面无表情地应付那个瘦子，又胡乱哼了几句，便速速将他打发走。
本来还想找个下人踹上几脚发发脾气，但老管家就站在旁边，当着他的脸乱来未免显得太过幼稚，省得他又有借口来管

自己，因此东方然终于还是将这口怨气忍了下来。
这个时候，东方然不由地又想起了那个人，是的，随便找个人出气未免太过幼稚，可是那个人就不同了，他可不是随随

便便的人物，而是我精心挑选的游戏，这个游戏，似乎可以开始继续下去了。
于是，东方然下令将司徒清翔调到自己的身边听候差遣，当然，他并没有将司徒清翔独自一个留在自己的身边，因为那

是一个甚为危险的做法。毕竟，到目前为止，东方然还无法真正了解司徒清翔的脾性，更不了解这个人为人处事的方式

，所以，尽管他向来自负，却也不敢过于轻率，这可是关乎生死的问题。
司徒清翔不发一言地应从了这个命令，他自然不会以为东方然会将他丢在一旁不予理会，所以，来到东方然的身边，只

是迟早的问题，东方然有的是心思要戏弄他，那么，他会拭目以待的。
随后，东方然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寻乐子的机会，他高高在上，对眼前的男人肆意使唤，只想着能看到对方感到受辱

而愤怒的眼光。
「司徒，这几天，感觉可好？」这天，东方然悠闲地坐在大厅的正座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用甚为随意的语气问

着站在身边的男人。
「是的，多谢关心，司徒感觉不错。」司徒清翔平静应道。
「是吗？那就好，免得人家说我虐待下人。」东方然抬起一手拂了拂发稍，另一只手一松，茶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东

方然停了口，只是微笑着看着司徒清翔。
「东方，请小心碎片，我会马上清理。」司徒清翔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应了一声，便即刻直接用手将茶杯碎片捡

了起来，走出大厅，将瓷片扔掉，又拿了抹布将地面擦干净，接着，又给东方然端了另一杯茶来。
东方然摸着茶杯的边沿，满带趣味地看着司徒清翔，才这么短的一段时间，这家伙做起下人来便已是这么像模像样了。
该怎么说你呢，司徒清翔，这到底是你本质？抑或，只是假象？
不过，东方然不急，有些事情，自然需得慢慢深入，逐渐了解，这种事情，想急也急不来。
于是，东方然只是看了看茶杯里那轻轻荡着的几片茶叶，又是微微一笑。
「司徒，茶凉了，拿去换一杯。」
司徒清翔看着那仍在冒着热气的所谓凉了的茶水，只得开口：
「东方，据说凉了的茶，是不会冒气的。」
「是吗？」东方然又看了看茶杯，歪了歪头想了想，然后一笑，「好像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觉得它凉了。」
「是。」现在的情况，自然多说无益，因此司徒清翔便是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既然你说它凉了，那么，即使它仍在

冒着气，它还是凉了，我这就去换一杯。」
「你真聪明，司徒。」
「是的，多谢夸奖。」
于是，又一杯热腾腾的茶被司徒清翔送了上来，放在东方然旁边的桌面上。
「你的手脚还真是伶俐。」
「是的，多谢夸奖。」
「不过，茶又凉了。」
「嗯，果真如此，真有意思，最近的茶似乎很喜欢一边冒着热气一边发凉，那么请稍等一下，我这就再去重换一杯。」
「你真贴心，司徒。」
「是的，多谢夸奖。」
「顺便，我想吃些点心，须是你亲手所做的，你最好希望自己的手艺好一些，因为我不喜欢吃的，我可能会要你吃下去

。」
「好的，反正我自幼喜欢往厨房里钻，如果做出的东西东方你不喜欢吃，那么我会很高兴吃掉它们的。」
「真是不错，司徒，你还真是天生做仆人的料，什么都会做，实在讨人喜欢。」
「是的，多谢夸奖。」
「那么，你现在可以下去完成你的任务了，最好不要太慢，你要知道，我的脾气不是太好。」
「好的，我会尽快。」司徒清翔说完，便退了出去。
东方然看着司徒清翔离开的背影，倾身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嘴角露出一丝颇有意味的笑意。
司徒清翔，还以为你会是怎样的大人物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就算你是为了你的族人的安危才向我妥协，然而，于我

看来，却不过天生一条贱命罢了，而我，正好成全了你。
只是，司徒，即使一次又一次地受到这样的对待，你却为什么不予反抗呢，哪怕只是一点点。
想你也曾是岳城城主，为何现在却愿意这样低声下气，忍气吞声？你的锐气，你当初的怒气，到底在哪里？
要知道，我想看的，可不是你现在这个驯服的样子！这样，实在很不好玩。
司徒，莫非你当真已认命地安于这种生活，不会再与人争些什么，抢些什么？否则，你为什么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对待我

的使唤，甚至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难道只是因为担心我会追杀你的族人么？
还是说，这只是我的错觉，你其实还是想要打败我的？
不过，若是如此，这倒是天真的想法，我东方然能将你打败靠的可不是运气，如果你想加以尝试，那么，我会很愿意奉

陪，而且，我期待着。
※※※
「禀城主，风云镖局的张老板来访。」
门卫走进大厅，向正坐在主座上的城主禀明门外的访客。
「不见。」东方然连看也没看门卫一眼，便冷冷应道。
真是的，本来心情极好，却又来个莫名其妙煞风景的家伙，真是讨厌极了，本城主才不会浪费这样的时间来讨罪受。
这......门卫看起来似乎有些迟疑，可能是管家吩咐过这些人最好让城主多见见，不过显然城主本人并不是这样想的。
「城主说了不见，你没听到吗？」站在东方然身旁的一个小厮开了口，听那居高临下的语气，看来在东方家的地位绝对

不低下，单看他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是下人的服饰，但那料子，那款式，可不是一般的小仆所能穿上的。
「是。」那门卫也不敢有违了，唯有领命，匆匆地出去回绝了。
「还是你比较贴心啊，最清楚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东方然微笑起来，满意地开口，然后一把将那小厮拉了过来。
小厮一脸甜甜的笑意，身子一软，便倒进了东方然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在东方然的胸前蹭来蹭去，极尽挑逗之能事。
东方然更是满意，一只手探进了小厮的衣服里，上摸下摸，同时在小厮的颈部啃咬着。小厮顿时娇笑不已，很快便喘息

连连，也将东方然的兴致撩了起来，他的动作自然也愈加放肆了。
这小厮名叫冬子，是东方家一个老仆在外面遇到的一个流浪儿，看他孤苦伶仃十分可怜，便在得到管家的同意后，将他

带进东方家，做一个烧火的小仆。冬子在外面混久了，甚有心计，不过初初进来的时候倒也老实，懂得审时度势，不敢

造次。
那个时候，东方然身边已有一个关系亲密的小厮叫连儿，长相娇弱可人，性格柔顺，颇受东方然的喜爱。而东方老爷心

想只要儿子以后娶个媳妇传宗接代就好，其它的事情，只要他喜欢，便也由得他了，因此连儿的存在，便没有受到东方

老爷的反对。
后来有一次，冬子无意中看到东方然与连儿亲热的情形，知道原来主人喜好男色，他对自己的长相颇有信心，因此决心

要取而代之，得到这个可以傲视他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