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幸福。而每回想一次,现实的冰冷残酷天残缺就能体会得更深一分。这份折磨,几乎让天残缺心力憔悴。
他爱慕容飒,这是勿庸置疑的,但也正是因为爱得太深,伤得太重,现在的天残缺,几乎已经丧失了爱人的力气
了。
或许......我真的应该早点离开?垂下眼,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指,天残缺默默的想着。他的毒,就算不治也没什
么,最多受一点零碎的痛苦,而再这样待下去......总有一个人到时会抽不开身。
"砰--"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天残缺的思路。抬起眼,天残缺正好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撞开窗户,提着刀闯了
进来。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情况,天残缺所有的反应,不过是一挑眉,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懒得给。
......找上我了?看着提着刀的黑衣人,天残缺想着,三个晚上......差不多,也该是时候了。静静的做在原地
,天残缺神色自若的看着由远而近的刀光,手轻轻的搭上了剑柄。
然而,就在天残缺要抽出剑时,他突然看见了夜凌墟--面上带着一丝焦急的夜凌墟。于是,天残缺不由一怔。而
正是这短短的一怔,让天残缺失去了出手的机会。看着即将缠上自己脖子的银线,天残缺暗叹一声,足下刚准备
用力,却再次因为眼前的情况而怔在了原地。
在银线即将缠上天残缺的脖子时,天残缺的眼前,突然变暗了--漫天的黑发挡住了那抹银光,也挡住了周围本就
不甚光亮的灯火。
夜凌墟的长发,极黑,极柔,而当他挡在天残缺身前时,抚过天残缺的脸颊、脖子的黑发,宛如情人的手,温柔
而滑腻。
"呜!"声音还没出口,就被生生切断。面无表情的收回手,夜凌墟转过身,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焦急--似乎,
那本来就只是天残缺的幻觉,问,"没事?"
然而,天残缺却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已经聚集在了夜凌墟左手上慢慢渗出,一滴滴滑落的鲜血上。
夜凌墟的头发很长,长到连束起来都可以到达腰身的地步。此时,黑色的长发如藤蔓一般,紧紧的粘在夜凌墟的
左臂上,慢慢被浸润,散发出妖艳的色泽。
"......不会有下一次。"见天残缺不说话,夜凌墟皱眉,开口。
......下一次么?看着夜凌墟,天残缺其实想问为什么,为什么焦急,为什么为他挡剑。但这些问题,在天残缺
心里翻腾了一阵,却终究被天残缺强自压了下去。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静静的看着夜凌墟拖着地上的尸体,走出屋子。
门被轻轻的合上了,灯台上跳动的火焰,似乎也燃尽了最后的能力,挣扎着燃烧了最后一点灰烬,就黯淡了下去
。照亮屋子的光亮,也开始如潮水一般快速的退去,不过一会儿,就彻底的被漆黑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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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接过天残缺递来的药碗,却在即将喝入口中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抬起头,夜凌墟神色冷漠的问。
"药。"天残缺淡淡的说。
"......里面加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夜凌墟再次问。
"一点新的药物罢了。"天残缺则依旧平描淡写的说。
定定的看着天残缺,夜凌墟突然手一松,拿在手里的药碗整个砸到了地上,里面浓稠的药汁顿时洒了一地。
随后,夜凌墟冷冷的说:"我不需要。"
看着脚下的碎片,天残缺微微皱起眉,似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沉默,什么也没说。
见天残缺沉默,夜凌墟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胸中升起了一股怒火。握了握拳。夜凌墟冷着脸,离开了屋子。
而独自留在屋子里的天残缺,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觉得手腕隐隐痛了起来。有些疲惫的闭上眼,天残缺默默站
立了一会后,蹲下身,开始一片一片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脸上泛起了一丝怒色,夜凌墟快步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尽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按道理来说,
天残缺今天做的,其实应该正中他下怀才是。然而,在闻出了药中的血腥味后,他第一个反应,根本不是高兴或
松了一口气,而是愤怒,由心底而生的不可遏制的愤怒。
而正是这份突如其来的愤怒,让他离开了呆了近三个月的地方。也让他在渐渐平息愤怒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一
直存在,但他却一直忽略的事情--天残缺,什么时候会离开?
天残缺这几个月的陪伴,让夜凌墟几乎忘记了,自己和天残缺,说到底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自己,更
算是直接导致天残缺。那么,天残缺,为什么不恨他?不止不恨他,甚至还尽心的照顾他?
没想到便算了,但既然想到了,而且越来越把天残缺放在心上--尽管,夜凌墟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的夜凌
墟,却不能不在意。但除了这个,还有一个让他更在意,甚至恐慌的--天残缺,会不会离开?如果会的话,他什
么时候离开?
夜凌墟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猛的停了下来。在今天之前,夜凌墟从来没有想过,天残缺会离开他,或者说,一
开始的他明白天残缺会离开的他,并不在意天残缺离开与否。而在后来的接触下,夜凌墟却越发的依赖天残缺,
或者说,依赖那份温柔,那份让人心安定的平静。但不管夜凌墟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对现在的他而言,都不愿,
也不会让天残缺离开。
默默的站在人潮中,夜凌墟碧色的眼里慢慢浮现出几缕温柔,然而,在温柔之间,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喂,小子,给我注意点!"突然,一个大汉撞上了站在街道中央的夜凌墟。还没等夜凌墟开口,那个汉子就开始
大声嚷嚷起来。
看着大汉,夜凌墟的唇边,慢慢浮现了一缕优雅却残忍的微笑。静静的看着大汉一会,他才走开。而就在夜凌墟
离开不久,那大汉突然倒在了地上,并在短短一刻钟之内脸色青紫的死去,形容极惨。
--夜,小屋--
把药碗抵到夜凌墟手里,在碰到夜凌墟手指的那一刻,天残缺经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次,夜凌墟什么也没说,乖乖把药凑到嘴边,准备喝下。
"......凌墟。"在夜凌墟即将喝下的时候,天残缺突然叫了一声,神色间也有些复杂。
"什么?"微微抬起眼,夜凌墟碧色的眼眸里一片茫然,纯粹得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
将手收拢在袖子里,天残缺闭了闭眼,用力的握住拳,努力平复心中的歉疚和一丝......不舍。
"不,没事......"天残缺的脸色有些苍白,定定的注视着夜凌墟手里的药碗,天残缺喃喃着说。
"嗯。"点点头,夜凌墟不疑有他,很干脆的喝下了碗中的药。
看着夜凌墟喝下了药,天残缺垂下眼睑,静默片刻,突然抬起脸,微微笑道:"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
"......嗯。"天残缺的微笑,明明和平常一样,极为浅淡温和,但夜凌墟却觉得有些不对。而具体是什么不对,
他却又说不出来。
因此,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天残缺一眼,缓缓点头。
独自坐在黑暗里,直到外面的第一缕晨曦照进屋子,天残缺才露出了一个有些疲惫,有些飘忽的微笑--却不是为
了那束柔和的晨曦,而是因为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站在了门口。
背着光,夜凌墟碧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如宝石一般,澄澈,而冰冷。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天残缺,夜凌墟开口,只是,那道投射在天残缺身上的目光,已
然没有了以往的点点温柔。
"我是谁没有意义。"看着夜凌墟,天残缺哑着声音,慢慢开口,"我只不过是来治疗你身上的毒罢了。"
"......毒?"夜凌墟略一皱眉,"我怎么会中毒?我是怎么中毒的?"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至于你是怎么中毒的,我不太清楚。"停顿了一下,天残缺才说,声音里似乎透着
几缕苦涩。
"是吗?......"轻轻的自语,夜凌墟看着天残缺,突然伸出了他那双苍白完美的手--那是一双连最漂亮、最温柔
的女子都没有的手。是天残缺所见过的,或许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手。只是,平日里,天残缺只感觉它温柔的一
面,而现在,天残缺亲自体会到了那只手里所蕴含的力量和......残酷。
夜凌墟的手,毫不费力的穿过了天残缺右肩--本来,他是想穿过对方的心脏的。只是,在夜凌墟的手指即将碰到
天残缺的胸膛时,坐在椅子上的天残缺身子微微一晃,就让夜凌墟的手偏离了心脏。
看着自己插入天残缺身体的手,和对方脸上的苍白,夜凌墟突然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神色。
"......你可以躲开的。"夜凌墟慢慢的说,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奇怪的情绪。
对任何人而言,身体被生生刺穿的痛楚足以让他们无法忍受,但天残缺,却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他,从很早开始
就已经习惯这种痛楚了。
"我说过,我是来给你治疗的。"看着夜凌墟,天残缺语气不变。
"那为什么躲开?"夜凌墟皱眉,说出的话却显得十分残酷。
"我只是来给你治疗,不是来让你杀的。"天残缺淡淡的说,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他却不期然的想起了自己的身体
。
......其实,就算现在死也没什么,他的身体本来就撑不了多久了,只是......在死前,他还想看那个人一眼,
只一眼罢了,就算,他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想到了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天残缺的心,顿时淹没在浓浓的苦涩
中。
而此时,一阵剧烈的痛楚却迫得天残缺不得不将精神集中到眼前--夜凌墟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手。而伴随着夜凌墟
流出的,是红色的鲜血,红得妖娆,红得绝望。
静静的看着天残缺的血慢慢的将衣衫染湿染红,直到天残缺的脸色开始发白,身子也有了微微的颤抖时,夜凌墟
才撕开了天残缺的衣服,露出了天残缺那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肉的身体和此刻镶在上面,正泊泊的留着血的五个
血洞。
随即,夜凌墟俯下身,开始慢慢的喝着天残缺的血,只是,在喝血的同时,他的右手,却放在天残缺心脏的部位
,一刻也没有离开。
闭着眼,感觉着体内的血液缓缓流失,天残缺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越发惨白起来,闭着眼,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等到夜凌墟将要起来,按着天残缺心脏的手微微松了的那一刻,天残缺突然出手,直接点了对方的黑甜穴。
"你......"措手不及之下,夜凌墟只来得及用冰冷愤恨的眼神看了天残缺一眼,就身不由己的昏睡了过去。
"抱歉。"把夜凌墟软倒的身子弄到了床上,天残缺喃喃的说了一句。随后,他抚住了墙,快速的点了自己肩头的
穴道,包扎好后,又重新换了一件干净的外套。这些在平时都不难的动作,现在的天残缺作来,不但比平常慢了
几倍,做完后还出了一身冷汗。
靠着墙,天残缺静静的等待着眼前的漆黑和晕眩褪去后,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屋子。
第六十六章 恍如隔世
--西凉--
慢慢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尽管街上的人群众多,但慕容飒身边,却自然的形成了一片空着的地方。
然而,饶是如此,慕容飒的眼里,还是有了些许的厌烦。
"府主,我们是否回客栈?"注意到了慕容飒眼里的不耐烦,风魄低声询问。
"......嗯。"闻言,慕容飒微微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感觉厌烦的,并不是周围的人群,而是自
己的决定。慕容飒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和神仙府有十万八千里距离的地方,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现任的武林盟
主告诉他天下宫宫主天残缺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并邀他一起来捉拿天残缺。
其实,慕容飒之前之所以对天下宫不放手,一是因为他和天亦煊之间的怨仇,二是因为,当时的他是白道的武林
盟主。这两点原因,直接导致了他亲自带人围剿天下宫,并追杀天残缺。而现在,他的仇报了,也不再是白道的
武林盟主了,按道理,他怎么样也不应该再参加围杀天残缺的行动--何况,以他的能力,如果立意要天残缺死,
天残缺绝无幸免的可能。而现在的那个武林盟主,自然也知道慕容飒的能力和他能力一样突出的高傲。所以,之
所以问,不过是走走过场,表示对慕容飒的尊敬罢了。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素来高傲的慕容飒居然答应
了,而且还亲自和他们一起来到了西凉。
而现在,慕容飒正是因为这件事而厌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了杀天残缺?天残缺曾
经救过慕容飒一命,而后来,天残缺对慕容飒绝对称得上是情深意重。何况,慕容飒也并非不爱天残缺,以前之
所以那样对他,主要是因为两人站在对立面,而和对天残缺的感情相比,慕容飒有更在乎,更重要的事情,所以
,他十分干脆的斩断了天残缺和自己的一切关系。但,切断并不代表遗忘。相反,在那之后,以前和天残缺相处
的点滴,越发清晰的浮现在慕容飒的记忆里。这次之所以来,也不过是为了‘天残缺'这三个字罢了。只是,见着
了以后要说什么,要怎么做......慕容飒头一次,有了犹豫。
"府主?!"这时,风魄的声音里,居然多了几分惊讶和错愣。
"什么?"从思绪中清醒过来的慕容飒问。
"天下宫......宫主?"怔怔的,风魄看着前方,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
听到风魄的声音,慕容飒的身子几不可察的一震,向前看去。几乎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
川流不息、各色各样的人群里,慕容飒一眼看见了那个自己唯一在乎的、却也被自己伤得极深的人。只是,看着
那个瘦弱的身影,蹒跚的脚步,他却愣在了原地,心里渐渐升起了一种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名为怜惜的东
西......
怜惜,似乎是他一开始见到天残缺就有的情绪。甚至是在天下宫的囚室时,他就明白当时还不过是一个孩子的天
残缺平静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多少委屈和痛苦。而后来......后来,他甚至爱上了天残缺,那个比他小二十多
岁的孩子,那个......男人。
慢慢的走在人群之中,天残缺的眼前渐渐有些模糊,晕眩也一波又一波的袭击着他的神经,几乎快要让他失去意
识。
......真糟糕,没想到......嘴角浮现了一缕苦笑,天残缺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没有哪个只剩下一年生命的人
,身体会有多好的。但却没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居然有这么差......差到,他甚至快要无法保持意识的地步
了。
然而,就算知道如此,如果再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也会这么做......此刻的天残缺,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勇
气,再去尝试那种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感情了。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呢......几乎是凭着本能在走路的天残缺自嘲着想到。不过......就是死了,其实也没什
么......只是有点可惜,不能再看见他一眼呢......身子缓缓的倒下,天残缺模糊的想着。然而,等待他的却不
是意料之中的冰冷地面,而是他即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飒?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天残缺,恍乎看见了自己一直惦记的人。产生幻觉了?在心底,天残缺有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