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情炽之天裂(出书版 二) BY 墨竹

作者:  录入:06-27

万雷焚身!

「红绡!」他再一次地抓住了红绡的手腕,急切地说道:「你没有事吧!」

「我?」红绡征了一怔:「我没有事,我怎麽会有事呢?」

「对了,你不会有事的,父皇他对你……」太渊的目光又一次黯然了下来:「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你了。」

「太渊……你是不是在怨我?」红绡以为他是在说反话。

「没有。」太渊目光复杂地看著她:「你也用不著感到内疚,这一切不能怪你。何况你为我冒了这麽大的危险,

我是永远也不会忘的!」

他的视线扫过了那件豔红色的纱衣,心里像被火烧过一样的痛。

「我不明白……」红绡一脸迷茫:「你到底……」

「你不用再说了。」太渊打断了她,神情平和地说著:「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通了。这些天来你也一定累了

,去休息一下吧!」

「太渊……」原本还想说些什麽的红绡,在触及到太渊的目光时,不知道为什麽心中一寒,只能顺著他回答:「

那你好好休息吧!」

「红绡。」在红绡站起身来的时候,太渊问了她一句:「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等著嫁给我父皇了呢?」

红绡别过脸,微微地点了点头:「帝君能看上我,本是我的福气。」

「是吗?」太渊扫过站立在一旁的侍官们,用了一个比较隐晦的说法:「那他呢?你也不觉得伤心了?」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那天过後,我已经彻底死心了。」红绡转过身,不让别人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既然他

那麽明白地说清楚了,我想得再多,也只是和自己过不去,有什麽意义呢?」

「他不会同意的!」太渊提高了音量:「他一定会阻止。」

「七皇子,是你高看我了,红绡承受不起!」从太渊的角度望过去,红绡弯起了嘴角:「可你是这样,不代表别

人心里的看法,都会和你一样。」

「不!他不会让你嫁给别人……」

「他此刻身在千水。」红绡苦笑了一声:「七皇子不信的话,大可当面向他求证。」

太渊愣住了,脑子里只想著,他来了……

「七皇子别多想了,保重身体要紧。红绡就先告退了!」红绡屈膝行礼,朝外走了出去。

「七皇子。」

走到门边,红绡有些幽怨地留下了一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曾对任何人有对你一半的好。」

这时,炽翼正站在太渊的花圃边,或者说,曾经是太渊花圃的地方。

在炽翼的记忆里,这片不大的地方曾经种满植物,被太渊精心呵护著。可是如今这里杂草丛生,一看就知道是长

久无人打理了。

他照著记忆中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一株雪白的兰花孤零零地生长著。

这是唯一用矮栏隔离出来的一株植物,看得出来受到了很好的照料,才会生长得如此繁茂。

炽翼弯下腰,用指尖轻触著雪白的花瓣,嘴边有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还记得多年前递出这株兰花的时候,那张犹带稚气的容貌,浮现出了怎样的狂喜。

「太渊。」他轻轻地喊著:「你来了啊!」

「是!」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回应了他。

「你好些了吗?」炽翼直起了身子,捂住嘴轻咳了一声。

「多谢赤皇大人关心。」

太渊表面平静,但是心中却是波澜大起。

出了这麽大的事情,他为什麽还能像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难道在他的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我的……和

红绡的位置吗?

「你把它照顾得很好啊!」炽翼环视四周:「可是为什麽不再照顾其他花草了呢?」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太渊若有似无地笑著:「照顾花木,最重要的是心静,我的心早已不复当初,

这花不种也罢。」

「不复当初?」炽翼微微叹息了一声:「太渊,其实有些事是注定了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太渊没有回应。

「忘了她吧!」炽翼垂下眼帘,盯著脚边的兰花。

「我以为……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太渊喃喃地说:「就算所有的人都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你也不会的。」

「如果今天抢走红绡的是别人,我二话不说就帮你杀了他。」炽翼强忍著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

心软:「别说你根本斗不过他,红绡她原本就对你并无爱意,不如藉著这个机会,彻底做个了结也好!」

「不论说什麽也好,不过就是要我不再闹事。」太渊闻言冷冷一笑:「其实赤皇大人根本就不用多费口舌,我知

道自己身卑力薄,再坚持下去也不过是不自量力。」

「太渊!」炽翼皱著眉:「你知道我不是……」

「赤皇大人请放心,太渊不会破坏赤皇让水火两族结盟的心愿。」太渊在衣袖中握紧了拳头,语气却是恭恭敬敬

:「红绡公主舍命闯入天雷坪救我,我又怎麽能辜负她的一番苦心?」

「天雷坪?」炽翼一怔:「那是……」

「赤皇大人保重!太渊告退了!」

太渊挽袖行礼,转身就走。

「太渊!」炽翼急忙转身,朝著他的背影喊道:「天下美人无数,为什麽非红绡不可?不如我帮你另觅佳偶,我

保证……」

「不劳赤皇大人费心了!」

太渊没有回头,挺直的脊背带著一种抑郁的悲伤:「赤皇大人对太渊的关切之情,太渊永志不忘。但赤皇大人身

分高贵,太渊不过是无用後辈,不配大人垂青,还请大人从今往後不要再对太渊另眼相看,徒然让太渊惶恐不安

。太渊先此谢过了!」

不等炽翼再说什麽,他昂首阔步地走开。

连炽翼也说出这种话来,什麽叫做就此算了?平时看起来对自己珍爱有加的人,居然这样……

炽翼!我们曾经那麽亲密,一言一笑之间就能知悉对方的心意,现在居然连你也……我以为你懂我,以为只有你

才懂我!可我错了……你始终都看不起我,你觉得我懦弱无能,不堪一击!

什麽都是假的,什麽人都在践踏我!只有权力,只有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拥有一切!

什麽叫做斗不过?

所有被夺取的东西,我都要得回来,哪怕是要牺牲一切,我也在所不惜!我不能沉默了!不能忍让了!不能失去

了!不能再得不到了!再也不!

我要让所有的人知道,太渊不只是卑微无用的「七皇子」!

终有一日!炽翼,你终有一日会看到的!

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世间一切的众生都要跪拜在我的脚下。只要我想,我也可以和你一样肋生双翼,翱翔九天

。你等著看吧!

眼前的一切有些扭曲,连脚下的道路都开始歪斜,太渊的嘴角,却始终挂著微笑。

「太渊……」

望著太渊远去的背影,炽翼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慌张。

终究伤了他的心……太渊,我不是有意要伤你,只是到了这个地步,一切已成定局,我还能做什麽呢?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的性命保住,实在不希望再看见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就当是我亏欠了你的,要是我没有为你决

定了这段婚事,你又怎麽会像今天这样伤心?

可就算你现在会怨我不明白你的痛苦,但是在我心里,没有什麽能比得上你的性命要紧。只要你平安无事地活著

,总有一天你会把红绡忘了,总有一天你会遇上需要珍惜爱护一世的人。

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一切,总不会尽如人意。我不希望你被这段感情束缚,就像我被身上的责任束缚一样。

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些。其他的,我做不到……

炽翼弯下腰,发出重重的咳声。

「炽翼,你还好吧!」耳边传来奇练的声音。

「我没事!」他推开奇练的扶持,擦去了唇边咳出的血渍。

「唉——」奇练叹了口气:「太渊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你为了救他伤成这副样子,他居然还对你出言不逊。」

「不碍事的,我不会怪他。」

炽翼摇了摇头,目光重新对上了那株兰花。

「我会好好和他说说的,省得他误会了你的一番苦心。」

「不用了!」炽翼一把拉住奇练:「不必和他多说什麽,就让他一个人慢慢想通吧!」

「可是,总要让他知道,舍命救了他的人是你啊!」

「说了又如何呢!这件事没有几人知道,而且事关帝君颜面,也不会有人多嘴,正好就此打住。反正太渊和我之

间,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心无芥蒂了。」

炽翼一笑:「这样倒好,我不希望他对红绡因爱生恨,毕竟他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对红绡心怀感激,或许能让

一切变得顺利一些。」

「我是怕他不肯死心,太渊他什麽都好,就是太过执著了。」

「遇到这种事,谁能说放就放?何况他爱著红绡。」炽翼的语气之中,带著无奈:「我最怕他口是心非放不下,

可是这一点,我再怎麽也是帮不到他的。」

「你也不用自责,毕竟没人会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种尴尬的局面。」奇练有些郁闷地说:「你放心吧!我会慢

慢劝导他的。太渊是个温顺贴心的孩子,他会想通的。」

「希望吧!」话虽如此,也是如此打算的,但炽翼的心里,始终有著无法纾解的焦躁。

炽翼突然弯下了腰,在奇练诧异的目光中,把那株兰花连著根从泥土中取了出来。

「恐怕从今天开始,短期之内没有人会照料它了。」

看著奇练惊愕的样子,他微笑著回答:「倒不如让我把它带回栖梧,也不枉太渊费心照顾了它几百年。」

「炽翼。」奇练若有所思:「你对太渊……实在是好得出奇。」

炽翼只是看著手中的兰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奇练在说什麽。

「难不成……」

奇练看了看他,还是没有说下去。

一切都是为了太渊,这麽奇怪的立场……按照炽翼以往的作风,怎麽会为了这种无碍大局的小事优柔寡断,煞费

苦心?就算太渊是他的亲友,这样的关心和呵护也早已超出常情。

要知道,炽翼虽然一向任意妄为惯了,但从没有像这次一样不顾後果。为了保住太渊的性命,他非但身受天雷之

击,还主动挑衅父皇,不惜拼著重伤,也要逼得父皇没有藉口再杀太渊。

失去万年的修为,对炽翼来说,非但於身体是严重之极的损伤,更可能是无法预料的变数。

难不成……让这个狂傲无心的赤皇不顾自己拼命维护的,会是某种无法诉之言语的隐晦情感?

可能吗?他不是别人,他是九天之上的凤中王者,无人可以与之比翼的赤皇……

「等太渊气消了,我就把这兰花还给他。」说到太渊,炽翼的眉眼之中带著一丝宠溺:「到了那个时候,那个傻

小子一定会觉得开心吧!」

奇练的心突然一阵急跳。

没有理由的,突然觉得一切就要开始天翻地覆的改变。

不祥之至……

第三章

在看似平静的氛围之下,水族帝君共工的封后大典,如期地举行了。穿著代表火族最为尊贵的红色嫁裳,火族的

公主红绡,嫁给了水族的帝君共工。

红色的纱衣上绣著火红的凤凰,白色的皇袍上绣著飞腾的金龙。对比强烈的红与白,代表了世间最强盛的两大神

族,最强大的两种力量。

太渊并没有看得太久,但是这惊鸿一瞥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里。而这一幕,在今後的千万年,不时地会交替

浮现在他的眼前。

水族帝后走过的时候,七皇子太渊和所有人一样为了表示尊敬,而低下了头,他低头时看到了自己天青色的衣服

水族最为尊崇的颜色是白色。而在整个水族之中,除了纯血的龙族,只有法力可以和共工比肩的寒华,才有资格

穿著全白的衣饰。就是说,如果出身不够高贵,那麽就要拥有足够的力量。

可是,他太渊既不是纯血的龙族,也不是活了千万年的,拥有高深法力的寒华。所以,他没有权力穿著白色的衣

物!

其实这也没什麽,因为他本身根本就不喜欢白色,那种刺眼的颜色,与其说是高贵纯净,还不如说是悲哀可笑。

掩藏欲望的奇练,眼高於顶的孤虹,冰冷麻木的寒华,还有那个暴戾刚愎的共工。只有这些人,才适合幼稚可悲

的白色。

他不是!

无论未来如何,他还是会穿著这种穿惯了的颜色,他的衣服上,也不需要华丽的龙形。他要别人记住的,不是身

分和地位,而是他本身。

不是纯血如何,法力不高又如何?这种东西根本就不重要!就算他只是半龙,就算他法力低微,但是他是太渊,

这就足够了!

现在用怜悯或者嘲讽的眼神看著他的,总有一天会追悔莫及吧!

礼成时,台阶下所有人都跪下叩拜。

那一刻,跪下的太渊在心里起誓:现在我虽然卑微地顺从,但总有一天,我要让这天地匍匐在我脚下。我要让这

些人清清楚楚地看到,谁才是天地间最强的神只。

这不是愚不可及的痴想!只要太渊想要做到的,他就能做到,从来就是如此,不论花费多久的时间,不论付出怎

样的代价……

「太渊。」

红色的纱衣出现在太渊的眼前,让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却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又恢复了一片冰冷。

「你的腿麻了吗?」

这个说话的声音带著他所熟悉的亲腻,这双扶他起来的手掌和他记忆中一样的温热。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什麽都已经不一样了,为什麽这个人还能和过去一模一样?

在这个人的心里,根本就不觉得发生了怎样严重的事情。这个人会说,无妨,失去就再找一个好了。这个人毫不

留情地杀了深爱著自己的人,然後转身就彻底地忘了。

回舞痴恋他千年,得来的都是这样的下场。这颗心,果然像火一样炙热,也像火一样无情。

「多谢赤皇大人。」太渊垂著头,低声地道谢。

「你累了吧!我扶你回去休息好了。」

太渊这才发现,仪式不知何时已经结束,大殿中空空荡荡的,连说话的回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赤皇大人,夜宴就要开始了。」身边的随侍尽责地提醒炽翼。

太渊甚至都能想像得出,接下来的那句会是「何必为了这个可怜的家伙,扫了您的兴致」。

「赤皇大人,您不必……」太渊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要送七皇子回去休息。」炽翼对著随侍这样吩咐:「你们不用跟来了。」

还没有回过神,已经被炽翼拉著出了大殿。

「我们要去哪里?」被拉著坐上火凤飞到了天上,太渊没有丝毫抗拒,只是静静地问。

「去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炽翼站在他的前面,一只手紧紧地反握住他的,驾驭著火凤在浓密的水雾之中穿行

太渊看著他乌黑的头发,闻著他身上独有的气味,脑子有些无法运转。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已经变得浅薄,月光明亮了起来。在他们的眼前,出现了高峻的山峰。

那是,云梦山。

火凤降落在云梦山的山脚下,纵是不能飞行,但炽翼还是拉著太渊,一直跑到了山巅。

「赤皇大人。」太渊有些气喘地喊著。

「以後没有人在的时候,就喊我炽翼吧!」炽翼回过头来看著他。

璀然而笑的炽翼,眼睛比天河中的明星还要闪亮。

「炽……赤皇大人。」太渊挣开了他的手,没想到後退的时候脚下一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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