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情炽之天裂(出书版 二) BY 墨竹

作者:  录入:06-27

突出的山巅只容数人立足,要是炽翼没有眼明手快地抓住他,他差点就摔落到山下去了。

「太渊。」炽翼顺势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小心一点。」

「赤皇大人。」太渊平视著和自己一般高矮的炽翼:「我还以为,我曾对您说过了,太渊不值得您费心关爱。」

炽翼的脸离得太近,近到呼吸可闻,太渊还是受到了影响。所以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远不如当初有力,听起来甚

至像在撒娇闹脾气。至少,炽翼刻意把这听成了撒娇闹脾气。

「好了,这麽久了,你还在气吗?」炽翼笑著用双手环住了他:「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太渊躲著他,拼命地躲,用力地躲。开始炽翼还以为不至於如此严重,直到无数次被这傻小子用冷淡的样子拒之

千里,他才意识到,恐怕不是两天三天可以化解这种隔阂的了。

「赤皇大人不要取笑我了,您一呼百应,怎麽会在意这种小事?」

「太渊。」炽翼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嘲,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双手用力抱紧了太渊:「不许这麽笑!」

「赤皇大人……」太渊有些愕然。

火红的凤羽磨砺著他的脸颊,炽翼的力气把他抱得发痛。

「你哭啊!」炽翼温醇的声音似乎有著某种魔力,在太渊耳边轻轻说著:「这里没有人能看见的,太渊,你哭出

来吧!」

方才看到太渊那麽落寞地强颜欢笑,他觉得似乎有什麽东西扎了一下自己的心,先是尖锐地刺痛了一下,然後慢

慢地扩散到了整个身体,直到此刻依然隐隐作痛。

「哭?」太渊摇了摇头,那让他的脸颊和炽翼颊边的凤羽来回厮磨:「我不想哭。」

「别骗我。」炽翼没有用指责的语气,而是哄骗一般地说道:「你想哭的啊!」

「不,我不想。」太渊平静地告诉他。

「是不是我的错?我真的不该让你遇见红绡的,对不对?」炽翼闭上了眼睛:「太渊,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麽伤

心!」

「我不是你的责任。」太渊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这麽说:「你的责任是火族,既然只要联姻,红绡嫁给我父皇

不是更好吗?」

炽翼浑身一僵,慢慢地松开了环抱的双手。他看著太渊琥珀色的眼睛,一只手抚上了太渊的脸颊。

「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麽办啊!」炽翼喃喃地说著:「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呢?」

「我已经想通了。」太渊移开目光,不再对著那双可以沉溺一切的乌黑眼眸,那会让他想到另一双相似的眼睛:

「您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你有多死心眼,难道我还不知道吗?」炽翼托住他的下巴,让他的脸对著自己:「你要是还会自己想通,那才

真的奇怪。」

「你不是让我放弃吗?那我就放弃了。」太渊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著。

「把她忘了吧!她配不上你。」炽翼的手沿著他憔悴苍白的轮廓移动,眼睛里写著不舍:「她不值得你这麽伤心

,我的太渊,值得最好的人来爱。」

太渊觉得自己的心跳一停。

我的……他说,我的太渊……

炽翼的身上时时刻刻都有一种炙热的气息,比起天生温凉的水族,炽翼更像是活生生的,无比真实和强烈的存在

。炽翼的血管里面,流淌著的是火焰,足以焚烧一切的红莲火焰。所以一靠近他,就会产生这种烧灼昏沉的痛感

……

「太渊,我和红绡,谁对你更好?」炽翼目光朦胧,笑著问他:「是我对不对?」

心中的坚持突然之间有些动摇起来,因为炽翼的笑……

看著太渊有些呆滞的模样,炽翼笑得越发开心起来。

「太渊是世上最好的,什麽人都比不上。」他再接再励,一心要把红绡从太渊的心里彻底地赶走:「这麽可爱,

这麽温柔,这麽体贴,像水一样的太渊……我的……」

说著说著,炽翼自己都渐渐迷茫起来,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原来,在自己的心里,太渊竟是这麽好的……

两个人原本就离得很近,太渊的颊边覆著他的掌心,琥珀色的眼睛里,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倒影。他就像为了

看清楚自己的样子,慢慢地靠近,慢慢地靠近……直到微侧过头,豔红的唇轻轻地碰到了同样柔软的触感。

一瞬间的接触,那陌生的感觉让两人同时受到了惊吓。炽翼稍稍退开以後,却忍不住再次前倾。太渊想往後仰,

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扣住了脑後。

只是一下,就一下……

轻触,退离,追逐……然後,是天翻地覆的交缠。火热的唇舌挑出了深藏的禁忌,心中的贪婪让一切失去了控制

云梦山的山巅,皎洁的月光下,炽翼吻了太渊。

很久以後,他的手最终从太渊的脑後滑落下来,揽在颈侧。

指尖下,是太渊失速的脉动。他的心,也丝毫不逊色地狂烈跳著。他们相互倚靠在对方的肩上,慢慢等待这种令

人疼痛的速度减缓下来。咽喉里还有著淡淡的血腥,不知刚才在撕扯中,是谁咬伤了谁……

许久,没有人说话。

「啊!」骤来的疼痛让太渊迅速回神。

炽翼抬起了头,唇边还有鲜豔的血迹。太渊肩膀的同一个地方,又一次地被炽翼咬得鲜血淋漓。但是太渊毫不在

意,因为盯著他,尔後拉起他的衣袖擦拭嘴唇的炽翼,在月色下足以令任何人为之疯狂。

「太渊,回去吧!」眼中光华流转的炽翼,却用一种平静的语调对太渊说:「是时候回去了。」

容不得太渊说出任何的话来,炽翼转身就往山下走去。太渊跟著他飞快奔走,脑袋里依旧有些昏沉。

直到太渊差点被树藤绊倒之後,炽翼才拉著他的手,一路加速冲下了山。一路上,炽翼没有回头看过太渊一眼。

就算乘著火凤返回千水之城的途中,他也始终站在太渊的身前不言不语。

炽翼在慌张!

是的,慌张!这个从未在他长久生命中出现过的情绪,现在清楚分明地写在他的心里。他是因为慌张才咬了太渊

的肩膀,那个时候要是不做点什麽,他怕自己会做出可怕的事情。

火族的赤皇情不自禁地杀了水族的七皇子,比之火族的赤皇情不自禁地吻了水族的七皇子,是两件绝对不能相提

并论的事情。前者至多让他暴躁狂妄的名声更为响亮,但後者可能导致的影响完全无法估量。

他怕自己念头一转,会引动杀机。他一路不敢去看太渊,是因为生怕自己的慌张已经控制不住地形於神色。更怕

自己一时意动,会出手杀了他。

吻了太渊,只是一时糊涂,毕竟今夜月色很好,云梦山上景色绝佳……就算他再怎麽心无邪念,总也有脑子糊涂

的时候。只是一时控制不住,由怜生……不是!不是什麽爱,只是怜惜他!太渊他是个很好的孩子,因为怜惜他

,才会……才会吻他……

想到这里,炽翼的脸色已经如同风雨欲来。这麽烂的藉口,实在是连他自己也骗不下去,这种出格的行为,让他

手足无措。

这一切完全是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之下,由他一手主导而成的,而且对方不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女性,而是一

个不妩媚不诱人,没有半点风情的男性……不,对於他来说,太渊根本还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

到底是染了什麽疯病,居然对太渊做出这样的事情……

太渊知道,炽翼情绪不稳,因为他手上的力道时紧时松。

肩膀有点痛……一想到肩膀上刚刚被咬的这一口,他就想到了上次的伤口。牙印结成了淡淡的伤疤,每次换衣沐

浴时都能清楚地看到。

那天,炽翼没有直接除去伤口,而是用了最奇怪的方法,把伤口包扎了起来。是因为无力施用最简单的法术,还

是炽翼是为了提醒自己所以留下了这个疤痕?这一点,太渊始终没有弄清。

但是後来,他却还是没有使用任何的办法,消去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咬痕的伤疤。反正,也不是明显的部位,就留

著好了……

一路上,反反覆覆想著一切琐碎的事情,太渊是在克制著不要回想刚才那令人发狂的一幕。

唇舌接触之间,就像一把火烧了过来,让他心中潜藏著的本性无所遁形。那是一种噬血的冲动,想要撕裂了对方

,吞吃入腹的冲动。想要乾乾净净,一根骨头都不剩地把他吃了下去才好。

所以,不能想……

两个人前後站著,一句话也没说。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似乎变得漫长难熬,也似乎转瞬即逝。虽然各自转过了

无数念头,但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直到回到千水之城,他们的手,还是牢牢握著没有放开……

「炽翼!」

千水之城里,太渊终於还是叫住了一落地就要离开的炽翼。

炽翼脚步一顿,转头说道:「太渊,天快要亮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炽翼就匆匆离去了。

太渊低头想了一想,觉得脑袋里越发混乱。只要一遇到炽翼,好像所有的事情就都会失去控制……

「是赤皇吗?」

炽翼缓步穿过环绕著千水之城的长廊时,听到有人叫他,回过头,有些昏暗的长廊里,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眸正望

著自己。

黎明时分,孤身一人的碧漪从茫茫水气中朝他走来,一袭华丽衣冠,一身珠翠环绕,不过再怎麽精心的装扮也遮

不住她脸上的憔悴之色。

「帝后。」炽翼一愣,然後欠身回礼。

「赤皇……」碧漪咬了咬嘴唇:「听说你带著太渊出城去了,是太渊又去烦你了吧!」

「不,这是……我只是……」炽翼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拘谨,生硬地转了话题:「帝后昨夜一宿未眠吗?」

「到了这个时候,又有谁会在乎我睡不睡觉这种小事?」

眼前苦笑的碧漪,在炽翼的眼里和笑得酸楚的太渊,突然重叠到了一起。碧漪和太渊……长得好像……

「碧漪……」

碧漪猛地抬头。

多少年了,她多少年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了?是碧漪,不是什麽帝后!只是碧漪……

「我早就想问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炽翼转过了身,面对著长廊外一望无际的东海,轻声地问:「碧漪,这

些年来,你过得可好?」

「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在意。」碧漪望著他俊美的侧面,语气中难免带上了哀怨:「我还以为,你为了当年的

事,一生也不会原谅我了。」

「都过去了。」炽翼轻轻一笑:「其实,当年我也有错,要不是我举止轻佻,又怎麽会造成那场误会。」

「误会?」碧漪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才问:「你真的觉得,那只是一场误会吗?」

「当然了!」炽翼远望著,有些走神:「当然是误会,不然的话,我怎麽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还记得吗?」碧漪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

炽翼点了点头。

「你穿了一件火红的衣服,也是这样站著。」碧漪深深地望著他:「红色,在水族是忌色。我看到你的时候,真

的是吓了一跳。」

「我并不知道水族的帝后叫做碧漪,看到那样的装扮,自然把你当作宫里的女官了。」炽翼淡淡地说:「我没有

想过身分高贵的水族帝后,会穿著布衣独自游荡。」

「我本不是有心瞒你。」碧漪急切地解释:「我只是……」

「有心如何,无心又是如何?」炽翼终於回头来看她:「碧漪,你是水族的帝后,我是火族的赤皇,这是无法更

改的事实。」

「如果……我是说如果。」碧漪问他:「如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你会不会……会不会把我带走,让我留在

你的身边?」

「我……」炽翼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这种事,是不能假设的。」

他本来并不是想这麽说,但是……不知为什麽,碧漪这种样子总是让他联想到太渊,那些无情的话,到了嘴边都

说不出来。但是,不能这样下去了……

「碧漪,我和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碧漪往他怀里扑来。

「炽翼……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有感情……」碧漪几近无声地说著。

「碧漪,你这是做什麽?」炽翼看著趴在自己胸前的碧漪,皱起了眉:「万一被人看见……」

「炽翼……」碧漪在他胸前抬起了头:「我对你的感情,从没有改变过,我从来就没有想当这『帝后』,我朝思

暮想的,只是能和你日夜相守。」

「不要说傻话了。」炽翼扶著她的肩膀,暗暗用力拉开了她:「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炽翼,我为了你,可以舍弃一切。」碧漪认真地对他说:「地位,名誉,我什麽都不要!我只要你……」

炽翼正要喝止她,却因为她坚决的脸怔了一怔。

「你说什麽?」炽翼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你说,你会为我舍弃一切……」

碧漪点了点头。

「傻瓜!」炽翼轻轻蹙起了眉头:「没有什麽值得你舍弃一切。」

「若是为你,就是值得的。」

炽翼没有答话,他的指尖游移著,从肩膀上移到碧漪的脸庞,抚过了眉和眼,滑过了鼻梁,最後停在了唇上……

那个吻,来得那麽突然,也来得那麽激狂热烈。碧漪有生以来,从没有被人这麽吻过,何况吻她的这个人,正是

她恋慕了那麽多年的炽翼。也许,这一次过後,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这样的吻。

碧漪闭上了眼睛,双手环上了炽翼的颈项,任著烧灼的感觉席卷全身。

东海边,晨风拂开迷雾,炽翼半掩的眼眸水光潋滟,这双眼睛,正凝望著碧漪……

太渊靠在廊柱上,闭起眼睛,深吸了口气。

居然在共工的千水之城里,和他的妻子做出了这样的举动。能让炽翼如此不顾一切,他对碧漪的爱……感情……

很深吧!

有多深?有没有深到……不惜一切?

松开碧漪,炽翼立刻转身。

「炽……」

「对不起。」炽翼丢下了这一句话,匆匆忙忙地走了。

碧漪身子一软,坐倒在回廊的扶手上。她颤抖地抚上自己的嘴唇,炽翼的气息,还残留在那里……可目光里,炽

翼的背影已经不在。

「母后。」温和的声音在身後响起。

她猛地一惊,飞快地回过了头。

「母后。」她唯一的儿子正站在她的身後,向来柔和的目光里,出现了一种深切的忧虑。

「太渊,你……你看到了……」碧漪面色惨白。

太渊看了她很久,然後轻轻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刚才,我为什麽会吻碧漪?那个时候,我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谁?

我看到的不是碧漪,我是把碧漪看成了……不!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会……

飞快行走著的炽翼忽然停了下来,他低下了头,有红色的微光,从他右手尾指透过皮肤渗了出来。

红莲……

「赤皇。」冰冷的声音传来。

炽翼抬起了头,他的眼前站著一个穿著白衣的男人。乌黑的眉发,锐利的目光,冷峻的容貌上几乎没有什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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