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尘绝——天娜

作者:天娜  录入:06-13

“阿尘,你究竟哪句真哪句假,我真的分不出”桐雨秋叹道“就像当年送了你给毕老爷,你也是不吭一声就应了,你

难道真的不介意这些麽?阿尘,你究竟有没有喜怒哀乐?究竟有没有心?”

“少爷,阿尘无心”

“你。。。”

“阿尘的心早就给了人,找不到了,怎麽还会有心呢?”

“给谁了?”桐雨秋的声音有些哽咽。

“一个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的人,一个说会永远爱我永远保护我的人”

“人呢?”

“我也不知道呢”尘绝靠在桐雨秋胸口,说“出了府,或许我能好好找找他”

桐雨秋默然,抱著尘绝一动不动,有些无措。

“少爷,您娶亲後,还会再找柳公子麽?”

“也许会,也许不会”

“若找到了,会跟他一起麽?会做些什麽呢?”

“会很宠很宠他,好好的保护他,陪他放风筝,陪他吹玉萧,陪他吃他最爱的芙蓉糕”

“少爷会天天抱著他麽?”

“会啊,当然会”

“也是这麽的抱著麽?”尘绝笑著又往桐雨秋胸口靠近,俩人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是啊,就这麽抱著呢”桐雨秋拉著尘绝坐到了床边,搂著人坐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摩著尘绝的脸颊。

俩人不再说话,安静著相依了片刻,这种平和是未曾有过的,却让人安心著,似乎两个人的生命本该就是如此,默默

相守,不需要言语。

“少爷,夜了,该睡了”尘绝看著外面的天色,已是夜深。

“恩”桐雨秋脱了自己的外袍,吹熄了蜡烛,穿著白色的里衣和尘绝一起平躺下,拉过锦被盖好,一阵稀哩嗦罗的,

才恢复了寂静。

“阿尘,少爷是不是答应过你再也不会不要你的?”桐雨秋仍旧保持著搂过尘绝的姿势,下颚抵在尘绝肩头,闻著他

一身淡雅的味道。

尘绝没有回话,却是抓紧了桐雨秋腰间的衣服,埋了脑袋在桐雨秋怀里沈默。

“阿尘,少爷,总是对你食言呢!”桐雨秋伸手拨弄著尘绝肩头的长发,说“阿尘,少爷对不起你”

“少爷,莫再说对不起,阿尘受不起”尘绝露出自己的脸。

“总觉得,整个桐府,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最对不起的也是你。似乎你总是在受著委屈,可我却不能好好疼你。”

“少爷已经很疼尘绝了,尘绝知道,就够了”

“不够,真的不够”桐雨秋望进尘绝的眼底,那一潭深水一样的双眸里,究竟还藏著些什麽?隐隐让他痛著,却抓不

住其中的真相。仿佛自己总是刻意遗漏掉了些东西,然後心口就这麽破了个大洞,一点一滴把最重要的东西,丢尽了

“阿尘,你会留在临安麽?”

“我想回杭州”尘绝在黑夜里诞开微笑“我不会留在临安,还有人在杭州等我呢,一直一直的,在等”

“你说的那个人麽?”

“是啊”尘绝点点头,幸福的表情让桐雨秋嫉妒。

桐雨秋迷迷糊糊睡了,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却又醒了过来。

外头还是暗暗的天色,寂寥著的夜幕让一切声响变得清晰深刻,哪怕一个微弱的抽泣。

支起身的桐雨秋看到了抱著膝盖蜷缩在一边的尘绝。

尘绝很喜欢这个姿势,常常就这样一个人窝著睡觉,极度得缺乏著安全感,让人心疼。

桐雨秋把锦被朝尘绝那方拉了拉,自己也跟著挪了过去,把人重新揽进怀里。

心口贴著後背,桐雨秋能感觉到尘绝在轻微的哭泣,不是很重,细小的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是梦麽?

桐雨秋再度支身坐起,探出身子掠过尘绝的後脑勺紧紧盯著那张布满泪水的脸。

“阿尘?”桐雨秋试图呼唤。

尘绝的眼还是闭著,不断流出的泪在身体微弱的颤动下一颗颗坠入发丝,消末不见。

桐雨秋复又躺下身,然这次,张开了双手,把尘绝牢牢抱紧,随著他不著痕迹的哭泣而湿透了自己的心,一夜无眠。

“尘绝,你昨夜在哭”清晨醒来,桐雨秋看著仔仔细细替他系好盘扣的尘绝说道

“是麽?看来阿尘又是做梦了”尘绝轻描淡写著那场诀堤的眼泪,如同昨夜蜷缩在一片漆黑中流泪的另有其人,而非

他尘绝。

“梦啊”桐雨秋看那双素手替自己理平衣裳,不禁抓住,道“阿尘,好好照顾自己”

“阿尘是大人了,少爷放心”

晨暮已经拉开,天空是被释放了的辉芒,灿烂著阳光,迎向大地。

尘绝目送著桐雨秋的离去,一步步,从他余下的生命中淡出,就此无踪无影。

抬起僵硬的手指摸向自己的脸庞,昨夜干涩的泪痕犹在,粘著干燥的皮肤,扯一下都觉得刺痛。

於是,尘绝想起了桐雨秋的怀抱,紧窒的让人无法呼吸,身与心,都再也动弹不得。

他以为是梦的。

因为他分明听到,桐雨秋轻柔的声音,哄孩子般得从耳後传来,入心入肺,疼而温暖。

“乖,阿尘不哭”

阿尘还是阿辰?

尘绝知道,再去分辨也没有意义。

最後的眼泪已经诉尽了所剩不多的挣扎,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第二十五回

十一月 正日 。

秋风和煦,天晴朗,多云。

大朵大朵的白色棉团在蓝色的底幕中荡过,点缀著一望无际的天空,看不到边,瞧不著轮廓。

桐府热热闹闹的,大红透著里里外外,映上人脸儿,也娇上了三分,硬把蓝颜都能染成红,漂亮上许多。

喜轿在一路响锣儿的敲敲打打中穿街过市,停在了桐府门口。

黎家大小姐盖著喜帕,由新郎倌儿背著跨过了火盆,进了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送新娘子回洞房

喜娘的声音甚是聒噪。

只是人人都围困在这喧闹的喜气中,自是不觉得。

“尘绝,你还要看到何时?”

毅爷偷偷放了尘绝和离瑶进了府,避在人堆儿後头观完了礼,一切都成了定局。

“离瑶,少爷穿这身红衣还挺俊的”尘绝瞅著在人群中接受道贺的桐雨秋,忍不住莞尔一笑。

“尘绝,闹够了!”离瑶有点儿生气。

“谁闹了!我不就看看呗”尘绝捅了捅离瑶“小气,看一下你还吃醋麽?”

离瑶深吸口起,冷眼道“你爱看多久就多久,懒得管你”

说罢,离瑶还真就扭头走人,不再理睬尘绝。

尘绝又看向在一堂大红中的桐雨秋,越发不真切起来,仿佛被隔绝在这方豔红之外,透著道看不见的门,出不去更进

不去,只能看著。

而桐雨秋,这个他恋了那麽多年盼了那麽多年的人,已是他人之夫。

他们再不会有纠葛,如两条朝著不同方向前进的平行线,直直而去,没有交集。

尘绝想,或许是月老牵错了钱,才会在半当中把线给匆忙忙扯断,然後,桐雨秋就顺著命运找到了姻缘那头那个对的

人,从此生儿育女,幸福平坦一生。

而十五岁那年的誓言,尤在耳,已是一场空,叫人心念俱碎,成灰烬,化成粉末轮回进红尘,奔滚著飞向生命的尽头

,埋入黄土。

一季的秋,一季的落幕。

而冬就在後头,等著将一切好好冰封,埋葬。

谁说秋瑟瑟,断人离肠?

没了心儿的人,无肠可断,也再是无泪,可流。

红色渐灭,一团白雾笼罩。

尘绝跨过桐府那高高的门槛,朝著外头奔去。

呼啸的风擦过脸颊,他跑到离瑶前头,笑得无邪

“离瑶,我是尘绝,音尘绝的尘绝”

“离瑶,世上再没有柳星辰,更没有桐雨秋的柳星辰”

离瑶拽住企图要飞起来的尘绝“阿尘,我宁愿你哭,也不想看到你笑”

“为什麽?我哭的时候你们希望我笑,我笑的时候你们又要我哭”

尘绝停下脚步,双手拉著离瑶“哭和笑真的有那麽重要麽?离瑶,我根本哭不出,所以,也许,我只能笑了”

离瑶闭口淡容,郁郁不欢,和尘绝走回了客栈,也是默不作声,到了夜里就寝时,才终於开了口

“本想丢掉的,可终究是少爷留给你的东西”

离瑶从之前毅爷给他们的包袱里拿出个系著红绳卷起的画卷递给了尘绝。

尘绝慢慢展开那小小的画卷,到那画卷上的人全数映入他眼中,他微张著嘴,已说不出话。

画上的人,是个正在抚琴的少年。

少年著一身青色纱衣,修长的身形欲隐欲现,露出的锁骨处闪著洁白的光泽。

只见他,低首千娇,垂眉百媚,眼波流转,浅笑风淡,三分轻颦浅嗔,七分玲珑剔透。

那是桐雨秋眼中的尘绝,十八岁的,秦月楼里初见的红牌小倌,尘绝。

忆当时,回首如烟云,消消散散,该留的,该去的,都有了归数。

是谁说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尘绝却从未後悔这些年的聚散悲欢,真爱过,就够了。

桐雨秋心里的是柳星辰,眼里的是尘绝,如此,他也知足了。

未必要拥有,时间被现实打断,而那份曾爱过的心,记住了,就会是永恒。

没有天长地久,因为天长地久只能在记忆中常存。

尘绝想,或许自己是在那烟花地太久了,才变得如此透彻。

尘已绝,心已去,这是他们最後的结局,也是最美的结局。

岁月的厚重,是跨不去的,是抹不走的,是追越不了的。

尘绝把画卷铺在了桌面,左手拎著右手袖摆,钻心著磨墨。

“阿尘,你在做什麽?”离瑶走到跟前。

“画虽好,却少了词”尘绝拾起笔沾墨,在画卷上轻轻落下几行娟秀的小揩字。

“离瑶,你替我收著它”

放下笔,尘绝伸臂打了个哈欠“累了累了,早点儿睡吧,明儿我们还要赶路回杭州呢”

[我想回杭州]

[我不会留在临安,还有人在杭州等我呢,一直一直的,在等]

那个人,在等他。

一直在他的心里,在他的记忆里,等他。

附歌:

答案

词:姚谦曲:鲍比达

歌手:李玟

云很淡

才显得天那麽蓝

因为爱

没有答案

才会在心中馀波荡漾

於是你终於明白

爱和拥有本无关

曾经在交会刹那

那份感动是一生的宝藏

爱活在心上

不是时间可轻易打断

就算交会时短

记忆会超越岁月边疆

爱活在心上

不受谁的决定改变方向

你真爱过

这就是答案

(music)

於是你终於明白

爱和拥有本无关

曾经在交会刹那

那份感动是一生的宝藏

爱活在心上

不是时间可轻易打断

就算交会时短

记忆会超越岁月边疆

爱活在心上

不受谁的决定改变方向

你真爱过

这就是答案

第二十六

喜帕下的娇容,还是少女的羞涩。

那是张不算绝色但却清丽的脸,是他桐雨秋的娘子,黎晴。

喝过交杯酒,褪去两人的衣裳,洞房花烛的喘息,处子的鲜血。

桐雨秋抱著怀里红著脸蛋睡去的黎晴,觉得似乎这样也不错,一个富贵而娇美的妻子,将来还会为他开枝散叶,然後

子孙满堂,风风光光著桐府世代大家的繁盛与兴旺。

他满足的想微笑,却在眼光触碰到桌面上的那对喜烛时感觉到了一股隐晦的疼。

世人说,红烛是泪。

清清两行,让桐雨秋想到了最後那夜,尘绝压抑著的眼泪。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尘绝,每每不知所措的回忆起时,竟觉得模糊,不真实的无力。

在喜堂,透过层层人群,桐雨秋看到了尘绝。

他记得他当时,清爽的笑容,含著祝福与诀别,於是,他把视线错开,专著於自己的喜事,无动於衷一场最後的分离

桐雨秋问自己,为什麽总是那麽在意尘绝。

却无法给自己一个圆满的答案。

就像今夜,明明一切是那麽幸福美好,但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尘绝,他的一颦一笑,都在心底打著转得翻滚,起起浮浮

,纠缠入骨。

桐雨秋知道,他还是会继续这样的生活下去,有妻有子,有桐府有商行,然後,在某些空白的时候,会想起尘绝,那

个在他生命中留下过笑与眼泪的一个人,还有那张,与他的挚爱柳星辰一样的容颜。

於是,他又想到了遍寻不著的柳星辰,想到他们当年的誓言。

那是第一次那夜後,桐雨秋抱著柳星辰泡在大木桶里洗身。

热烫的水温让两人舒服得双双眯起了眼,贴在一起享受著早已习惯了的相依相伴。

桐雨秋拿嘴贴在柳星辰耳後,轻轻说

“阿辰,等你成年後,我就娶了你,我要光明正大的跟你拜堂成亲,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桐雨秋只喜欢你柳星辰

“阿辰,你是我今生的妻”

今生的妻。

誓言依稀,不敢忘不敢弃,偏偏,物是人非。

桐雨秋今生的妻,再不可能是那个叫柳星辰的少年。

尘绝与离瑶离开了临安。

走前,离瑶本想让琼玉随他们一起搬去杭州。

琼玉却不走,他说“离儿,我大了,我想靠自己一个人生活”

离瑶不舍得点点头,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了去杭州寻他和尘绝。

琼玉不耐烦地推著离瑶,一贯的嫌弃他罗嗦,只是,眼底含著一片泪光。

琼玉看著离瑶与尘绝离去,喃喃道“离瑶,其实我真的一直,都喜欢你呢”

就因为太过喜欢,所以才天天与你拌嘴,就是因为太过喜欢,所以希望你幸福,就是因为太过喜欢,所以,我想我可

以好好一个人过。

“你不是桐少的男妾麽?怎麽你们少爷成了亲不要你了,就一个人跑外头来哭了?”

琼玉看著从身後突然冒出来的人,认得他就是七夕那日与他相撞的公子。

“多管闲事”琼玉欲走,却被那人拦了下来

“要走,也得把你的眼泪擦干吧?”那人递上一条干净的绢帕,迎著阳光的俊容闪著光辉,不似官宦子弟的戏弄,到

真是好心“一个大男人的,在街上掉眼泪,你羞不羞”

扔下娟帕,那人边走边说“最看不得男人哭,跟个娘们似的,没完没了!”

“喂,你说谁娘们了,你给我站住!”

琼玉反映过来,一把擦了眼泪追了上去,却不想,自此後,自己的人生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再次翻天覆地。

再说这头,尘绝与离瑶刚出了临安,却被人拦了住,又给送回了临安。

进了王府别苑,尘绝与离瑶看到了本该回了京城的三王爷,轩辕烈。

轩辕烈一身紫金绣龙锦袍,头顶金冠,双眸凌厉依旧,全身散发著王族的威严,只是细看下,通红的双眼却显露著疲

态,紧簇的眉头似有千结万结,困顿於心而牵扯不清。

“不知王爷把我们带回王府别苑所为何事?宛儿呢?”

尘绝是知道轩辕宛儿和轩辕烈的那些纠葛的,自也察觉出轩辕烈会派人追了他们回来,一定是跟宛儿有关。

推书 20234-06-13 :我的情人是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