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的就是gay吧。”
我打量了谢希琳一眼,没有接话。她今天很奇怪,本来挺清纯一个女孩子,硬要把脸刷得跟墙似的,那么冷的天还穿着低胸装,只在外边披一件皮草。底下是皮短裙,光腿穿一双黑袜子配长靴——女人真不知道冷!
服务生过来,她问:“喝什么酒?”
我点了杯热可可,笑着解释:“这几天喝得太多,伤胃了,不敢造次。”
沉默了一下谢希琳说:“我要结婚了。”
“好啊,恭喜。只是我又要勒紧裤带存礼金了。”
她目光在我脸上驱巡了半天,脸上渐渐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你就没有一点难过?”
我一愣,没有说话,低头在烟盒底部弹了一下,几支烟跳出来:“抽烟吗?”
她伸手抽出一支,我欠身替她点燃。她吐着烟圈说:“嘿嘿,兰雅东,你真是无情,我等了你三年,只等到你一句‘恭喜’。”
看来我来之前她喝了不少,说话都不客气了。
我皱皱眉头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起身想扶她。
她甩开我的手坐下来,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大口,“你别管我,你是谁啊!”旁边有人看过来,我抱歉地笑笑。
她低头着只是抽烟,隔了一会儿听见她自嘲地笑:“对不起,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吧,送上门的女人,有多么贱。”
“没有,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喃喃地说,也只有闷头抽烟。
服务生送上热气腾腾地巧克力,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甜又香,浓滑的丝绸般的感觉,这让我的心情好了点。
谢希琳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她是一家企业的宣传主管,我们一直有业务往来,合作得很愉快。她是个性格开朗的好女孩,我们还算谈得来,也算是朋友,她孤身一人在北京发展,挺不容易的,我这人父爱泛滥,可能对她的态度让她产生了误会,真是糟糕透了!
她出神地盯着窗外的落雪,喃喃说:“既然不喜欢,何必给我希望。”
我忍不住辩解:“我从来没有给你希望。”
“可是你身边一直都没有人!我让你扮演我的男朋友参加同学聚会,你也没有拒绝!”
“……对不起,我只是,我以为……”她说为了在前男朋友面前争口气,我就豪气干云两胁插刀地答应了,谁料到后果那么严重?我头皮发麻,好象我扮演人家的男朋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人人都来找来要求兑现的话,那就麻烦了!
她抬起头来,目光有点阴骘:“你一直说你喜欢男人,怎么没看见你有男朋友?”
这就是你今晚约我来这里的原因?
我笑笑:“我有的,只是没有带来而已。”
“那现在叫他来让我看看吧。”她不动声色地在烟灰缸上弹弹香烟。
我勉强笑笑:“不巧得很,他出差了。”
“这里满地都是男人,你证明给我看。”女孩蛮横起来,真的很不讲理。
我失笑:“你以为我是野兽啊,看见男人就发情。”
谢希琳用一种解剖刀的目光冷冷地盯着我:“兰雅东,你不是同性恋,你骗我!”
我叹了口气:“我是。”
“我不相信!”
“不相信也得相信。我是同性恋,你别指望我会爱上你。所以,请你开开心心地去嫁人吧。”
她没有接话,凶狠地抽着烟,我用嘴衔起一枝也吸起来,一时间云遮雾绕。
校园爱情故事(五十四)
我无聊的眼睛四处乱窜,看见一个身材挺拔长相英俊的男人在吧台边喝酒,招了招手,他立刻风度优雅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文雅地微笑:“兰雅东,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是啊,你一个人?”我高兴地往里挪挪,“坐。”
他坐了下来,颇绅士地问:“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认识这位美丽的小姐。”
恶寒!
谢希琳显然不太高兴,但还是礼貌地点头:“谢希琳。”
男人优雅地伸出手:“周侃如。”
谢希琳有点惊讶地问:“就是那个华泰集团的总裁周侃如?没想到您那么年轻。”
周侃如微笑着点点头,扭头望我:“好久不见了,最近忙什么?”
“嗨,还不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想不到你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哦,”我看了谢希琳一眼,说:“这地方挺好的,嗯,挺适合我的。”
谢希琳眼睛在我二人之间转了转,突然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被饮料呛了一下:“咳咳咳,你认为是什么关系?”
“你们,”她狐疑地说:“你们不会是……”
“对,我们有过一夜情。”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将手放在周侃如的手背上,过了一会儿,周侃如反握着我的手,我忍住没有扭头看他的表情。
谢希琳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叠在一起的手,突然站起来把剩下的酒全泼在我的脸上,愤愤地说:“兰雅东,不管你是不是同性恋,总之你是个混蛋!”拿起皮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舔舔流到嘴角的酒渍,嗯,是雪姬青梅,不便宜,不知道她付过帐没有。
周侃如抽出纸巾递给我,抑止不住轻笑:“你去哪里惹下的风流债?”
我边擦脸边说:“别提了,最近鬼上身,一身的麻烦。”
人果然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实践证明拿男人当挡箭牌是错误滴,上一次被我妈拿刀砍,这一次被泼酒,从冷兵器升级到化学武器,下一次不要放氢弹才好。
叫服务生来要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反正已经倒霉了,干脆喝点酒去去邪。
周侃如也点了一杯白兰地,问我:“上次跟你约好的合谈,你怎么没去?”
周侃如是有名的青年企业家,在全国也排得上号,年轻多金,长相英俊儒雅,不过令人印象最深的是气质干净温和,跟他呆在一起的感觉很愉快,同样是极品男人,冷蔚就显然冷傲锐利得多,让人难以亲近。他是我们找赞助的最佳人选,我曾经找他拉过几笔赞助,给得很痛快,后来他说要请我们替他做一个case,我因为别的事情太忙,就把项目让给了艺术学院。
“哦,”我说,“艺术学院做得还漂亮吧?”
他没有接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质扁盒,上面镂雕着古雅的花纹,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排着十来跟咖啡色香烟,比平常见的要粗大些。
他递过来:“我前阵子去南美搞到的雪茄,市面上没有卖的,你尝尝。”
我来了兴趣,抽出一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很纯粹的烟草味道。周侃如把雪茄剪开,从桌上拿起一盒精致的火柴划着了替我点上,我深深吸了一口,嗯,果然很够劲,是烟草那种浓烈原始的清甜,以及醇厚的松香气息,几乎没有草腥气,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弥漫整个腹腔。
我陶醉地吐着烟圈:“嗯,真是极品!”又喝了一口酒,威士忌强劲浓郁的芬芳与烟草味调和,口感柔润饱满,畅快得整个心都在雀跃。
周侃如微笑着望我,在迷幻的灯光下显得很温柔:“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匣,不过我并不主张你抽太多的烟,对身体不好。”
我摇头笑说:“你错了,我可以用一百种办法证明抽烟无害健康。”
抽完烟我将杯里的酒喝干,说:“我得回去了,这地方不好玩。”
“再坐一下嘛,等下会有表演,这儿的节目还值得看一下。”他眼里有点期待,我扛不过这种眼神,复又坐下。
“周先生!”
“叫我侃如。”
“唔,好吧,侃……如。”
“嗯,什么事?”
“……你这一打岔,我忘了。”
周侃如愉快地笑了笑,“不要紧,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吧,我的电话号码你有吗?”
“有的。”
“那就好。”
突然喧闹起来,舞台上出现两个穿着黑色紧身的妖魅少年。客人们围了上去,那少年扭得十分性感,模拟性交的动作,加上音响里配的呻吟声,即便是我也感到面红耳赤。
我看了几眼,发现周侃如在看我,我挑挑眉疑惑地看他,他笑笑,扭脸看表演。
我站起来说:“我该回去了。”
他也站起来:“我送你。”
我招呼服务员买单,他拦住我要付帐,我说:“喂,我可不是女人,不用你绅士。刚才你帮我我也应当感谢你的。”
他目光炯炯:“要感谢还有更好的法子,这次我请你,下次你回请,好吧。”
我笑笑,不再坚持:“谢谢你,周先生。”
他看了我一眼:“侃如。”
“嘿,好吧,侃如。”
周侃如是一个很低调的人,尽管他在商界呼风唤雨,却极少在电视杂志上露面,这也是谢希琳不认识他的原因。坐在他那辆同样低调的奔施上,我感觉到这个男人不象他看起来那样沉闷,车上的许多细节体现了他不俗的情调,表明他是个多么会享受的人。我无聊的翻唱片,随手拿了一张放进CD里,一个幽怨的女声回荡在狭小密封的空间里,有一种异样的凄凉和伤感:
“天涯啊,海角,觅呀觅,知音……”
周侃如握着方向盘看了我一眼,“你喜欢这种风格的歌?”
“没有。”我枕着手靠在靠背上,“只是突然想玩玩伤感而已。”
街上的行人很少,两旁炽亮的街灯也显得冷冷清清的,天气太冷,除了寻欢作乐的,谁愿意在外面呆着。我不由想起了南方,有一年跟着我老板参加学术会议去过南宁,那是个美丽的小城,树很多,晚上尤其热闹,中山路的小吃令我终身难忘,我觉得那才是个有生命的活泼泼的城市,不象这里,被历史和文化压得已经要变形。
到了学校周侃如坚持要把我送到楼下,停下车之后他微笑着问:“不请我上去坐坐?”
我为难地看了看他,他眼睛清亮地望着我,少了惯常见到的精明锐利,给人一种平和安宁的感觉,不知为什么,虽然只打过几次交道,但我觉得认识他很久了,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
我犹豫了一下,笑说:“下次吧,现在有点不方便。”
“哦?”他抬抬眉,“有女朋友在?”
如果是女朋友就好了。
“没有。”我一时词穷,只是望着他笑,他看了看我,理解的笑笑:“好吧,那就下次吧。我听说你的厨艺不错,但愿有机会能够尝尝。”
“好,”我打开车门:“过一阵闲了请你来吃饭。”
关上车门,朝他招招手,他隔着密封的窗子给我一个微笑,慢慢掉转车头走了。
校园爱情故事(五十五)
家里黑漆漆的,踢到把椅子咣啷咣啷响,我赶紧弯下腰扶住,灯“叭”地开了,冷蔚和小六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饭桌前,唬了我一跳。两人的脸都冷得能刮下一层霜来,我呆了呆,直起腰来:“你们在干什么?”
我把钥匙扔在鞋柜上,进房间找衣服准备洗澡。小六跟进来:“小东,你今晚去哪了?”
“没去哪,就跟一个朋友见见面。”
“什么样的朋友,男的女的?”
我不作声。经过客厅冷蔚出声:“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
我不耐烦地说:“关你什么事!”
他竟然跟进了洗手间,撑着门不让我关:“不关我的事?兰雅东,你够风流,又是男人又是女人的,到底要多少人才能满足你?”
我企图推开他的手,没有成功,我也恼火了:“你监视我?你是我谁啊?”
他使劲把我按在门上吻,我用力推开他:“你发什么疯!我心里烦着呢,别惹我!”
我干脆也不洗澡了,走出客厅,不知道干什么好。冷蔚冷笑:“你烦什么,你得意着吧。家里两个人围着你转,出去又有人追,你本事不小啊。”
我直逼到他脸上:“冷蔚,想打架是不是?走,我们去楼顶打个痛快!”
小六过来拉我:“小东别生气,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去哪而已,你别发火。”
我甩开小六的手气乎乎地瞪着冷蔚,冷蔚也瞪着我。小六把我扯到沙发上坐下,给我倒了杯水,我一口气灌下,感觉心里还是窝着一团无名火,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小六突然说:“这烟不是你平常抽的牌子。”我一看,是周侃如那盒雪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进我口袋里的。
“哦,朋友送的。”我用嘴衔起一枝,冷蔚突然走过来一把将烟盒抢过,看了一眼冷笑:“极品FONSECA,有价无市,你这个朋友还真大方!”直接扔出窗外。
我站起来就是一拳,冷蔚避开,我想跨过茶几,被小六抱住,他对冷蔚叫:“乔治,你干什么!”
冷蔚动作顿了顿,扬起的拳头放下来。
小六使劲把我摁回沙发上,说:“小东,小东,别激动,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生气。”
我鼻子喷着气,说:“我去哪里见了谁不用向你们报备吧?我是个大人,不是小孩!”
“你是大人就拿出点大人的样子来啊!整天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你是想证明你很有魅力吗?”冷蔚好象很气啊。
我呼地又站起来:“我,你,我愿意这样吗?我他妈的根本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我能怎么样?”
“搞什么,我还想问你搞什么!你吊着我们的胃口,玩得很开心是吧?”冷蔚也朝我吼。
“我什么时候吊你胃口了?你别自作多情!”
“对,对,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爱上了你这么个又笨又蠢自私胆小的滥人!”冷蔚脸色铁青,表情很难看。
我气得要命,又不知道应当说什么,三个人愣愣地站在当场,过了一会儿冷蔚涩声说:“我不想再这样胡搅下去了,查理,你认为呢?”
小六脸色变了一变,最终平静下来:“你想怎样?”
“争来斗去,不会有结果的,最终还是要他来选择。”
“不行!”小六神色冲淡,语气却很坚决。
“你宁愿跟我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也不肯把决定权交给他,难道你心里清楚他不会选你?”冷蔚瞬间恢复了叱咤风云的枭雄本色,自信而傲慢。
小六犹豫了一下,最终说:“好吧。”墨玉色的眸子毫无情感地看了我一眼,我的心脏抽了一下,我认为我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你敢不选我试试!”
冷蔚把脸转向我,“好吧,兰雅东,现在轮到你了。”指指小六又指指自己,“我,查理,只能是其中一个。”他的神情高傲冷峻,但我能够感觉到他自信下面的脆弱,冷蔚,许多时候给我的感觉就象一条冬天的河,表面结满了坚硬的冰块,其实骨子里很温柔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