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意思。
「你是废物!男人爱上男人?这种恶心、下流的事情,安家的名声都被你这个不正常的混帐东西给玷污了!」他的回应
,让安道升再次愤怒起来,从椅子上跳起来,吼叫着冲到安落阳面前,伸脚就踢。
「出生就该把你掐死!那个该死的贱女人!我一再交代一再交代,果然生出你这个劣等品!」每吼叫一句,穿着软皮鞋
的脚就往安落阳身上踢,也不管踢到的是哪个部位,瞪大的眼睛几乎充血。
勉强护助自己的头,安落阳缩在地上,麻木地接受父亲的施暴。
为什么这么恨他?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他一直努力要当好孩子,虽然没有哥哥姐姐的聪明,虽然喜欢上了男人……为什
么这么恨他!
身体的疼痛加上精神上的恐惧痛苦,他几乎听不见爸爸的怒骂,整个世界都变成当年那一片白,在悄然无声当中。
当安旭日在女管家的带领下赶到书房时,看到的就是父亲发狂似的踢踹着倒在地上像死了一样的弟弟,他稍稍皱起眉抱
着手臂停在一段距离外。
「不去救他吗?你不是为了带他回来还去了台湾一个月。」笑嘻嘻的做作柔语,甜腻的让人厌恶,他冷淡地瞥去眼,应
该要迟归的妹妹不知为何却站在他身后。
「他活该。」扭了下唇角,他很快在妹妹面前武装起来。虽然眼前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但父亲会震怒倒一点也不令人
意外。
不知道安落阳那个蠢蛋说了什么,会让爸爸红了眼恨不得杀人的模样。
「打死了对我们也没好处,你年底要结婚,我下个月也要订婚了。」一派优雅地拨拨颊侧的发丝,安明月只动了嘴巴,
身体倒没有打算靠过去的意思。
哼了声,安旭日又看了眼倒在地上脸上带着血痕,双眼紧闭掉眼泪却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的弟弟,弹了下舌。
「爸爸,不要被这种废物给牵着鼻子走。」听见他的声音,安道升才终于停下施暴的动作,面目狰狞喘着气看向儿女。
「旭日,你竟然把这种劣等品带回来!」
「爸爸不需要安落阳的话,就把他赶走,反正他从来也不是我们家的人。」对于父亲的指责,安旭日仅仅扭了下唇淡漠
地回应。
「哥哥说的好轻松,我以为这个月你应该跟安落阳培养不少感情呢。」安明月娇滴滴地笑着,描绘的精致迷人的眼睛,
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培养什么?」瞄了眼妹妹,再瞄眼躺在地上稍稍抽搐的弟弟,安旭日连笑都嫌厌烦似扬起眉。
「爸爸,跟道尔小姐的相亲宴是下周,总不能把安落阳赶走。」对哥哥厌恶的表情视而不见,安明月软绵绵地对父亲笑
着。「他也只剩这个用处,吃用了安家一辈子,总该知道报答这件事。」
「旭日,把这个废物的伤处理好,看他吐了我一地,恶心的混帐。」似乎稍稍平抚了心情,安道升用力喘几口气,尖锐
的声音终于不再怒气冲冲。
「是。」轻弹指,一旁等待的西装男人立刻上前架起安落阳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开。
「哥哥,不过是带个人回来,为什么需要一个月?」安明月一眼也没看向安落阳,甚至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厌恶地捂
起鼻子。
「你呢?不是跟柯米洛家的大少爷有约,被赶回来了吗?」看着妹妹瞬间露出不甘心又狼狈的表情,安旭日冷哼,以胜
利者的姿态跟在安落阳之后离开。
※※
额头上的伤,缝了五针。
「我想回家……」躺在床上,安落阳看着哥哥模糊的脸,低声呢喃。
身体很痛,像是要裂成好几十块,额头早已经痛到没有感觉,针穿过去的时候,只有种奇妙的感觉。
「你没想过回来就可能这样吗?」安旭日哼了哼,坏心地往削瘦胸口上隐约浮起的肋骨附近的瘀伤压下去,安落阳扭着
脸缩起身体。
「我……我想把话说清楚……」他以为没问题的,不管怎么样他们总是家人……咬着唇,想到爸爸像鬼般的神情,不由
得抖了抖。
如果向境遥在的话就好了,这样他会更有勇气对父亲把话说清楚,受伤也有强壮的胸膛可以依靠。
「向境遥竟然不阻止你。」嘲讽地笑笑,安旭日抓过一旁的手帕扔在安落阳被泪水还有血痕弄的悲惨的脸上。「你们不
过也就这种程度而已。你该感谢下周的相亲宴,才不用再进医院。」
「我已经不是安家的孩子了……」当年,他在姊姊的强迫下,签下了同意书,成年之后就与安家断绝关系。
那时候他痛哭,抱着姊姊的腿哀求,却还是被抓着盖下手印,接着被抛弃了。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瞪了安落阳畏缩的脸一眼,安旭日不耐烦地道。「下周相亲宴前把伤养好,你不要再丢安家的
脸了。」
「我想回家。」一阵一阵的刺痛在四肢百骸游走,让安落阳几乎没有办法动,但还是扯过被子被自己藏起来。
「跟爸爸说,不要对我说。」
「哥哥……」虽然头痛得大半都呈现空白,也不太能运作思考,安落阳还是发现不对的地方。「哥哥,你知道我说的家
是哪里?」
一定有什么改变是他不知道的,哥哥对他还是很有敌意,却没有隐藏理由……理由……安落阳猛地睁大眼,他直到现在
才发现不对劲的是什么地方。
从哥哥在计程车上提到的事情,莫非……「哥哥,你也……你喜欢男……」
「跟你没有关系。」神经质的声音尖锐地打断他,安落阳缩了缩肩,小心翼翼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换来凶狠的瞪视。
「我不像你这么没有用。」
「哥哥……那是因为,你没有在医院待过一年。」微蓝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可怜又无辜,让安旭日心里满满的烦躁。
「正常人都会变得不正常。」
「我不是你,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嘴唇扭曲地弯起,安旭日指着带伤的额际。「不把话说清楚,你就等着结婚,像
你这种劣质品,说不定反而比较好。」
「我说了……我没有错,我没有病,我只是喜欢的人跟我一样是男人。」这是他第一次清楚的表达自己心里的声音,这
么多年来他一直问自己的问题,答案其实原本就已经知道了。
「向境遥倒是把你教得不错,越来越不知好歹。」安旭日抱着手臂冷笑,但在提到男人名字时那一瞬间飘动的视线,安
落阳却看的很清楚。
「我只是想要属于自己的地方……境遥先生说他会永远在我身边。」那些话语并不特别华丽,却密密地填补了他心里的
那个破洞。
人类其实是很单纯的,只要有能回去的地方,就会变得勇敢。
「他现在在哪里?」恶劣地扬着眉冷笑,安旭日就是不想看到弟弟那种不自觉幸福的模样。
微蓝的眼稍稍黯淡,安落阳叹口气。「是我推开他的……哥哥,你说的对,我从来没有努力过,我只是站在原地希望有
人爱我。」
「有觉悟你还不算太笨,不过太晚了。」不想再继续延伸话题,安旭日站起身准备离开。
「所以这次我要努力……我会靠自己回去境遥先生身边。」清澈的声音因为受伤很微弱,却藏不住坚决。
停下脚步,安旭日没有回头仅哼了声。「不要只会说大话,高塔里的公主乖乖等待王子就好,突然之间举剑战斗,你以
为会胜利吗?动动你跟蛆一样的大脑,不要傻了。」
「有开始总是好的。」安落阳只是温柔地笑着回答,用被子把发疼的身体紧紧包住,假装依偎在男人怀里。
高塔里的公主总有一天要靠自己站在外面的世界,他会用自己的脚站稳,再也不要后悔。
关于歌颂爱情这件事--25
等待,向来就不是向境遥的风格,不管什么事情,他都观察好情势之后,果断地行动。有人说,慢慢等待希望就会降临
,他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等待不会有任何结果,除非自己伸手去抓。没有开始,怎么可能有收获?
所以,安落阳离开后,他很快开始行动。安道升是甚么样的人,安家在美国有什么评价,他很快透过关系都查清楚了。
在那种野心勃勃,为追求名利不择手段的家庭,安落阳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他无法放心。当年,安落阳宁可伤害喜欢
的人,却依然被抛弃了10年,这次恐怕只会更严重。
要带回安落阳,向境遥知道自己的准备必须充裕,有些事情的确是运气占绝大多数。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找到这么有
力的武器……坐在飞机上,他翻着相片,刚毅的脸庞面无表情。
「从以前我就觉得小遥你很可怕啊!」金发碧眼的男人戏谑地对他笑。
「彼此彼此。」薄唇冷淡地一勾,他将两具人体亲腻交缠的照片迅速翻看一回进绒布袋里。「性癖好还是令人无法理解
。」
他没想到安旭日竟然跟好友发展出肉体关系,这倒给了他很好的机会。若安道升知道自己骄傲的儿子也是个爱男人得恶
心同性恋,会怎么样?
只要目标从落阳身上转移,他就有机会带走人。更别说,法律上安落阳早就跟安家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我只是喜欢把瞬间的欢乐永久留念啊!你看,小宝贝的表情不是很迷人吗?」大方地把照片又拿出来摊放在简易桌上
,阿诺德满足地吐口气。「这些可都是你情我愿喔!」
「没兴趣。」冷漠地瞟眼照片,安旭日沉醉在快感里的神情跟安落阳有某程度的相似,让向境遥心情很不好。
「不过,小宝贝承受得起吗?他喜欢你喜欢到高潮都叫你的名字哪!」宝石般的碧眼玩皮地眨着,阿诺德优雅地摆出三
姑六婆姿态,很刻意压低声音:「你是对人家怎么了?这么死心塌地的。」
「我跟安旭日没有关系。」再次将照片收起,明知里面的人不是安落阳,却总觉得不舒服。
那微微皱眉的模样、眼角微红湿润地掉着眼泪,因为快感张着的唇间可以看到白细的牙齿……啧!那种可爱沉醉的表情
,应该只属于他才对。虽然安旭日不是安落阳,相似却不相同,他还是不舒服。
「小遥啊,你真是个可怕的人哪!」吹声口哨,阿诺德笑嘻嘻的,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你呢?」看着好友嘻皮笑脸的表情,他不客气的把这个评判推回去。「他也算跟你交往吧!」
「怎么说呢……」支着下颚,金发在在灯光下依然闪闪发亮,碧绿的眼眸半眯,接着嘿的一声笑出来。「我们并不是这
种甜密的关系。」
「我也只是回礼罢了。」
※※
醒过来的时候,身体上的疼痛让安落阳扭曲着脸无声的哭起来。头还是不时一片空白,记忆向被乱撒的相片,东一张西
一张必须要费尽力气才能抓回来照顺序放好。
只不过动动手指,就痛得像被人从屋顶推下去摔在草地上那样,好几次意识突然间飘离,他以为自己就这样昏过去,偏
偏却还醒着。
「境遥先生……境遥先生……」他好想回家,在这里安落阳根本不存在,就像早已落下只剩虚幻的红色夕日。
他知道自己不耐打,10年来的放纵跟体力的透支,让他太过瘦弱。也许爸爸并没有真的将他伤这么重,只是身体无法负
荷。
尽管如此,安落阳还是努力挣扎地坐起身体,每动一下肌肉跟骨头之间就像同时插入几千根针,好几次都让他跌回被褥
间,加剧了疼痛。
如果是之前他的,也许就会放弃了。他知道自己自私又软弱,没有足够的勇气选择艰辛的道路,只要乖乖的应和爸爸,
他可以平安的过完这辈子。
现在,他却不愿意这样,他还是想回家,这是从10年前到现在不变的心愿,改变的只有目的地。
好不容易下床,勉强站在床边却一步也走不动,腿不停发抖几乎使不上力气,好不容易跨出一步,整个人就腿软重重摔
倒在地上,头晕脑胀地差点吐起来。
「境遥先生……」男人的脸在脑中飘荡着,有些严肃、有些温柔,镜片后的黑眼总是有力地看着他,从来不对他视而不
见。
为什么他要傻得自己离开?他可以像过去那样,安心地待在男人替他建造的有力保护里,什么也不要想,只需要感受男
人对他的温柔就好。
为什么要到美国来,把自己弄得这样悲惨呢?
不由得苦笑,越笑越大声最后整个人缩着身体边笑边抽搐,眼泪完全无法控制。
他好没用……好没用啊……好不容易想靠自己的力量站稳脚步,明明下决心要从塔里走出来,却在小小的挫折下很快的
又退缩了。
「安落阳……你是废物……废物……」总是在后悔自己做的决定,总是在遇到困难就放弃,他的人生到底还要退缩多久
?
好不容易停住大笑,身体上的疼痛变成沉重的钝感,不断往神经深处压迫过去。眼泪一时还停不下来,他只是一边喘息
一边紧紧缩成一团,但不管怎么缩都没有温暖的感觉。
没有古龙水、没有烟味,没有任何既定印象里成熟男人该有的气味,只有清爽的沐浴乳味道,带着柑橘系的香气,却比
他见过的男人更成熟有魅力。
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你在干嘛?」房门突然打开,安旭日神经质的尖锐声音带着厌烦,让安落阳把身体缩得更小。
「我……我要离开……」细弱的声音有点模糊,但不胆怯。
冷哼声,安旭日靠上前粗鲁地把纤瘦的身体从地上扯起来。「过来。」
「我不想见爸爸!」惊恐地瞪大眼,额头上的伤还让他无法思考,脑袋里乱成一片,他现在没有勇气再次面对爸爸。
「安落阳,我不是帮你,我是帮向境遥。」拧起眉心,安旭日扯着弟弟也不管他是不是会摔倒,自顾自往外拖。
好几次安落阳都因为腿软跪倒在地上,又被更用力的抓起来拖着跑,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整个人介于现实跟睡梦
间那种不真实。
穿过长长的走廊,左拐右拐了好几次,还爬了一道楼梯,安落阳头昏眼花地发现自己被带进布置华丽的空间,像是会客
厅的地方。
「落阳!」昏乱的眼眸还没有对准焦距,耳朵先一步听见熟悉的低沉声音。
「境遥先生!」身体很痛,痛得他几乎每动一下就会摔倒。可是安落阳还是不顾一切,甩开了哥哥的手,从声音捕抓到
男人的身影,跌跌撞撞的飞奔过去。
敏捷的动作既优雅又确实,高大结实的身影很快来到安落阳身边,在他又一次跌倒前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为什么受伤!」对他总是温柔或者坏心眼的声音,暴怒的吼开,贴着男人胸口的脸侧可以听见心跳有力的动着,每一
下都撞击在他胸口上,慢慢填去黑色的洞穴。
「境遥先生……我、我回来了……」男人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归属。
「欢迎回来。」努力压下怒火,向境遥轻柔地吻了吻安落阳白到泛青的脸颊。
安心吐口气,安落阳没有更多的力气,整个人晕厥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落阳为什么受伤?」抱紧怀中更瘦弱的身躯,镜片后的黑眸几乎喷出火焰,凶狠地瞪着安旭日。
「向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跟安落阳是什么关系!」把刚刚那幕尽收眼底,安道升率先尖锐地拉高声音质问。
「恋人。」回话的不是向境遥,而是咬着嘴唇脸色发白的安旭日。「他是安落阳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