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丹,喝他一口血,已经能让人起死回生,若让妖精吸了他的血,对修行大有好处。
侍墨心里一寒,斥道:“金毛,不准你对浅红流口水,不准你伤害他。”
小金狐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分辨,水宝宝一把搂住他哭:“呜──他才不像你,他不会伤我,哇哇──你才伤我──你咬
我,还想捅我屁股──哇哇──哇──”
侍墨脸色血红,大怒:“浅红你──”
小金狐勉强伸出一个爪子,“我做证,你就是想捅浅红屁股,我看到了。”
侍墨又羞又愧又气得要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眼睛都不知该往哪看。
邢宣脸色苍白,身子哆嗦,颤崴崴地问:“你们做了?”
侍墨心中大骂:做,做个鬼,那个怪物根本不让做。
却没脸说,不然多丢人,气呼呼捶炕,“你醒来做什麽?还不如就那麽一直睡下去!”
转身出门,坐在院中生闷气。
生气最生气,做饭还得他做。小金狐最先饿了,跑出来一咬他裤角,他便乖乖回屋做饭去了。
午饭还是吃饺子,锅里倒点油,把凉饺子煎得金金黄、油汪汪、香喷喷,小金狐口水滴得淌成河,在侍墨脚边来回地转
,急得立起来扒他的腿。
侍墨低眼看,嘴边勾起一丝捉弄的笑,用筷子挟了一个饺子,举到小金狐够不到,努力跳能蹭到点油的位置。
小金狐努力人立,前爪耷拉著,急得後腿不停地移动,跳起来努力咬饺子。
跳了几下,累得要死,趴在地上喘喘气,再重新人立跳跃为自己的食物而奋斗。
“呜呜,墨墨,腿腿累了,脖脖仰得好疼,肚肚也饿饿的,跳不动了。”小金狐感觉汗湿了皮毛。
正央求著,感觉旁边伸出一只手,把饺子夺过来。
“啊我的饺子──”小金狐还没叫完,手的主人蹲下来,原来是邢宣,香喷喷的饺子也递到了嘴边。
小金狐愣了,除了在父母身边,这辈子吃东西从来没有这麽轻易过,都是努力了再努力,劳累了再劳累,通常饿上一两
天才能弄上一点点吃的。跟了侍墨以後,鲜少有他通通快快给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大部分是像刚才这麽逗引,逗得累半
天才能吃上一口,要不他怎麽一直也没长胖?
“吃吧,可怜的小狐……”邢宣遭逢惨祸,性情大变,开始惜弱怜小了。
小金狐一口叼了饺子,跑到一边吃掉,再跑过来人立,还没人立完,第二个饺子又递到嘴边。
小金狐愣了,歪头看看邢宣,疑惑地掀掀鼻子。
邢宣手里端了一碗饺子,温和地说:“吃吧金毛,我这里有一碗呢。”
小金狐呆怔著,“都给我吃?那你呢?”
第九十三章
侍墨把剩下的饺子另盛了一碗,坐在灶边小板凳上吃,没好气地说:“就剩这麽多了,你给他吃完,我可没多余的给你
吃。”
邢宣没说话,伸手让小金狐跳到自己手臂上,让他吃碗里的饺子。
侍墨用力放碗,喝道:“邢宣,你病糊涂了,他可是个妖精,你让个妖精跟你一个碗吃饭?”
家里可没多余的碗了。
小金狐胆怯地收回嘴,没敢再动心思。
邢宣低声说:“赵叔带我逃亡的时候,有时两三天吃不到东西……”
侍墨一想,收了怒容,起身翻柜子,找了半天又找出一个碗,洗了洗,从自己碗中拨出一小半饺子,放在灶角。
“金毛,过来吃这个,别跟邢宣抢,他病刚好,得多吃点。”
小金狐正想跳到地上,忽然想起什麽,凑过去用油嘴巴蹭了蹭邢宣的脸,露出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碧目如水波脉脉,
充满感情地看了一会,转身跳下,趴在地上吃饺子。
邢宣过去又给了拨了几个,侍墨眉毛一立,想说什麽又没说,只是把自己碗中为数不多的饺子再给邢宣分点。
水宝宝躺在炕上伸头看,越看心里觉不是滋味,冲过来抱住侍墨的腰,冲邢宣嚷嚷:“不准你看他,不准勾引他,不准
你吃他的东西。”
邢宣低了头,默默把碗放在灶台上,哑声说:“我不吃了。”
侍墨仔细观察,看看他是不是又像以前那样作戏,装模作样骗取自己的同情,看来看去只看出他的身影不甚萧瑟,好像
整个人被一层愁云笼罩,不由同情心大起。
小声训水宝宝,“浅红你怎麽这样?他多可怜啊,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家人又都没了,你别这样。”
水宝宝说:“那我还救了他呢,我的灵力都不够用了,我头晕,我难受,我这里空得慌。”指著心口,说著说著脸就变
得清透水灵。
侍墨叹口气,转头吻,再抬头看邢宣。
邢宣呆呆地看著他们,神情凄伤,见侍墨望过来,慢慢把头扭向一边。
侍墨心里暗骂自己:怎麽了怎麽了?以前不是很烦他麽?不是说过要欺负报仇麽?怎麽现在欺负不下去了,稍微做点什
麽就觉得很内疚?以前的威风都跑哪了?快回来,对他没有好脸色,没有好语气,威风快回来。
邢宣目光落到吃东西吃得乱七八糟没有形象的小金狐身上,慢慢过去蹲下,轻轻地抚那张油光水滑的皮毛。
小金狐嘴里叼了半个饺子,犹豫了一下,然後把头在邢宣手上蹭了蹭,依恋十足,嘴里还吱呜出声。
邢宣嘴边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瘦得没肉的脸上稍微有了点过去清秀的模样。
侍墨几口吃完饭,感觉还有点饿,眼光瞄啊瞄,瞄准了邢宣放下的碗里剩的三四个饺子。
“那个,你,还不吃,凉了。”
揉著肚子,说著违心的话,眼中恨不得伸出一双手,把那些饺子一个个抓到眼里去。
邢宣抬眼看,“你吃吧,你干活那麽多。”
侍墨大喜,当然还得意思意思,“那……怎麽行?你病刚好,要多吃点。还是你吃吧。”
咽了口唾沫,不怀好意的目光又扫到小金狐碗里──
嗯,还有五六个,可惜,给多了。真是的,小狐天天不干活,吃那麽多干什麽?养胖了又不让吃宰了吃……
小金狐毛一竖,趴在碗上守住自己的食物。
邢宣把碗推到侍墨身边,“我还病著,胃气不大好,一会喝点水就行,这些你吃了吧,劈了半上午柴,你累了,多吃点
。”
侍墨感觉邢宣现在简直太善解人意了,从来没有这麽体贴过,以前给自己弄点好吃的,还想要讨点好处,现在会不会?
“我可没什麽好处给你,你要还敢惦记以前那些坏事,我可不饶你。”话先说在明处,省得这家夥拿自己越来越软的心
说事。
邢宣低声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收留我,又救了我,我对你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对你有歪心思,再说……”眼
睛红红地扫了一眼视他为仇敌的水宝宝,“我又有什麽资格跟他争?”
第九十四章
水宝宝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欢喜,“你说的是真的?哎呀只要你不跟我抢墨墨,你想怎麽样都随便啦,哈哈,我最怕的就
是墨墨万一生了我的气,再跟了你。”
侍墨气得脸都歪了,“说什麽呢你,什麽叫我再跟了他?我是你的麽?是他的麽?”
水宝宝赶紧求饶,“啊墨墨,你不是我的,也不是他的,我是你的,他也是你的。”
“这还差不多!”气势汹汹说完,从邢宣碗里挟了两个饺子吃了,剩下两个强行喂给邢宣,大有不吃就掰他的嘴硬塞的
劲头,然後收拾碗筷去洗。
“浅红,把柴收了,金毛,刚才我看到一只耗子,快把它赶走。邢宣,你再躺会,一会我烧点水,你洗洗澡,你身上都
是什麽味了。”
三言两语安排完,侍墨伸了个懒腰,“我去睡会,谁都不能打扰我,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躺在炕上美美睡了一觉,开窗看看院子收拾干净没有,居然没动,水宝宝呢?
原来跟小金狐满院子追老鼠,滚得棉衣上全是土。
侍墨气傻了,我的天啊,还不如让这坏蛋一直睡下去呢。
冲出去,扯下水宝宝的棉衣用力抖,发现棉衣上还弄了几个口子,露出棉花。
侍墨无语了,邢宣还穿著单衣呢,一直也不敢出门,水宝宝就这麽糟蹋棉袄?(家里就两身棉袄,没有多余的)
连训带骂冲水宝宝嚷嚷半天,罚他不干完活不准回屋,气哼哼地拿了棉衣回屋补。因为生气,而且不太会缝补,一针扎
破手指,“哎哟”一声,慌忙揪点棉花堵。
邢宣一直默默瞅他,见状拿过他的手,含住那只流血的手指。
侍墨一愣,想也不想,一掌呼出,“啪”,老大一记耳光。
邢宣被打得脸歪到一边,半晌转回来,轻声说:“以前侍候我的丫环,她们刺绣时扎了手,都会用嘴含,说这样止血。
”
侍墨低了头,满心的愧疚,自己含了手指吸。
邢宣顶了五个指头印慢慢回靠在墙上,抱膝,无比消沈。
侍墨缝好棉衣,摘去上面沾的碎屑,再抖了抖,抿抿嘴,把棉衣披上邢宣身上,“嗯……打疼了吧……我……那个……
嗯……对不住啦……”
邢宣闷声说:“没事……”
侍墨想了想,跪行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脸,吹口气,垂著眼皮不敢看他。
邢宣轻轻叹气,拉著他的手,“墨墨,你别对我这样,我会不死心……”
话没说完,侍墨已经受惊小兔似的窜回原处,被拉的那只手使劲地炕上蹭。
邢宣脸露苦笑,装做没看他的动作,继续说:“我死过一次了,又活过来,心里真是空得慌,不知道自己想干什麽。以
前病得要死的时候还想著报仇,可是现在……果然像那个老人家说的那样,报应,若不是我家做了许多坏事,哪里会遭
此大难?”
侍墨心说算你有自知之明,表面则装出同情的样子。
邢宣又说:“我爹爹没了,哥哥也死了,娘……不知死活,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想办法把娘救出来……可是我晚上
做梦,娘也死了……”
侍墨急忙说:“梦是反的,你娘一定活得好好的,梦是反的。”
邢宣脸上露了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墨墨,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侍墨心里顿时紧张了,一脸的防备。
邢宣看著他,“我家里只剩我一个,我以後要娶得媳妇,要传下邢家的香火,所以,你不会再怕我做什麽,我便是想做
,现在也没有力气。”
侍墨不好意思,摸摸後脑,嘿嘿干笑一声,“嗯嗯,你得找个媳妇,不然……那个,家里多个小孩子……”
又得添张嘴吃饭,我的天啊──
侍墨想哭:多个媳妇,再多几个孩子,我养不起啊──
第九十五章
小金狐在外面使劲扒门,侍墨就是装听不到,难得跟邢宣这麽心平气和说次话,稍稍释了一点前嫌,感觉可比跟那两个
非人类在一起轻松得多。
小金狐呜呜叫两声,窜到窗台上,还没用鼻头捅破窗纸,就听侍墨威胁,“你再敢弄破窗纸,我就剥你的皮堵窗户!”
小金狐听惯了这些威胁,知道他只是口头上逞恶,不会真剥自己的皮,但一定会揪几把毛,那也是很疼的,所以没敢捅
,只是侧耳听了听,然後跳下去,围著不半天没动的水宝宝转了几圈,伸鼻子嗅了嗅。
感觉水宝宝不太对头,但是……
小金狐迷惑的目光顺著仰起的头望过去,只见水宝宝脸上透明,冒著寒光,眼睛瞪得大大的,眨都不眨一下。身上的红
色薄纱随风狂舞,好看得很。
小金狐不敢久待,不然会冷,哀怨地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给自己找了个热身的好办法,追逐风中舞动的宽袖和长带
。
这红衣真好玩,追上了用牙和爪子撕烂,不一会,就自动长好,好玩得紧。
小金狐不亦乐乎。
玩了好一阵,院门外沈重脚步声和孙大叔乐呵呵的声音传来,:“小墨,小墨?”
小金狐扑到院门冲孙大叔露小尖牙,表示欢迎。
孙大叔进了院子,惊奇地问:“浅红怎麽了?罚站哪?哈哈,又怎麽惹你哥──哟,冰的?谁雕的?这麽像?侍墨,侍
墨,你家谁手这麽巧?雕得这麽像?”
房门开了,侍墨一头扎出来,扑到水宝宝面前,双手在他身上乱摸。
孙大叔问:“你雕的?手这麽巧,啥时给我姑娘也雕一个,哈哈,到底是孩子,能弄成这新鲜玩意儿,我去叫别人来看
看。”
侍墨慌忙拦住,“孙……孙大叔,您别,您找我什麽事?”
孙大叔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後天十五,大叔要去城里看灯,你去不?”
侍墨一边看水宝宝一边推人:“到时再说,家里有病人……孙大叔您要走啦,慢走,不送啦。”
推著孙大叔出了院门,孙大叔哭笑不得地说:“我……我没想走啊……”
侍墨看著孙大叔的身影离开,急忙问小金狐,“这个……浅红去哪了?”
小金狐用尖嘴一指,“就在那。”
侍墨围著冰雕的水宝宝转了两圈,吃惊地说:“这个就是?”
小金狐说:“是啊,你刚进屋没多久他就站那了,你看他手里还有木柴呢。”
侍墨一脸的不敢相信,围著冰宝宝转啊转,又是吃惊又是後悔,扒开红衣往下瞧了瞧,骂道:“结冰了?我……这是个
什麽怪物哪!”
气急败坏地转著冰雕转了几圈,恨恨对自己脑袋打了一下,小心地抱住冰宝宝的腰,咬牙切齿地往屋里拖。
人形的水宝宝不是很重,变成冰後却重得要死,侍墨一会拖一会拽的,累得脑门全是汗,又不敢使劲大了,生怕把他胳
膊掰掉或是摔成碎冰块。
人形的水宝宝掉胳膊掉脑袋可以自己长好接上,不知道变成冰的水宝宝摔碎了会不会再自动重组。
邢宣披著棉袄出来帮忙,他久病力微,稍一用力,脸就涨得通红,大口喘气。
侍墨咬牙说:“你回去,回头再病了,还得我侍候。我一个人就行……”
一边拖一边咬牙,终於把冰宝宝弄回屋里。
对著冰宝宝发愁,是让他自己化冻还是放到锅里化?
想了半天,又跟邢宣讨论,也没讨论出一二三来,头痛得要死,这可怎麽办?
想了半天,干脆用力把冰宝宝弄上炕,盖床被子,旁边锅里烧上热水,一方面水烧开可以给邢宣洗澡,另一方面把炕烧
热点,让冰宝宝化冻,至於会不会弄湿被了,这点全不用担心,因为水宝宝比较小气,化成水後会小心地收起每一滴水
。这已经试过两三次了。
第九十六章
一直愁云惨淡的邢宣忍不住露出笑意,有了点十六岁少年的调皮模样,用一个指头点点水宝宝冰凉的身子,再看看侍墨
沮丧後悔的表情,目光中带了点幸灾乐祸的笑,“真是个怪物,你喜欢上他,以後烦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