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烟男人 中——屈指流徙

我给他们说下，让他们找个好医生给你……”

“闻先生！”林文猛地大声打断闻清的话，再让闻清继续说下去，他可以钻地洞了。他知不知道，听着他的话，他有多

尴尬。

“林文？”林文这一喝，闻清滔滔不绝的话自是停下了，奇怪地看着林文。

“谢谢你，但真的没必要，我们自己可以处理。”这回一说完，林文就揽过妻子的肩膀，“我们先走了，再见。”

看着林文从自己的视野里离开，闻清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肯定出事了。

抬头看医院的大门———市医院。

闻清有主意了。

放下电话，闻清一下坐进沙发。

不孕，怎么会这样呢。林文他？难怪他会变成这样。无论男女，不能生孩子是多么大的打击。家庭，社会会怎么看？

手大力一挥把桌上的文件全扫到地上。那家伙，这么多年，到底承受着怎样大的痛苦过着，每天在别人的眼光下战战兢

兢地过活，只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而他说的不敢跟他妻子离婚，是因为离婚后，他再也找不到女人了吧。

“嗯，三年前结的，已经有一个女儿了。”说这话的林文，眼睛是往别处看的。闻清那时虽察觉了，但根本没往其它地

方想。

想起之前在他家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她肯定不是林文的女儿，难怪他会觉得跟林文一点都不像。

林文只是个很普通的老百姓，他要过的是最普通最正统的生活，结婚生子。而现在上天剥夺了他生子的权利，他自是要

紧紧抓住唯一的权利，婚姻。

是因为这样，所以他的妻子才说他不是男人，才在他面前大呼小叫，才把他当仆人使唤着。而林文也因此不敢大声说话

，男人的自尊被完全抹杀掉，连带着在社会上也变得畏手畏脚，变得懦弱。

“该死！”低吼一声，闻清猛地拿起放在一旁的车钥匙就出了办公室，地上一地的文件，他已经没心情管了。

（38）

只要再往上抬就可以见到他了，可事到跟前，却是胆怯了。闻清在林文家下一层的楼梯口，站了大半个小时，最后是一

步顿着一步离开。

见了要说什么呢？对方肯定会觉得被羞辱了，闻清这才敢到自己直冲下来的行经实在缺乏考虑。可是该怎么说才自然呢

，这种事，不管怎么说都会让对方受到伤害。

坐进车子，闻清的车子速度比自行车还要慢。

一连几天在林文家附近逛，却一直不敢上去。直到那天。

那个女人，为什么会那么可恶，为什么可以那样肆无忌惮地欺负林文。她难道不是他的妻子吗？

一把抢过林文手中的东西，妻子一下就往地上扔，“你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给我滚！”

那是在大街上，林文一如平常微驼着背，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跟在妻子后面，但妻子忽然发起火来。

白着一张脸，林文走到妻子跟前，正要揽过妻子的肩，却被妻子推开了。

“碰什么碰！”把眼一瞪，妻子把手上的包全往林文怀里扔去。

妻子一天比一天烦躁了，而他却无能为力。他知道妻子烦躁的原因，他也想着去解决了，但不管怎么做，就是不行。他

不能给妻子一个完整的婚姻。

不能生孩子已经够让他狼狈了，现在连房事都不行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事情出在哪里。去看了医生，医生只说心情要放

松，不要紧张之类的，但一点效果都没有。是因为厌恶妻子了吧，这个想法起初还被林文小心翼翼地藏着，但这几天却

越来越浮现在脑海，尤其是在浴室时。

他不是不行，而是对妻子不行了。

这样的自己是很过分的，竟让妻子守活寡。

每天晚上逼着自己对妻子起感觉，可一次次失败，看着妻子那张脸，一点冲动都没有。连看着妻子买回来的那些片子，

也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不是结婚多年，所以跟妻子的感情已经变成了亲人了，所以起不了那份出动了。偶尔林文也会这样侥幸的想着。

可不管怎样，不能人道是事实，这样总有一天，妻子会跟自己提出离婚吧。

“还站在这干什么啊！快给我滚！”见林文还呆在那，妻子的脸都气红了，可下刻她却睁大着眼睛，看着不知从哪里出

来的闻清先是把她塞到林文怀里的东西一手打下，接着便是拉起林文的手从她眼前直接走开。

好一会才反映过来，林文妻子转过头便要去追这两人，但林文已经被闻清拖进车子了。

“你干什么！我要下车！”一路挣扎着，却还是被闻清拖进车里来了。

“别乱动，等下出事怎么办？”

闻清一句话出来，林文便安静下来，但嘴上还是吵闹着，“你要干什么?”

“跟她离婚吧。”闻清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林文呆呆地看着闻清重复着“离婚”两个字。然后身体的某根弦

被触动似的，他一张脸比被妻子骂时还有难看。跟闻清讲的话也颤抖得厉害。那是愤怒和害怕的吼叫。

“你…你懂…什么！我不会离婚的！”

“不离婚，让那女人一直欺负你吗？你要这样过一辈子吗？跟那样的女人过一辈子吗？”眼神冷冷地看着林文，闻清的

声音也冷得可以，“别跟我说你喜欢那个女人。”

“我的事不用你管！”林文这会根本就忘记什么交通安全，一手就抓住闻清的手，“停车！我要下车！”

“你等下辈子吧。”一句话堵住林文，闻清只用单手就把林文的双手反剪向身后，在林文喊痛之际，便把车开得飞快。

已经从闻清手中解脱的林文，那双手只能抓着前面，脸色苍白的看着窗外飞快飘过的景物。

车一停下，林文已经头昏脑涨地倒在座位上。

走下来，闻清从另一边打开车门，把林文从车里拖出来。

靠在闻清身上，林文还没有从刚才的飙车中恢复过来，嘴唇微启地颤抖着。

“可以自己走吗？”在林文耳边问了句，没有得到任何答案。闻清便弯腰把林文直接抱起来，往自己的房子走去。

走到半路，林文便清醒过来了。

“你在干什么？”苍白的脸上抹上红晕，林文挣扎着从闻清身上跳下，“你不想做人，我还想做人。”站在地上，林文

朝四周看着，没有见到任何人，这才松了口气，但他的身子却离闻清有两米远。

走到林文身边，闻清这回没有抱林文，而是抓起林文的手往前走。

喊了几次“放手”后，林文宣布放弃了，因为闻清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他似乎在生气。

(39)

跟那天一样被带到闻清家，林文揉揉还有些发晕的脑袋，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说过了别管我的事吗？”一坐下，

林文的话就很不客气了。

“跟她离婚。”闻清直直看着林文，似乎林文不答应他，他就要把他给吃了。

这个家伙，“不可能。”

“难道你要等着他跟你说离婚吗？”

脸色“刷”地苍白，林文别过脸，不看闻清。闻清说的话，也正是他所担心的。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守活寡的，林文自是

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现在对妻子比以前还温顺，无论妻子说什么，他的脸上只有赔笑，什么都没有了。

“别在那胡说八道。”似警告闻清，更是安慰自己。

“胡说八道？”闻清也希望自己是胡说八道，但事实都摆在那了。“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说了我的事你别管。”皱起眉头，林文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对方如此的固执，让闻清不知该怎么把话接下去。说什么，对方就一句别管。如果不是林文，他才懒得管呢。有些泄气

地垂下双肩，但下刻就挺起来了。

今天竟然都把林文抓上来了，就把话说开。虽然会让他受伤，但总比以后被那个女人拿去侮辱好吧，那样可是受伤更大

。

“上回，你们不是去医院吗？”悄悄观察着林文，见他在自己说到医院时，眼神闪烁，一点都不敢看自己。“我不是说

有朋友认识医生的吗？”闻清停下来，等待林文的反应。

林文的反应在闻清的意料中，但他没料到的是林文会打他。

捂着肚子，闻清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文。

“卑鄙。”声音抖得变冷，林文又给闻清补了好几拳。

静静坐着，任林文打，只到林文自己打岔了气，闻清才伸手把林文拉到自己身边。

“卑鄙、无耻。”回头只瞪着闻清。林文悲愤交加，这个男人太可恶，怎么可以这样做？越想越气，拿过闻清放在他身

上的手，直用牙齿咬去。

深色的血液慢慢泌出，在尝到嘴里的咸味后，林文才松开嘴。头也跟着埋进自己的膝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报复我

吗？”

报复？他怎么会这样想。急急出口，“我要报复什么啊？我只是不想看那个女人欺负你而已。”

“你是我什么人啊。”猛地抬头，是一张红着眼睛悲愤的脸，“因为我跟别的男人上床，因为我很贱，为了留在B市，我

什么下贱的事都干得出来，让你丢脸了是不是，很后悔跟我好了是不是，现在跟我坐在一起觉得很恶心是不是，是不是

啊！”揪住闻清的脖子，林文呼出的气息尽数扑往闻清的脖子上。

“我没有这样想。”相对于林文的暴怒，闻清反倒冷静下来，伸手要把对方揽入自己怀里，却被对方打开了，那是毫不

犹豫的拒绝。

受伤的神情挂上闻清的脸，“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什么报复。当年是我无能，才让你去做那事。如果不是我无能的话

，你才不会那样，是我对不起你。”

“胡说，胡说，骗人，骗人…”喃喃着，林文摇着头，表示他的不相信。这样的话，现在说来，只剩狡辩了，他不明白

吗？继续摇着头，不知何时漫上眼眶的泪水，也被他洒出。顺着短短的发丝一起甩向闻清。

“相信我，求你。”双手搭上林文的肩，把他慢慢地推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不急不躁的唇在林文脸上搜索。

已经闭上眼睛了，林文任闻清的唇滑过自己的喉头、胸部、肚脐，直至闻清的手摸上他的下身后，他轻声开口，“你知

道你这样做意味什么吗？”

手停住的速度很快，而停住之后呢，难堪，难受。可以说出还喜欢你那样的话吗？可以说出再在一起那样的话吗？还有

自私的资格吗？

可还是自私了。

“我们再在一起吧。”这样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并未继续下去。

“可我不想。”很是平静的回答。

怎么可以再在一起呢，想想都是会让人觉得荒谬，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还妄谈在一起。有点可笑。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头低下，闻清把自己的表情隐藏在这低头的动作里。一直犹豫着，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原

来说出来，并不是那么困难，可被拒绝的苦涩，却是让他怎么忍也忍受不了。

“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我不会再让你生气了……我会好好疼你……跟我在一起吧…

…求求你……”

手抚过对方脸颊，指尖一下就湿漉了。

“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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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抱着林文，闻清并不抬头，之前看着对方捂着眼睛，不让他看见的心情，他现在正迫切理解着。

在对方面前哭泣，已经够丢脸了，怎么还可以让对方看见呢。可却不敢站起来，不敢从对方身边走开，因为一走开，对

方就会逃了。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又怎么能让对方逃跑呢。

可是啊，对方也说了，他不想。

也许现在哭泣的自己，还会被对方认为是在耍计谋吧。

还在那边胡思乱想着，下一刻就听到对方不确切的声音响起，“闻清，你哭了？真的哭了？”

那抱着自己的双手，忽然颤抖起来，似乎自己哭泣是件让他无法接受的事。

身体一压，把对方压到自己身下，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摇头。

“闻清，你怎么了？”林文的声音开始慌乱。

把手按住着对方的脑袋不让他抬起头，嘴里也哽咽着说道，“再一会就好了。”

他说再一会就好，那他不应该去打扰他吧。林文不再要起来，静静等待着闻清的那一会。

等闻清从他身上爬起时，他觉得时间似乎过了一轮，看向闻清，脸上干涸的泪痕让他看了，只有一个感觉，心疼。

“闻清。”手抚上闻清的脸颊，“对不起，我害你哭了。”

“没事了。”已经能轻声笑出的闻清，摸摸林文的脑袋，“让你见笑了。”

摇头的动作大力起来，就变成在甩头，林文用他短短刺刺的头发磨蹭着闻清的胸，“因为我说不可能，你才哭，我不该

那样说的。”

“那就跟我在一起。”知道这样说很卑鄙，但只要能让对方跟自己在一起，怎样的事他都会做。

这会林文没有马上摇头，而是先仔细观察了闻清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闻清，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明白吗？”

“为什么不可能！”猛地摇起林文的肩膀，“那女人那样对你，你还要跟他她在一起吗？还有那个女孩，她也不是……

”

“闭嘴，那是我的女儿。”眼神一下凌厉起来，林文的眼睛直视着闻清。宝宝是他的女儿， 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

。

“对，那是你的女儿。”拍拍林文的肩膀，闻清从刚刚的哭泣中走出来，“但那个女人不配当你的妻子。”

声音是在林文的耳朵旁响起，林文这才发现自己正被闻清紧紧地抱在他怀中，而闻清的嘴唇正摩挲着他的耳朵。

“闻清……”

一根手指点住林文的唇，闻清轻柔的声音在林文耳边继续响起，“跟那个女人离婚吧，跟我在一起，我会给你幸福的，

还有你的女儿，我也会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照顾的。”

似催眠的声音绵绵不绝地从耳朵传到心里，林文慢慢地闭上眼睛。“你这是在为难我，你知道吗？”

沉默开始蔓延。

“你还喜欢我吗？”沉默过后是闻清害怕的提问。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要重新追求你。”

“不用这么麻烦了。”

全身发冷的感觉就是这样吧，闻清的手捏上林文的下巴，让他转向自己，“太迟了是不是，我不会放弃的。”

手向后抱住对方的头，慢慢地拉向自己的唇，在上面轻轻地印下一吻，“我还喜欢你。”

从对方在自己面前哭泣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再欺骗对方，欺骗自己。

“这样你会高兴吗？”

“高兴，但我更难过。”跟着林文的动作，闻清啄下了林文的唇，“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