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有够大,浮力也足够,唯一麻烦的是它身上那些大片滑腻的鳞片,我必须很小心才能站稳。 我谨慎地调整重心,
在鳞片上集中精力保持平稳。
要是掉下去,就惨了。
战战兢兢好容易转过身去,发现那男子正半蹲在这怪物身上,他好像完全没有保持平衡方面的问题,很利索地在怪物身
上寻找什么。
“你在干嘛?”
“我要它一滴血。”他说,“正在找鳞片的间隙下手。”
就要一滴血惹那么大动静?
“用得着这么麻烦?我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它的血,”我抬抬手,“你随便用。”
他头也不抬地说,“它的活血是蓝色的,你那都是它吐的死血。”
吐的?我一下子恶心翻了。
身后伴着笑声,传来他的声音,“你也真本事,连这怪物看到你都要吐血。”
我愤而回头,正要反驳,就看到他那张脸,在月光下无比清晰,还在笑,实在不是一般的恐怖!
神经受到的刺激,立刻反应到了肉体上,我终于趴倒,由恶心变成干呕!
心里想,, , 你也差不多,我看到了也想吐!
一只手还算温柔地伸过来,帮我拍拍,又顺了顺,“鳞片很滑,掉下去就麻烦了。”
那你就不要露面好不好!我正气鼓鼓地想着,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潭水里面。
潭水里映照出的为何是面人形状?
对了,这是十五天之后的模样,也许又发生了什么。面人怕什么,只要不是面渣我就已经庆幸了。
“你在看什么?”背部和脖子后面一热,他似乎顺着趴过来看。
水面上是个黏糊糊的面人,不过那面人的后面,突然出现了一张足够让人窒息的脸。 是是是这个半脸男!不过,他那恐
怖的右脸消失了,完美的左脸仿佛复制粘贴到另一边,终于对称了!!!这下子就拼出了个绝世美男子出来!
神啊,你果然还是爱着这个世界的啊! 心跳如狂!!!
美人在侧,怎么忍耐得住!我立刻带着这样的感悟和满腔爱意转过脸来看他,“我的初恋啊~~~~啊啊啊啊啊!!!”
为何我居然这么快就忘了这潭水映照的,那是十五天之后的模样!
更何况这次他跟我如此近距离,我一转脸,那极其丑陋恐怖的半脸就对着我!
看到我僵硬的表情,他似乎乐了,嘿嘿笑着,干脆就凑到我眼前,呼吸都拂到我脸上了!!!!我惨叫着,手脚发软,
神志不清,甚至不清楚后面那只手是不是还推波助澜地弹了一下,总之是斜斜地跌入了水中!
潭水冷得彻骨,我好容易抓着那怪物突出的背鳍冒出头来。
“看吧,我叫你小心的。”他拎着我的胳膊,把我提出水面。
我死死盯着水面,一来,不必看到他可怕的脸,二来,再冻再刺痛,看到水面映出的美男子,都觉得多少有点心理安慰
。
我的脚还没有够到怪物的背,肩上突然失去支撑,我咕咚一声又下去了。
头刚刚再次冒出水面,听到他无辜地说,“手滑了一下。”以及很有诚意的一句,“不好意思啊。”
好吧,浑身的鱼血,你手滑也是正常的。
我点点头,伸出手去,他握住我的手,又把我拉出水面,接着,他的肩膀绝对有个外抛的动作,那熟悉的咕咚声,又在
深潭上空飘扬!
这次又是怎么了?我再次冒出水面。别说你手又滑,刚刚我明明是被你摔出去了!
“手抽筋了。”倒影里的他笑得太过迷人,我无力申辩。
这样的上来下去接连又发生了好几次,每次他都有很合情合理的解释。
最后真正被他拉上去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
其实他就是在涮我,证据就是我浑身的血都被涮掉了后,他才真正拖我上来!
我坐在那怪鱼身上,虽然那黏糊糊的血小时之后是清爽许多,但浑身的热量也好像消失殆尽了一般。
他柔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好些了吧?都跟你说毓珠的鳞片很滑了,千万小心啊。”
毓珠?这名字挺熟悉的。对了,不就是曾影要我来找的东西?
我大喜,立刻开始扒拉坐在屁股下的鳞片。
扒拉了两下又停手,“但毓珠不是鱼么?怎么是这样的怪物?”
他的声音和煦好似春风,“有人告诉你毓珠是鱼?”
呃,虽然曾影没有直说是鱼,不过,“他有说让我拿鱼鳞。”
顿了顿,他的声音又传来,“是毓珠的毓鳞,而不是鱼鳞吧,同音而已。”
有可能。也许当时情况很紧急,曾影也没来得及解释。
不过他也真敢啊,这么危险的怪物,就打发我这么个小妖来处理?
我费劲力气好容易掰下了一块鳞,而在我掀起鳞片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
愣了愣,直到他把手指伸到我面前,指甲盖上一滴深蓝色的血液,我才反应过来,刚刚只不过是他手脚极快地取了滴血
。他的手收了回去,我看着怪物背上的影子,他似乎把那滴血含进嘴里,耳边传来吞咽的声音,仿佛吞了下去。
我用力把这煽情的姿势和刚刚在水里看到的美男影像关联了起来。
顿时觉得人生真美好啊。我快乐地把鱼鳞贴身放好。他站在我的身边,正脱去蓑衣和斗笠。想想,如果潭水是正确的话
,那么十五天后,他的脸就会变化了。我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摸摸自己的脸,“是法术的关系。”
法术?居然对这么完美的脸下如此歹毒的法术?我的怒火蹭蹭蹭地上窜!
“谁谁谁干的!!!!”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干的,我绝对要对他痛下杀手!最起码要把他的脸打肿到能在上面计算圆
周率为止!!!!!
“我。” 哎????
“我干的。”他指指自己。
我膨胀的怒气像是被谁扎了个口子,哧哧地就放掉,“为,为什么呀?”
他轻轻笑了起来,“若是还有缘相认,我自然告诉你。”抛下这句话,他就像青烟遇风即散,徒得就从我面前消失掉了
。
我揉揉眼睛,眼前只剩下这个不大的寒潭,脚下的怪物,随意扔着的斗笠和蓑衣。
一种孤零零的感觉慢慢滋生。 我已经开始怀念他温柔的音调和悦耳的声音,不知道下次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听到。若是
真有下次,我一定会激动得手足无措吧。要知道这一刻我的最大愿望,莫过于再听一次他的声音了。
我正要伤春悲秋一番,远远的他的声音居然真的传来了,“忘了说,毓珠就要醒了,你自己看着办。”如我所愿,真又
听到了他温柔的声音……但为毛是这种内容????!!!
脚下已经有动静,这怪物的尾巴颤了颤,它真要醒过来了!
我当真手足无措,糟糕,快走快走!!!!!
我带着鳞片回到地下的时候,曾影还在运功为何筒护体。
按照曾影的要求,我把鳞片磨成粉,帮助何筒合水喝下。这东西倒是很见效,过了不多久,何筒就睁开双眼。
见到何筒醒过来,曾影小心地把他扶到榻上,“门主,小心身体。”
何筒咳了一声,“这妖毒,好厉害。”
他扫了我一眼,“我记得,当时你和我共伤,连人形都维持补了,你怎么?”
曾影解释了一番,我如何吸取妖毒,助了门主,又弥补了自身功体的不足。我心里惶惶的,不知道何筒会不会发现蹊跷
。
幸好何筒似乎伤得不轻,没多问,只是看了一眼地上残留的鳞粉,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毓珠的鳞?!谁去取的?曾
影?!”他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曾影低着头,“是我让他取的。”
何筒一个耳光就打在曾影的脸上,“好啊,你也真敢!难道你不知道----”
“门主,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弟子一切都以你的安危为先。”
我搞不懂何筒在发什么脾气,人家为了救你啊!
等我注意力回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讨论要如何改善伤势的问题。
“需要外来的法力,才能弥补自身缺省。”
我就听到了这一句,光着一句,也让我头皮发麻,直觉这事非得跟我有点关系。
果然,何筒回过头来,看着我,“你,既然可以吸取妖毒补充自己,也可以吸取法力吧?”这事赖是赖不过去,我点头
承认。
“那么,理论上说,反过来也行吧?”他靠近我的脸,亮晶晶的眼珠子盯着我,我必须承认,这脸正常的时候,还是挺
漂亮。
所以我看得很有点呆,不小心就点头了。
他居然笑了笑,这下子美人味更重了,“那,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我正在花痴泛滥,头脑一片混乱,不小心就点了头。
不过,当我化回面人原型(要吸取法力必须回复原型才可以),潜伏在黑漆漆的地下走道中,等待送上门的李梳的时候
,我的神智总算从刚刚一幕美人含笑里面恢复了。娘咧,我刚刚到底是答应了什么?
好像是要吸取李梳的法力,然后交给何筒助他疗伤来着。
对付李梳,那不就铁定要跟小黑,卯上了?而且就小黑对李梳的企图,要是伤害到李梳一根头发,我的小命啊~~~
一想到这个,我只觉得浑身冷汗如雨下,死定,死定,死定定!!
17
我总觉得对小黑这种人耍心眼,不是谁都能成功的。事实上,我的预感非常正确。
我的想法是,对于何筒的要求,我意思意思就好了。所以在地下迷宫里,我虽然勾住李梳的双脚,但并没有立刻吸食法
力。
原因太简单,就算现在吃下去,要不了一会多的都得吐出来。我省得折腾自己的消化道。当小黑悠闲的声音从地道拐角
处传来的时候,条件反射下我连滚带爬地逃了。何筒和小黑的较量,我清楚胜败,所以退到安全范围外。
不过小黑老是看着我,那眼神如刀,在我的身体上戳啊戳,好似恨不得把我剁成面块。呃,这才想起,我忘了把李梳放
下,现在还裹着他。
连忙不着痕迹地放开李梳,外带谄媚地帮他拍去肩膀上的面灰。
可惜李梳专心看着那边的动静,完全没理会我的示好。
总而言之,那边何筒和小黑夹枪带棒,这边我和李梳闲来看戏。最后,李梳说要带我走。离开人妖,我乐意。
当然还是多多少少表现一下不甘和不舍,免得何筒记恨。我哧溜一声溜到何筒身后,死活不动。直到他摆摆手,我才一
步三回头地跟着李梳走了。
出了闭峰门,小黑看看李梳,又瞥了一眼我,似乎笑了笑。
那一笑的风情啊,只有木鱼脑袋的李梳看不到,还碎碎念着在闭峰门受到的礼遇。
我心里无比欢喜,小黑啊,就让我追随你到天涯海角吧!!!
由于小黑不急着赶路,李梳总是无所谓的态度,导致我们一路寻着人迹罕至的地方游玩。我不是不能逃,而是不敢逃,
也舍不得逃。
我就跟着他们两个,看着小黑的殷勤关怀,猜着李梳对此习以为常的态度,想着那事实的真相是多么残忍。
呃,不过,小黑啊,我是愿意追随你到天涯海角,但是,却不愿意追随到平心崖这个伤心地啊~ 我万般不愿,也是无奈
地跟着,一脚迈入平心崖正厅时候,突见李梳倒抽了一口气,退了一步,连小黑的脚步也微妙地起了变化。
见了鬼了?我好奇地探出头去。没有鬼。
正厅当中只是坐着位俊美的公子,悠闲地喝茶,眉眼却很是熟悉。
正要对着美色意淫一下,突然想起,这个是仇人啊,这个就是把我拔掉的仇人啊!!!毁了我狗尾草真身的,不是他是
谁?!
我正愤愤地想着,回过神来,正好看见那据说是掌门的公子和小黑一起对着我笑,各有各的风流之态。照理说我应该对
两个美人■■心思,但不知为何,我的手却抖了起来,然后全身都开始筛。
我想是因为这两人刚好站在一起,他们的交集,产生了无比邪恶的气场!
而处于气场中心的正好是我!他们热烈地讨论着要如何处理我体内的一魂。
那快乐的态度,好像当下就要从我身上抽魂一般。
幸好李梳一句可怜打断他们的讨论,于大掌门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们一行人要出去的样子。然后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
监禁了。
于大掌门把我扔到平心崖大厅后面的小隔间里。
进门前我体会到奇异的法术波动,稍微犹豫了下。身后他轻轻一推,我立刻顺势扑倒在地上,回首泪眼状,“你要干什
么?”
当然了,被这样俊美的人监禁,实在忍不住有点蠢蠢欲动,恨不得他对我做点什么再走,摸摸美人的衣角也好啊。
于镜本待要走,听我这话,又顿了顿, “我要干什么都可以吗?”
我都在你的魔爪之下了,反抗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从了你?这话不好说出口,只能用眼神意思意思。
于镜嘴角一勾,笑得好似春风拂面,“西川有食名燃面,据说那可以像灯绳一样燃烧,我一直都想试试。”
我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多看美人一眼。于镜这才轻笑了一声,门应声关上。
娘咧,就不能遇到个温柔的美人吗?
脚步声远去了,我才抬头扫了几眼,他好像没有锁门,只是把门带上而已。
太好啦!我站起来直奔门口,还差两三步的时候,空气突然震荡起来,像是触动了什么法术,然后墙上出现了一排大字
,“此处隔间为平心崖密室,仅限掌门自由出入。”
下面还有一排小字,“但我个人绝对鼓励你乱跑,要知道能一次体会平心崖历任掌门的私人兴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镜。”
我拨浪鼓一样地摇头,退回了书桌那边。
无聊之下看是观察这个房间,全是书桌和书架,说这里是密室应该不错,肯定不是专门用来监禁人的。反正也没事,我
就来看看平心崖掌门的收藏。
仔细一看,都是法术的教科书啊。可是名字挺奇怪的,泣血录之雷系,沥血录之冰雪系,滴血录之火系等等。闲来无事
,我随手取下一本,顿时吓一跳!
整本书的字迹都是黑红色,凑上去嗅嗅,确实有久远的血腥味。
原来真是呕心沥血所写?!我立时对著作者肃然起敬,了不起啊!
能有这种严谨的学术态度,不惜以自身之血捍卫所著,这等胸怀,这等决心,怎能等闲视之?我眼前似乎幻化出一个挑
灯夜读的年轻人,瘦削虚弱,咳嗽连连,却还不忍释卷,散尽家财购买书籍。如此数十年如一日常年习术,终于白发苍
苍之际,得以付终身所学于书卷。可怜贫困潦倒,无钱买墨,刺破手指取血书写,当终于完成十卷法术书籍,他也如山
崩地裂,倒下了。
秋风扫过,怎一个凄凉了得……好惨啊~~~
作者是谁?我连忙往前翻,这本雷系法术的著书者,是奚刀。
奚刀?怪名字。等翻开索引一看,我才意识到奚刀这个名字一点都不怪了。
初级雷系法术的名字:“哎呀打雷了!”
中级雷系法术的名字:“好大的雷啊!”
高级雷系法术的名字:“有避雷针没?”
终极雷系法术的名字:“有也没用了!”
这是啥玩意?放下雷系,拿起冰雪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