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四楼——诺斯人

这荒唐事做完了，也就罢了。偏偏正在热头上，就这样给中断了。

理智恢复了，看见是一个男的在和他亲热。他不能接受，这也是理所当然。

唉…算了…

累了…睡吧…

也许明天起床，一切就变得和以前一样也说不定。

「刚刚…对不起…」

现实愈痛苦，愈让人往梦里逃。

让我都搞不清楚，现在听到的这句话，是力民对我说的，还是，是我内心的自白…我不知道…

「机票有拿了吗？」

「嗯，在我这。」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飞机吧。」

「嗯。」

一路上，我们的对话不多，除了一些必要的。

不然其它的时间，就是我看东他看西，不然就是我看南他看北。

我们两人的眼神，今天还没有正面对视过。

在飞机上，力民打了个盹。我则是看着窗外，思考着昨天无法思考的问题。

思考着，以后要用什么态度互相面对。

「那我走啰，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嗯，掰掰。」

力民拿下行李，走进楼内。我则是开着车转了一圈，再绕进地下车库内。

拿着行李上楼，发现电梯坏了。

这个电梯什么时候不坏，偏偏在我有一大堆行李的时候坏掉。

算了，用走的吧。

上了楼，开了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

起床后，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差点忘了和阿豪有约，赶紧跳起来准备洗澡出门。

「铃铃铃…」

「喂，妈喔。对啊，我回来了。」

「没空啊，有空我当然会回去啊，问题是我出完差还有一堆事要用。」

「好啦，我等等要出去一趟，我明天再打给妳啦。」

「好啦好啦，我会啦，妳也是啦，自己要保重啦。」

「嗯，好，掰掰。」

电话才挂掉，手机立刻响了起来。

「喂！你怎么还没来啊？」阿豪打过来的夺命追魂call。

「我才刚醒啦，我等等就过去了。」

「好啦，快一点，等你喔。」

「嗯嗯，掰。」

挂掉手机，把包包里的衣服全部倒出来。整理一下衣物，顺便挑两件顺眼的。

我可不想邋里邋遢的出门。

「叮叮叮…」

简讯的声音。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我迟到了，你也用不着一直传简讯催我吧！

衣服随便拿了一件，就赶紧冲进浴室。身上冲两下，头发洗一洗。就赶快出门了。我可不是一个喜欢让别人等太久的人。

「怎样，高雄还不错吧？」阿豪说。

「你还敢说咧，阿迈差点把我的事全部抖出来。」

「哈哈哈，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粗线条，你别介意啦。」阿豪很爽快的干了杯里的酒。

「唉…」

「怎么啦？瞧你闷闷不乐的…」

「唉…没有啦…」

「说吧，看也知道你有心事。发生什么事了？」阿豪的眼神，似乎要把我看透了。

我慢慢的，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和阿豪说了。

有保留吗？我不记得了，总之就这样一古脑的倾吐了出来。

「…原来是我的电话害了你啊，难怪你那时支支吾吾的…」

「没有啦，这也不是说什么害不害的…」

「…」

「…」

「这里好闷，我们出去走一走。」

「霸子我们出去逛逛喔，酒钱先记在我帐上。」阿豪说。

「快滚吧…」霸子今天比较忙，看来也没空理我们的霸王酒了。

「去哪啊…」我问。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啊？很远吗？」

「不远，从这边一直开就到了。」

我们的车从霸子的「无聊再来」一直往前开。

开到了一个没有路灯的弯角，这里离市区已经有点距离了。

闻不太到城市的喧嚣味。

「每次当我心情不好，我都会来这里。」

「台北的光害太强，看不到什么星星，不过这里看的倒挺清楚的。」阿豪说。

「嗯，对，天上星星还蛮多的。」我抬头看，赫然发现星星就在我头顶上。

「每个人的头顶都有星星存在。有些人伸出手，想要捉住它。但却扑了个空，摔的一身疼。所以以后，就再也不伸手去捉

住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种人，最笨了。」阿豪说完，便用手指顶了我头一下。

「我们人这么不起眼，难道真的要让一次不顺，让生命更加渺小吗？我不觉得，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努力去捉住自己想要的

。」

突然间，我觉得阿豪好成熟。

虽然他才大我两岁，不过，我也不敢保证我二十八岁时会讲出像他一样成熟的话。

感觉阿豪在讲这些话时，眼神发出了好耀眼的光芒。是我这一辈子也发不出的光芒。

「说的很容易，但做起来，很不简单。」我说。我没办法去想象他的回应。更何况还再努力咧。「唉，我做不到…」

「现在只是尴尬而已，他根本什么都还没有说啊。」

「我猜也猜得到。今天早上，他根本避我避的远远的。」

「搞不好他也只是需要时间想想也说不定。」阿豪说。

「唉…希望如此…」

「总之，看星期一他怎么样再说吧，不要轻易放弃，也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嗯…我知道…」

「像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很乐观的面对你。

「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看见我的努力的。」阿豪微笑的说。

「…很谢谢你，每次都这么挺我。」

「傻瓜，对我而言，你就是我想捉住的那颗星。」

「我不一定能够响应你对我的好…」我微笑的说。

「我知道，没关系，我会等。」阿豪说得坚定。

一个喜欢我的人，在和我一起讨论我喜欢的人。

今天的阿豪，给了我很多很好的建议。也有更多更多，贴心的温暖…

１７

「铃铃铃…」

闹钟准时的在五点钟把我叫了起床。我睡眼惺忪的走去厕所简单梳洗一下。就到了厨房，去用我的小天使爱心早点。

今天做的是总汇三明治加上橙子汁。

经过了一天的沉淀，心情释怀了一些。

打开门，偷偷的将早餐放在力民的门口前。再快速的下楼。

「子强，回来啦。」维扬说。

「对呀，累死了，还是台北好。」

「经理，我知道你很累，但是总部叫你下午过去那边开会。」书恒说。

「喔，好，书恒，你把这星期的一些文案给我看一下。」

「你们不在的时候，简直要把我们累死了。」佳绮趴在桌上说。

「知道了啦，我下午去买一些东西慰劳你们，行了吧？」我拿着资料夹轻轻打了一下佳绮的头。

「喔耶，我就知道经理最好了！早啊，力民。」佳绮往我后方打招呼。

「大家早啊！…子强…早。」

力民的脸看见我时，显得有些尴尬。

我也没说什么，微笑点了个头，然后快速的转身进办公室。什么都不想去想。

快速的翻开资料夹，将自己全部投入在工作当中。

「专案！？我！？」我看着总经理给我的资料，惊讶的说。

「是啊，我希望能由你来发展这个项目。」

「为什么是我来做呢？由本部这边的人来做不是比较好吗？」

「因为你上星期去高雄出差，客户的反应很好，所以才叫你做的。」

「可是我才刚回来，哪来的客户反应啊？」

「对呀，就是这地方好，你才刚介绍完课程，人家隔天就打来订购，还说你很棒呢。」

「是这样喔…」我看着老总开心的嘴脸，也就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那就这样定了。好好干，看你的了，这个计划很重要的，记得下个月会报时给我看看。」

「下个月！？老总，有点赶，我怕我自己一个用会来不及。」

「这样喔…好，我帮你找个助手，我再通知你。」

「嗯，好，谢谢总经理。」

「对了，下两个礼拜公司会举办康乐活动喔。」总经理说。

「康乐活动！？」

「对呀，好像是三对三斗牛赛的样子，是公关部办的，每组都要派人参加啊。」

「喔，我再问问公关那边的人。」

「好了，就这样了，你回去小心点。」

和总经理开了一小时的会，好像打过一场仗一样。才刚出差完，马上就被总经理委托重任。

能者，也未免太多劳了吧。

我开车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零嘴，去慰劳办公室里那群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们。

「对啦，反正你们随便叫一个人下来拿。」

「不然我一个人又是一堆资料又是三大袋东西的，我是要怎么提啦？」

摸摸口袋，好像把手机放在公司里了。

我特地下车，去警卫那边打了个电话上楼，召唤一些年轻力壮的人帮我提东西。这几袋东西掉了倒不打紧，手上老总给的

数据要是出了个什么差错，恐怕我就得回老家了。

在车库等了一会儿，想说应该是维扬下来帮我。

结果电梯门一开，是力民，「他们…都在忙。所以…所以…我帮你吧。」

「嗯…谢谢…」

力民两手提了三包。其中一包最重，因为都是饮料。

我也提了一袋，接着伸手去按电梯。在电梯中，我们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让电梯一直不断的往上升。在我们中间的，除

了尴尬，就是沉默。

正当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力民也就出去了，我只能把我想要说的话吞回喉咙里。

但是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吞，因为我也不知道要讲些什么。

回到办公室里忙了一阵子，心中一直在盘算着老总给的项目。

我要用什么方法来吸引客户呢？哪些方案对客户是最优惠的呢？

正当我在思考这些问题时，我听见了敲门声。

「进来吧。」我看着资料说。

「呃…子强…」进来的人是力民。

「…怎么了吗？」他有话想对我说吗？我放下了手边的资料。

「总经理叫我来协助你，说是有一个项目要赶。所以我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力民说。

「喔…这样子喔。」

「嗯…」

「好…好啊，那我解释给你听。」

力民在我对面坐下，有点拘谨，有点不自在。老总请的帮手，是力民！？偏偏，是在我们两个最尴尬的时间…好吧…也许

这是老天要帮助我们，让我们可以藉这个机会沟通吧。

果然，当我在向他解释这个项目的目的时，一开始他只是点头。

渐渐的，他问了一些问题。我们开始讨论，似乎又回到以前我们一起做事时的气氛。

「这边用Ｄ＆Ｔ模式，我想比较有效率。」力民说。

「嗯，成本可以降很多，那就用这个模式。对了，外部分析你用，我用内部分析好了。」

「过两天我用好给你看，我们再讨论下一步。」

「那就先这样定了。」

初步讨论结束，力民不愧是我的最佳帮手，很多地方都想得很周到，也和我很契合。这个项目有他帮忙，我会省事许多。

「子强…」果然想的没错，力民有话要对我说。

「怎么了？」我吞了口口水，不过没让他看见。

「…」

「…」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我…」真巧，我们竟然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我对力民说。

「我…那个…」力民看了我一眼。

「没…没有啦…公关部说公司有一个康乐活动，叫我们记得派人…」力民讲得结结巴巴的。

「…喔，是这件事喔。就你和书恒和维扬三个去打好了…」

「你…不打吗？」

「我篮球很逊，你们去打就好了。」

「嗯，我可以…算了，没事…那我先出去了…」

「…嗯…」

只见力民转身向门口走去。走没几步，却又见他转身过来。

「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力民这样一问，我倒也不知道要怎么讲。

老实讲，我刚刚也只是想要和他说说话罢了，并没有真的要讲什么。

「嗯…就是想说请你帮我张罗比赛的事，但没想到你也已经知道了…」

「喔…那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嗯…应该没有了…」我不敢直视，所以一直东西南北的乱看。

「…那…那我出去了…」力民有点没气的出去了。

我终究还是不敢面对。谎说了又说，编了又编。最想问的话，最想讲的话，连一个子，我都吐不出来。

看来我想达到阿豪那样的境界，还需要个把年吧。

下了班，将资料带回家。

到了地下室，才想到电梯坏了没人修。又爬到了三楼。

开了门，鞋子一脱，门一关。

就先倒在沙发上。

「…难道我这一辈子都只能当他的小天使吗？…等到公布那天，他如果知道他的小天使是我，会不会把以前吃的全吐出来

呢？……如果…如果…」

在我还没想到下一个如果前，就被莫名其妙的铃声打断我的思绪。

是手机。

身上一摸…手机不在身上…公文包找一找…什么都摸不到！？

难不成，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带手机吗！？那手机跑哪去了？？

我循着铃声找去，手机被埋在还没整理完的衣服堆当中。拿起手机，是阿豪。

「喂。」

「喂！大忙人，今天一整天都不接电话的喔？」阿豪说。

「我今天忘了带手机啦…要干嘛…」

「找你喝酒啊，等一下来霸子这边吧。」

「几点？」我问。

「一样七点好了，顺便帮我买个东西吃。」

「嗯，好，掰。」

我讲完便挂上了电话，回到手机桌面上。

出现的是「三封简讯未读」。寄件者：周力民。

心里很激动，手在微微颤抖。

也许，他要和我摊牌了吧…是要骂我？还是说从此不想再见到我…

我不清楚，脑中浮现的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深呼吸，慢慢的深呼吸…大拇指按下开启简讯的按钮。

准备接受，力民所要说的话…

１８

「子强，我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也不知道要怎样开口。

昨天晚上，我对你做了一些事…

我不知道是因为一时情绪影响还是…总之，我很抱歉昨晚对你做了一些事。

我想和你聊一下。

如果你肯原谅我，肯和我聊聊的话，

还记得榕树下的面摊吗？

我在那里，等你…」

「你到现在都还没来…看来…你是不肯原谅我了…

其实，我从今天早上就发现你对我有些距离。

不管是在机场还是在飞机上…你都没有理我…

正常男人对这样子的人总是会排斥的，这我可以了解。

刚刚在树下，我想了好多事。

好多和你有关的事，好多我们一起做的事。

只是我想…以后再也不可能了吧…

我知道我对你做的事很过分，你会厌恶我也是应该的…我知道的…

我自己现在也很乱…

我只能说…sorry…」

「子强…今天上班…我很难受…

我了解你想回避我…但是你一和我拉远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