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俊没想到韦建业一大早来就是给他这个,他呆呆地接过信封,不知说什么好!虽然这次的事是自己搞出来的麻烦,韦建业按理是会生气,只是他感到两人的关系岌岌可危,却没想到韦会下定决心和他一刀两断!就因为自己的事让他妹妹看到了,他就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了吗?自己让他丢了脸,他不愿再玩下去了吧!还说成什么给自己自由!真是可笑!他的这种谎言是用来骗谁的!邓子俊张圆了眼瞪着韦建业,心中纠结的不知是爱是恨还是怒。
韦建业沉默地俯视他锐利的眼神,第一次从心底涌出丝丝后悔的感觉,想收回说过的话,想亲吻他的唇,想安抚他或者其实是想安抚自己,但是邓子俊一点都不退让的神色,终究让他什么都没做,默默转身离开。
邓子俊把信封攥得皱了,只看到棉被上突然晕开了一个水点,急忙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门匙、车匙、信用卡。这就是两人几年相处留下的,本来就是自己的一切!泪水无声地流了起来!
不等价交换
韦建业在大哥、二哥家借住了个来月。在他心里从离开医院的那一丝后悔涌出开始就伴着期待,期待邓子俊开口要他留下来,然而这一次邓子俊却什么都没说,或者两人这样的相处太过不安定,长久缺乏的承诺已经让温吐的邓子俊也绝望了吧。韦建业最后还是带着深深的失落上了去云南的飞机,在那里分期付款买了套房子,居然是打算长住的样子。他总算明白失去的事不能回头,只是第一次从心中懊恼自己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做了以后才体会什么后悔呢!总是觉得鼻梁上的旧伤发作,或者只是头痛的一种错觉吧!
邓子俊回家后发现自己为韦建业添置的衣物用品仍旧原样放着,又忍不住泪痕满脸:韦建业就走得那么彻底,和自己一点瓜葛都不带,一点旧情都不欠了!一恨之下把东西全丢了,连两人混穿的衬衣也不留!邓子俊止不住时常买醉,不久就重新回到圈子里。只是这回他连自己的专情也不翼望,只要有需要就来□。跟着李玙跑到哪里就在哪里找情人,轻易不肯回家。
如此行尸走肉的日子过了四五个月,已经到了这一年的圣诞节。又想到去年此时陪着韦建业的自己尽想如何去讨对方欢心,现在只要自己高兴就什么都可以做了,邓子俊生出了自虐的血腥念头。去了久违的KEN的派对,跟人玩□游戏,只搞得自己全身虚软,早上下楼时还有点脚步踉跄,偏偏迎面而来的就是曾经的情人骆峰。邓子俊首先想起的便是骆峰也曾性虐过自己,不过当时不是自愿的,痛的感觉也不一样,也是因那次之后和他反目成仇,直到现在见了仍是不快。只是在这个别墅里出入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以舞闻名的邓子俊和专喜性虐的对象都是引人注目的,骆峰看见邓子俊不自然的姿态和他身后一脸不羁的男人,哪里会看不出邓子俊昨晚做了什么。惊讶之后见邓子俊对自己视若无睹,忍不住讥笑道:“小俊,终于还是被甩了吧!我早就说他一定腻味啦!”
邓子俊分手以来第一次被人当面提起这件事,只觉得心头大痛!他伸手抓了楼梯扶手才克制住心血翻涌,更是说不出话来,只盯着自己手腕处露出昨晚新增的绳索勒痕好一阵才又提步下楼准备离去。
骆峰看邓子俊毫不反驳,也不理和他春风一度的男人的安抚就直直地要走,显是急于逃避,心念一动,返身追上去,半讽半劝地说:“小俊!回来我身边吧,保证不会让你伤心!”
邓子俊死死盯着骆峰一阵,突然一拳狠狠挥过去,“XXX!你给我滚!”“你这个该死的变态!”认识邓子俊的人无不大吃一惊!谁想到舞池里风情万种,即使喝醉了也巧笑嫣然的邓子俊口出恶言,大打出手啊!简直和一个泼妇一样!邓子俊被身后的男人抱住劝止时仍骂不绝口,状若疯狂!这一次邓子俊只怕更出名了!知道他跟韦建业的交往的人倒是多为他叹息不值!
邓子俊回去马上找韦建业的同学问他的所在,才知韦连电话都换了,并且长住在云南大理,虽然有想过能够见一见韦建业,哪怕听到他取笑自己也愿意,然而想到对方如此决绝一定是已经不想再和自己牵扯,自己就算找到他也不比骆峰好到哪去,对于死皮赖脸的自己,韦建业只会更加的讨厌罢了。过年后把一头长发剪成短发,把跑车换成越野车,一得假就独自开车到处游,心底里竭力想重新开始。
过了年的春天陪李玙跑内陆拍戏。其实没他多少事,千里迢迢来其一只是他不想回家静静呆着。其二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的一个小酒吧内是同性恋者聚头的地方,他想来寻些新鲜。
邓子俊在店内独饮,虽然坐到了深夜,来搭讪的也好几个,却没有挪过位置。看一眼别人或双双对对或形单只影,邓子俊摇着酒杯有点醉眼迷离。他已经呆了好几晚在这了,前两晚也跟人玩过,今晚只想独自坐一坐,难得大家在这里都是坦荡荡的。
店门一响,进来一个男人。邓子俊只觉得天旋地转,心悸如痛!他不顾形象地跌跌撞撞扑到男人面前,一下子埋在对方胸前深深地呼吸对方的气味,这个男人长得太象韦建业了!连味道都那么象啊!真是醉了!但愿长醉不复醒啊!好一阵才抬头可怜巴巴地说:“……我太寂寞了!……”
这个男人就是韦建业。他来这里出差的第三晚,也是因着对这个地方闻名于外才独自前来。会对这样的地方好奇潜意识里是有想了解邓子俊所处的族群的心思,不过这种心思也是在听到同学告诉他邓子俊找过他后才有的。他当时只是淡淡地说会自个打电话给邓子俊却一直没有动手,他犹豫着邓子俊想要的自由到底是什么!自己明明没有约束过他什么!邓子俊又不是女人,金钱、地位、感情,自己又可以给他什么?此时听到邓子俊这一句,只觉得心头大震:寂寞这个词是女人才会说的吧!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么多愁善感的事,为什么此时听到却觉得说到了自己心坎上!
“……要……和我睡一晚吗?……”
韦建业听到的第二句居然是如此直接火辣的话,被邓子俊热情主动地缠着脖子,在耳边厮磨,一时间忘了这个地方是哪里,旁人艳羡的眼光只让他觉得恼恨:这个家伙是醉过头了吧!三两下把邓子俊扯开,拉了他手急忙离去。
两人回到韦住的酒店后,就直奔主题了。邓子俊在激情中不断哭诉“韦!我好想你!”韦建业觉得自己其实也很想念这个人了!
又是近中午才醒来,邓子俊拖拖拉拉地进浴室梳洗,想起昨晚的男人,不禁惆怅:象自己这样饥渴的样子一定笑死人了!
在浴室里听到有人回来的声音。邓子俊整理好回到房内,倒是很想好好看看这个解自己一宵相思的男人,既然是在店里认识,或者可以再来上几回。当见到居然真是韦建业时,只露出恍如入梦的神色,呐呐地道:“怎么真的是你啊!”
韦建业起初还微笑着打量邓子俊的新形象,再次认同邓子俊真是人如其名,一个俊俏的男人,短发使他更显得高挑清爽,越发朝气勃勃,倒是男人味十足,然而咀嚼他说的话却越发不是滋味,这不管是谁都能上床的事,不是明摆着吗!要是以前韦建业定是动手打他了,不过现在却咬咬牙忍下了,收起笑意,只作不在乎地骂了句:“你他妈的够自由快活啊!”他妈的敢说什么寂寞,老子还总是为这件事烦着,差不多当了一整年和尚,那才叫寂寞呢!
韦建业感到自己想得太多后,神色也越加冰冷了,看看邓子俊还是那么软绵绵的虚弱样子,又是一阵心烦:“喂!我今天要退房了,你回自己那。”
“……你,你要去哪?”
“先去广东。”
“我也回了,一起吧。”
“随便你。”
回到广东两人很默契地先回邓子俊家。
韦建业把他拖到床上,粗暴地做起前戏。
“……别……这么急!……先洗一洗吧!”
“就你干净纯洁!少装了!”韦建业憋了一肚子说不清的气以至一路上沉默少语,恼得实在是无处可去了,除了邓子俊身上没有别的出口了。
“……轻一点!……很痛啊!”
“闭嘴!不准你再叫!”韦建业到后来干脆刻意地玩弄邓子俊的身体,用枕头压着他的嘴不让他发出清晰的呻吟,只是反复地□得他上一刻兴奋地扭动,下一秒痛苦地挣扎。韦建业自己坚韧不倒,邓子俊也被折磨得大汗淋漓却始终没达到□,眼泪倒是流了不少!好不容易捱到韦建业满足地射了,才缩在床上喘气。
韦建业起身去沐浴,回来打开衣柜,又骂了起来:“妈的,你把我的东西全丢了!真是够狠啊!”他一把摔了浴巾,自地上捡起自己原来的衣服边穿边骂:“XXX,你这样还敢勾搭我!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不废了你我不姓韦!”
“韦!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邓子俊无法再忍受这个男人要离开他的事了。这个世上每个人心里都有情意,只是这情意分成多少份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用我的全部爱情来换你的一点情意,换你的陪伴!他抓着男人的衣角,急切地说着,这时已经完全不顾这个男人是不是已有家室的事。
“什么开不开始的!你要的什么狗屁自由,我可不知道!你爱玩什么自己去玩,少缠我了!”
“我不要自由!一直以来自由自在的明明只有你!” 邓子俊攥得指关节都泛白了,虽然男人并没有要扯的意思,“我只要你留下来!”。
“我是真的想忘了你,那样我就自由了,可是我做不到!明知道你不爱我,我还是想你能陪着我啊!”
韦建业看着邓子俊狂热的眼,那种锐利的眼光里带着无法被忽略的指责,听着他说爱和自由,心乱如麻:几十年来第一次被一个人动摇了他一直的信念,情感与欲望、现实与理想、真实与谎言的信念,使他觉得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了!二哥说自己总不反省犯罪的根源,但是隐隐中觉得留在这里就已经犯下罪了,根源什么的想不想又怎么样!总之自己是不会再后悔的!他第一次在邓子俊面前垂下眼,低声说:“俊!你应该知道我会不喜欢你再跟别人上床的。我已经把你当作家人一样了,不想你再为了我闹死闹活的!”
邓子俊听了,跳下床也不管仍是赤身□只是抱着韦建业,两人的身高真是没差多少,邓子俊这样站着就抱着韦建业的头,把自己的脸帖着他的。两人的话语带着肤触的柔软传达到彼此骨头里,可以感觉得到那种骨头的微弱共鸣。
“我本来就想去找你,只是怕你讨厌我……也许是上天可怜我一直想着你,竟叫我遇到这样的奇迹!……”
“我也总是想着我们的事……就算没遇到,我也准备打电话给你了,这倒没什么奇迹的。”韦建业不象邓子俊这么满脑子浪漫,淡淡打断了他,让邓子俊这样抱着不由自主也倾诉自己的苦楚,想来却很安心,就没有推开他。
“……我……我身体里还流着你的血呢,护士说这么少见的血型……我们是有缘份的吧……”
“三个月,人体内的血就自己更新一次,你现在早就是自己的了!”韦建业虽然对他说这些空泛不着边的事情觉得无聊,但听到他软腻地在耳边说话仍不禁觉得俊真是好温柔!忍不住也双手环了他的腰,和自己同宽的肩背,消瘦的腰肢,听到他说“真有谁比我好吗?”又觉得俊其实是个强悍的家伙!
“没有谁象你这样对我撒泼了。”韦建业止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说去布达拉宫一定要带上我,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欠我了!”
“是,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呢!还是先去找点吃的吧!”韦建业侧头轻轻地亲了一下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愿意的请看偶还有后记在右边,就不另开一章了。
番外--永不再返
韦建业去办港澳签证时有点心烦,早知道就不同意邓子俊在香港读什么夜校。当初邓子俊跟他商量时,他没反对,结果变成现在邓子俊终日忙于课业不回来,即使一个月回来一次也只呆一两个晚上,才会让韦建业沉不住气决定自己去找他。
七天前韦建业的父亲终于因肺癌引起的呼吸衰竭而过世,几乎话也说不完整的老头最后留给这个儿子的是费力写下的责备“恨铁不成钢”!不管是站在门外看医生们最后抢救还是站在灵堂前遣体告别,韦建业都没有一滴泪流出来!不管是急救室的紧张还是追悼会的沉重,韦建业在口袋里紧紧攥着父亲留的那张纸条,只感到无比的寂寞!
邓子俊听说韦建业到了香港,高高兴兴地来接他。两人一回邓子俊的住处就是热烈的拥抱、亲吻最后自然就是□了。韦建业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邓子俊却很精神地爬起来梳洗,完了又爬上床缠腻他,韦建业觉得有种邓子俊比自己累积得更多的感觉,正想再来一回,邓子俊却首先刹了车,“我还有事要做啊,要赶回去。……而且,晚上也……有课……”
“今天是周末了啊!我不来你又打算不回去了吗!”
“本来打算明晚上走的,可是你都来了,我真高兴!……我正有东西送你……但是晚上和明天你只能自己到处逛逛了。明晚我们可以……”
“算了,我找找阿健吧,反正他也叫了我好多次了。”
“健哥啊,虽然在同一个地方,我也没见过他们呢。”邓子俊压根就没想过区健伟,他现在仍旧怕这个男人,虽然是同类,但是对他抱有强烈敌意的强大同类,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所以他不喜欢对方,但是那个人是韦建业的好朋友,自己也分不开身陪伴韦,实在没办法阻止他们见面。
等韦建业和区健伟约好见面地点,邓子俊开车把他送过去,并把门匙交给他时,还是见到了区健伟。
区健伟客气地跟邓子俊点头招呼,心里咋惊于一段时间不见,邓子俊好象越发俊俏了,看来和韦建业相处得很好,感到他面对自己的畏缩就不由得冷笑:身高明明和韦差不多,却因为胆怯而俯着头显得矮了一截!自己最看不上这种软弱!
“你把邓子俊也带来了啊?”
“不是,他现在在这边工作,我过来顺便看看你啦。”
“你跟他真能一辈子?”
“不知道,反正现在有人包吃包住。”韦建业坦然地拿出烟来给自己点上,又给健递了一支。
区健伟把烟叼在嘴上,凑到韦的烟上借火,这样一个间接的吻就是他和韦之间唯一做到的最亲密的事了。
“你……你就不怕你老爸气得不行!”
“上个星期,老头子走了。”韦建业沉默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纸片,“这就是他的遗言了!”他慢慢腾腾地把烟点上去,让纸片烧起来。
区健伟看着韦手里的纸点燃,变黑,卷起,变黑,成灰,烧到手时,忍不住伸手去把那最后一点自韦手中拍落,他已经看见了:恨铁不成钢!
“现在怕什么,谁还会骂我!”
区健伟把手里没烧完的烟扔了,自己另外拿出来一支,在韦的烟上借火时却竟然要点了三次才点起来!他大大地呼出一口烟后,定定地看着韦建业鼻梁上的伤疤,两人共有的回忆如电光火石地在脑海闪过!因为赌债铤而走险去走私的死党,自己利用当时在军中的职务纵容他!那个深夜,韦建业昏睡在监狱医院的病床上,自己吻过他看似刚硬实质柔软的唇!原本也是父母的骄傲的优秀男人,因为那一步的错就永远地被否决了!那些他的荒唐,他的后悔,他的屈辱,他的尊严,他的悲伤,全都跟自己一起,就连他的至亲都没有这么清楚!狂傲的少年,自信的青年,勇敢的男人,从开始到现在,他都不曾在别人面前退让一步!那种直率和勇气,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那种力量,不是打斗的力量,不是权威的力量,是一个人自己的精神力量!可笑的是,他被一个软弱的男人抓住了!自己彻底失去了他!虽然从来没有完全得到过他,但是自己占有了他的过去,然而和他共有的只有过去了,他的未来不会再只被自己独占了!一想到这些,就感到如被刀宛的心痛!
如果,如果说曾经有机会,为什么自己会退缩呢!为了所有的那些理由,说到底是自己也有害怕的事吧,而这样的自己竟然会不如一个软弱的男人!自己放弃了的机会再没有什么如果可以假设了!逝去的过去,永不再返!和眼前这个人,只能是并肩的死党,知心的朋友,不会是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