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城主眉头拧得更深,他有这么可怕吗?眼见阳具上的黑色渐渐有向身体漫延的趋势,他知道等不得了,伸手拉住可怜虫的手臂,正要
把人拖过来,却发现手掌下的身体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然后软软地倒下。
竟然吓晕过去,少城主愕然了好一会儿,把可怜虫在身下放平,伸出手拂开遮住脸的头发,露出来的是一张失去了血色布满惊惧的稚气
脸孔。
这么小?应该不超过十二岁吧。这还是少城主第一次认真仔细地看可怜虫的脸,前两次,他都只注意到可怜虫的眼睛,含着眼泪,却比
雨后的天空还要干净明亮。缓缓地进入可怜虫的身体,那地方,比他想像中更紧窒,看了看自己粗大的阳具,他甚至有些担心身下的这
个小孩儿会不会因此死去。
少城主一边缓慢地抽动,一边注视着可怜虫的脸庞,越看越有些眼熟,仿佛很像记忆中的一个人,在很久很久以前与他极亲密的一个人
,这就是他当初大发脾气的原因吧,因为似曾相识,所以不能忍受当时的淫乱场景所带来的难过感觉。
像谁呢?从下身处传来的一阵阵销魂感觉渐渐模糊了少城主的神智,让他无法再去思考。
七天之后,可怜虫才从昏迷之中醒来,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眼皮眨动了许久,才终于睁开一条细缝,入眼的是一片黑暗。是深夜
,黑暗让他安下心来,只有在黑夜里,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不会敢到害怕。其实他在家的时候最怕黑,夜里从来不敢一个人睡,可
是自从到了城主府,他才知道,只有在夜里,一个人待着,才是最安全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会欺负他的人都睡了,他才可以不用提
心吊胆。
他没有死吗?从身下传来一阵阵痛感,并不是很剧烈,可怜虫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他好像梦到自己被逼着为少城主解毒,
然后还没有开始,少城主就醒过来,他吓晕过去。好可怕的梦,可怜虫现在仍能感觉到当时的恐惧,心里一阵后怕。
还好是梦,可怜虫想用手拍拍跳动不已的心口,可是手臂沉得像石头,抬不起来。他是不是生病了?可怜虫疑惑地想了想,他记得自己
被二公子用奇怪的姿势吊了好久,放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动也不动了,是不是他又被吊了?
正在可怜虫拼命回想的时候,突然,黑暗里传来一声推门的轻响,可怜虫一惊,张了张唇怯怯地喊了一声:"水、水哥儿?"
没有力气,就连声音也低得像蚊虫,只喊了一声,可怜虫立刻紧紧闭上嘴,不是水哥儿,那天水哥儿替他担下了二公子的虐待,也是整
整三天没能下床。会是谁?可怜虫惊惶地缩了缩身体,自然,这个动作也只是想像中的,其实他仍是连动一动也不能。
可是来人听到了,快步走上前,见可怜虫的眼睛是睁开的,不由得欢呼一声,道:"喂,你醒了,这就好了,省得我给你擦身把尿了,
对了,能起来吗?"
"不......不能......你......你是谁?" 可怜虫颤颤地问,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但这个声音却陌生得很。
"不能啊,也是,你已经昏迷了七天,身体都躺僵了吧。"来人有些失望地扶起可怜虫,给他捏捏手,捏捏脚,边捏边道,"我叫金哥儿
,是少城主派来照顾你的。听说你的名字叫可怜虫,真是怪好玩的,怎么起这么难听的名字,弄得好像你很好欺负一样。"
"少、少城主......" 可怜虫一听到这个称呼,身子就开始发抖。
金哥儿也没在意,只当是可怜虫的气血活络开了,能动了,继续道:"你运气真好,能给少城主解毒,少城主就把你从二公子那里要了
过来,听说西院里的小厮日子都过得很辛苦呢,你是脱出苦海了,而且少城主特地把你安排到这个东院最偏的暖阁,让你休养身体,等
你好了,也不给分活儿,每天只要把暖阁打扫干净就行了,比其他小厮们轻松多了。唉,当时我怎么就不在场呢,要是我,也愿意给少
城主解毒啊......"
他这边羡慕无限,哪里晓得可怜虫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不是梦,是梦,不是梦,是梦,不是梦,是梦......两个声音在可怜虫的脑海里
不停地响起,金哥儿后面的话他根本就没听见,只想着他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他再也不能见到阿爹、阿娘和弟弟们,这两年来,他
乖乖地听话,吃了再多的苦,也不敢反抗,就是想着,有一天能敖出头,像那些地位略高一点的下人,每年得个三、五日的假,可以回
家去看看。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他就要死了。
想到伤心处,可怜虫的眼泪就唰唰地往下掉。
"喂喂,你哭什么,这么好的事儿求都求不来,每天好饭好菜供着,还不用你干什么活儿,跟主子差不多了,怎么,你还嫌不够
啊......"
金哥儿见可怜虫哭得莫名其妙,只当他嫌赏赐太轻,不由便有些轻视起来,瞪着可怜虫的眼睛正想骂几句,忽觉不对,用手在可怜虫的
眼前晃了晃,见可怜虫没有半点反映,他不由惊呼起来:"你......你的眼珠儿......怎么......你看得见我么?"
可怜虫被金哥儿这一声惊呼吓回了神,迷茫道:"天好黑,我看不见......"
黑?金哥儿看看门外,太阳光晃得都有些刺眼,他"啊"了一声,突然扔下可怜虫,飞快地向外跑去。可怜虫冷不丁失去了支撑,又倒回
了床上,不过金哥儿这一翻捏手捏脚,他的手脚又有些听使唤了,勉强从床上翻到了地上,痛得他一声轻呼,又强忍下去,在一片黑暗
中摸索着往门外爬。
逃走,他要乘着黑夜逃出去,他不想死,一点也不想,一边哭着,一边爬着,可怜虫一头撞上了凳脚,凳子没倒,他自己倒是一阵头昏
眼花。摸了半天,也不知撞了多少次,终于让他摸到了门,扶着门,他努力站了起来,抬起脚跨出了门槛,一阵暖风迎面而来,可怜虫
身体一震,手一松再次软倒在地上。
他终于觉出不对了。暖暖的风,带着阳光特有的味道,现在是白天,可是......他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可怜虫两只手拼命揉着眼睛,看不见,还是看不见,只有一片黑暗,他瞎了。可怜早的世界崩塌了,
他愣愣地坐在地上,两只眼睛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耳中传来了脚步声,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到。
"可怜虫......"
是少城主,仿佛刻在了脑海中的声音,引起了可怜虫潜意识的恐惧,他蜷起了身体,又放松开来。少城主,是来处罚他的吧,没有关系
,他已经不害怕了,就让少城主打死他吧。
一双有力的手将可怜虫从地上抱起,放回床上,盖上被子。
"印神医,你来看看。"
背着药箱的老大夫走过来,搭着可怜虫的脉,好久才长叹一声,道:"真是造孽,少城主,想不到那蛇毒竟如此厉害,老夫的药虽然保
住了他的性命,然而......咳咳,仍是有残余毒性破坏了他的眼脉,这辈子他再也不见光明了。"
印神医借着咳嗽掩盖的事实是,解毒的时候,少城主一时忘形,做的时间太长,以致于没有及时把射到可怜虫体内的毒液清理出来,这
才让毒气冲入了可怜虫的体内。
"印神医,完全没有法子医治了吗?"
"唉......"
把印神医和金哥儿挥退,少城主坐到床边,望着可怜虫良久,才起身走了。
"金儿,以后你就留下来照顾他。"
"是。"守在门外的金哥儿有些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之后好久时间,外面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可怜虫才睁开紧闭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床顶,原本黑亮如晶的眼眸,此时神采尽失,只剩下一
片呆滞。渐渐地,他的身体轻轻地床角移去,一点一点,好像怕惊动别人,许久之后,他终于移了过去,瘦小的身体在床角处缩成了一
团,便再也不动了。
少城主这几日都有些心神不安,他的眼前老是浮现出可怜虫呆滞地望着前方的模样,自从瞎了之后,可怜虫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他在闲
暇的时候,又去看过可怜虫几次,看到金哥儿给可怜虫喂饭,他就这么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有时候连嚼也不嚼,就直直咽了下去。
少城主请印神医又来瞧了几回,印神医却对可怜虫的病症束手无策。
"少城主,可怜虫患的,乃是心病,此病无药可医,唯有找出症结所在,才能医治。"
"症结?"
"是,心病尚需心药医。"
一个小厮而已,还是个娈童,少城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他印象深刻,本以为是因为那股莫名的似曾相识,可是后来打量可怜虫好几次
,他确认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可怜虫。而现在,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他,难道就因为这个小孩儿是他第一个碰过的人?
"少城主。"
连华走进书房,清丽的脸庞上有一抹憔悴。少城主被毒蛇咬的那一天,城主大发脾气,将当时随侍在侧的侍卫全部打了三十大板,关进
了水牢,这其中也包括连华,如果不是这样,给少城主解毒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可怜虫,连华才是最适当的人选,因为他这个伴读,
原本就是为侍寝而存在,只是少城主洁身自好,从来没有碰过他。
"连华,你的伤好了?"少城主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已经不碍事了。少城主,您好像有心事?"连华陪在少城主身边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少城主的心不在焉。
"看书看得有些心烦了。"少城主扔下手中一个字也不曾看进去的书,"连华,陪我到后花园走走。"
"是。"
后花园里,绿意盎然,各色花朵点缀在绿叶中,迎风招摇,蜂飞蝶舞,一派春色无双。少城主又想起了可怜虫,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可怜
虫的地方,他突然知道为什么可怜虫会被他吓晕过去。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儿,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他下令吊了三天,第二次,被他扔进
水中,虽然他当时不过是想让可怜虫免于蜂蜇,但是用那么粗暴的方法,谁都会怕的,第三次......第三次就不用提了,可怜虫的眼睛
已经瞎了。
少城主心中生出一抹歉疚,停住了脚步,他又想去看看可怜虫了。
这时从旁边花径里,走出一个老头儿,缩手缩脚地看着少城主,跪了下来。
"老奴老张头,见过少城主。"
"起来。"少城主认得老张头,是伺弄这个后花园的老园工。
老张头颤颤地从地上起来,手心里都捏出汗来,大着胆子道:"少城主,听说......听说可怜虫,啊,就是为您解毒的那个小厮,他现
在在东院,老奴想去看看他,求少城主恩准。"
自从可怜虫去了西院之后,老张头一直在打听可怜虫的消息,他知道可怜虫在西院吃了许多苦,心里发疼,可是怎么也不敢到西院去,
前些日子少城主中毒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他又听说为少城主解毒的人正是可怜虫,心里便存了念头,只等少城主来,他要求少城主同
意让他去看看那可怜的孩子。
少城主看了老张头几眼,那与生俱来的威严让老张头一阵紧张,额头上慢慢渗出汗来。
"少城主,一般下人,不可随意进入东院。"连华在旁边道。
少城主却心里一动,想起印神医所说的症结,道:"无妨,老张头,你随我来。"
老张头大喜,立刻跪下来连磕几个头,道:"多谢少城主,多谢少城主。"他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抱出一盆花来,跟在了少城主的身后。
这盆花枝干矮小,叶子细长,顶端结着三、四朵白色的小花,也不过拇指大小,不起眼之极,可少城主却不由多看了几眼,这花......
让他又想起了可怜虫,在某些地方,花与可怜虫,还真有几分相似。
老张头见少城主老是盯着花瞧,赶紧解释道:"这花叫埂上草,是田埂上常见的一种野花,几个月,那娃儿亲手种下,说是等到花开了
,见到花,就好像回到了家,如今花果然开了,老奴带去让他瞧一瞧,他也就不想家了。"
少城主转过眼,心里暗暗想着,这花那孩儿是永远也瞧不着了。
到了东院的暖阁,金哥儿正在走廊上晒太阳,远远地见着少城主来了,连忙站起身恭敬相迎。
"可怜虫呢?"
"少城主,他在屋里睡觉。"
少城主看了看门窗关紧的屋里,又看看外面阳光明媚,冷声道:"在廊前置张软榻,以后天气好,就带他出来晒晒。"
"是。"金哥儿额上也微微冒出了冷汗。
推开了门,屋里光线一下子亮了起来,可怜虫哪里是在睡觉,他仍旧双手抱膝,缩在床角,两只眼睛茫然地睁着,不知看向哪里。
"娃儿......可怜的娃儿......"老张头一看见可怜虫这个样子,顿时眼睛一酸,几滴浊泪流出了眼眶。
可怜虫有了反应,他吸了吸鼻子,好像在闻什么。少城主看到他的动作,不由吃了一惊,他来了几次,都没见可怜虫有反应,这个老张
头一来,他就有反应了,难道这就是印神医说的症结?
"他在吸什么?"连华纳闷地问道。
老张头"啊"了一声,连忙把怀里的花送到可怜虫面前。
"娃儿,你看,这是你亲手种的花,它开了,是白色的,一共开了四朵呢。"
这埂上草其实没有香气,但是却有一种乡野独有的青草气息,少城主他们闻不出来,可是心心念念想着家的可怜虫,却一下子闻到了。
他伸出手,一下子抱住了花盆,再也不肯放。
少城主看得分明,垂下眼,若有所思。
打从这天起,少城主就给了老张头一块可以随时进入东院的腰牌,让他时常来看看可怜虫,然而,可怜虫并没有少城主想像的那样病情
因为老张头而转好,不过,总算也是稍有起色了。
这个稍有起色,指的就是那盆埂上草。可怜虫一天到晚抱着它不肯放,谁跟他抢,他就用脚踢,用嘴咬,两只手就是不放松。有一次金
哥儿要帮他洗澡,想拿开这盆碍手的花,却冷不防让可怜虫一口狠狠咬在手上,气得金哥儿差点就把那盆花给砸烂。
被咬过后,金哥儿对可怜虫的照顾,越来越不上心,天气不好的时候,他就把可怜虫关在屋里,天气好,他把可怜虫连人带花抱出来,
按照少城主的吩咐,让可怜虫晒晒太阳,他自己则跑到别处去做自己的事情,反正可怜虫已经瞎了傻了,只懂得抱着那盆花,也不会乱
跑乱喊。
其实金哥儿错了,可怜虫虽然瞎了,但并没有傻,对外界,他一直都有感应,只是身边有人的时候,他往往露出一副不言不语不动的呆
傻样,可是,当他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他就会有些小动作。
可怜虫很爱惜怀里的这盆花,他知道,花是要浇水的,不然会枯死,金哥儿不在的时候,他就会慢慢摸到脸盆前,掬起一小把一小把的
水浇进花盆里,不能多,也不能少,每次掬三把水正正好。
在外面晒太阳的时候,可怜虫会扬起脸,通过脸上的温度来确认太阳照过来的方向,他将怀里的花对准太阳光,让整盆花都能沐浴到阳
光。可怜虫还会用手摸摸埂上草细长的叶片,凑到鼻尖闻一闻家乡的味道。
可怜虫还会唱歌,摸着埂上草的叶片,他就会想起阿爹、阿娘,还有弟弟们。
"乖娃仔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