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坐下,还没和他说上几句话,电话又响了,我以为苏杨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一看却是邹童。我没接听,瞅了江洪波,他立刻明白,身子顿时就不自在了:「是他啊?」
「是,我出去接啊?」
「用不着,就在这儿说吧!」
我按了接听的键,那头邹童的声音格外混沌不清醒,象是喝了酒。
「你在哪儿啊?」我怕他在外头,半夜三更的,别给人欺负了。
「医院,你能过来一下不?」
「大半夜的,怎么闹医院去了?哪家医院……」
我情不自禁地说出口,身边的江洪波「蹭」就窜出去了,我挂了电话,急忙伸手抓住他:「哎,他给我电话,急的什么劲儿啊?」
江洪波从本性的冲动中清醒过来,还有那么一点儿抹不开:「哦,他没说怎么了?」
「没说,不会有什么大事,否则就不会亲自打电话找我了。」我站起身,就往外走:「你不会也想去吧?」
江洪波大个子杵在那儿,好半天功夫也没表态,见着急要走,才慢吞吞地说:「你去吧,给我电话就成。」
我来不及跟他多黏糊,赶紧下了楼,去停车场拿车,往邹童说的那间医院去了。已经过了半夜,医院可没白天那股菜市场一样的热闹劲儿了。我刚开进医院大门,就见胡为川的「悍马」开出来。这会儿周围僻静得很,他肯定也看见了我的车,但是我们都没停下,各自开走了。
邹童没住「五星级」的病房,自从跟江洪波分手以后,他可是收敛多了,不过,他是不可能跟人将就挤一个病房,他嫌别人睡觉不踏实,打呼放屁磨牙,或者身上疼,整晚哼哼什么的。我进门,看见他正在挂水,身上有的地方缠着纱布,可能是摔了。
「喝酒了你?」我闻到他身上有股酒味儿,「摔哪儿了?照片子没有?」
他横了我一眼,好像是嫌弃了:「早知道你这么啰嗦,还不如留胡为川呢。」
我这才明白,他找我来,不过是为了找借口赶走胡为川而已。我坐在床边儿,盯着他看。邹童给我看得心虚了:「干嘛呢?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下午和苏杨喝茶不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又去喝酒?」
「心里难受,借酒撒疯呗。」
我一听,自嘲能力尚在,说明没喝醉,可是这么晚,胡为川倒还在他身边儿,单说一厢情愿,也有点解释不通吧?况且,这时间早不让探视,估计胡为川可能也跟护士那头打点好,扔邹童一个人在这里他是不放心。看来这人对邹童真是挺上心的,以前乔真病的时候,他可是好几天以后才去看的。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我实在纳闷,怎么这么巧,俩人赶一块儿了,都不痛快?
邹童闭着眼,好像是头昏,不知道是喝得还是摔得。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他睡着了呢,才突然低声念叨一句:「九年前的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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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九年的感觉,是沉淀,还是厌倦,很多事,想归想,实际经历过,才能体会个中滋味,在感情上,我向来不会好为人师。江洪波其实并非那种细腻温存的人,例如一些纪念日之类,是经常忘记的。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这个,邹童不知闹过他多少次。可如今他们分了,却又在同一个夜晚孤独买醉,缅怀九年前的乍然相逢,感情真他妈的是笔糊涂账,挫得你只有当孙子的份儿。
几天后我从苏杨那里得知,邹童摔了楼梯,并不单是喝醉那么简单,而是因为胡为川想要抱他,俩人撕扯着,邹童才一不小心摔了。胡为川肯定是想借着酒精,和邹童亲密亲密,他却不了解,邹童这几年是很少乱喝酒,就算忍不住碰了,心里也透明白呢!若不想他碰,用强也是没用。
「邹童现在跟你真铁哈,我伺候他两天,他都没跟我说这个。」
「师兄说什么都放在心里很难受,又怕你不小心说给江哥听吧?」
邹童的那份孤独,苏杨是可以感同身受的,只是当时的我,并看不到他的那么深那么深的内心里去。
接着,我去香港出了趟差,邹童一直都是苏杨在照顾,他要准备开学,还得探望他奶奶,在大飞那里的工作只好先辞职。我们每天通好几个电话,就跟小两口新婚蜜月一样,我敢说他和罗建梅也没这么你侬我侬过。
结果在香港,我竟然遇见我姐,她还跟我住在同一家酒店。我简直无法不怀疑她跟踪的行径了。
「谁有那闲功夫跟踪你?」我姐带我到酒店楼下喝下午茶,「过来和客户开会,就多逗留两天。」
她这个人极少借公务休闲的时候,我就想她是不是一个人。
「我说你这人猴精,就是不用在正地方,」我姐笑着说,「伍维也在,正赶上伍可最近心情不好,就跟他哥过来散心,晚上一起吃饭吧!」
「他心情为啥不好?」我琢磨着,该不是私自接近江洪波未果,才沮丧的吧?
「我也不太清楚……」
「诶,姐,伍可跟你提过江洪波没有?」我忍不住好奇,想打听打听,没想到摸到老虎屁股了。
「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我姐脸色严肃了,「你没话跟我说?」
「这不一直在说吗?」
「别跟我贫!你那弟弟到底怎么回事?」
我心想,这不是追到香港来我问我这个事儿吧?嘴上没当真,回她:「就那么回事儿呗!你想知道什么呀?」
「他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又跟你混一块儿了?」
「女朋友是过去式,」我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心虚,「他人可好了,回去介绍你俩认识。」
「佟琥,你……和他那个啦?」
「哪个呀?你个女人家,怎么净琢磨那些?」
她伸手就揍了我一下:「你老实跟我交代清楚,别跟我拐弯抹角地瞎贫嘴,这套在我这儿不好使。」
我沉默地喝着咖啡,对面是中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香港的夏日的天空,明亮得发白,象耀眼的空白屏幕。
「我没法儿不喜欢他,很多年没有这种动心的感觉了。」我说话的时候,想起坐在沙发上的苏杨抬头看我的模样,我脸上一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某种神态,我姐诧异地看着我。
「虎子,你每次爱上就义无返顾地,问题是他爱你吗?会象你对他一样珍惜和爱护你吗?」
我明白她说的是乔真,我在那段感情里栽了个大跟头,可她遭受的打击似乎比我更大。
「苏杨会的,」我坚定地说,「姐,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就是你选男人的眼光,让人实在难以恭维。」
「这不都是命里注定的?」我有点恳求了:「你别对苏杨有什么偏见,找他谈话,讲道理之类的。这人特好面儿,你一找他,肯定就躲我了。」
我姐看着我的眼神好象我长了犄角似的,淡淡地说:「你俩要是长不了,用不着我费心;要是离不开,我也管不动。如果他真想跟你一块儿,我还能说什么?可如果他像乔真一样不识抬举,我也饶不了他。」
「哎哟,姐,你好歹一大家闺秀,别说起话跟个女土匪似的,成不?」
我姐无奈地苦笑:「这不都是因为你?」
喝过茶,我陪我姐坐渡轮过了海,然后坐缆车上了山顶。她在那里的饭店定了位置,天黑以后,伍维兄弟会过来跟她汇合。我们沿着小路散步,两边是郁郁葱葱的亚热带乔木,海风迎面而来,没有清凉,却弥漫着夏天的气息,我突然好想苏杨。
吃饭的时候,我又一次见到伍可。他好象比上回瘦了,不知是不是睡眠不好,带着黑眼圈。伍维精神却很好,容光焕发,坐在我姐身边,俩人一直在窃窃私语,弄得我和伍可只好假装熟络,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解闷。
就象王超说的,伍可这人性格真是和他出身不象,完全没有任何架子,憨憨的,不太有心计,说话礼貌归礼貌,确实很实在的人。我和他聊起「可人」的生意,他说借他哥的光,算是不错。他问起苏杨,我真没想到他记人记得这么清楚,他却脸红了,坦白地说:「大家对帅哥,都格外有印象吧!」
「这话我一定转达给他,他肯定又得臭美了。」
天黑了,餐厅视野很好,东方不夜城在脚下一片璀璨。吃的西餐,菜是一道一道地上,好象就怕我们吃得快,看不到风景,上菜速度慢。我本来对西洋菜也没有多大兴趣,吃了一下,意思意思而已。伍可似乎也不大喜欢,他性格勒有难得的朴素,不像是小资的人。
吃到甜品的时候,伍可突然问我:「你和江洪波最近是不是换地方玩了?我去四季几次,都没见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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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可说话的语气里,带着苦恼和依恋,那些有的没的,几乎在我脑袋里瞬间呈现出答案。对面的伍维似乎朝他看了一眼,伍可顿时没声儿了,也不再提江洪波。
「他前段时间特别忙,一直在出差,刚回来,估计在家休养生息呢。」我只好将这话题搪塞过去。
我和江洪波问过一些关于伍可的事,他多少是江洪波和邹童分手的促因吧?但是江洪波没多说,好像也不太想提,总是含糊而过,我也不好太讨人嫌。今天和伍可吃过饭,我觉得这人对江洪波的心思,那是向当地明显啊!
飞回去的那天,是中午到的,苏杨去机场接我的。我和公司通过话,说休息两天再去上班。瘦瘦高高的苏杨穿着那件邹童从日本买来,送他的嫩黄色卡通T恤,跟刚孵出壳的小鸡崽儿似的,让人忍不住想搓搓他。
苏杨自己开车的时候不多,总是全神贯注,换个道从来不忘打转向灯,一丝不芶的神态,特别好玩儿。他肯定留意到我偷着看他,脸红了,嘟着嘴说:「看什么看,再看收钱了呀!」
「看一回多钱?」我顺着他的话题。
他想了想:「看在熟人份上,收你两百吧!」
「挺贵的呀,那碰一下多钱?」
「还得寸进尺了?」他转头瞪我,肯定是看透了我的龌龊心思,就怕我往下继续扯谈,连忙说,「不给你碰,成天瞎想什么呀!」
「我就碰,看你能怎么着!」
我的左手迅速地偷袭他的下边儿,苏杨整个身子都僵了,胳膊握紧了方向盘:「你他妈的活够了呀!」
可他不敢反抗起来拨拉,以为我只是占下便宜,可没想到我手就在他那里摸索,压根儿没有挪走的意思,他急的脸都红了,嘴上骂我,眼睛又不敢乱看……苏杨硬了。
「哎哟,立正了,」我假装无知,「这可怎么办啊?」
他哭笑不得,虽然知道我回来肯定饶不了他,可从路上就开始,还是让他的理智吃不消,他扭着屁股躲我的魔爪,时不时伸手打我一下,那诱人的姿态简直让我差点射了。
回到家,虽然对赛文也是想念,还是没办法,逗它玩了一会儿,就把它关在阳台上。我进浴室想冲个澡,问苏杨要不要一起,他低头,有点害羞地说去接我之前洗过。
「大热的天,一动就是一身汗,再洗洗吧!」
我的游说很容易就成功,没有什么成就感。
苏杨的身材没的说了,穿着衣服有时候还显得过于瘦弱,脱了就觉得正好,随便哪个角度看,线条都美得挑不出毛病。他闭着眼,被动地接受我的亲吻和抚摸。我含住他家伙的时候,他激动得浑身一抖。颤微微地叫了一声「哥」。这是苏杨的一个习惯,他似乎总在发生关系的时候,确定我的身份。
快活过后,苏杨靠墙站着,似乎有些脱力,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带着笑意,眼里是丈量不尽的柔情和喜爱。我跪在地上,抱住他的细腰,亲吻他平坦的小腹,他没什么突兀的腹肌,但是结实而紧致。他顺着墙壁滑进我怀里,伸手抱住我,头搭在我的肩膀。
「在这儿,还是床上?」他的声音象整齐一样萦绕在我周围。
「想在这儿玩,行不?」
「我说不行也没用啊,来吧!」他倒挺痛快的,我就喜欢这种爽快人。
我回身想找套,他又说了一遍:「我洗干净了。」
我这才明白他先前说洗过,是这个意思,我说浴室的柜子里怎么多了包东西,当时还以为他买的洗漱用品。苏杨站起身,背对着我,双手扶着墙壁,撅起屁股,这姿势让我血脉喷张。可是,我没立刻提刀上马,「急什么呀!」我保直他的身体,耐心地亲吻他细长的脖子……热水淋在我们的身体上,朦胧着视线,灌溉着饥渴的身体和灵魂。
「在香港的时候,我天天都在想你。」
「我也想你,真的,哥,这回特别想。」苏杨被我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情话儿脱口而出。
「想我干什么呀?」我开始坏起来,「想我回来弄你?」
他伸手在我屁股上扇了一巴掌,水淋淋的身子,这下听起来特别响亮,他肯定以为打疼我,赶紧给我摸:「我不是故意的。」
他补偿的抚摸,是火上浇油,我的亲吻开始粗莽和用力,他任我宰割鱼肉,没有怨言。他手臂举在头顶,抵在墙上,半回头看着我,睫毛湿漉漉的,象是刚刚啼哭过的婴儿。
「下回我帮你洗。」我在他耳边儿说话,故意挑逗他。
「恩?」苏杨好像没太明白,目光懵懂地扫了我一眼。
「洗那里。」我的手伸进他屁股之间,中指朝里头探了探。
「多脏啊!」他羞愧难当,又被这种话激得兴奋。
「洗过就不脏了,」我的手指伸了进去,没有润滑还是不容易,我能感受到苏杨尽量放松,但他眉头皱起来,估计是疼了,我赶紧停下,「里边一寸寸地,都洗得很干净,多擦些油,怎么弄都不疼。」
「你还爱干那份活儿?」
「只给你一人弄,」我把他身体转过来,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拨开他乌黑的额发,他漂亮的眼睛在睫毛后,像被大雨洗过的星辰:「我就爱折腾你。」
「变态啊?」苏杨的笑声,隔着他的皮肤,传进我的胸膛,跟心跳融合在一起,那么动听。
我分开苏杨的腿,用力托起他的身子,这种情形下,也不想去拿润滑,就用浴液抹抹充事。坚硬如铁的老二对准苏杨的秘处,手上稍微松了下,借着他身体的重力,一冲而入。浴液效果总是不如KY,冲得猛了,苏杨疼得喊了一声,他在做爱的时候很少有动静,多少有些寡味,这样的呻吟,诚如天籁,鼓舞着我乘风破浪,勇往直前!
「苏杨,我他妈的怎这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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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和客户开完会,从会议室走出来,洁西卡在门口等着我,说我妈刚打来电话,让我有空回一个。我接过手机,立刻拨了回去,通常情况下,我不怎么爱让老太太等,如果赶上她那天没安排,专门等我电话,就要抱怨我对她不上心了。
她要和我大姨去旅行,说出门前,让我回去吃个饭,我答应得很爽快,就约了当晚,我妈挺高兴的。我大姨最近心情不怎么好,估计我妈就是陪她散心的。外办的主任,正好做一个欧洲考察的团,给她俩专门配个熟悉的翻译,小黄。
我妈很喜欢小黄那个姑娘,去美国,欧洲旅行的时候,都是带她的。她本身在外办工作,经常出国,对哪儿都熟悉,还特别会拍我妈的马屁。我姐就说,小黄是我妈眼里的标准媳妇形象。我问她怎么个标准法?她说,出得厅堂,下得厨房,长的不丑,嘴巴甜,听我妈的话,最重要的是屁股大,能生!
吃饭之前,我坐在院子里边吃葡萄,边跟我爸下象棋。老头儿成天研究这个,要成职业的了,把我修理得挺惨。住惯了公寓,这种四合院生活显得格外惬意,院子里种了棵大枣树,今天雨水多,结了很多,满树都是大青枣。木盆里种了两株石榴,开得红火热闹,其他的花花草草,也打理得很精致,厨房传出晚饭的香味儿,特别有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