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生子是他身为上衫集团继承人的责任,但他一向直爱同性。
在他眼里,这两者并不冲突,所以一直以来都处理得很好。
无意中窥探到未婚妻的秘密,自她的眼中初识岑越。
苍田禄弥的执着痴情,竟令他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产生异样的心情。捏造身份、刻意接近,与岑越相识。
他想起第一次亲眼见他。
先是一个背影,靠在吧台上听音乐,也是一身黑衣。
走到极近,终于看清。
宋在云记忆犹新。“岑,你坐在那里,就像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如此特别,让他沉迷。
沉默良久,他无奈。“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谁想到前晚会发生那种事。如果早知道这样,我绝不会约你。”
他心思细密,为了符合普通人的身份,他甚至只拿了两张中等座位的歌剧票,处处小心,却还是发生意外。
真的是太意外!没想到苍田父女会出现,更没想到凭空冒出那个男人。
其实他看到杀手押着岑越上车,杀手摘下面具,岑越虽然满脸不悦,但两人明显熟识。他想要追踪,却没有成功。
那个神秘男子太具威胁,逼得他沉不住气,不得不提早揭牌。
事实就在眼前,不如统统翻开,奸叫他看清。岑越问:“告诉禄弥我和杀手相识的人是不是你?”
—直粘附在他面上灼热视线转开半晌,宋在云不答。
岑越再问:“教她利用小安的人也是你?”
宋在云终于开口。“没错,因为我比禄弥更想杀他。”
那个男人行踪诡秘,仔细调查需要时间,他等不急,最快的方法就是利用他的未婚妻。
只是苍田禄弥个性纯善,一颗芳心又牢牢地系在岑越身上,面对心上人,只有认输。
她认输,但是他绝不会。
收起狠厉眼神,他笑容诚朴。“岑,你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
一个内线电话,佣人立刻推着早巳准备好的食物入内。
各式各样的点心,在小小的餐车上争相盛开,香味扑鼻,而且伸出可摘。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一种,你随便选。”
极体贴的手段,富贵人家的专利。
岑越淡淡看了一眼,“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难道也不知道我讨厌什么?”
顿了顿,宋在云为自己求情。“岑,我只是想爱你。”
“你的爱真让人毛骨悚然。”岑越唇角淡倦。
“岑……”宋在云眼神暗了下去,无辜又无奈。
多么叫人心软!但是没用,幽灵已经了摘下面具。
“我想休息。”宛如一屋之主,他下起逐客令。
“好,我先出去。”宋在云非常聪明,懂得进退。
门轻轻地阖上,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但空气里依然逼仄。
环视四周,不论是墙上的名画,还是刻着浮雕的天花板,又或者是那簇比阳光还要璀璨的水晶吊灯,林林总总,无一不是奢华耀目、富贵逼人。
没错,富贵逼人,这就是囚禁他的天地。
他走下床,手足乏力,如同被拔了翅膀,想要飞出去,就先要恢复体力。
房间里有盥洗室,他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振作。长久以来,他都下够振作,才让人趁虚而入。
没有胃口,但还是吃了点东西。
推开落地玻璃窗,步入露台,居然是一座小岛,他苦笑。宋在云为了困住他,真是用心良苦。
几个佣人在下面走动,还有保镖。
正在观察,宋在云又走了进来。
“起风了,还是进去吧。”他从背后抱住他。
房间里有监视系统,在这里站那么久,有人起了误会。“放心,这里是二楼,跳下去也不会死人。”他可没有那么脆弱。
宋在云知道,岑越很强,就是因为他的强韧,才让他放不开。
他站在这里,站在阳光下,海风吹起他的衣袂。宋在云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他。
他抱着他,柔情似水。他眼光投向远方,全不管背后那一片炙烫。
“岑,不要不理我……”宋在云不肯放手。
那一晚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时光不会倒流。
岑越的嘴角包含着若干讽刺的意味,“何必?”
何必再演戏?
明明用强权将他困囚于此,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无辜脸色。就像一个凶手,手里捏拿着伤人的利器,眼中却是一片怜惜,一直追问伤者痛不痛。
宋在云无奈,松开手。“岑,我们下去走走吧。”
整栋别墅相当宽裕,走廊极长,楼下的大厅更是美轮美奂,再加上那些私人护卫,像一座宫殿。
宋在云带岑越走到海边。潮水追逐他的脚步,他雀跃,像个孩子。“小时候我最喜欢游泳,每次比赛都能拿第一。”
岑越以前从没有好好留意过海景,但是大海的确很美。
一片清澄到恍若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蔚蓝,在摇摆起伏间让所有烦闷都被抛却在脑后。
正是在海边,他第一次对人诉说心底的痛楚。
就如姬慕礼所说,天地之间,还有其他人其他事。是的,他不能一直徘徊在原地。
他思绪飘飞地看海,宋在云却在看他。
轮廓清晰的侧脸,充满了成熟的男子气概。如何不叫人心折?
情难自禁,宋在云吻了上去。
岑越退开一步,却被人扣住手腕。
宋在云急急表白,“岑,再给我一次机会。”
岑越摇摇头,“你只是一时好奇,只是不肯认输。”就像比赛,他每次都要赢。
“当然不能认输,你就是认输了,才会失去所爱!” 一语出口,宋在云惊觉失言,但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
岑越脸色一变,用力抽回手掌。伤口已经复原,但还没有无知无觉到可以任人品评。
宋在云拽住不放,慌忙解释。“对不起,我……”
终于甩开,岑越转身就走。
保镖注意到他们的争执,过来一个人,挡住他的去路。宋在云无奈地挥挥手,示意那人让开。
他一人回到房间,末在云没有再追来。两个人都需要冷静。
中午时有人送饭进来,吃罢午餐,岑越仍觉得累,躺到床上的时候突然明白。
宋在云将他的以往调查地那么清楚,自然不会漏看他的黑道背景,所以在每一次的饭菜中都下了药,让他精神不振,身体疲累,再也逃不出这小小岛屿。
这就是宋在云,那个口口声声说爱的宋在云。
岑越恶寒。
上杉集团的继承人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处理。下午的时候,宋在云离开了几个小时。岑越听到直升机开出去又飞回来的声音。
直到深夜,宋在云才回来。
他推门探视,房间里已熄了灯。在药物的作用下,岑越已经熟睡。在黑暗中凝视片刻,
他轻轻叹了口气,关上房门。
房间里有监视器,但是宋在云不可能一刻不离地盯著他,何况他刚刚才离去。
强忍著那股晕眩,岑越从床上坐起,走入盥洗室,暂时摆脱那个窥探著他的电子探头。
将冷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冰凉的水珠自发梢贴著脖颈滑下,让人忍不住寒颤,但这样还不够。
把毛巾缠在手上,对着前方一举砸下去,镜子砰地一声裂开,先是从受力点延伸出许多条不规则的曲线,接着就像一朵枯萎的花一瓣又一瓣的凋敝败落,变成一块块的几何状物体。
挑出一片放入掌心,用力捏住。
玻璃太过尖利,毫无阻碍地突破柔软的掌部肌肤,暗红的鲜血瞬时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很痛,但这样才能让他清醒。
换了条干净的毛巾把受伤的掌心裹好,在黑暗中摸出了房间。
宽长的走廊里相当安静,墙面上每隔一米就配有一盏小型装饰灯,光源微弱,但足以看清四周。
黑夜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岑越贴在转角处的墙面上,待那人走到最近,迅疾无比地抓住对方的衣领,右脚踢中那人的脚裸,抖手,一阵天旋地转,将来人摔翻在地。
那个护卫倒也有几分本领,没有摔晕,反而就地一滚,从腰间掏出枪来。
岑越冷笑,一脚踹出,正中对方手腕。
那人在手枪脱手的数秒之间还是汨动了扳机,但子弹失去准头,爆裂在空气里发出极大的声响。
本来想偷偷潜出去的,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岑越抓紧时间,手肘抵住那人的脖颈,手枪逼住对方。
“直升飞机在哪?”岑越问。
那人犹疑不定,不肯开口。
喀嚏——岑越打开保险栓。
“在、在顶楼……”
得到答案,他抬手将那人敲晕。
整栋别墅一共四层,他的目的地是顶楼的天台。
刚刚那记枪响就像一声警报,已经惊醒了众人,一片嘈杂的走动声。还好上杉家的产业实在太奢侈,空间巨大,玩捉迷藏的游戏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负。
他找到逃生口,沿著消防楼梯往上跑。
天台上的风很大,吹得人耳边呼呼作响,两上保镖在那里悠闲地抽烟聊天,根本没注意到楼下的变故。直到弹簧门被踢开,有人用枪对着他们——
岑越示意两人将武器丢在地上,“谁是驾驶员?”
直升飞机就停在屋顶的中央,是他逃出生天的关键。
其中一个应付突发状况的经验不足,下意识地瞄了同伴一眼。岑越立刻上前扣住那人,推搡到飞机旁。
他眼神冰凉,气势骇人,那个驾驶员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被押着上了直升机。
“岑!”宋在云追到,身后跟着一大堆保镖。他面上的慌乱焦急太露痕迹,任谁都可以明了。
但当事人不为所动,用枪抵住驾驶员,冷声暍叱。“快开!”
“岑……”螺旋桨运作起来,带出的强风激得宋在云黑发狂舞,说不出的杂乱无助。
他眼神无助,讲出的话来却叫人心寒。“岑,你不管小安了吗?”
雷殛般猛地一震,岑越没料到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像是证明宋在云的问话,人群闪开,推出一个女孩。一身鲜亮的玫瑰色衣裤,正是小安。
她自睡梦中被人拖起,嘟嘴皱眉,一脸的萎靡不振。迷迷糊糊地撑开眼皮,待看到岑越之后,立刻把眼睛睁得如果核般大。“老板!”
这两天她糊里糊涂地被人绑架,一开始是日本人,本来人家都说要送她回去了,突然又换了一伙人把她挟持到这里。虽然好吃好喝好招待,但真真无聊透顶。
那帮人又不同她讲明为什么软禁她,如果说要赎金,人家明显比她有钱多了,她敲破脑瓜损耗了无数脑细胞还是没想出原因。今天看到岑越和宋在云,终于恍然大悟。
“岑,你快下来。”宋在云柔声相劝,表情真挚。“我不想伤害小安。”
岑越胸闷气窒。
他坐在振翅欲飞的直升机里,拧紧眸光狠狠投向不远处的宋在云。
“岑……”他向他伸出手,宛如情人的呢喃。
转开视线,岑越不再看他,握着枪的手终于垂了下来。
飞机的螺旋桨缓缓地停止了旋转,一切趋于无声。
立刻有两个男人冲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拿走他掌中的枪。岑越毫不抵抗地任他们将自己带下直升机。
还是原先的那问房间,只是囚困他的工具又多了一项。双手被铐锁在床头。
摒退所有的护卫,宋在云站在床边,居高临下。
“岑,你把自己弄伤了!”原本雪白的毛巾纤维染满了深红色的印记,触目惊心,明明知道只是轻伤,却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气燥。
“是你逼我这样做的。”他目光冷冷地射向他,充满嘲弄。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他狼狈地哀求。
岑越冷笑,干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宋在云慌急。
他以前也交过不少情人,他英俊、有钱、又懂得浪漫,哪一任伴侣不对自己笑脸相迎?
只有这个男人,费尽心机、百般讨好,还是不能打动他。
他不屑一顾的姿态让他疯狂。
突然俯下身,猛烈而强硬地欺上岑越的唇瓣。
不止是一个吻,他死死抱住他,干燥的手掌失控地伸入岑越衣服的下摆,胡乱地在那光滑的肌体上抚触。
岑越又惊又怒,“宋在云,你疯了!”
根本没有听见岑越的责骂,他陷在自己的欲望里不能自拔。又啃又咬、从岑越的唇瓣转移到下颌,再到脖颈,像无情地巨焰要把周围的一切全部摧折吞噬。
岑越气极,曲起膝盖,一脚顶在宋在云的肚腹上。
宋在云吃痛,跌坐在地。
呆滞半晌,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一身冷汗。
岑越个性极强,怎么会忍受别人对自己硬来,如果他刚刚真的做到最后,恐怕就像敲碎一地坚冰,今生今世永无法复原。
“岑,对不起、对不起……”他跪在床边,用手捧住岑越的脸。
岑越厌恶地扭过头,不愿让他碰触。
他受伤地收回手,“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原谅?怎么敢当!”岑越动了动被铐住的双手,面无表情地觑着天花板。
“岑,你要怎么才肯爱我……”他像个小孩子,耍尽手段仍得不到想要的糖果,终于凄苦无助地哀求。
你要怎么才肯爱我?
岑越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太能体会那种心情。无论多么深情珍视,无论多么温柔呵护,却还是不属于自己。
他苦笑着放软了声音,“在云,我不会爱一个用锁链绑住我的人:水远都不会!”
宋在云呆呆地看着他。
突然忆起岑越以前对他的温柔笑容,再回想刚才那冰原般冻寒的视线,一瞬间他感到非常疲乏,勉力站起,替岑越拉好床被。“岑,让我再想想……”
他不敢多看他,低头退了出去。
床头灯还开着,一片蒙蒙昧昧的桔色。
岑越还没得到半分钟空闲,露台处的白色窗帘上照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接着落地窗被推开,一个自信满满、优雅性感的声音闯了进来。
“怎么我刚要进来,他就走了,真没礼貌。”
“姬慕礼?”
不是姬慕礼是谁?
他走近,看清岑越的状况,夸张地吸了一口气。“岑,你真让我惊喜!”
“帮我解开。”岑越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他累得接近窒息,只想早早脱身,远离这是非之地。
姬慕礼摇摇头,热络地往床边一坐,“你这样子真可爱。”
“姬、慕、礼!”岑越咬牙。
“唉,你叫我名字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好听?”他弯下腰,用蓄着胡须的下颌轻擦岑越的脸颊,藉机揩油。
岑越恢复冷静,知道自己越气对方越高兴,但仍忍不住出声警告。“别得意,小心下次落在我手里。”
“我最喜欢看你这种生气的表情。”姬慕礼低低笑出了声。
他的嗓音浑厚迷人,极具绅士魅力。可是一只手却很不老实很没君子风度地滑人覆在岑越身上的被单里,在其中做着某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动作。“岑,你被手铐锁住的样子真的让我很兴奋!没办法,谁让我是天蝎座的男人……”
要知道,天蝎座是十二星座里公认的最最性感的星座,总是和黑暗,危险,性欲,以及——SM联系在一起。
这个混蛋!岑越紧紧地蹙起眉峰,拒绝搭理他。
他保持沉默,姬慕礼却乘势追击。
他扳住岑越的下颚,一双唇瓣卷着热浪贴了下去。狂野又缠绵。
像是讨到了甜头,姬慕礼终于收
起戏谵眼神,安抚似地捋了捋岑越微乱的浏海。“在这等一会儿,我回来再帮你解开。”
“别去!”无需多言,岑越立刻猜透他的想法。
“他这样地对你,你还怜惜他?”墨蓝的眸瞳闪耀着比汹涌的海水还要阴沉难测的暗光。
他说的没错,宋在云城府太深,用尽手腕,让人冷寒。但是,“他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那是你的标准。”姬慕礼不依不饶地冷笑。“他已经惹到我了。”
他绕过大床,朝门口走去。危险的杀气纠缠在空气里。
“别去。”岑越不再多说话,只是固执地盯着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