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 上——渐蒙

程浮听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心里一紧一紧地，觉得几乎鼻子都要发酸，揉一下脸专注点开文件夹：“弗兰，我也不知道你学了哪些，但是我在网上下载了很多教材，讲讲中国古代文学好吗？”。
弗兰闭目养神，半晌摆一下手：“不必，你陪我坐一会”，又客气地吩咐程浮：“我有点冷，麻烦你把摊子给我盖上好吗？”。
程浮转身见毯子就在自己身旁，弗兰其实伸手就能拿到，当下咋舌，贵族就是贵族，举手之劳也要别人伺候。但他敬仰崇拜橙弗兰，对方又要求得那麽礼貌，便乖乖地去给男人盖上毯子。
弗兰看上去真是累了，几乎比彻夜未眠的程浮都残，眼下有大片青晕，给睫毛盖著显得有些凄凉。程浮呆呆看一阵，又回头去玩一会熟睡的Rose，觉得这对父女长得真是好看，童心大起拿手机连拍好几张两人照片。再试了试发现能接上无线网络，欢呼一声将两人照片发到自己blog。
想不到这辰光国内上网的人正多，很快blog就有朋友留言，说这两人太好看不像真人，是不是PS修图过。程浮不服气反驳回去，那人也是个倔的，发了几张BJD娃娃的图片，说你看不正是按照这几张图片拍的真人照嘛，也不知道脸上涂了几斤粉。
程浮点开那几张图片就忍不住笑，说起来这些骨架纤细，脸小得不可思议的娃娃，还真有点象橙弗兰。
其实弗兰虽然高挑，但是太瘦，脸长得秀气皮肤又太苍白，在荷兰人审美观里几乎就算不上英俊。可他这种有点女气的脆弱长相，在饱受日本漫画文化影响的程浮眼里，就是真的跟精灵一样。怎麽看怎麽觉得和那些CG人物有得一拼。
正在网上漫无边际跟人讨论东西方人审美观区别之大，突然听到橙弗兰低低笑道：“那个是真人吗？”，程浮“哗”地一个哆嗦，快手快脚关了网页，脸红到耳根，尴尬凑过去：“呃，对不起，你醒了啊”。
弗兰闭一下眼睛，侧头吸口气：“嗯，梦到有人拿手机拍我照片发到网上去”。
“呃，对不起！”，程浮窘迫到极点：“我现在就去删掉图片”。
“不必，我没在责备你”，弗兰撑著上身缓缓坐起，似乎筋疲力尽：“我有点累，你陪我说说话……你们刚才在讨论什麽？”。
“呃，好，那个，再说东西方审美观的不同”。
“那我这样的长相，在你眼里，是美的吗？”，弗兰盯住程浮，眼睛比之透过玻璃花房墙壁看到的蓝天颜色更加澄碧。
“呃，嗯，我们很多同学，都很迷你这样的长相的，嘿嘿，都是给BJD娃娃搞得啦”，程浮笑：“其实美丑都是很私人的一种事情吧，外表是最不重要的啦。”。
“嗯，外表不重要”，弗兰重复他这句话，有些高兴，吩咐程浮：“放一些音乐给我听好麽？要中国的。”。
程浮见对方尽提些怪要求，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哪天才能轮到讲中国古代文学，可人家是老板，当然还是言听计从，乖乖开了电脑里自己那些mp3。
放出来第一首《流年》歌声音柔媚，曲调温婉，程浮自己也很喜欢这歌，想著歌曲比较柔和也不至於吵醒Rose，大著胆子开高了音量。
弗兰闭目默默听著，过一刻问：“这歌很好，叫什麽名字？”。
“嗯，流年，是王菲唱的，她在亚洲很红的。”，程浮抓一下头发：“呃，她已经不唱歌啦，但是我很欣赏她的。”。
“是一首关於爱情的歌曲对不对，读歌词给我听吧”。
“呃，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程浮开始还觉得难为情，但真的读起来却发现，自己听这首歌也不只两百次，却是第一次注意到歌词原来这麽千回百转，凄婉动人。
“解释给我听”，弗兰用手指点一下程浮手背。
“呃，那个，就是说……爱一个人，哪怕对方不是认真的，哪怕时间非常短暂，也很美好……爱情，嗯，象闪电。如果是命中注定的话，永远都不会避免……那个，见面。因为，狭路相逢……呃……”，程浮觉得真是难说明，弗兰中文不够好，自己偏偏英文水平有限。
弗兰露出个浅笑：“狭路相逢，就是说，两个人走在非常窄的命运之路上，遇见之後，无论如何都要一起去面对一些事情，对不对？”。
“呃，这个，说不定也可以这麽解释啦。”。
“程浮，有些事情，必需要解决的。”，弗兰没头没脑说一句，伸手在阳光下眯眼看自己掌纹：“你看，手心的线，就是命运。我还是相信报应”。他握住程浮左手手腕，把自己掌心盖在程浮手掌，哑声道：“程浮，爱情是一种闪电。”。
哗，程浮心里暗暗惊叫，觉得这男人未免太过迷人，有点凄楚地用中文说出这种诗一样的话，录下来放到网上绝对迷死一大片。
弗兰见程浮走神，手掌收拢握住程浮整只手：“程浮，我有些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你。可是，我要请求你做一件事情。”。
“呃，没问题”，程浮又是心里一阵乱跳，当下应承：“你只管说”。
“呵，请你同我一起，照顾Rose，看她长大”，弗兰说一遍，又换了英文缓缓重复。
程浮有些发愣：“可是我，呃，两年後毕业就要回国啦”。
“我可以帮助你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你也可以经常回国去玩”，弗兰仍用英文，见程浮一副惊得无法回答的表情，换回中文：“请你跟我一起照顾Rose”。
“呃，可是我，学的是生物技术，不是幼儿教育呀”，程浮笑：“我可以介绍专门学中文教育的人给你啦”。
“不，不是这个意思”，弗兰失笑，轻轻晃一下程浮手：“我是说，你跟我，在一起，我们一起照顾Rose。程浮，你可乐意做我恋人。”。
“哇，呃，”程浮骇笑，这人也太过直接，不过第三次见面，就提出这种要求。
他第一次给人这麽直接地追求，讶异之外心里多少有点虚荣的甜蜜；但对方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橙弗兰会对自己提出这种“一起照顾女儿”几乎就像求婚一样的要求。
他实在是没办法回答，不住地笑，脸红得厉害，暗想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弗兰望著程浮一会，松开手深吸一口气：“程浮，你现在是单身吧？”。
“啊，对，我是”。
“我会等你决定。我知道东方人做事要循序渐进，我们可以先了解对方。你决定了的时候，不要让我知道得太晚……我会一直一直等你。”，弗兰轻轻点一下桌面站起来，高大地将程浮笼在自己身影下，突然低头吻一下青年额角：“但是也不要让我等太久”。

浮生记－15，小浮vs睫毛李。。。初夜前奏？

15，毛rp发作，更一下……最近比较有欲望更文……嗯……果然大大们的鼓励跟留言非常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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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浮真是觉得自己头顶都要冒白烟，头昏脑胀地随著弗兰走出花房，Annita在外面候著，见两人出来便进去照顾Rose。
远远看到Cecil走来，弗兰“！”地倒吸一口气：“呃，今晚还是Cecil做饭，下周厨师Marco回来，那时你再来吃饭”，他露出个痛不欲生的表情翻翻白眼：“Cecil的茄汁黄豆，我的天神”。
程浮见他刻意缓和气氛，勉强挤出个笑容，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难看，更加难为情，低头揉鼻子。
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匆匆收拾东西跟著Cecil回去。一路上Cecil不住笑嘻嘻打量程浮，想来弗兰追求这中国男孩的事情，在那庄园，是众人皆知的了，只怕连Rose心里都明白的。
程浮越发羞赧，回到家也还是觉得自己头顶在冒烟，连喝两杯冰水才稍微冷静。心里不住蓬蓬跳，也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惊吓，半晌又开了电脑去blog上看弗兰照片。
突然见自己邮箱多了好多妈妈发来的邮件，要自己见到立刻跟家里联系，他吓一跳，以为出事，忙不迭抓起电话打回去。那边程妈妈倒是笑嘻嘻：“儿子，妈妈看到你发的照片，那个人，就是你说的皇室贵族吗？”。
“呃，妈，你没事别老去我blog啊，你要尊重我的隐私啊”，程浮哭笑不得。
“嗳，好啦好啦，妈妈跟你道歉。你到是说啊，那个人，是你说的贵族吗？”，程妈妈跟儿子关系亲昵，这时也不当回事，笑著追问：“那个女娃娃，是他女儿吗？长得一样啊”。
“是的啦”，程浮闷闷地，上下左右看两人照片，实在是不明白，弗兰女儿都有了，就算是双性恋，怎麽会拿追女孩子那套手法来追求自己，还送了自己笔记本电脑。
可是男人间要怎麽追求，他也实在是不明白，从小给父母保护得太过完好，除了前男友，几乎就从没有过跟gay男打交道的经验。但要让他相信网上耽美同志小说那一套，也未免太过简单幼稚。
说起来，同性恋并不是罪过，偏偏在这泱泱大国就是个禁忌，电影电视只放直男直女的爱情纠葛。家庭伦理剧，第三者插足之类违背社会公德的剧情天天都有，然而却也没有哪个单位，就敢明目张胆地说说同志之间正常交往，到底该是个什麽样子。
生来就是gay不是自己的错，一辈子给人有意无意地误导真的很冤枉。
程浮又想到李道文那气势汹汹的“24小时期限”，看表时间快到，越发迷茫加焦躁。他实在是没勇气再去问李道文是不是喜欢自己，但如果李道文失望放弃，再回到之前那种客气疏离的姿态，又觉得想象一下都难受。
他出神出得久了，那边程妈妈不住追问弗兰个人情况，恍惚间就随口回答：“弗兰不跟Rose的妈妈住在一起，他好像也喜欢男人的。”。
“哗，双性恋！嗯，小浮，你要小心这个人啊”，程妈妈脱口而出，想一下又改口：“啊，不对，虽然他年纪大又有孩子了，但要是你喜欢，也不要顾忌太多，你看，咱们自己也不是可以有小孩的，这个小姑娘长得够水灵，虽然是洋鬼子，妈也希罕。”。
程浮啼笑皆非，真是後悔今天趁弗兰睡觉偷拍人家照片，本来心里就够乱的了，还给老妈这样打岔，他唯唯诺诺，想办法挂线。
程妈妈还在那边兴奋：“嗳，儿子，你出国出对了吧，不然怎麽会认识这样的人。嗳，你说，做了这个贵族的家教，对方还有个女儿，这情况，眼熟啊，到底是《简爱》还是《音乐之声》？”。
呃，那些故事，主角都是女的吧，妈，你儿子明明是个男人啊。程浮更没办法，草草应两句，拿出电视里看来的技巧，对著话筒装神弄鬼：“喂──喂──怎麽没声音了？啊，喂，听不到啊？嗯，哦，可能信号又不好了──妈，你早点休息──拜。”。
搁下电话程浮打个哆嗦苦笑，连《简爱》都出来了，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现在跟李道文这样没节操的男人住在一起，还时不时被要求“我们做吧”，不晓得老妈会不会犯心脏病。
正想著李道文回家来，他开了门也不发话，径直往浴室走，从玄关一路脱外套鞋子，衣物扔了一路。程浮讪讪赶上去跟著收拾，临了刚好看到青年赤裸的背影闪进浴室，他本来是半蹲在地上拣衣物，这角度就正眼撞见李道文胯下沈甸甸垂著的男性器官，立刻面红耳赤，心跳失速。
李道文也不知到哪里去过，衣服脏得厉害，连内裤都湿透，像是在水洼里打过滚一样。程浮自从住在李道文这里，给逼著洗衣作家务本是习惯了的，也不多说，把衣物按照颜色分类塞进洗衣机，按了键又呆呆想：要是李道文问自己想清楚没有，要怎麽回答；一转念，又有些担心李道文本来就是开玩笑的，他其实早就忘了。
翻来覆去地也不知道到底李道文记得好还是不记得好一些，李道文却已经从浴室出来，身上松垮垮搭一件浴袍，擦著头发：“程浮，我肚子饿，去煮面”。
“啊，好”，程浮如奉圣旨匆忙赶去厨房：“还是西红柿吗？”。
“对，”，李道文跟在後面拿了啤酒冰块，转身去客厅坐下，远远扬声道：“煮得好吃点，今天我过生日”。
“哗，生日快乐”，程浮跟出去道贺，见李道文拿毛巾裹了冰块在敷自己额头，关切问：“昨天的伤口还疼吗？”。
李道文也不说话，“！”地吸气，喝口啤酒把毛巾移到自己嘴角。程浮实在担心，凑近了捧住男人脸庞，仔细打量看他嘴角有微小伤口，脖子上还带著青紫指痕，鼻子似乎也破了，想到对方衣服脏成那个样子，担忧问：“李道文，你跟人打架了吗？”。
“唔，”李道文侧一下头不让程浮碰，长出口气：“和Anna的老公”。
“呃，那个……”，程浮愣住不知该说什麽，又尴尬，半晌开口缓和气氛：“你一定赢了吧？”。
“呵，你说呢？”，李道文托住程浮下巴，神色复杂：“程浮，你喜欢我吗？”。
程浮实在料不到男人这时问这句话，他立刻慌神，结结巴巴：“还，还没到24小时，那个，我，我现在不能回答你”。
李道文闭一下眼，喉结上下滚动，低哑道：“还有一个小时，你去做饭，我等你”。
他语调凄楚，程浮听到突然间心软，一句“我喜欢你”到了嘴边又咽回去，踌躇著进了厨房。他一直以来觉得烦恼，不明白是否真的喜欢李道文，但这时看到男人受伤回家窝在沙发的样子，猛然就豁然开朗，真诚地想，原来我真的是喜欢李道文的。
他心里又酸又软又甜，喉咙胀满，不知到底如何是好，勉强集中注意力去煮饭。搜遍冰箱也没什麽材料，半天想起小时候生日，妈妈总给煎一根香肠，加两个白煮蛋，以示“长到100岁，年年100分”，当下也照做，把香肠煮蛋摆好，加上西红柿片做装饰，跟面一起端出去。
李道文仍坐在沙发发呆，眼神直愣愣地，也不知想些什麽，给程浮招呼，懒洋洋地起身，待踱到餐桌旁“噗”地笑出来：“程浮，看不出来你……”。
“呃”，程浮也为自己的孩子气有点脸红，但还是拉住李道文胳膊坐下：“那，生日快乐，希望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活到100岁，天天100分。”。
“哈，年年有今日……我可不想”，李道文歪著嘴角笑一下，回手揉揉程浮头发：“不过100岁还能这样……”，他将香肠摆到水煮蛋中间：“那也非常不错”。
程浮看到盘子里惟妙惟肖的男性生殖器形象，脸红得头顶冒烟，扑上去打乱图案：“嗳，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承蒙您吉言！”，李道文抱住程浮不许他动弹，一手握住程浮手掌探进自己浴衣下摆：“我不必你祝福也会那样的哈”。
程浮手指碰到青年浴衣下赤裸裸已经有了反应的下身，暗骂这人怎麽真的跟种马一样，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当下板住脸正经道：“你说过给我24小时的，现在时间没到，你先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