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不是你 下+ 番外——小葳

作者:小葳  录入:01-10

见斐轻夹马肚,御风轻巧一跃不但跃过堆车,更高出了呎许。

众人目瞪口呆,人群中忍不住就有人叫好了起来,当场遭到弃车的小贩白眼。
「後面。」又是一阵惊呼。
通体雪白的骏马紧跟著出现,循著黑马的步伐,一步也不肯落後的飞奔向前,正想去牵车的小贩又

赶忙跑开。
几乎就在同时,月光轻松的跃过了推车,落地时踏破了几个滚满地上的鲜黄色水果,喷出的汁液溅

在雪白的马身上,对比的色泽煞是好看。
人群中爆出了一阵欢呼。
从小生在马背上的马札尔民族个个懂马,御风与月光的神骏非常自然令人赞叹而斐与都蓝这样神乎

其技的精湛马术能在一天之内连续看到两次,也实在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索波伦城的侍卫惊觉到大街上的骚动,看见策马驰近,一前一後的身影,已经搭上了弓,准备拦截

斐。
但眼尖的兵认出了斐与都蓝,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发箭,片刻迟疑之间,斐已逼近城门。
「住手!!」都蓝大喝。
听到都蓝的喝斥,原已箭在弦上的强弓这才放下。
斐毫无阻拦的奔出索波伦城。
冲破云层的阳光甩开暧昧不明的黑暗,毫不啬惜地泼洒在大地上。
都蓝追在斐的身後,阳光让斐的发丝与全身包围在一圈淡金色的光芒里,优美的骑姿令人向往,但

都蓝此刻却是满心不著边际的愤怒,完全无心欣赏。

两人在起伏的丘陵平原上依旧一前一後的奔驰著,在奔出数十里之後,两人仍然难分高下。
御风无法甩开月光,月光也追不上御风。
都蓝心理其实非常清楚,虽然现在两驹不相上下,也都是万中选一的骏马,但比起御风,月光还是

略略的差了一节。如果不在百里之内追上,恐怕就会渐渐落後。

晕眩毫不留情的袭来,斐努力的对抗著,勉强维持御风的速度,可是身体却渐渐不受指挥。
就在进入多罗森林之前,斐的双手终於松开了缰绳。
就在斐的双手放松缰绳的那一刻,御风减缓了速度。都蓝趁机超前,在斐即将坠马的那一瞬间将斐

一把捞起。
       x        x        x
滚落在草地上,都蓝不仅是痛撤百骸,就连胸口的伤口也隐约感觉到再度渗出血来。
他低下头看著让他搂在怀中的斐,除了手背上的擦伤,和额角的擦撞,看不出任何外伤。
都蓝伸手探了探斐的鼻息。
「...。」还活著。
吓出一身冷汗,当紧张的感觉退去,愤怒涌上都蓝的心头。
如果斐不是昏迷著,他实在难保自己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捏死他。
站起身,御风与月光在不远的草地上漫步著,都蓝牵过月光,将御风系在月光的身上,抱起斐骑上

月光。
初升的日光迎面而来,都蓝信马向东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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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默默的看著都蓝升起火堆,拿起猎到的野兔,熟练的剥皮、洗净。
因为一时间找不到可用的树枝,都蓝解下腰间的匕首充当烤叉,将兔肉插在匕首上往火上烤著。
不一会儿功夫,野兔肉就开始散发阵阵的香味,身上的油脂不时滴入窜升的火焰里,发出啪滋的声

响。
这样的动作斐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
离开索波伦城之後,斐就没有与都蓝交谈过任何一句,而都蓝,也无意打破这样的沉默。
能说什麽呢?面对著你的敌人。
斐已不知道确实过了几天,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他只知道这几日以来,他们一直向东而行。
如果可以的话,斐会一直不和都蓝说话。
只是此时,斐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都蓝瞄了斐一眼,斐的脸上不知道是因为脸红或是火光的错觉,隐隐透出了嫣红的色彩。
都蓝尽量忍著不笑出来,但嘴角终究不自觉的泄漏出笑意。
隐藏快乐的感觉要比隐瞒痛苦难的多。
斐接过都蓝手上的兔肉,毫不客气地吃起来──那是一种相当幸福的吃法。
都蓝不时的看著斐的表情,他似乎要将昏迷时未进的食物全部填满
带著心满意足的神情,斐吃下了半只野兔後迳自走向距离不远的溪边洗净双手。
取下放在御风身上的毛毯,走回与都蓝隔著营火的对面空地上背著都蓝躺下。
期间,都蓝的眼神片刻也没有离开过斐的身上。
斐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来自身後的灼热目光。
白天的昏迷驱散了斐所有的睡意,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睡。
他只是不想看到都蓝。
初夏的夜虽然已没了春夜的寒意,但冰冷的地仍是让斐瑟缩了一下。
斐凭著声音判断著都蓝站起身,用溪水洗净双手,为营火添加柴火。
最後...来到斐的身後。
紧闭起双眼,斐拒绝再去做任何想像。
偏偏老天爷这时连一点瞌睡虫也吝啬给予。
一股寒意随著都蓝滑入毛毯。
比起都蓝的体温,斐的身体无疑是温暖的──甚至是炽人的。
斐被都蓝冰冷的体温所震动,可是他仍然维持著原来的姿势,背对著都蓝,双手蜷在身前抱著胸口


「我好冷。」
都蓝将脸颊埋入斐的发丝间,深深的汲取斐身上的香味。紧贴著斐的身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冷而

微微的发抖。
都蓝的手从毛毯下滑过斐的腰际,把手伸进了斐的衣服底下,斐忍不住又是一阵轻颤,出自於本能

的反抗,他推开了都蓝的手,但是却被都蓝的手所反握。

都蓝的唇贴著斐的柔软的颈项,轻轻的摩挲著...斐难受的闭上眼,试图保持著平静,想像正在摩

裟他的是一只大狗。
斐不禁笑了起来,如果都蓝是一只大狗,那肯定是一只非常难缠的大狗。
沿著斐的耳边吻著的都蓝忽然发现了斐脸上的改变。
「笑什麽?」他停下了动作。
「没什麽。」虽然这麽说,但斐脸上的线条却加深。
都蓝微微一笑。
「骗人。」
斐这时睁开眼,发现都蓝正盯著自己。金眸一闪。
「我就是要骗你。对自己的敌人,怎麽能说实话?」
带著一脸的〝要不,怎麽著?″的表情,斐挑衅的笑著。
这是都蓝从未看过的表情。如此生动,如此真实,那是少年所独有的笑容。一瞬间,让他想起了大

漠的夏日,灿烂而耀眼。
他痴迷的看著斐,看到连斐也发觉他的异样。
「喂,放开我。」斐推了推都蓝。
「不放。」
都蓝调笑著,穿过斐腰身的手硬是收紧,还不规矩的在腰际上轻抚。
斐倒抽了一口冷气
「放开!」。
都蓝可以感觉到斐抓著他手臂的手使劲,企图扳开都蓝对他的箝制。
都蓝当然不放。
这时,斐却松开了手,让都蓝不禁有点好奇。
当他发现斐的肩膀微微的抽动著,都蓝松手想看清斐的表情。
只是一瞬间的空白。
当都蓝醒悟的时候,已被斐压倒在地。
抵著脖子的匕首是他原来系在腰间的匕首。
都蓝坦荡的看著斐,後者高居而上的姿态,夜风吹过发稍,纠缠著迷蒙而不解的目光。
怎麽回事?这双眼眸应当是狂野而毫不畏惧的呀?
都蓝恍神的看著斐令他目眩神迷的目光,试图勾勒下斐此刻的神情。
「你想要什麽?」斐开口,发丝掠过眼眸,掠下一缕黯然。
都蓝望著斐,望著他轻轻摇了摇头。
「.........。」
「.........我的身体,还是征服我的快感?」
都蓝望著斐,那凝然的金眸里,是令人不可碰触的世界。
「.........。」
「说。」斐压紧脖子上的刀。
「.........。」
说什麽?连他自己的不知道的事他能说什麽?
一阵混乱的苦涩涌上都蓝的心头。
斐忿忿的举起刀。
看著刀子落下,都蓝的心中竟泛起一股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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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就是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但匕首却扬起一阵尘埃,震落在都蓝的脸颊旁,没入地底几寸。
匕首划过剑光,几搓金发飘然落下。
「我不能够。」
斐发出几乎就像是野兽的怒吼,挥手就是一拳,像是与绝望挣扎著,那样奋不顾身。
都蓝紧抱著斐,任凭斐在他脸上、身上挥拳。
直到最後,斐的一记左拳终於将都蓝掠倒。
斐喘著气,看著倒在地上的都蓝。
淡金色的发丝散落在草地上,皱起的衣襟乱糟糟的翻起,鼻梁上也划破了一道痕迹,嘴角旁的青紫

绽开,一丝血迹沿著唇线下滑。
斐翻身而起,大步走向御风。都蓝追上他,从身後将斐抱紧。
他可以感受到斐全身肌肉紧绷、呼吸沉重,彷佛在极度的忍耐著什麽。
「放开我。」冷得令人感到彻骨的声音。
但都蓝抱得更紧。
「放开我!」
近乎疯狂的声调里,是斐自己有也没有发觉的脆弱。
「......不要走...。」都蓝的声音几乎吹散在忽然刮起的大风里。
斐一震,连他自己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颤抖,不是身体,是心。
斐停下脚步,转过身紧紧的撺住都蓝的胸口。
他抓的那样死紧,好像不仅要揪住都蓝的衣服,更要揪出他的心来看看。
狂乱中,斐的唇贴上都蓝,在苦涩的血味里和自己挣扎著。
闭上眼,让这个吻惹起燎原之火,狂烧著斐与都蓝此刻的所有情绪。
奋力推开都蓝,斐激烈的喘著,苍白的唇上还沾染著一抹血,月光般的眼眸中隐藏著爆开的情绪。
他双手瞬时间扯开了自己的上衣,胸膛坦露。
长衫因风而吹动,飘然立在月下,照著一脸的绝凝。
「你要,都给你,全部拿去,全都给你。」
任性的,简直要撕裂人心。
都蓝扑上前拥住斐,身躯颤抖──究竟是谁在发抖,已经无法分辨。
他们吻著,狂风骤雨的只是吻著,从来不像这一刻,纠缠在心里的死结暮然的解开了,却换得了更

多的苦。
都蓝紧搂住斐,将脸埋入斐的颈窝里,温热的肌肤透著阳光的香味,大手从胸膛探入,激起一震。
能说什麽呢?面对著你的敌人。
不知道为什麽,都蓝模模糊糊忆起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故事。
从前有一只狼,受了伤,被一只羊收留,狼非常感激羊,所以就决定从此与羊一起生活。
狼高兴时会在地上打滚,生气时会抓伤羊。
狼总是非常的後悔,向羊道歉,於是他们又会合好,守著不会永远实现的承诺。
直到有一天,狼发现自己终究不是羊,回到了狼群的身边。
但他已不再是真正的狼,他无法宰杀羊,狼群也无法认同他。
因为他的心里已存在著一只羊,一只他曾深爱过的羊。
都蓝曾为了这个故事笑倒在地上。
面对说故事的那张脸容,都蓝的记忆早已磨损。
但他却清楚的记得,说故事的人曾经问过他:
「如果你是那只狼,你会怎样?」
「我不会是那只狼,我不会受伤。」
这是他当年的回答,自信满满,意气风发。
说故事的人但笑不语,望著营火的绿眸温暖得就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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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沿著天边沉默的行进。
营火的馀烬在拂晓中最後一次挣扎,最终归於寂静。
两个交缠的身影在夜的最後一块领地里相拥。
都蓝和斐整夜未眠。
「你看过海吗?」
「嗯。」
「真的?」
「真的。」都蓝笑著。
「什麽时候?」斐依旧背著都蓝。
「当我们部族流浪到这里来的时候。」
「.........。」和敌人,果然没有办法交谈。
见斐不语,都蓝微微一笑。
「在五岁以前,我都住在大漠。」
「和这里不同,大漠里除了烈日、狂风和漫天的尘砂,就只有一望无际的苍穹。」
「.........。」
「那一年夏天没有下半滴雨,水乾涸了,牧草没了,羊群大批大批的死去。」轻声的说著,都蓝的

记忆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段日子。
「为了生存,我们一直往西走......从那时起,我的记忆里,就是过著流浪的日子。」
斐不说话,但专注的听著,似乎试图听出那画里的景象。
「......我没见过大漠。」
话才一出口,斐就後悔了,他干嘛和他的敌人说这些?说不定,还落了一个被嘲笑的话柄。
「你想去吗?」
出乎意料的问题让斐一楞,想去吗?这算哪门子问题?
这样被动的立场斐不喜欢。
於是他离开温暖的毛毡站起身。
「走吧。」
「走去哪里?」都蓝笑笑的看著斐。
「这里。」斐顺手展开一张羊皮地图。
羊皮地图迎风招展著,都蓝却是一惊,往怀里摸去,地图果真已经不在了。
这下子,他就不再处於被动的状态。
「你...什麽时候...?」
「什麽时候拿了你的地图?」
「............。」真是太大意了,都蓝忿忿想著,他早该知道,斐不会这麽轻易的认输,乖乖随

他安排。
虽然心中气恼,都蓝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斐当然不是省油的灯。
「照这张图,你该不会想带我去雪原吧?」
都蓝耸耸肩,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他也不必隐瞒。
「的确是。」
「为什麽?」
知己知彼,行军打仗不单是靠军队的实力,更重要是智取。决胜千里、运筹帷幄,斐对於马札尔的

地形自然有一定的熟悉度。
另一方面,他也看得懂马札尔文。。
地图上清清楚楚的打了一个红色的记号,虽然无法判断切确的位置,但斐能肯定这个记号是在绿原

的范围之内。
雪原位於马札尔领土的北方,据说那里有非常多的沼泽,因为沼气的缘故,名义上虽然是马札尔的

属地,但可以说完全不适合人居。
这张地图早已泛黄,上头画著马札尔帝国部分的草图,制作得相当粗糙,简单标注著山脉、河流等

,或许是勘误,几个地方好像标错了。
特别的是,这张羊皮纸显然是从其他地方上撕下来的,边缘的裂口相当不整齐,整张羊皮纸也呈现

不规则的形状。
可以判断的是这张图年代久远,少说也有二十年的历史。在地图上右下方一个角落,清楚的写著几

个小字:「要他的命,新月前到来。」
小字显然是最近才写上的,墨色看起来还相当的新。
斐沉著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都蓝。
「这张地图上面写的〝他″,指的是谁?」
「......。」
凝视持续两秒,斐沉默的松手,地图随著风卷起,吹向半空。
而後转身。
都蓝瞬时扣住斐的手,没有给斐任何反手的机会,一个重手敲向斐的颈项,顺势将斐接在怀里。
单手还拥著斐,都蓝闪电般拾起放在一旁的长剑,就这麽一勾、一挑。
孤然飘在空中的羊皮地图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收回地图,都蓝伸手拍去斐脸上的沙尘,将发丝拨开。
倾身靠近,都蓝将自己的脸埋入斐的发际,深深的汲取阳光的香气。
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
 
宁愿不是你 64
 

索波伦堡大厅。
「这种情况我没有办法忍受。」埃尔拉赫伯爵神情高傲的站在中央。
王位上空盪盪的,几位重要的勋爵聚集在索波伦堡的大厅,每个人表情各有不同,除了沉默,大厅

上弥漫著更多的不安。
「罗处,你说,王上到底是去哪里了?」大汉开口,首先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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