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想必这就是为什麽他从这样高处摔下而没死的理由。
甩开脑袋中嗡嗡作响的痛觉,都蓝忽然察觉到室内另一个呼吸声。顾不得痛,都蓝翻身而起,戒备
的看著漆黑一片的角落。
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一样物事伴随著冷风迎面袭来,都蓝一闪。
一抹松针的香味夹然飘在空气里,即使那样淡,都蓝也不可能忘记。
「斐!?」都蓝不可置信。
来人不答,挥手猛的就是一拳。
都蓝反手挡下,顺势擒住对方手腕,这样的触感,都蓝再熟悉不过。
「斐!!」都蓝脱口而出。
回答他的是另一拳。
都蓝一咬牙,两人纠缠在一起,混打在沙地上。
一阵混乱之後,都蓝好不容易将斐压制在身下。
「你疯了吗!?你为什麽要跳下来!?」
都蓝试图握住斐的肩,却让斐一个借力扭转推开,反身压在都蓝身上。
沉怒的呼吸声回盪在室内。
「疯的人是你!!」
斐扯住都蓝的衣襟,将都蓝紧压向墙壁,毫不隐藏狂怒的声调。
「是谁求你这麽做!?」
猛然暴开的怒火,
「你到底在想什麽!!」
「即使你可以不要命,你的帝国?你的人民?你的责任呢?你怎麽可以!?怎麽能!?怎麽敢!?
」
是在质疑都蓝,还是自己?
「是谁让你跳下来!我求你了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记得你!?」
砰的一拳落在都蓝脸旁的墙上,砂石飞扬。
「你作梦!!」
看不见斐的表情,都蓝只能听到斐愤怒、沉重的低吼。
「你到底为什麽要这麽做!?」
一阵令人窒息的颤抖渲染著两人,斐用力的掐紧都蓝。
「不!不!你不要说。」
湿润的唇贴上都蓝,灼热的呼吸迅速占领了都蓝的所有气息与两人的意志,浓烈的吻侵蚀著早已分
不清的心跳声。
......纵然再也见不到天光,
也不愿意错过这一刻。
「我恨你...。」
悄然隐没在黑暗里,那是无声无息的叹息...。
宁愿不是你 68
喀的一声,顶端的洞口忽然开启,透进了一缕光线,一个人影隐约出现在洞口。
都蓝与斐向著几乎看不清的高度望著,那模糊的剪影。
「死到临头了两位还这麽好兴致?佩服、佩服。」
带著和世故语气不相符的轻铃嗓音回盪在寂静的室内,显然是个年轻女子。
「欢迎啊,都蓝卡斯奥列克斯、斐希尔德布兰特。呵呵,或者我该称呼两位──王上?哈哈哈哈
...。」
都蓝没有理睬女子话中的嘲讽,只是淡淡的开口。
「我人来了,解药呢?」
「解药??看来,你是真心的。对这个──男人!哈哈哈...。」
女子好似发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而兀自笑个不停。
都蓝没有回答,只是望了斐一眼,斐的脸色相当不善。
一会儿,女子暮然止住了笑。
「想要解药?就凭你现在这样的状况,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冷冷的语调,像极了一个人。
「你要我来,我就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慵懒的自信,纵使屈於这般的劣势,也没有丝毫减损。
「哼!...你到是聪明,你身上,的确有我想要的东西。」
女子轻笑著。
「我想要你...。」
顿了顿,语调一转,断裂在最不协调的黑暗里。
「──生不如死。」
那麽,的确是针对我而来。
都蓝嘴角忽而扬起一条曲线,蓝眸一闪,一脉潇洒。
「不过,在那之前,就要看你们走不走得出这里了。」
「哈哈哈哈...。」笑声未毕,洞口的光又迅速的消失,即使如此,女子的声音仍然透过地板,闷
闷的传了进来。
「你见过她?」斐开口。
不知怎麽,那女子说话的态度,让他有一抹似曾相识之感。
「也许。」
如果没有猜错,她该是冬猎晚会上试图刺杀他的女孩。
看来,这件事并不单纯。
究竟是在哪里,曾见过那一双绿眸?
就在两人片刻沉默间,身後的墙却发出声音,慢慢的开启。
就在逐渐推开的墙壁後方出现一条甬道,两旁的火炬将甬道照得通亮。
都蓝当先走入甬道内,石墙却当即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立时关上。
斐千钧一发之际闪身而入,暗道一声,好险。
要是给这门一夹,即使不死,也是要断手断脚。
欲转身之际斐发觉自己长衫一角给门缝夹住,弯身撕下给夹住的部分,眼光映往门墙上,几道刮痕
深深的划在石门上。
斐伸出手,合上刮痕,正好四道。
沿著痕迹划下,斐心中不觉打了个突。
莫非──这刮痕是人手抓出来的??
一只大手暮然盖上他仍旧叠著印痕的手。
斐回头,都蓝眼光深沉。
「走吧。」
斐无声站起。
走道是天然的石洞形成,形状狭长,地面离顶端足有两人高,宽度也正好容得两人并身而行。
斐摸了一下墙上,著手处冰冷坚硬,竟似生铁。
开始两人担心陷阱,只是慢慢的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後,就发现这个地下通道非常的惊人,不仅长
,而且不断的拐弯,眼前不断的出现岔路。
岔路泰半出现在甬道两旁的一左一右,开始为了方便记忆,他们都选走左侧。但很快的,他们就发
现这样做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整个地下通道穿来插去、错综复杂。进入了一个通道之後又会不断的衍伸出枝岔,即使是不断的选
择左边,但拐了几弯之後,身後的来路就像是被特意设计过一般,会出现好几个进入的方向,每一
个都像是一模一样,让人完全弄不清到底是从何处进来。
为此,两人决定凡是走过的路,都将一边的火炬拿下。
只是,绕了大半天,两人竟然还是回到了走过的路上,依旧无法分辨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
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天,算算外边的时间,天,也将尽要亮了。
这一夜斐与都蓝几乎是精神耗尽,两人面对面的坐在走道的左右两端。
习惯性的,斐与都蓝保持了一段〝适当″的距离。
曲膝,单手支著额头,斐的黑发任性的垂散著。
他其实很不情愿停下来休息,因为他不想给自己任何思索的机会。
例如──当他选择放手的那一刻,他有没有後悔?
斐不愿意去回想。
他该有──因为他是奥罗根的王。
他的命并不属於自己,他不应该在抉择的时候犹疑,更不应该在冲动之下选择......
哼,选择什麽??
他能为自己狡辩吗?
即使是欠了都蓝一条命
这样就算是偿还了吗??
没有,因为他还是欠了他一条命。
让他欠下一条命的人,也是帝国的敌人。
犹豫,向来不是他的本性。
「想什麽?」令他烦闷的元凶开口。
斐抬头,看著走道对面的都蓝,与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想怎麽出去。」斐没好气的说著。
也想,怎麽远离你。
都蓝没有错过斐眼光下掠的细微瞬间。
「如果,出不去呢?」
抬头,斐惊讶於都蓝所言,这不是他会说出的话。
深潭般的蓝眸下,坚毅的唇稍牵动一丝角度,斐在这样一张英挺邪魅的脸上似乎看见了陷阱。
面对陷阱,最好的方法就是,跳过去。
「死在这里。」
简直废话。
「你愿意?」
和我死在一起?
愿意...?为什麽这听起来像是另一个陷阱?
「不愿意。」
不想走进陷阱里。
「不愿意?」
斐似乎看到了都蓝眼眸里的一丝狡诘。
「当然不愿意!」
都蓝忽然站起身,弯腰向著斐,伸出手将落在斐眼前的发丝掠开,笑眯成了一条线。
唇,微微开启,一开口,就不轻不重,缓缓落落的掉出了三个字。
「...你...好...傻...。」
斐怔著。
我...好...傻?
一秒之後,忽然对这样的状况很不满,凭什麽,给他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一句。
「这句话应该是...。」说...你...罢...。
斐想说的话讶然而止,应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就站在陷阱的正上方。
都蓝的笑意与瞳中的颜色转深。
前倾,趁著斐发呆的瞬间,他的唇从斐的脸颊旁轻轻的擦过,呼出的热气吹在斐的耳际,让斐全身
激起颤栗。
〝你为什麽跳下来?″
这是一个不能够出口的问题。
──只要问出口,维持在两人间脆弱的关系就会崩裂。
斐推开都蓝。
捂著已经红透的耳朵,不知所措。
叽叽~~
叽叽??
叽叽~~~~~
两人同时被这不寻常,却来得恰好无比的声音吸引,同时转头望去。
草原鼠??
那正是一只胖嘟嘟的草原鼠,它用後脚直立起站著,歪著头看著两人。
那呆头呆脑的模样,该不会,和之前那一只是同一只吧?
斐望了都蓝一眼。
若是它可以在这里来去自如,说不定,跟著它就会找到出口。
都蓝点点头,缓缓起身,向著草原鼠踏了一步。
草原鼠四脚著地,仍是一脸呆,但是仍然待在原地,似乎不太想走。
都蓝楞了一下,不理我??
这时斐已经站起身,推开都蓝,直接向草原鼠跑去。
草原鼠拔腿就跑。
宁愿不是你 69
两人追著草原鼠直奔,小东西看起来虽是呆头呆脑的模样,身手倒著实矫捷。
都蓝和斐跟著它东奔西拐的早就失去了方向。
不过反正早就迷了路,两人索性就追下去。
两人越跑越喘,只见草原鼠一溜烟又拐进了一个通道,斐想也没想就跟著转进,只见眼前霎时间一
片漆黑,整个地下通道的火光完全熄灭,包括来路,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都蓝即时煞住步伐,没有撞上斐,一时间斐却没有声息。
「斐?」
「嘘!你听。」斐的音调里透著一丝不寻常。
都蓝顷耳听著,只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不是很真切,只是一会儿,又渐渐消失了。
「水声?」
「嗯。」
斐点点头,确实是水声。但,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怎麽不走了?」
「没有路了。」
斐说著,用手敲了敲挡在身前的石墙,墙面异常的光滑,敲击墙壁的声音听来相当的厚实。
「?」没有路了?
都蓝伸手绕过斐触摸斐身前的墙,不语。
寂静的黑暗里,两人没有说话,空气中残留著刚才猛烈追逐留下的喘息。
都蓝身体的暖度透过衣料传给了斐。
忽然间,这不算窄的通道却让斐觉有些窒息。
为了转移这样的错觉,斐蹲下身,查看墙壁的四边,从都蓝的手臂与墙面间圈起的范围里脱身。
嚓咻,都蓝手中忽然燃起一抹火光。
原是他随身携带的火摺子,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斐与都蓝四处的摸索著,寻找任何可能的缝隙。草原鼠溜进这里之後就不见踪影,若不是凭空消失
,这面阻在通道里的墙上,很有可能就藏有一线生机。
摸索了半天,整面墙上净是一片光滑。就在两人几乎放弃的当儿,都蓝忽然发现墙上有一个小孔,
细如指尖。
只是,这小孔摸起来既无特出之处,也没有其他不寻常的地方。
斐与都蓝对望一眼,这的大小的孔实在不像是可以出去的路。
这时斐忽然感觉到胸口有些刺痛,往怀里一摸却触及了一样坚硬的物事,拿出来一看,正是都蓝跳
下来之前塞给他的地图,只是地图里似乎还有一样东西。
顺手将地图打开,一枚精致的银色发针出现在眼前。
都蓝猛的想起了当初得到发针的经过。
看了看发针,又看了看墙上的小孔。
莫非...?
都蓝拿起发针,轻轻的推入墙上的小孔──大小竟似分毫不差。
两人屏息以待,半晌过去,却没有任何动静。
怎麽会...。
都蓝摇头,正想取下发针,斐却先一步伸手将发针左右转了转。
发针忽然发出喀的一声,自动旋转了一圈,又倒了出来,斐将发针抽起。
石墙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向上缩去。
又是一片黑暗。
都蓝和斐没有犹豫,踏入室内。
砰的一声,石墙又在他们身後重重的落下。
利用火摺子的光在室内找到了几个烛台,燃起。
两人这才看清了整个房间。
简单的摆设,两张不算小的床铺、衣柜、桌椅,这里,就像是一间起居室。
都蓝将四周检查了一遍,却未见有其他异常之处。
正当都蓝在查看橱柜的时候,身後传来咚的一声响。
都蓝回头,却见到斐倒在地上。
手上的杯子坠下。
「斐??」
连声音,都和杯子一般,脆弱的破碎......。
宁愿不是你 70
柔软有弹性的抱枕、暖呼呼的被子,还有定时的暖气轻轻的呼在他的耳际。
这可以说是离开索波伦城之後斐最奢侈的享受──如果,斐不是头痛欲裂得想要揍人,同时一睁开
眼就发觉这个充满弹性的抱枕、暖呼呼的被子,以及定时吹在他耳际的暖气,完全来自於这个男人
身上的话。
或许,斐会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享受。
──也只是或许。
一阵麻痒的感觉落在斐的颈项间,低头一看原来是都蓝的金发,斐不耐的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打算
拨去都蓝纠缠在他肩上的发丝。
什麽时候长得那麽长的?斐努力的回想第一次遇见都蓝,多罗森林里的那一场打斗,那时候就是这
麽长吗?
执起一撮金发,就著室内微弱的光线看著,斐忽然发觉都蓝的发色很淡,忍不住用指腹轻轻的搓揉
著掌心的发丝,柔细的金色丝线在烛光下有一种和都蓝狂妄气质完全不同的脆弱感,而且,摸起来
相当的──舒服。
我在想什麽啊。
斐忍不住皱了皱眉,管他的头发长不长、摸起来舒不舒服,这和他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从都蓝的怀抱中挣脱,斐正要坐起,却被拦腰一把拉了回去。
都蓝将整个头埋在斐的颈项间,深深的吐气呼在斐胸前的肌肤上,胸前贴烫的触感以及背後过分清
晰的手指触感让斐忽然发现──他竟然一丝不挂。
「我不该让你裸著睡...。」
不该让我裸著睡??
还来不及反应,斐就感觉到身後那只触感过於清晰的手指缓缓的爬向他的...。
搞什麽!!
斐奋力用双手撑开他与都蓝间的距离,打算在适当的距离下给他一个重拳,可惜事与愿违,刚才稍
稍消失的头痛现在又一股脑的敲打著他的脑袋。
斐实在不懂,为什麽同样有两只手,都蓝的动作却这样迅速。
抓不到适当的距离,斐只有开骂。
「你...。」还来不及说完一个完整的字句,都蓝已经霸道的封锁了斐的整条防线。
斐喘著气,感觉到自己在都蓝不断变换位置的手与唇间的夹缝求生存,努力的让自己不要窒息。
都蓝一手沿著斐的腰际摩娑著,一手落在斐的欲望间徘徊却只是轻轻的、不痛不痒的挑逗著,让斐
忍不住咬紧下唇,虽然想要抗议,但却在这令人疯狂的快感下却几乎要不争气的喊出声。
都蓝的手挑逗起斐的欲望,坚持著不喊出声的快感积压在斐的体内,都蓝就像是要与他作对一般,
恶狠狠的扳开斐的双腿钉住,低下身沿著斐的大腿内侧吻过。
太过强烈的欲火烧灼著斐的神经,明明已经是全身酥软无法挣扎,但斐的欲望却反而不受控制的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