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脑袋开始发木,没了天没了地。眼睛一闭,就这么完全的失去了知觉。
救命之恩
苏方是被吵醒的,有什么东西在耳边震天的响,战鼓一样的催人。苏方想扭扭脖子,把耳朵塞进被子里,却又一动也动不了。隐隐的,从那战鼓声里他就听见一个人的笑声。
笑声?
苏方皱了眉。
顾亦阳!!
腾的睁开眼,果然看到顾亦阳那张让人忍无可忍的无赖笑脸。
"你干什么?!"
声音干涩,但并不妨碍苏方表达他的怒意。
顾亦阳笑笑:"你说我能干什么?"
苏方沉着脸把这个坐在他床头完好无缺的男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把自己骂了个上千上万遍!就知道这个人救不得!祸害!!
顾亦阳坦然一笑,任他针一样的视线荼毒:"你中了毒,不过还好我把解药给你拿来了!不然你苏将军的小命可就稀里糊涂的没了!"
苏方不以为然地冷哼,什么中了毒!中了毒也是他害的!
顾亦阳耐心跟他说话:"以后不认识的人的东西不要乱吃,吃出事来怎么办?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你就敢吃......还好没吃死你!"
苏方听的火大:"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你爷爷!你家苏爷爷跟那周子白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凭什么害我!倒是周神医跟你,非亲非故的救了你你还怀疑人家!顾亦阳你还是人么!?我看下毒的是你才对!七殿下哪手段多好!身不知鬼不......咳咳......觉得......"
顾亦阳好笑的看着他中气十足的乱吼也不跟他反驳,等他缓过气儿来了才安安静静的开口:"有精神就好,说明那解药还是有效的!......哦,对了!苏方你已经昏迷足足四天了,既然醒了是不是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四天?苏方瞪大眼睛想跳起来,可无奈四肢酸软无力,只好恨恨得盯着顾亦阳:"你说的到轻松!这次可是把小爷害苦了!......你可知小爷这都是为了什么?!"
顾亦阳挑了挑眉头:"当然知道!"虽然说不过去,可仔细想想还是想得通的。
苏方微怔,语结:"那......那你......!"
"那我怎样?"
苏方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莫名其妙的心就乱跳。
他承认刚开始是良心作祟把顾亦阳救了,可后来他也不是没想过把人给了结了。说起来就是他当真这么干了,他顾亦阳这也没什么可说的!可坏就坏在他苏方到底还是从小就在他爹苏老将军做人要忠信仁善的信条下长起来的,不但没趁机把顾亦阳给灭了,这会儿要他跟顾亦阳再提这恩情的事心里都有点不踏实!所以他眼神也开始飘移,说话也没了气势,结结巴巴,磕磕绊绊,脸红心虚。
"那......那你也得......!你堂堂七皇子,做人自然要知恩图报......还要报恩的!"
"噢!"顾亦阳点点头,笑问:"那我要怎样才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苏方难得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留着备用。可他还没开口,顾亦阳就自顾自说开了:"我身为堂堂七皇子自然不能以身相许......这样吧!我就送你一位绝代佳人吧!"说着也不管苏方如何反应,转身就走。苏方半撑着身子喊了半天也没喊住。
开门关门一阵小风吹过来,吹得苏方打了个小小的冷战。这才发现自己被扒了个精光,伤口被细心的敷了药绷了白布。缩回被窝,苏方想着刚才顾亦阳似笑非笑的脸,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美人琴瑟
顾亦阳再进来时,身后跟了个人。
苏方先是瞪了顾亦阳一眼,再看身后的那人登时脸色变了又变。
"顾顾亦阳!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顾亦阳呵呵一笑,把身后的人往前一送,推倒苏方面前。
"他是琴瑟,是这八月桂子楼的主人。送你!"
苏方整个人傻住,然后就觉得一片怒火呼呼的从脚后跟直冲大脑一直烧到了头发稍。
"啪嘎"一声,理智的弦,被烧断了。
显然顾亦阳这个报恩的方法是失败的,其结果是苏方半死不活的在床上多躺了三天。
琴瑟,八月桂子楼的主人,双峰城的主人,漂亮妩媚的过火的一个人。苏方承认,琴瑟是他见过的最好看得男人。不过他也知道,琴瑟不喜欢他。
话说几年前他追击周军时曾路过此处,当时跟双峰城当官儿的打交道时就见过这个人。虽然是惊为天人,可那时他还小,年少气盛,不小心言语冲撞了这位八月桂子楼的主人,惹得双方不欢而散。也因此害的他那一万多人差点就在这连绵山林里迷路,直接导致失去了周军的踪迹。事后他气不过上奏朝廷说八月桂子楼跟敌国勾结,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就没了下文。后来他还跟古明分析,说这桂子楼的琴瑟一定是故意引起双方不快而借口不给他们领路的。之前不想来双峰城,一来是怕冤家路窄,二来无非也是担心这里已经是顾亦阳的天下。现在看来,当初他的分析也不是鲁莽无知的。
不过好在琴瑟虽然不喜欢他,但也没表现的讨厌来,对他还算是客客气气的。苏方不是笨蛋,在人家地盘自然也不会故意找人家麻烦!两个人就这么处着,倒也相安无事。
就这么过了几天,苏方见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但也理所应当的"故人"。
那是苏方能下床活动后的第五天,苏方见到她,先是一愣,然后就有种他乡遇故人的感动。
琴瑟说金奴原本就是他桂子楼的人,前一阵子被顾亦阳要去当了侍婢,现在顾亦阳在这里,她自然也是要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当初你没跟着车队吧?"
金奴轻笑:"公子怎知金奴不在?金奴是主人的侍婢,主人在哪里金奴自然就跟到哪里。"
苏方点头:"那你怎么逃过那些人的?"
金奴又笑:"主人与公子都不在了,那些人何必再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苏方再点头,但一想,又不对:"那些人,到底是冲谁来的?"毕竟他被顾亦阳给抓了可是谁也不知道的。
看出苏方的疑问,金奴从袖中摸出个绣囊:"公子请过目。"
苏方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枚铜牌,中间通透,是一个成字。
"成家的人?"
"这也只能是猜测。"
"哪......"冷不丁想起顾亦阳,苏方想这家伙别以为是自己连累他差点送了命的吧!
"可成家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又有什么理由非要置他于死地?
"这个金奴就不知道了。"
苏方沉默一小会:"顾亦阳知道?"
"金奴给主人看过了。"
"那他说什么?"
金奴摇头:"主人要金奴拿来给公子看,别的没说。"
这是什么意思?
苏方皱了眉,让金奴先下去。
屋里静了下来,苏方坐在桌前想了又想。
窗外秋水长天,天色明媚,苏方出了门,找了个临水的亭子坐下,凉风吹过,脑子里渐渐冷静了下来。
隐隐听见琴声,不用想也知道是琴瑟在抚琴了,那是抚给哪个混蛋听呢?必是顾亦阳那个混蛋无疑了!
苏方咬了咬牙。
借刀杀人借到成家去了!可见这个周国的太子殿下还是很神通广大的么!
冷笑两声,苏方黑着脸。连他苏方都想得通的道理顾亦阳怎么会不明白?他费尽心思拥护的太子哥哥要杀他呢!可怜他苏方就这么成了钓鱼的饵连累了进来!
"成泰!说你傻你还不乐意!这种离间计你也会中!想立功想疯了!"听信谗言以为他通敌也就算了,现在害他跟顾亦阳现在真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办?
"就算是做了!总得干的干净麻利吧!留下个牌子算什么!生怕不知道是你干的!"苏方手里捏着铜牌,怒不可遏!
双峰城内
想通了这些事,苏方难免的憋了一肚子火,晚饭也没吃多少就让金奴撤了下去。
金奴体贴,见他有心事,便让众人都退下,留一片清静给他。临走时金奴留下话,说主人就在南苑水榭,公子若是有事相商可以去找。说完还留了一盏灯笼。
苏方笑着谢过。心里想这金奴虽是贴心的很,却也不是个一般人物!至少那身形步法这样告诉他。顾亦阳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想来这个八月桂子楼的琴瑟在他手下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吧!
琴瑟......
苏方皱了眉。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着琴瑟说不上来的别扭!
苏方盯着蜡烛发了一阵子的呆,然后提了灯笼去找顾亦阳。
拎着灯笼东拐西拐去了南苑,远远的隔着水面就看见水榭窗子里两个人影。
苏方皱了皱眉,这么晚了,怎么琴瑟还在?
慢悠悠顺着亭廊拐了道弯,苏方再抬头望里看时手一哆嗦那灯笼就掉进了水里。
苏方家教一向严厉,又常年呆在军中,男女之事他是一知半解,就连帮着撮合古明成嫣也只是为了好玩。此刻他望着不远处上演的春宫戏吓得半天没回过神来,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没栽倒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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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饭时顾亦阳指着苏方额头上的青紫笑得放肆,连一旁的琴瑟都看不过去的推了推他。苏方开始还闷了头不说话,后来见顾亦阳笑得实在过分,碗筷一放,白也不白他一眼拂袖走人。
"他怎么了?"琴瑟望着那背影问。
顾亦阳看了看桌上被苏方搁在那儿的碗筷:"谁知道!"
琴瑟笑笑,漫不经心的想起什么来:"对了,金奴说昨晚苏方好像有事要找您商量的,还特意给他留了只灯笼,以免他天黑认错了路。"
顾亦阳挑了挑眉,没说话。
琴瑟若有所思顿了顿:"今天早上,有人在水榭边捡到那灯笼了。"
顾亦阳伸出的筷子,停了停,瞟了一眼琴瑟。
"金奴昨日把那腰牌给他看过了,他该是为那来的。不过看眼下的情况......他似乎有意避着殿下呢!......您总不能把他放这儿一辈子,若是当用不用,那也是废物,还不如琴瑟帮您处理了,免得乱您心神。"琴瑟径自说着,站起了身:"此事还请殿下斟酌斟酌,琴瑟就先告退了。"
琴瑟转身,正待抬步,身后顾亦阳淡然开口。
"本王的事本王自有打算,你只管做好你分内的事,别来趟这浑水。"
琴瑟微微一笑,头未回,只轻轻点了点:"琴瑟明白。不过殿下知道,琴瑟......可还是太子的人呢!"
抽了个时间去找苏方,大老远就看见他正在湖边发呆。顾亦阳想了想加重了脚步,还大声咳两声。但等他走到苏方身边,还是把苏方吓了一跳。
"干嘛?!想吓死小爷!!"苏方火大的很。
顾亦阳有些哭笑不得:"将军若是就这么轻易被吓死了,倒省了本王许多麻烦。"
苏方被噎的无话,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亦阳发现,这个人似乎很喜欢瞪他,而且往往是拿他没辙的时候。这一发现让顾亦阳有些得意。
"笑!笑什么笑!"苏方白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笑这么恶心干什么!?"
顾亦阳挑挑眉,好心情的自动忽略这句话,直奔主题。
"你昨晚找我了?"
这话不问还好,话还没落音,苏方的脸早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儿。
"我......我我哪有!我找找你干什么!"
顾亦阳点点头,心里乐个不停,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逗他。
"没有么?琴瑟说那腰牌可是给你看过了。"
"啊......看过了啊!"
"那你没去找我?"
苏方扭过头,装作看风景:"我我找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顾亦阳这就有点不解了。这小子,怎么还没回过味来?至于这么夸张么?不就是看见"非礼勿视"的事儿么?当事人还没怎么样呢他倒先脸红结巴了!伸手想拍拍苏方,手还没伸出一半,就见苏方猛地站了起来,一脸恶狠狠的样子。
"姓顾的!你想怎么样!"
顾亦阳还一头雾水:"我想怎么样了?"
苏方握着拳头说的激动:"你想怎么样了?!你还想怎样?我碰上你我算是倒了霉了!你说!你把我的事告诉你那太子了吧?说了吧!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那太子哥哥想干什么!你明知道他要杀你你还自己招招摇摇送上门去?这倒好!他荣太子几句话,我苏方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了!他倒是厉害!离间计都使到成家去了!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你故意逼太子动手你就好有理由除了他取而代之!......成泰也是个糊涂蛋!!......笑!你还笑!"苏方吼的两嗓子,恨恨的坐下:"我正在想是不是该提了你的人头前去面圣,好为我开脱那莫须有的叛国罪!"
顾亦阳挑了挑眉毛:"那我是不是也该提了你的人头去见我那大哥,以示我的忠心呢?"
苏方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你?你们家那太子可不是因为你不忠才想除掉你的吧!"
"哦?那你说说,他为何要杀我?我可是他亲手足。"
苏方冷瞟了他两眼:"亲手足?哈!皇家哪有亲手足?他要除你,据我猜测......"苏方想了想,得出结论:"他是怕你!"
"怕我?"顾亦阳失笑:"他可是太子!他怕我做什么?我可是他的心腹!"
苏方冷笑:"那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我才不信他从来没存过这心!"
顾亦阳轻笑:"就算如此!那我若说,这次的事确是因你而起,你可信?"
苏方"啊!"一声,微感荒唐。
顾亦阳淡淡笑道:"苏方你很聪明!你可知对周来说是一根刺,一根...插在心头的刺!谁若是除了你,那便是大功!所以无论你是死是活,只要是我做的,对他来说都是威胁!"
苏方听着,身后不由冒出一层冷汗。
顾亦阳抬眼,看着苏方笑得令他有些炫目。
"不过也正因如此,我才留着你一条性命。"
苏方倒吸一口冷气:"好你个顾亦阳!"如此听来他苏方的死活倒是不重要,他之所以留他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跟太子赌气了!
"你可还欠我一条命的!"
顾亦阳笑:"记得,记得。"
"你可别说你的报恩就是给小爷留个全尸!!"
"啊--"顾亦阳拖了个长腔:"我正在想......"
"不必想了!放了我便行!"
"放你?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本王岂是能轻易放手的?"
被人刺中痛处,苏方恼了。伸手揪住顾亦阳的脖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
顾亦阳被扯着衣领,眼前是暴躁不已的苏小将军:"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什么!"苏方没听清,一愣神,已经着了顾亦阳的道。
"扑通--!!"一声,湖边溅起老大一片水花!
苏方爬上岸时冷的直打哆嗦,当着众人的面指着顾亦阳的鼻子大骂他丧心病狂。不过苏小将军的嚣张也没维持多长时间,下午时候金奴来找顾亦阳,说苏方好像是病了。
双峰城内
顾亦阳吃了一惊,连忙请了大夫。
老先生露着胡子诊了半天,说是伤寒,开了方子便走了。
顾亦阳拿着方子纳闷,看苏方这小子结实耐打,怎么就病倒了?伸手去摸摸苏方烧得通红的脸,却被苏方一巴掌打开了。
顾亦阳点头:"很好!很有精神!"
苏方睁着眼珠子瞪他,没几眼眼皮就撑不住了,干脆一闭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