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橘夜玥

「没什麽？」筱君怪叫道，「没什麽锦书会处处替你说话、会袒护你？你当我是八岁小孩呀？处处给你骗？」说著便激动跨一步道白皓月的跟前，举起手便打算从白皓月苍白的脸挥过去。
「筱君...」所幸眼明手快的筱风是时地阻止了筱君的冲动，一把拉回她娇小的身子，但她这个举动却也引起筱君的不满。
「你为什麽要阻止我。」筱君不分青红皂白的对著筱风鬼吼，「他们俩之间一定有鬼的！」
「我知道，筱君你别激动，我都知道...」轻轻地安抚著气红了眼眶的筱君，筱风转过脸严厉地瞪向一旁的白皓月，虽然他与她并没有什麽恩怨，但他今天让筱君这麽痛苦，就别想她会轻易放过他，「看来我们新闻社是不接受白会长的道歉了，并且...日後我们会继续追踪白会长的秘辛，你等著看每天的头条新闻吧！」
或许是安抚，拉著筱君的手，筱风轻轻地在她的耳际呢喃，「对付他不需用弄脏你的手...」但这段话，却也让白皓月听的正著。
不懂...他真的不懂，看著筱风带著筱君回到新闻社办里，独自一人的白皓月心升无力地滑落在她们社办前，无意地耳边不时传来筱君哭闹的声音及筱风零碎地安抚声...
「筱风！他到底用什麽妖术拐走锦书！」
「筱君...」b
「锦书怎麽可能无缘无故当副会长...他根本对这种东西一点兴趣有没有...那个死胖子...」
...她的疑问，不正也是自己的疑问吗...皓月惨然地苦笑。他又何尝不想懂...只知道还没懂之前，早已被弄得遍体琳伤...
白皓月伤心地趺坐在椅子上支著自己的头。他好累，不懂，不想懂。宋锦书一直都喜欢著筱君，筱风抢走了她了吧。
「阿月......」宋锦书走到白皓月面前，白皓月一听到有人叫他立即笑著抬起头对著宋锦书和其他干事说：「对不起，麻烦到大家了，在此我想说声对不起。一切麻烦都是因我而起的，如果大家想离开也无可厚非，大家想如何？」白皓月刻意忽略未锦书，因他不知可和他说什麽。
「会长，你不是当我是这种人吧。有事当然是大家一起当的了。我就不信新闻社能做出什麽来。」长袖善舞的公关用他可爱的脸说。
「嗯。」秘书只说了一声，但他的为人就立刻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人。
「我是不会这样当缩头乌龟的！」财政激动地说。
白皓月看到大家都不会因他而走，心里很感动，说：「谢谢大家。」
而在一旁的宋锦书看到白皓月不理他，心中一阵气闷。
个人将例行报告交代完後，财务与公关勾肩搭被走出了学生会办公室，剩下会长、副会长与秘书三人在偌大的空间内大眼瞪小眼。
「......」好半晌，秘书才轻叹声，悠悠开了口。「锦书，可以请你先离开一下吗？我有些话想私下跟皓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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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阵，宋锦书不经意瞥向白皓月，却只见他有意无意闪躲自己的眼神，耸了耸肩，无奈的退了出去。
「璟珩？」整理好资料与报表的白皓月略带困惑的望著他，眼底是浓浓的不解。
有什麽事重要到必须刻意支开阿书才能说吗？
拨了拨略长的发，秘书─璟珩撤下一板一眼的老古董模样，像只慵懒的猫蜷趴在他身边的桌上，一双闪著明亮生辉的眼瞬也不瞬的望著他。
「你什麽时候才要说实话。」不是疑问句，却字字铿锵敲在白皓月身上，凌迟著他的心。
他有一个秘密没对任何人说过──他和白皓月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所以他才格外照顾他，更私下游说向来对社团兴趣缺缺的宋锦书担刚副会长辅佐他。
他早就看出白皓月的心意了，所以他才会去替他悄悄拉近与宋锦书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当初的决定错了吗？
直到宋锦书结交了个任性的女朋友、一连串的挑衅与不入流报导散开，他就後悔了......他很怀疑自己的好友还能撑多久？
「......我不知道。」白皓月叹了口气，脸上是无奈与哀伤。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临界点在哪，筱君一次又一次的抨击他、责骂他，他都默默承担，除了因为个性原本就温顺像风外，更因为她的话多多少少戳到他心中的痛处，所以他对他有那麽一份愧疚。
「别跟我说你对那女人心有愧欠。」冷嗤一声，璟珩一脸鄙夷。
他真搞不懂宋锦书的眼睛长到哪边去了，蛇蝎也敢招惹？美又怎麽样，跟心地淳厚善良的白皓月比，她根本就在宇宙外。
「璟珩......」白皓月正要纠正他说词不要太严苛，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忘了发声。「阿珩？」
怎麽说著说著就一把抱住他？
「如果你再不去向他表明心意，就别怪我先下手为强了。」璟珩微笑，在他耳边轻声嗫语，目光却远远越过白皓月而落在他身後的门上。
隔著虚掩的门扉，他看见了一个人。
宋锦书手握成拳，一脸阴鸷的瞪著他。
白皓月无力支撑依著璟珩，他真的好累。
「璟珩......」白皓月轻声灰璟珩怀中说，像是情人间的耳语。
「嗯......」璟珩低头温柔地看著白皓月，像是看不到门边的人。
白皓月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没可能和宋锦书在一起的。」说完後他感觉到抱著他的人一颤，但他看不到另一边的人也张大了眼。又继续道：「宋锦书是喜欢筱君的......」
璟珩听到白皓月这样说皱起了眉头，说：「那也是过去了，现在你还有机会。」
白皓月没有因璟珩的说话而动摇，说：「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我想说的是......锦书他喜欢上筱君，筱君和我是不同类型的人。她好美，美得像是天使......」
璟珩听到这里不想听下去，大吼：「别说了！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白皓月还是自顾自地说：「喜欢上这麽美的筱君的锦书，怎会喜欢上我。我觉得......就怎他来和我说我也不会信的，我信不起。」
璟珩想不到白皓月原来是这样痛苦，不忍他说下去，但又没有法子，只好紧紧地抱著他说：「你也好美阿，你的心好美......」
白皓月苦笑，像是听到什麽好笑的笑话但笑出声，说：「是吗？谢谢。」听到白皓月说谢谢皱起眉头想说些什麽的时候，白皓月又说：「就算是，有用吗？我今年２０了，一个说喜欢我的人也没有。我......不相信爱情。说心美吗？可是当裸裎相见的时候看到恶心的东西，你可以忍受吗？如果没有迷人的外表，说什麽也是假的。」
璟珩不甘心地大吼：「我可以！我可以的！」
白皓月轻轻推开璟珩抬起头说：「那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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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皓月的一句话，让门外门内的两个人同时愣住了，尤其是门外的宋锦书，在听到白皓月希望璟珩抱他时，握紧拳头，便不思多想的冒然闯入学生会办公室内，不顾白皓月看见他时的惊愕表情，拉起他的手，便往门外走出去。
「放、放开我，你做什麽！！」回过神的白皓月，在一路上又羞又怒地反抗著。他心里著急，刚才他和璟珩的话，他听的几分，想到这白皓月越发激烈地挣扎著。
在众人的奇异的眼光下，白皓月被带到一间体育室。徒劳无功，刚才在路上他不管怎麽挣扎劝说都毫无见效，白皓月被粗鲁地一把退入室内，这让他感到错愕。宋锦书从来不曾这样对过他的，难道他讨厌自己了，觉得自己不该欺骗他，觉得自己很恶心？白皓月抬起头，茫然地望著後一部进来
的宋锦书，宋锦书被著门，并将手伸到手把上，将其反锁并走到白皓月跟前。
「你...」白皓月可以感觉得到宋锦书的怒气，他是在气自子吧...为什麽...
白皓月看著宋锦书的右手缓缓地举起，他闭上了眼，这痛是他该受的，要打要揍便由他，是他错在先。紧闭著双眼等待接下来的疼痛，过了片刻，听到宋锦书低咒了声，白皓月等待著随时袭向自己的拳头，又过了一些时候，白皓月在心里打了个疑问，疑惑地睁开眼想看看迟迟没有後续动作的宋锦书，突然感到腰部被往前推上，赫然发现在自己眼底的是宋锦书放大的面孔，白皓月一时间反应不住，便感到宋锦书湿滑的舌捣入自己口中，与自己的交缠在一块。
宋锦书贪求似地用力吸吮著白皓月的嘴并舔过他嘴里的每一处，他要他属於自己的，凭什麽要璟珩那家伙来抱他！这种想法冲掉了宋锦书的所有理智，但却没有长时间地让清醒的白皓月忘却，待白皓月回过神时，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麽！！」
怀中的人儿消失了，宋锦书突然感到怅然，不悦地瞪著他，「为什麽他可以而我不行？」
「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宋锦书！」白皓月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闭上眼再度一字一句的说出伤害自己的话，「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生，而你并不是，这样的你能抱我吗？」
看著沉默不语但双眼用著怪异的眼神死盯著他的宋锦书，白皓月在心底苦笑，他一定什麽也没想过...「不管刚才的话你听了多少，既然不是这圈子的人，就不要来招惹我。」
撂下这些话白皓月看也不看呆伫再面前的宋锦书一眼，经过他身旁，离他而去。
「是不是，很重要吗？」一把拽住欲离去的人的手臂，宋锦书的声音异常低沉。
他不知道他是同性恋，从来不知道，可纳并不会影响他俩的友谊啊！在他的想法里，同志只是刚好喜欢上同性的人，不是什麽不乾净的事。
为什麽......他从来不说呢？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麽才避著你？」闭上眼，白皓月听见丧钟的声音。
敲碎了他们之间最後情谊的不祥之音。
呆了呆，宋锦书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大脑停止运作。
为什麽......他要躲著自己呢？
心纠结了，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却找不到方向，一个松手，白皓月就趁著那瞬闪身离去。
等他回过神，劈下平地一声雷的人早已没了影，他又是一阵低咒，转身走回学生会办公室，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能给他答案的人还没走。
甫推门，他就看见向来嘻嘻哈哈的公关捂著脸颓坐在地，一双眼直勾勾瞪著正倚在窗边，一脸嗔怒的璟珩。
门一开，两双夹杂怒火与杀气的眼神立刻毫不迟疑朝他笔直射来，坐在地上的公关－黎琛拍了拍自己的衣物，像是什麽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站起身。
「我没有怎麽样，要胡思乱想是你的事。」璟珩冷淡的说著，先前的慵懒不复存在。
「哼，别搞过头。」黎琛冷哼一声，在经过宋锦书身旁时顿了顿脚步。
「自己的宝贝自己守著，别破坏别人的感情；就算是好朋友，我也不准你们介入。」
宋锦书狐疑的瞪了远去的後脑杓一眼，丝毫不明白他话里的涵义。
「别理他。」揉揉额际，璟珩只觉得自己头好痛。「找我？」
「......」关上门，宋锦书搬了张凳子，在他身边坐下。
「......你喜欢阿月？」想了很久，他才挤得出这麽一句话，眼中有著连自己也不明白的复杂神色。
璟珩有能力又智赛诸葛，阿月跟他在一起会很幸福......可是为什麽他的心会像缺了一角般的空洞？
彷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是这样跟你说的？」璟珩向後一倾，斜坐上窗台。
──那个太过体贴又小心翼翼的傻瓜到底跟他说了什麽？
「不是......」宋锦书的眼神落向窗外的蓝天，却发现自己心中其实一片阴霾。「阿月只是问我，知不知道他是为了什麽才躲开我......」
「你不知道？」璟珩突然觉得和眼前的人说话好辛苦。他听了这麽多为什麽理不出个正确舷答案？你当初叫他加入学生会不会是错的吧。
宋锦书不能说完全不知道，但他不明白。
「你应该心里有答答案的了，只是不愿意去正视而已。你胆怯，皓月何尝不是。天天看著你和你女朋友一起，你觉得他会好过吗？每一次吵架你们也是找他倾诉，你又觉得他会好过吗？而每次吵架他都劝你们一起，你还是觉得他会好过吗？」璟珩一次比一次大声，也一次比一次激动。如果是他，他一定抢也要把自己喜欢的人抢过来，才不会像皓月那麽傻。
宋锦书听到後一愣，说：「他又没说......」
璟珩听到後更是恼怒：「他没说就什麽也没有吗？他只是想你好！你看不到只是你不关心他！」
是自己不关心他吗？宋锦书抚心自问。是的，他不曾关心过他。时时刻刻都是皓月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而且他在不知不觉中就当成理所当然，没有想过他後的背後的苦心。
宋锦书自嘲地一笑，原来自己的个这麽差的人。
冷静了一会儿後宋锦书他问：「皓月是不是喜欢我？」
璟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是要宋锦书自己找答案的，如果不是对皓月也太不公平了，说：「我不可以说。」
宋锦书因他的回答生气得握拳打在墙上，但一会儿後他像是想通了什麽似的对璟珩说：「谢谢。」接著头也不回出了学生会辨公室。
璟珩在宋锦书背後说：「他是男的。」
宋锦书没理他继续前行。璟珩看著宋锦书还去的背影笑了笑，他是明白自己的暗示了吧，如果他以他的聪明才智也不明白，他就不用侍在学生会了。
说「不可以说」是因为不可以说，如果不是就不用这样说了，只须说不是就行了，最後结论是皓月喜欢他。但......皓月说过就算宋锦书说喜欢他，他也不会相信呢。就看宋锦书如何做吧，单单要皓月付出，而宋锦书知道後就抱得美人归也太不公平了吧。
最重要的是因他们的事使他的小猫不高兴了！皓月是他的好朋友，开刀的事就是宋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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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仰躺在床上，白皓月只觉得自己好无力。
下午他是被激急了才会那样说......阿书会怎麽样看自己呢？
肮脏？污秽？不堪？还是怜悯？
举起手，就著略显昏暗的灯光，他看见自己浮肿的双手，苦笑。
他一生下来就肾就不好，相对的，连带影响了他的外表，让他比同年纪的人看起来还要臃肿、痴胖。自小，他就因外表不讨好而受到许多同侪的排挤与嘲笑，只有璟珩不计较他的外在，一再护著他；进入学校，他更是被流氓学生勒索、讽刺，直到宋锦书出手帮了他、两人结下不解之缘......
如果当初没有相识，现在又会是怎麽样的光景？
二十年没有过情人的陪伴，他只是远远观望身旁成双成对的爱侣们，祝福间夹杂著欣羡，说不希望有人懂他、愿意陪伴他是骗人的，可是他明白自己的斤两──外表差人一大截又迟钝笨拙的自己是不可能吸引任何人的。
但偏偏，他遇见了他，宋锦书。等到他发现时，他已经深深陷入一种名叫「暗恋」的网中，他总是注意著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阳光的笑靥，每一样都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想到他，白皓月不由得又轻叹了。
「阿月。」轻柔又带著霸气的熟悉音调传来，白皓月怔在当场。
他一定是疯了，不然怎麽会在夜阑人静时听见那样令他思念的声音？
「阿月，开门。」像是不死心，那样鬼魅般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透过紧锁著的落地窗。
白皓月吓了一跳，那样的声响太逼真、太近人，让他有一种宋锦书就在附近的错觉。
可是，可能吗？
「白、皓、月！」这一次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瞪大眼，一转头，他这才发现宋锦书不知何时站在他房间的落地窗外，脸色不悦的敲著窗。
他在做什麽......？这是二楼耶！他是爬上来的吗？如果掉下去该怎麽办！
心一急，他连忙起身打开落地窗，没料到窗一开却落进温暖的怀抱中。
「我终於......找到了。」将他纳在怀中，宋锦书低著头在他耳边嗫语。
被璟珩一点，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很在乎他，白皓月的笑容、无奈、痛苦都深深牵动著他的心绪──什麽时候开始，他对他竟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有新奇的东西，他第一个希望白皓月知道；有快乐的回忆，他第一个希望白皓月能一同分享；有愤懑不平的事，他第一个想向白皓月抱怨；就连哪有优美的风景或气氛好的餐厅，他都第一个希望能邀约白皓月一道欣赏、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