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白露 朋友兄弟————不是美少年[上]

更何况他的开销有目共睹。那个时候，他就住在校园里，是学校为有钱人家的孩子盖的单身公寓，一房一厅一厨一厕每月房租三千以上，打球租场一小时五十，陪练一小时五十，他周末回家开的是宝马跑车......这样神秘英俊又多金的男人，能没有美女喜欢么？当然不会。对女人的态度，凯文和肖彤的态度倒是相当一致，不追求不拒绝，好的留用，但不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流连。因此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可能很多，可是却没一个有实质性的进展。凯文自己向来懒得谈自己的私生活。
和凯文熟悉之后，肖彤发现他对朋友还是不错的，不过那也得是能够进得了他的圈子的朋友。他只对一个人不同，那个人就是欧阳乐枫。他常常会谈起小枫，而当他谈起小枫的时候，他的样子是那么的单纯、满足、自豪和快乐。这和肖彤认识的那个总是酷酷的钟凯文完全不同。
肖彤还记得有一次，凯文突然心血来潮对正在抽烟的自己说，我给你念首诗吧：" 点，一支烟；燃，一段情；吐，一团雾；描，一个影......想搂你在我怀中却落了空！相思比烟浓，洒一颗清，泪祭奠残红。"
肖彤说："不会吧大哥，就你这样的也伤情？什么样的姑娘您一招手人不来啊？"
"切，"凯文嗤之以鼻"这是小枫写的。"
"那你怎么看见的？"
"我偷偷翻了丫的日记，嘿嘿"他窃笑，"不过他的日记都是这种酸诗，看不出个故事情节来，不知道到底什么事，只能看出他大概是喜欢上谁了，嘿嘿，别说，看不出来丫还真挺早熟的。"肖彤觉得他那神态就象是刚刚偷吃了一条小鱼的猫。
因此肖彤对于小枫的好奇心是从大学的时候就种下了。小枫也是肖彤在认识钟凯文后，能打破惯例，不仅走进肖彤的眼里，也走进了他的心里，甚至改变了他的生活轨道的人。
小枫，又想起小枫了。
肖彤是在第一时间第一眼看到小枫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
肖彤认为，爱上小枫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那是个谁都会爱上的人。灿若星辰暖如春风，那般的明丽动人，见了他不动心的才怪了呢。
小枫是个非常活泼爱笑爱热闹的孩子。他的身边总是围着很多的朋友。肖彤总算是能理解凯文了，为什么他一提起小枫就会眉飞色舞或者傻乎乎得高兴......那是因为小枫本人就是快乐的，而他的快乐会传染。
小枫有双特别亮的眼睛，是他见过的人里眼睛最亮的。他看人时的目光是含着笑的，眼睛里好像有两颗俏皮的小星星在一闪一闪，一直能把他的快乐传达到人的心里去。简单的说，小枫就是一颗开心果。
春天的时候，他会第一个跳出来撺掇着一大帮人到河边烧烤。
端午的时候所有住在F市和附近的他的朋友在信箱里或者包包里都会发现他偷偷放地也是他亲手包的两个精巧的那种北方的小枣红豆糯米粽。要知道这东西在国内很平常，但是别说在F市就是在全国都没卖的，大家出门在外，有的人几年，甚至十年没回过国的，这美味可就稀罕了。小小两个粽子吃得人心里热乎乎暖洋洋的。
春节的时候他又会聚了一大帮人到附近的一家不起眼的中国餐馆打牌聊天看电视吃饺子过除夕，后来这竟然成了这群中国人每年过年的一个惯例，连带着那个本来默默无闻的小餐馆的名字都被叫得响了，生意也旺了，那店的老板娘，一个来自中国北方的大妈，看见小枫就跟看见自己的亲人似的。
小枫特别喜欢肖彤的女儿，一个不足一岁的奶娃娃，白白嘟嘟的小人儿，抱在怀里软乎乎的。小枫喜欢抱她，喜欢给她买这买那，但是玩心起来的时候，也会拿棒棒糖沾了葡萄酒让小家伙儿咂得津津有味，或者大冬天的从外边进来把冰凉的手放在小人儿的小屁股上，冰得她躲不了只能身体向前一窜一窜的，逗得小枫大笑，气得小孩儿的妈妈，肖彤的同居女友蓝馨卷了手中的杂志在屋子里转着圈儿追着打他给女儿报仇。兰馨也很喜欢小枫，常常把他叫上来三人一块儿吃晚饭。那段时光好快乐，让肖彤现在想起来都只觉得温馨。
然而小枫真的那么快乐么？小枫也会弹钢琴，尤其喜欢弹琴给奶娃娃肖小猪听。肖彤发现有几次他单独和小猪在家的时候，他的琴声就非常的忧伤，连《少女的祈祷》这样明丽清朗纯净的旋律都能让他弹出寂寞和忧伤的味道来。小枫难得会一个人出神，但在有幸看到他出神的那么几次，肖彤发现那眼睛里盛的也全是痛楚和落寞。这样的小枫让肖彤心疼。不过肖彤也知道这样的小枫不能打扰，因为只要一发现有人，他就又会变回那个笑嘻嘻生机勃勃的模样，先前的痕迹一丝都不会留。这样的小枫让肖彤更心疼。肖彤不懂，他想起凯文贼嘻嘻的笑脸：只能看出他大概是喜欢上谁了......难道小枫的心里真的有个人么？有人就有人，喜欢了就喜欢了，大不了追就是了，这么个小孩儿哪儿就压了这么沉的心事？又或者是想家人了？他不是每天都和家里联系么？为了学业？可是听说他学得很好啊，是成绩最好的学生。难道是想他自己的妈了？也有可能，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也有想妈的时候呀。听凯文说他妈妈是女强人，在小枫很小的时候就出国发展了，后来想把小枫接走可是被小枫的父亲坚决拒绝了。唉，可怜的孩子，一直见不到自己的母亲肯定很难过吧？肖彤这么七七八八的想着，却都是自己的猜测。他很想关心这个孩子，可是却没法问，不是他不想而是小枫那个机灵鬼根本就不给人往这方面开口的机会。只有一次例外......
对于那次停电肖彤真是记得太清楚了。想不清楚都不行，因为那天是难得的全城停电，工业这么发达的一个国家，尤其是核电发达的一个国家，竟然会出这种事？整个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因为停电竟然完全陷于瘫痪。那时蓝馨正好带着孩子回国了，去接她的父母。她是移民不是学生，拿到身份后就在帮父母也申请移民，单身申请团聚容易，就因为这他们才一直只同居不结婚，这时好容易父母的移民申请被批准了，把父母接来后他们就准备正式结婚了。
那天全城都黑洞洞的，饭没法做；网没法上；门没法出......因为车库的电动门没法开；不用想了，什么商店餐馆肯定也都关门了。唉，没办法两个无所事事的人，搜罗出冰箱里所有剩余的熟食下酒，把所有的酒都拿了出来开喝。因为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电，估计不会有，不用去上学上班，这样的时候睡觉最好，所以这两个人的量就放开了，敞开喝了个痛快：一箱啤酒，外加红酒，白酒，肖彤还用gin和vodka加果汁调了鸡尾酒。直喝到两个人都很高，高到从来没有过的高度......一边喝一边两个人开始轮流弹琴，一首接一首，从《卡门》到《土耳其进行曲》，从《秋之歌》再到《如歌的行板》，从《致爱丽丝》再到德彪西的《月光》。你一首我一首，好像比琴艺似的，音乐也越来越抒情，然后肖彤弹起了勃拉姆斯的《摇篮曲》。
这音乐一响的时候，小枫就愣住了，渐渐地就痴了，眼泪无声无息一对一对地往下掉，也不擦一下就任由眼泪在脸上流，等短短一首曲子弹玩了，胸前已经湿了一片。肖彤从音乐里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情绪不对，跌跌撞撞地起来去扶他的时候却被小枫一把推开。
小枫推开了肖彤，自己却一屁股跌坐在琴凳上，随即手指在琴健上敲敲打打，是《梁祝》。他一边弹还一边念起来：
"萧萧五株门外柳。屈指重阳又。霜清紫蟹肥。露冷黄花瘦。白衣不来琴当酒......
他生得脸儿峥，庞儿正。诸余里耍俏，所事里聪明。忒可憎，没薄幸，行里坐里茶里饭里相随定，恰便似纸幡儿引了魂灵。想那些个滋滋味味，风风韵韵，老老成成......
青山隐隐水茫茫，时节登高却异乡。孤城孤客孤舟上，铁石人也断肠，泪涟涟断送了秋光。黄花梦，一夜香，过了重阳。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 手执着饯行杯,眼阁着别离泪。 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 好去者望前程万里!
你去，我也走，我们在此分手；你上那一条大路，你放心走，你看那街灯一直亮到天边，你只消跟从这光明的直线！你先走，我站在此地望着你......放轻些脚步，别教灰土扬起，我要认清你远去的身影，直到距离使我认你不分明。再不然，我就叫响你的名字，不断的提醒你，有我在这里，为消解荒街与深晚的荒凉，目送你归去......我目送你归去......我目送你归去！"
他这样一首首古今合壁地念着，简直就是声声泪字字血！肖彤彻底傻了。看着小枫这么泪眼婆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只见他眼泪劈哩啪啦地往琴上落，手里一遍遍重复着《梁祝》高潮的那一段，反复了大概有七八次。
"小枫，小枫别这样！"肖彤扑过去一把抱住这情绪失控的孩子，将他搂在怀里，"别这样，小枫！"他说。他吻他的头发；他拍他的后背；他吻他的面颊；他尽可能的试图安抚这悲伤的少年。他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死死地抱在怀里！他低头狠狠地吻上他的唇！
......很长的一个吻。
小枫震惊。e
小枫开始挣扎。
小枫推他。
小枫用拳头捶打他的肩膀。
可惜一棵正在发育的不到19岁的还很细瘦的肖青葱力所不敌一个二十四、五岁身材高大的成年精壮男子。他松开小枫的唇，但手臂却依然死死地环住怀里的男孩，一只手还在轻轻拍抚。"小枫，想哭就哭吧，别憋着，哭出来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呵。哭吧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他象哄一个小孩儿似的抚摸男孩的头和后背。终于，小枫趴在他的肩膀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
那一晚，他们做了。
......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看法，对于男人来说，性和爱不是一回事。
也有很多人认为，性和爱是混在一起的一回事，因爱而性产生出幸福，也有的因性而爱，性着性着就越来越爱了。因此中国人的爱是做出来的，外国人的love 要make。
肖彤和小枫之间到底是性还是爱呢？可惜正赶上这两个都是青春旺盛的年纪，凭着身体的本能做事，还顾不到这个，更抗拒不了诱惑。
不过性真是个好东西，北魏的文明皇后，大清朝的孝庄文太后，埃及艳后克里奥派特拉，这些都是床第间的高手。想那些个国事、天下事都可以在床上解决，何况是一夕之间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呢。
肖彤感受到了此生从未遭遇过的激情，性爱、怜惜哪个都让他疯狂令他痴迷。
小枫呢，汪洋中的一条小船，终于漂到了同志们的天堂乐园，还靠上了一个小小的港湾，不仅迈出了从男孩到男人的最重要一步，而且精神上也得到了慰籍。
正所谓干柴对上了烈火。一颗春天的种子，在荷尔蒙的催动下终于开出了夏天绚烂的花。
......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窗外从枫叶落尽到雪花漫天，室内是酒精与汗水的抵死缠绵。两具年轻的肉体相互撞击着，两个年轻的生命身与心都相互需索着。没有过去，顾不得将来，只有现在。
如果没有小枫，肖彤绝对不会知道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激情！想每天见到他，想抱着他的身体，想亲吻他的后背他的脖颈他的面颊他的胸膛......想进入他，想体会他的温暖，也想给他温暖。肖彤从来没有问过小枫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他问不出口，他也不觉得有问出口的必要。事实上，他猜到了。
小枫呢，第一觉醒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尴尬了一下，但当后来肖彤再次抱住他的时候他只是挣动了一下，就没有再拒绝，当天早上他们就顺应了身体的本能又做了一次。落红如窗外飘落的枫叶，小枫渐渐学会享受那和着血的极痛与极乐。他不在慌乱。他学会了用身体去迎合那撞击，在撞击的最深处颠狂叫喊和震颤。小枫不再叫肖彤肖大哥，而是改称他小彤哥，当他们做爱的时候他叫他......哥。
......
多美的日子啊，不过人都说好日子是过得最快的。当光阴荏苒，留在记忆里的就全都剩下这样一个一个的画面：
肖彤和小枫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吃晚饭，一起不固定地睡在楼上或者楼下的两张床上；
在灯下他们一起做小枫的assignment，或者一个看书一个研究自己的专业软件；
他们一起散步，中秋的傍晚看圣瓦伦丁河上跳出河面的那一轮圆月，一起分吃一块月饼（因为都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就是那么意思意思）；
一起开车去郊外看那满山的红叶；
一起在感恩节前刻南瓜灯，扎稻草人，烤南瓜派，鬼节的时候一起给邻居的小朋友发糖果（其实南瓜灯和稻草人都是为鬼节准备的，不过鬼节和感恩节挨得很近，所以都是在感恩节前就把南瓜摆出来了，而且吃南瓜和火鸡也是感恩节的传统，鬼节的时候会有小孩子打扮成鬼的样子来挨家敲门要糖果）；
就是在冬天的早晨气温在零下20度，他们也会一起去晨跑，周末的时候，他们跑完了会在楼下的那家葡萄牙人开的咖啡馆要上两杯咖啡和两份咸肉瑞士气丝三明治，小枫每次都会叫那个最年轻漂亮的女店员来帮他烤，他会逗人家说：你烤得最好吃了......
肖彤将自己住的小单位退租又在楼里租了一套大的单位。春节之后蓝馨带着孩子和父母一起回来了。小猪娃娃大了一点可以清晰的叫爸爸妈妈姥爷姥姥叔叔了。她变得更加可爱。她的眼睛很圆两颗秋葡萄似，和她妈妈的眼睛一模一样。她长出了两颗小牙，笑的时候就会露出来。这个爱笑的小娃娃最喜欢快乐的小枫叔叔。当小枫叔叔再欺负她的时候，她学会了打他咬他，但只要他一来，还是会一下子扑向他。她喜欢抱着小枫的脸猛亲，口水都蹭在他的脸上，这可是连她的爸爸妈妈都没有享受过的殊荣，可见小孩子的眼睛是最亮的，想法也是最直接的。不过自从蓝馨回来之后，可能是有老人一起住了，小枫上来的时候还是比先前少了很多。
要应付"老婆"，孩子，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岳父岳母），肖彤一下子忙得不亦乐乎。既然蓝馨的父母移民的事情已经办妥，那结婚的事也就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可惜今日的肖彤已非昨日的肖彤。人还在心却已经没了。他们还是会在早上一起跑步。只是平时肖彤的食量骤然减少，他控制不了，老人、老婆、孩子，热热乎乎一大家子人，吃饭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小枫。他本就是个温柔的人，这时对老婆就更加温柔，不过赶上他自己欲火难平的时候他就会借口去楼下转转或者抽烟, 然后溜到小枫的房间。小枫并没有拒绝过他，不过他自己开始难受，内疚：小枫是凯文的弟弟，教给他照顾，他却把他照顾到床上去了，现在又把他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情人，而且还是偷情的情人。
情人节的时候，肖彤买了一束12枝玫瑰花和一盒一朵装的巧克力玫瑰。
回家的时候，小枫没有在，他将巧克力玫瑰和一条白金的项链放在他的写字台上。
他回家把12朵玫瑰给了蓝馨。他看见蓝馨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是那种眼泪含在眼睛里的大大的笑容。
那天晚上，他和蓝馨一起躺在床上聊天。以前他一直很喜欢和蓝馨躺在床上就这么说说话。蓝馨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女人，也很单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个处子，虽然她还比他大上三岁。她是位电脑工程师，在电脑方面她曾经给过他很多帮助。她为他生了个女儿。她是从中国直接移民过来的，因为年轻，英文好，工作经历也好，所以她并没有进学校就直接找到了相关的专业工作。他读书的时候，她已经在一家银行做技术支持了，赚得比他多，当然对家庭的贡献也比他多。肖彤还是学生的时候她从来没嫌弃过他穷。她怀孕生孩子的那段时间在家休息基本上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她是个勤快温柔贴心的女人，娇小却一点都不娇弱。说实在的，在当今这么现实的社会中，谁能够娶到这样的一个女人，都是幸运，对此肖彤非常明白，而且她的爸爸妈妈也来了，今天是情人节，有的事他无论如何该给对方一个交代。